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她泪如雨下，同意了离婚
何莉整个人都炸锅了，她以前只是捕风捉影，知道有这么个人，但现在第三者却毫不避讳地接了她的电话，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又吵又闹，几乎把家里砸了个遍，小八向何莉提出离婚，但何莉坚决不肯，带儿子住回了娘家。
丈母娘家里立刻来了人，指着小八骂“不是东西”，父母为了保护小八也挨了拳头，两家闹得水火不容，把狠话都说尽了。岳父岳母逼着小八给何莉道歉，但是小八不肯低头，他只要求离婚，还说“离了婚就道歉”。
过了几天，何莉突然把儿子给送了回来，说要让小八感受一下带孩子的痛苦。
我问小八怎么想？小八说：“天下竟然还有这种女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要，还口口声声说带孩子痛苦。”
“那孩子怎么办呢？”
“我妈带啊，带的好好的。”
小八这下说什么也不肯把儿子还给何莉了，于是没过多久何莉就回来了，要见孩子。小八不让她进门，说你连亲生孩子都不要，不配见孩子。两人闹得很大，邻居纷纷来劝架。
小八当着大伙面说：“这个女人把孩子丢下自己跑了，我能让她进家门吗？”
何莉于是公开说小八有外遇。
婆婆为了维护自家的面子，竟然给何莉泼脏水，说她婚前行为不检点，还爆出她和别人同居的事。
这下算是恩断义绝，彻底不要脸了。
何莉哭着回家，回家以后丈母娘就把档口给收回了，让何莉的堂哥接着做。
小八说：“幸好我早有准备，盘下了叔父的档口。”
过了一段时间，事情出现了戏剧化的转折，丈母娘一家人突然改变姿态。跑到小八家里，平心静气和小八父母谈论他俩的婚姻问题。
小八没想到有这出，那天他正在下副本，和糖嘟嘟有说有笑。突然说要下线了，叫我们换人顶上。
他回到家里，发现丈母娘和老丈人都在，带着很多礼物。丈母娘并没有谴责他的出轨行径，而是讲大道理，说起家和万事兴。还许诺如果小八回归家庭，可以既往不咎，把档口重新交给小八打理。
小八的父母并没有表态，还摆出了一副高姿态。
小八回答：“闹到这个地步，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我不需要你们既往不咎，何况问题也不是出在我一个人身上。”
丈母娘就打圆场说：“当然我们家莉莉也有缺点，也有错误。你们都是小孩，都很年轻，婚姻不是儿戏，小夫妻吵架，吵吵就算了，不能动不动就说离婚。”
小八说：“算了吧，我只求你们放过我。”
无论岳父母怎么说，他都是一副誓不回头的姿态，而小八的父母选择站在儿子这边。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喜欢何莉，被何莉父母教训过一次，心里也极不平衡。
丈母娘也不是等闲之辈，看到小八的态度，上前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说“给你脸不要脸”。
他们走后，小八便回到网吧。
他说：“这家人真是恶心透了，之前我尽心尽力为他们打理档口，他们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说过，只晓得挑剔。每次吵架何莉跑回娘家，都要我三番五次上门道歉，我他妈又不是入赘的。”
他认为何莉的父母之所以跑上门，是因为档口生意一落千丈，工厂也受影响。而现在他拒绝负担何莉任何费用，更不用交租金给岳父岳母，简直一身轻松。
这次谈判过后，何莉的父母也坚决要求何莉离婚。婚姻就像一个牢笼，小八在里面打不开锁，结果丈母娘在外面把锁给打开了。不过她家提出要求：“离婚可以，至少要给100万。”
小八说：“可以给100万，儿子归我。”
何莉坚决不给，再一次谈不拢。
从小八的描述来看，何莉还是不想离婚的。她提出了很多无理要求，金额从100万上升到500万，儿子死都不肯放。她可能天真地以为，小八做不到这些要求，就可以不用离婚了。
