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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双

2018-12-26 05:32:21 作者:494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阿双

  时间过的真快,又到了年尾了。忙完单位的各种总结会议,参加完年会,就该准备老家了。我在省城工作,在这里也算安居乐业六年了。之前在上海呆过,想着还是离家太远,所以还是回到了省城。这离老家大概300公里的路程,不太远,所以每年还是照例要回家的。回家的主要事情是拜年。其实从内心我是不太乐意的,每次过年好不容易的假期都是不停的走亲戚拜年、陪吃酒、给红包。亲戚们也常关心的问到:“现在多少钱一个月?”,每逢碰到这个问题,我都不好回答,说多了别人听了也不高兴,说少了他们也不乐意,说你在乱讲,总之弄的挺尴尬。整个几天下来,身心疲惫。不过碍于情面形式礼仪上都还是要周全,免得别人闲话。每次回家,我都有种复杂情绪一路上随着离故乡越来越近,我心里总有种莫名恐慌。或许这就是古人说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吧!记忆中,我的故乡是一个美丽村庄风景秀丽青山环绕。村后七宝山耸立平野,拨地而起,直上云天,因为此山富含煤、铁、铅、锌等七种矿藏,因此取名为七宝山。七宝山下开着国营煤矿村里有在煤矿上班的,那就是殷实人家了。村口学校门前有个大操场,村里老少时候天天在学校门口旁赶集,碰上红白喜事,也在那打渔鼓,唱大戏,放电影热闹的很。我每年回家都还是要到李伯家的。李伯是个斯文农民,好写字,能写对联,对我特别好。每次见我,都要笑吟吟的大声说:“高材生又回来了!”。因为我是村里最早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我照例还是要跟他寒暄几句,最后总要问:“双儿哥回来没有?”。“没有哩,又没赚到钱,没脸回来”。我寒暄几句后,就失落的走了。双儿哥是我童年挚友我的童年生活,很大一部分是跟他在一起。他其实不是李伯的儿子,李伯两口子不能生育,是李伯的一个亲戚生了三个儿子,把最小的送了李伯。还听说他是买来的,到了这就改姓了李,不过名字还是保留了。他比我大2岁,不过他喜欢跟我在一起玩。他那时候皮肤油黑,头发略卷,眼睛里带点蓝灰色。长的很另类,我老觉得他是个外国人小时候我两在一起最多的时间是出去钓青蛙。那时候每到放暑假,正是钓青蛙的好时候。我们用两三米长的细竹竿,上面栓根尼龙线,下面捆一条青虫作饵,带着蛇皮袋做的兜子,就飞奔似的出去了。青蛙是比较笨的动物喜欢待在阴凉舒适稻田荷塘里。它只能看到眼前动着的东西,而且只要比它个头小,它就以为是可以吃的食物。我们只要把饵放下去,上下挑动竹竿,青蛙看到那跳动的饵料,还以为是地里飞的昆虫,马上跳过来把饵料吞进嘴里,我们只要顺势把竹竿一提,青蛙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就成了我们的囊中物。一般钓着的都是小青蛙,大青蛙比较聪明,它们是不吃钓的。偶尔钓着一只大的,我们都高兴的很。双儿哥一下午能钓好几斤。我羡慕的很,因为每次我都只能钓上来几只小的,还有那种土皮和赖皮蛤蟆,因为这种蛤蟆最贪吃,拎上来了它们还不撒嘴。他对我说:“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青蛙其实蛮聪明的,你感觉到竹竿沉了,它就咬上了。这时候你不要急着提,你把杆子再拎两下,青蛙会觉得到嘴的猎物要跑掉,它就咬得更紧。这时候你再提上来,它肯定跑不了!”这个办法还真灵。我用这个方法还钓上来过大牛蛙,把我兴奋了好几天。于是我每天都盼着他回来。他那时候经常要跟大人出去干活,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一身泥,跟个小大人模样。虽然那时候小,但他的手却很粗糙,像是长着茧子,手掌上布满了深浅纹路,里面还有没洗干净泥巴。那时候我很羡慕他有双这样的手,因为他不光能倒立起来用手走路,还能徒手爬上高高的大树。这些对我来说是英雄式的可望不可及的。有时候我们去山上玩。七宝山上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到了落叶纷飞的季节,我们去摘野板栗。