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丨家外有家,跳江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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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源的初恋始于初三那年的夏天,班上转学来了一个穿白裙子的漂亮女孩。只一眼,郭源便喜欢上了她。后来调座位,自己竟然和她编到了同桌。
女孩叫陈佳,文静、胆小,不爱说话。熟悉之后,她向他说起了一些家里的事。她们家原本是富商,在沿海一个城市做生意。后来他爸被人陷害入狱,公司破了产,还欠了几百万的债务,家里房子和车子都被抵了债。母亲陈翠萍一个人带着她和妹妹东躲西藏,日子过得很艰难。
郭源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有钱人的生活,离他太遥远。他只知道,他要对她好。
郭源陪陈佳度过了人生最黯淡的一段时光。他们一起看书,一起补习,考上同一所高中。高二时,陈翠萍再婚,举家搬到了省城。和心上人分隔两地,郭源才知道什么是蚀骨的思念。其实,陈佳也是一样。心照不宣的两人报考了同一所大学。
大学四年,是他们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大学毕业的郭源成功应聘进北方一家国企,陈佳则进了一家外企。
为了陪伴陈佳,郭源主动申请在陈佳所在城市长期驻点。看到郭源为自己做出的牺牲,陈佳十分感动。他们商定,只要等工作稳定,稍微有了些经济基础,他们就结婚。
其实,郭源一秒钟也不想等。他巴不得立刻就把陈佳娶回来。但是,他很自卑,让他不能这样做。连自己都养不活,凭什么让陈佳跟着自己受苦?
可是,没过多久,陈佳意外怀孕了!
郭源是家中独子,三代单传,得知陈佳怀孕的喜讯,他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千里之外的父母。老两口高兴得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跟郭源打电话商量提亲的事。
没想到,陈佳的母亲陈翠萍得知女儿怀孕,当即甩了她一耳光:“未婚先孕,丢不丢人?这时谈结婚,我们家多被动!”
陈翠萍一直都介意郭源是农村孩子,担心女儿会受苦,而且郭源之前也从未明确提过结婚之事,陈翠萍曾旁敲侧击地催婚他也没反应。
陈翠萍笃定,郭源对女儿动机不纯,现在提结婚,也无非是陈佳怀孕之后的无奈之举。她一定要试探一下这个穷小子!
一周后,郭源的父母带了一万元礼金和几大箱土特产,到陈佳的家里提亲来了。准亲家土里土气的样子,让陈翠萍气不打一处来,她当即就拒绝了这桩婚事:“不要以为生米做成了熟饭,陈佳可以白白嫁给你,妄想。你准备20万我就相信你心疼我女儿。”
但陈翠萍坚持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就让女儿打掉孩子。
眼看母亲与郭源闹得越来越僵,为了缓和矛盾,帮郭源争取时间,陈佳便撒了一个谎,宽慰母亲说:“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听你的话,已经把孩子流掉了,你放心吧!”
谁料,陈翠萍立即便将女儿流产的事告诉了郭源。郭源怒不可遏,撂下狠话:“你们家如此认钱不认人,你们看好了,我一定在半年内不花一分钱彩礼娶上老婆!”郭源随即换了手机号,屏蔽一切陈佳发过来的信息。相爱多年的恋人顷刻间变成了陌路。
回去的第二天,郭源就四处托人介绍女友。几个月后,邻居将童丹介绍给了郭源。童丹比郭源小两岁,因家庭困难高中没读完就外出打工了。第一眼见到文质彬彬的郭源,童丹心里就喜欢。她打小就羡慕读书人,尤其是像郭源这样的学霸。
但凡是女方主动的恋情,总是升温很快。没几天,两人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郭源开门见山地说:“我家条件不太好,拿不出太多的礼金。”
童丹说:“我爱你的人,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天下掉了这么优秀的女婿,童丹的父母也表了态:“要啥子彩礼,我们又不是卖女儿!”很快,两人就在亲友的见证下结婚了。
新婚当日,郭源喝得酩酊大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着痛哭了一场。他想,这辈子和陈佳的故事算是彻底结束了。
没想到,郭源休完婚假,回单位第一天上班就收到一封快递。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引产的手术单。寄件人是陈佳。
看到陈佳的名字,郭源的神经突然被刺了一下。他一下子愣住了,良久才缓过神来。为什么会这样?陈佳不是早就流产了吗?他一定要找陈佳当面问清楚!