但是她越是这样，小八就越坚决。
“他妈的掉钱眼子里去了。”
我跟小八说何莉只是赌气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小八不信，认定了何莉就是想趁离婚捞一笔。而此时糖嘟嘟已经和老公谈的差不多，就差签协议了。她对小八说：“我等你，多久都等得起。”
他觉得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像糖嘟嘟般的深情，何莉没有，何茜也没有。
我说：“小八，一个为你打了孩子，一个为你生了孩子，而你却觉得别人的老婆对你用情最深，这是什么逻辑？”
小八说：“乐子，糖嘟嘟爱的是我本人，何茜爱的是理想中的我，而何莉根本不爱我。”
他一说起糖嘟嘟的好就停不下来。
说自己从没送过她什么贵重的礼物，那天匆匆去南昌，随手在抽屉里拿了一个银戒指。那个戒指是何莉从网上买的，一千多，刷他的卡，有次吵架后非要他用礼物来弥补。可是何莉从来也没有戴过，甚至连戒指不见了也没在意。
糖嘟嘟拿到这个戒指以后如获至宝，兴奋地戴在手上，那次去上海也执意要戴着。小八看了很心疼，觉得自己骗了她，赶紧带她到商场里买了个一万多的钻戒。
“她不在意礼物的大小，她在意的是我，因为是我送给她的，所以她才那么看重。”
我觉得男人其实也挺好哄的。
总之小八笃定地认为，何莉爱的是钱，糖嘟嘟爱的是他。
没过多久，小八就向何莉起诉离婚了，小八起诉离婚后两个月，糖嘟嘟正式离婚。她没有争儿子，带着男方给的一笔钱只身来到义乌。
小八非常感动，把她安顿在离家较远的房子里。糖嘟嘟在当地找了一份培训教师工作，义乌有钱人多，孩子学钢琴的也多，当培训教师收入不菲。这一点让小八刮目相看，糖嘟嘟没有问他要一分钱，就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了。
每天下班后，有热汤热饭，有嘘寒问暖，还有糖嘟嘟陪着一起打游戏，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他几乎没再回过家，何莉也没有回过家。
经常在语音里听到糖嘟嘟娇柔的声音：“老公，来吃西瓜。”
会员们都羡慕不已，说小八有福气。在现实中得不到肯定，在游戏里却频频得到祝福，所以他俩就更爱上游戏。
夏天到了，水灵灵怀孕了，有一天她发信息给我说：“乐子，我心情不好。”
我问：“怎么了？”
灵灵说这段时间风云回家越来越晚，整天加班，家里人又不准她玩游戏，连电视都不给看，她快要抑郁了。
周末的时候风云上线了，我便问他：“你最近怎么都没来呢？”
他说：“忙啊，单位加班。”
我说：“拉倒吧。你一个事业单位的科员要加什么班？”
他说：“领导要来检查，天天跳广播体操。”
我表示无语。
风云说乐子你不知道，自从灵灵怀孕后，丈母娘就住家里来了。开电视有辐射，开电脑有辐射，连玩手机都有辐射。我回家什么事也干不了，只能和灵灵大眼瞪小眼。
这还不算，她整天指使我干这干那，我要是做不好，灵灵就会说她孕反应有多痛苦。要是斗个嘴，丈母娘就要劈头盖脸教训我，说我让灵灵动了胎气。你说，这家里怎么呆？
“那你就在单位挑广播体操啊？”
“单位有电脑，虽然上不了魔兽，好歹能玩玩单机游戏，回家就是坐牢啊！”
“这种事你应该和灵灵沟通一下吧？”我说。
“沟通就是吵架。她说她怀孕，我陪她受苦是应该的。”风云回答。
“确实是应该的啊。”我说。
风云说：“乐子，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男人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女人都觉得自己怀孕的时候，男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话怎么说？”
