读者丨挚爱生命
《对生活的渴望》的作者欧文·斯通评注说:梵高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梵高的孤独是由其现实境遇造成的。家庭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最重要最本质的归属。但梵高的家庭,除了他的弟弟提奥,他的父母亲并不能为梵高提供一份归属感,反而成为了梵高一生困苦境遇的起源。
这一点可以从梵高曾临摹的母亲的肖像画上的话看出——“透过诽谤的摧残和冷漠的责罚,谁会是我灵魂追寻的女子?”。这大概是梵高孤独最初的种子了。尔后,画廊的工作、教职员、售书员以及备考神学院这些经历,甚至包括对爱情的追求,都不欢而散。或被辞,或放弃,或失败。这种失意逐渐让梵高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深深的冷漠,造就了其深刻的孤独与痛苦。
但是,在感受伴随梵高一生的孤独、困苦、绝望时,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梵高从来不曾丢失的对生命的热爱,这大概就是他所说的“即使没有彼岸,也要飞翔”的意义吧。不论是向日葵、丝柏、麦田这类景象,还是那些贫苦的矿工,梵高都倾注了其最深刻的热爱。
这深刻的孤独和痛苦,绝对不是我们深爱梵高、我们敬仰梵高、我们痴迷梵高的原因。而是,他那在艰苦的现实境遇和深刻的内在孤独面前,显露出来的对贫苦矿工的同情、对那些富有生命力的事物的向往和对生命本身的热爱!这,正是站在他的旷世作品后面的精神内核,是抛却油画技巧之外感动后人最为本质的东西。
这种面对如此深刻的痛苦而表现出来的强大的对生命的热爱,我们完全可以从梵高后期两个系列作品的对比中看到这一点。
梵高在星夜三部曲《夜间的露天咖啡座》(1888.阿尔)、《罗纳河上的星空》(1888.阿尔)和《星空》(1889.圣雷米)中,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其痛苦、孤独和绝望,而时间越靠后,表达的痛苦程度越强烈。以《星空》为例,这幅画是梵高第二次精神崩溃后在圣雷米一家精神病院里创作的。
画中主色调为阴沉的蓝色,很粗的笔触又再次加深了痛苦感。画左侧那像黑色火舌一般,试图冲上星夜的树是丝柏,衬托以阴沉但透露着昏黄的漩涡星空,仿是把所有的痛苦都凝练在了这有限的窗外之景中。这里不得不想起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信中那句话——“如果我们可以乘火车去达拉斯贡或鲁昂,我们就能乘死神登上一颗星星。
这个推理的真实之处在于:活着,我们不可能登上一颗星星;而我们死后也就不可能乘坐火车了。”《星空》里这颗如此夸张地想要冲上星空的丝柏,是不是在宣泄着梵高的痛苦,实现他想要登上一颗星星的愿望呢?至少我认为是的。
如果说梵高在星空系列表露出无比深刻的孤独和痛苦,那向日葵系列一定代表了他面对这些令人绝望的痛苦时,仍然生生不息的对生命的热爱。
从创作时间来看,向日葵系列的大量创作也是在1888年,梵高来到阿尔之后完成的。而这段时间,也是他创作星空系列的时期。
《向日葵》与星空系列明显地不同,整幅画以黄色为主,夺目的色彩、简练的笔触勾勒出了炽热的向日葵,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样,让人激动,进而感动至热泪盈眶。《向日葵》的画面上不单单呈现了阳光下的绚烂,更是凝结了那强大的精神力量,散发着熠熠光辉。
通过这两个系列的对比,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梵高的伟大在于,那对生命不折不挠的热爱。可以说,面对如此境遇,他仍然用全部的精力去追求世界上最纯粹也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生命本身。
他永不熄灭的热情,如同他在信中写的那样——“把颜料泼上去吧,让热情继续存在!”,将伴随他的作品,永恒地照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