回家后,童丹见丈夫神情不对,关心地问:“怎么了?”郭源谎称公司有事,要去北京出一趟急差。当天晚上,郭源就赶到北京,找到了陈佳。
又见郭源,陈佳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一阵捶打后她哭诉道:“得知你相亲,我以为你是故意做给我妈看的,在家里我还跟她周旋了好久,谁知你们结婚的消息是真的。我不敢告诉我妈自己并未流产,便独自到外地做了引产。10年感情,你说放弃就放弃了……实在无法走出来,我才辞掉了工作远走北京。之所以给你快递手术单,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未对不起你……”
一夜缠绵。郭源紧紧拥抱着陈佳,不是在哭,就是在做爱。他内心已经休眠很久的火山,又因为陈佳的出现被唤醒了。拥着她,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要他再离开陈佳,他死也不愿意。
最终,郭源向陈佳承诺,等时机成熟就与童丹离婚。怕陈佳不信,他拿出纸笔给陈佳写了一张一百万元的借条。如果郭源辜负了她,她随时可以拿着借条去要钱。
从北京回来后,郭源总心神不宁。童丹担心地问:“老公,公司出了大事吗?能解决吗?”面对妻子的关心,郭源既愧疚又恼火:“女人把家里收拾好就够了,外面的事别过问!” 童丹只好不再多问了。
可没多久,童丹也怀孕了。郭源无奈地将这件事告诉了陈佳:“法律规定,女方怀孕、哺乳期不允许离婚的。”陈佳说:“经历了这么多,那张纸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经常见到你,我就知足了。”郭源哽咽了,泪如雨下。
可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暂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可能在物质上多给她一些补偿。从那以后,郭源将每个月的收入分成两份,工资给童丹,外水给陈佳。
儿子在童丹的悉心照料下慢慢长大,一晃儿子3岁了。每当郭源想开口说离婚的时候,只要听见儿子奶声奶气地叫“爸爸”,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儿子4岁的时候,童丹再次怀孕,陈佳得知后,整天以泪洗面。
郭源越发恨自己了。此时,郭源好友的单位年底团购新房,房价不高,恰好朋友不需要,他便背着妻子,以朋友的名义为陈佳在市区买了套二居室。
年底,郭源再添一子,郭家大办满月宴。陈佳一个人抹着眼泪,黯然神伤。三十好几了,青春不再,却依然孤身一人,陈佳的家人一直催着她相亲结婚,让她焦灼不安。
春节前,儿子突然生病发烧,童丹打电话找郭源送钱回来。谁知,陈佳误接了电话。陈佳问:“你是谁?”童丹很疑惑,丈夫的手机上难道不会显示是“老婆”来电吗?她自报家门,陈佳回答说:“你等会儿,他在卫生间。”
很快,她便听见冲马桶的声音,可这不像在办公室。还没等童丹回过神,一向不发脾气的郭源接过电话就大发雷霆:“谁让你打电话的?我最讨厌上班时间被家人打扰、监控!”童丹解释是儿子生病,郭源一腔怒气又转为深深的内疚。
去医院的路上,童丹满腹狐疑。晚上回家,童丹趁郭源睡着,第一次偷看了他的手机。手机里通话记录、微信、相片、视频都和一个叫陈佳的女人有关!童丹无法冷静,她推醒郭源质问陈佳是谁,郭源顿时清醒,叹息一声说:“其实,瞒着你我也很辛苦……”
郭源将自己与陈佳因误会分道扬镳、赌气与她闪婚的事都告诉了童丹。童丹泪如雨下,愤怒地指责郭源:“你们俩是很可惜,可你却骗了我这么多年!”郭源说:“事已至此,再多的歉意都没用,这辈子我对不起你……我们还是离了吧,财产都是你的,我净身出户!”
一听离婚两字,童丹哇地一声哭了,爬到飘窗上,要寻死。隔壁卧室的岳父岳母闻声而来,才把她劝下来。
岳母搂着女儿指责他说:“你太没良心了,我把闺女嫁给你,什么都没有图你,你倒好,在外面包养情妇!”老两口逼着郭源和那个野女人断了往来,不然就去陈佳的单位大闹,让她身败名裂!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忍:“我已经辜负了她一次,现在又耽搁她这些年,若再抛弃她,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岳父骂道:“郭源,你为赌气娶丹丹做给陈家看,你把丹丹当什么?”
他哑口无言。
那段时间,郭源终日借酒浇愁,开车也心不在焉,还出了两次交通事故。
看郭源一直没有跟陈佳了断,老两口背着郭源,找人写了一封检举信,实名举报了陈佳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背上小三的骂名,陈佳在单位抬不起头,只好辞职。
内外交困的郭源渐渐挺不住了。他一个人行走在亮满霓虹的大街,街的尽头就是江堤,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坐下来静静抽了一支烟,江水一浪高过一浪,不远处的江心闪过两个漩涡,就像在对着他笑。
那天,郭源给陈佳和童丹分别写了一份绝笔信以后,就走上了不归路。
葬礼上,童丹搂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哭成了泪人。大儿子抱着郭源的遗像,一声声唤着:“爸爸,爸爸……”可是他再也听不见。
如果那年她没做手术,孩子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一段感情或许真的要死的时候才能放下来。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误会错过了。偷情十年,她过得隐忍而卑微,就如同一只躲在树下的蝼蚁,害怕见到阳光。只有关上门的时候,才是他们的二人世界;回到家,他又是别人的男人。
即使到了现在,他死了,也只能远远看他一眼。她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终将陪着棺材里的那个人化为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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