风云说：“男人也是人，孩子不怀在我肚子里，我体会不到她的难受，但是我也有情绪，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有人理解啊。”
从来没见过风云这么激动，光是打字就能感受到他的满腔怨气。
“那你现在在哪呢？”我问。
“网吧。”
“你又和灵灵说去加班呢？”
“是啊。”
就在这时水灵灵发了个信息给我：“乐子！我受不了了！风云周末也加班！我怀疑他肯定出轨了，我要去单位找他！”
我说：“千万别，你用手机上下QQ，我把和风云对话的截图传给你。你看了先别激动，我们讨论讨论，行吗？”
灵灵说：“我擦！风云跑去玩游戏了？”
水灵灵还是深明大义的，最主要她特别爱风云。她说：“我懂啦乐子，你放心，我能搞定我妈。风云下线时你跟我说一声，我把我妈支出去给他个惊喜。”
我说：“别变成惊吓就好。”
水灵灵说：“不会的，放心吧。”
我不知道她给了风云什么惊喜，不过后来确实没再发生什么事，感情的变质有时候就在一线之间，正所谓“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真相往往不是你所看到的”。
小八说，他也曾动摇过。在他去南昌之前有段时间，何莉变温柔了，每天抱着儿子在路口等他下班。他回到家里能喝上一口热汤，亲亲儿子的小脸，就想着，算了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一把年纪了，还追求什么镜花水月呢？
也就是那天，在游戏里受到风云夫妇秀恩爱的刺激，于是给糖嘟嘟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我们结束吧”，嘟嘟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小八一直安慰她。岂料何莉突然冲了进来，大吵大闹，把他的手机扔进了马桶里，像发了疯一样质问他跟谁打电话。
小八说自己当时也疯了，一气之下跑到南昌去和嘟嘟发生了关系，从那天起，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我告诉他：“就算那天何莉没有冲进来，也不代表你就会跟糖嘟嘟彻底分手。岁月那么长，谁说的清呢？”
何莉是何莉，水灵灵是水灵灵。
小八是小八，风云是风云。
风云和水灵灵之所以怎么也吵不散，很大程度在于他们有感情基础。
而何莉和小八之间，有的只是相互怀疑。
那段时间小八经常找我倾诉，他把我当成了一个仲裁者，说我很客观，很中立。他觉得如果能把我说服，那么内心就会有一种轻松感。
“乐子，你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拼命为何莉说话了。”小八反过来分析我。
“因为我觉得离婚对何莉来说也是个解脱。”我回答。
风云不在的日子，小八挑起了指挥大梁，有糖嘟嘟陪伴在身边，他的语气更加温柔。以前经常骂街现在不骂了，那种在游戏里不可一世的姿态没有了。小八说他在努力赚钱，努力离婚。
他抢走了丈母娘的客户，丈母娘跑到档口指着脊梁骨骂，闹得人尽皆知，对小八打击很大。
他盘算了一下，要么降价吸引客户，要么放弃丈母娘的老客户，他选择了后者。
“那你何时才能赚到离婚的钱呢？”我问。
“嘟嘟离婚的时候分了五十万，她愿意全部拿出来赔给何莉。”小八回答。
糖嘟嘟虽然违背道德，但表现上貌似是真爱。何莉的表现则完全相反，被起诉离婚以后，她雇了私家侦探来查小八，甚至一度查到糖嘟嘟的出租屋，糖嘟嘟为此搬了两次家。
小八对何莉动手了，何莉报了警。公婆不让何莉带走儿子，何莉就白天去公婆家看儿子。她和每一个身边的朋友倾诉，让所有人都知道小八出轨的事，小八把所有与何莉认识的朋友全都拉黑了。
过了段时间小八和我说：“乐子，我要离开几天，去南昌一趟。”
“去南昌？”
“嗯，陪嘟嘟回去看儿子，顺便去见见她父母。”
“他父母知道你的情况吗？”我问。
“只知道我结过婚，不知道我还没离。”小八说。
他买了很多礼品，包了两万块红包，但他没让嘟嘟知道，他说：“我要给嘟嘟长脸，让她家人知道，她找了个好男人。”
