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们骂的妓女
写在前面
我们家这边有一条老街,路很破,街道很旧。
每天晚上,一片漆黑,依稀有红灯亮起,人们把那里叫做“红灯区”。
我有时会从那条街经过。
女人们坐在按摩店门口,翘着二郎腿,穿着暴露,嘴上抹着鲜艳廉价的口红,脸上露出暧昧的微笑。
男人站在街对面抽烟,许是等着夜深了,人少些,再进去寻欢作乐。
他们总说:“那里的女人为了钱不惜出卖肉体,没有尊严,更没有心”。
而且只要一提起*,他们嘴上总冒出一些带有侮辱性的词汇,“*荡”、“下贱”、“不要脸”。
一部纪录片,让我的脚迈进了那间按摩店,同时也真正地看到了所谓*的生活。
《麦收》
一
住在郊区破旧的毛坯炮房里,做着见不得光的工作,乍一看,日子的确混乱不堪。
更不堪的是,她是一名性工作者,俗称*。
通常来说,去*的都是一些性需求得不到满足又无法靠自身魅力获得的男性。
有钱的都去了高级会所,走进这种按摩店的,多是一些社会地位和经济能力不高的人。
货车司机、报亭老板、附近工地开铲车的、还有嫖完给假钱的......
白天,苗苗总是和姐妹们在发廊跳跳舞,聊一聊昨夜陪的客。
嫖客找*,无非就是泄欲。
他们不管这些女人疼不疼,累不累,经常一做就是一晚上。
“我那个鬼人,我跟他从进了房门,洗了脚上了床一直到走的时候没停。”
可骂归骂,赚钱归赚钱。
好在呢,就算嫖客们不爱惜她,她倒也知道爱惜自己。
只是,睡觉,接客,躺在炮房里*,日子一天天过。
二
这个老板很严格。
她一边要求姑娘们必须把客人陪高兴,同时也在钱上面斤斤计较,连一二十块都不放过。
“以前我们在老陈那边上班的时候,240块钱或者250块钱,老板只抽那零头,保证我们每人能挣到200块。”
“她不,她绝对不落那个零头。”(现在的老板)
为此,她和姐妹立了个规矩:“单次少了100块不做,包夜少了300块不做”。
挣钱难,钱难挣。
尽管外面的世界再难,每年到了麦收时节,她还是会带着一袋咸鸭蛋、几件新衣服和一两千块钱回家,帮父母割麦。
她爸生着病,躺床上挂着吊针。
她妈煮饭、做农活、出门赶集,维持着家里的基本生活。
父母对她在北京具体做些什么一概不知,只知道女儿有出息,去了大城市,还赚着钱了。
要说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也会去KTV玩鸭子(男妓)。
不接客的时候,苗苗经常拉着姐妹来这里和几个长得帅的男人一起唱唱歌,喝喝酒。
100块一次,不限时间,玩到高兴为止。
苗苗一脸轻松地说:“反正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在他们眼里我们也就是客人”。
或许更让她高兴的是,在这里,能够暂时抛下“*”这个身份。
三
许金强是附近工地的一个领班。
苗苗跟他说过:“我告诉你千万别对我动感情,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可是这个男人偏不听。
他每天都给苗苗打电话,最多的一天能打四五个。
他带她出去吃饭,散步聊天,他嘴贫,总能逗得苗苗开心。
看得出来,苗苗也挺喜欢他。
一说起许金强,她便高兴地像个情窦初开的16岁少女,忍不住跟人分享初遇爱情时的欣喜。
这一头,对嫖客动了情,另一头,还不忘常回去看看入行的第一个老板,陈哥。
可惜回到了老地方才从周围人那得知,老陈过年前出事被逮起来了。
“咱是不知道她关哪,要知道怎么也得去看看她”,苗苗惋惜地跟另一个姐妹说。
你看,其实*也有心,只是众人皆不信。
四
过了不久,苗苗又回了趟河北老家。
这一次,父亲病得厉害了,脑子里两根大血管没了,随时会因脑缺血死亡。
与此同时,许金强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他突然打来个电话跟苗苗说:“既然是一种错,就让我们彼此保留那个美好的回忆吧”。
原本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可一旦有了爱,自然也就不接受背叛。
一句“去你妈的”,俩人就这样分手了。
导演徐童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突然会死啊?”
“没想过,不敢想”,她不敢大哭,她只敢小声抽泣,然后止不住地擦眼泪。
影片的最后,镜头暗下。
苗苗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一起唱歌,唱的是那首《阿里山的姑娘》。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切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还没有去到那座大城市。
日子穷了些,却也不至于活得颠沛流离。
生活好像还是充满希望的,她还想打拼,想努力,想在北京出人头地。
写在最后
*一直处于这个社会的边缘位置,却也在城市某一处真实地存在着。
她们正在做的这种职业,即使不被认同,至少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不知道,我某一天会不会为了现实而妥协,去写我不想写的文字。
我也不知道,她们某一天是否会因为客人多给了几百块钱,而违背自己的意愿。
《麦收》的导演徐童说,苗苗现在已经不干这一行了,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
我希望有朝一日,这些女人都能活得更加体面些。
音乐/忧伤的嫖客—mlta
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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