第二天夜里小八在南昌找了家网吧。
我问：“你一个人吗？”
他说嘟嘟晚上带着儿子住娘家，他就在附近找了个网吧。
“家长见的怎么样？”
“对我非常满意，我还陪她爸喝酒了。”小八得意洋洋地说。
他打算回去跟何莉谈一谈。
“怎么谈呢？”
“她赖着我也没意思，等我第二次起诉的话，就不可能给她一百万了。”小八说。
“她会给你儿子的抚养权吗？”
小八说：“唉，这个最烦。她根本就不想要孩子，就是不肯离婚。”
“怎么说？”
小八说：“何莉是个女人，带着孩子对她不利，她要是能找到相好的，才不会跟我争抚养权。”
我问：“所以嘟嘟才不要儿子吗？”
小八说：“嘟嘟的事是我俩商量好的，她儿子留在爷爷奶奶家不会吃什么苦。她前夫也是独子，如果带到我家，加上我儿子，我们就不能再生了。”
“对你们男人来说，孩子就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吗？你们有问过他的感受吗？”我觉得很无语。
小八说：“乐子，等你遇到这种事就明白了。”
我说：“恐怕我明白不了。”
我和小八聊到一半，风云就上线了，我问他：“最近还在跳广播体操吗？”
风云说：“不跳了，丈母娘回老家了。”
他组了我和小八，要和我们讨论新副本开荒的事。
“我和乐子正私聊呢。”小八说。
“私聊啥？”风云问。
小八就把发生的事又对风云说了一遍，当风云听说糖嘟嘟愿意出五十万给何莉的时候，感叹糖嘟嘟真是个好女人。
小八得意地说：“我当然不会让嘟嘟出一分钱，要不我还是男人吗？”
从那天起，小八一连消失了好几天，几天后他上线兴冲冲地告诉我：“乐子，嘟嘟怀孕了。”
小八说早晨刚去医院确认，他兴奋个半死。
“我要好好去跟何莉谈一次。”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次谈判小八对何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前所未有地跟她讲道理。
何莉告诉小八：“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我要儿子，另外你给我一百万现金，不含陪嫁的车子和现有房产。”
小八说钱可以给，儿子留下，何莉绝不松口。
小八说：“你好好想想，过几个月再起诉，很可能你既拿不到钱，又拿不到抚养权，这是最后机会。”
何莉说：“反正儿子我是一定要争的，钱也不能少。”
小八回家和父母说了这个事。父母又哭又闹说孙子绝对不能让何莉带走，母亲更是几天吃不下饭。
父亲说：“既然糖嘟嘟怀孕了，就把她带上门，我们见见吧。”
糖嘟嘟没有上门见小八父母，而是在外面摆了一桌，还带着小八的儿子。小八的父母嘱咐了糖嘟嘟几句，没有为难她，叫她好好安胎。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何莉的耳朵里，她不但知道糖嘟嘟见了公婆，还知道她怀孕了，于是何莉气疯了。
她一大早就到档口去堵小八，说要把这件事传得全档口都知道，还要让自己的父母知道，看看小八是怎么死的。
小八非常焦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对何莉软硬兼施，下跪求她，都没有用。为了让糖嘟嘟更安全，小八和朋友定了一间酒店长租房，并托自己堂妹去照顾她，自己则住回家里。
他说他不怕何莉家人找自己，就怕他们找到糖嘟嘟，他请了一位律师，紧锣密鼓地准备二次起诉。
他给糖嘟嘟发信息，何莉就坐在边上，她抢手机，他就动手。
他整夜整夜在游戏里发呆，不参加任何副本活动。
她整夜整夜地流泪。
小八说：“何莉，我们俩这样互相折磨，恨透了对方有意义吗？你放了我，我把儿子给你好不好？好聚好散，以后还能做个朋友，你也不想我恨你一辈子吧？”
没料到这段话竟然让何莉泪如雨下，就在那晚同意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