野板栗树长的体格粗壮,丰繁茂密,都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每棵树上都有栗子。双儿哥把袖子裤腿卷起,蹭蹭的就爬了两层楼高。“阿梦,把竹竿递给我。”我拿着根带钩的竹竿,使劲往上一递,他单手拿着,把竹竿挂好,又往上爬到一个树杈位置,站稳当后就往下钩栗子。我用树枝做的火钳子在地上捡,不一会就捡了大半袋子。我们坐在树下开始剥栗子,它外面裹满了刺,我是剥不了的。双儿哥却不怕疼,他那个手像是铁做的。栗子壳里面一般是“四胞胎”,还有“三胞胎”,也有“独生子”。我是喜欢小动物的。有次双儿哥跑过来,手里藏着个东西,他悄悄的跟我说:“给你的。”我沿着他的指缝中看到,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我高兴坏了。“这是什么鸟?”“这叫灰八哥,还不会飞,我在我家豆田边的水桐树上抓到的。给你,我爸不让我养!”我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只小鸟。它身上是灰色的,爪子红色的,头上还有点点白色羽毛,一双眼睛惊恐中带着好奇。我怕它逃走又怕捏太紧,手里都出汗了。双儿哥这时候已经做好了一个鸟笼。灰八哥比较好养,我们到山上抓虫子给它吃,有时候也用蚯蚓。它长的很快,很快就羽翼丰满,越发精神了。我慢慢的把它拿出来,它也不飞。夏天它喜欢洗澡,我就放它出来洗,它站在水里用翅膀忽扇忽扇的,欢快的很。后来有天早上,我放它出来在后院里,准备给它拿吃的。忽然听到扑棱棱的声音,我一回头,它已经飞起来了,我追过去,它一直飞到了屋顶的瓦楞上。我急坏了,干巴巴的望着它,期望它能够飞下来。它站在瓦楞上却不飞了,在那呱呱的叫。急得我快哭了,飞似的去找双儿哥。双儿哥从屋顶的另一面慢慢的爬上去,踩着瓦背靠到鸟跟前,嘴里咕咕的叫着,手慢慢的递向它。这时候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果然是手养的鸟儿怕人,双儿哥把它轻易的抓住了。我兴奋的大叫:“逮住了!逮住了!”,瞬间的喜悦冲走了所有情绪。自那以后,我不敢轻易的让它出来,后来索性把它的翅膀羽毛剪掉了几根。那年秋天的一个早上,它独自跑到屋后的水沟自己洗澡,我回来一看全身兮兮的,气愤的把它放在水龙头下冲干净,丢回笼子里。吃过早餐回来看时,它已经躺在笼子里死掉了。我哭了好几天,现在看到灰八哥还心里难过。后来上了初中后,在一起的日子就很少了。初中是在镇上面,农村来的一般是寄宿在学校,吃饭也在学校吃。每天中午下课铃还没响时,教室里就已经有敲碗的声音。下课铃一响,教室像炸了窝一样,一群人端着碗向冲锋一样冲向食堂,不一会个个端着饭盆跑到外面,找个地方一蹲就鼓着腮帮子吃起来。饭是食堂打的,去晚了就剩点锅巴饭皮了。菜有的是自家带的,有的是吃学校食堂的。学校食堂的大师傅就会几个菜,烧豆腐,炒个芥菜,炒个花菜,一周轮着来。有时候能碰到双儿哥,他赶紧挪过来,把他带的腊鱼、腌茄子往我饭盆里扒,然后从我碗里夹一些食堂的炒菜回去。我两对脸蹲着相互夹菜,的确还是别人家的饭菜香。他初中毕业后就出去工作了,我后来一直在外面念书,从那以后就未见过面。我回到老家已是下午,天空阴沉沉的,昏黄的天空下,横七竖八的房舍显得黯然失色,绝不是我童年时候那色彩鲜明。远处四周的山上都光秃大半了,有些地方还冒着烟。村里又添了好多栋砖房,但是路上的行人稀少,大部分家门都是紧闭的,远没有当时的热闹景象了。学生人数越来越少,学校门口的操场已改成了老年人活动场。国营煤矿早已经倒闭,村里已经很多年没赶集了。我把车停在家门口,听到汽车声音,爸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我看到马路上,李伯挑着个箩筐从那边走来。“高材生又回来了!”。他笑吟吟的说。“李伯,您身体还好啊!”“老家伙了,还能活几年。”“双儿哥回来没有?”。“回来了,在屋里”。说完他笑呵呵的走过去了。我心里一阵惊喜,把东西往家里安置好后,就往李伯家走。一阵阵儿时的记忆,在心里忽而全都闪电似的复苏过来。走到他家往里看,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只是旧了很多。屋子里黑惨惨的,我慢慢走到里间,先看到了伯娘,她高兴的手忙脚乱招呼我。“阿梦来了啊!好久没看到了,来来来快坐啊。双伢子,快过来,阿梦来了。”这时候我倒有点紧张了。这时后院一个人影过来,我起身去看,迎着走过去。这来的便是双儿哥。虽然阔别二十余年了,我一见便知道是他,但又不是我记忆里的双儿哥了。他身材貌似瘦小了很多;先前的油黑的脸,已经失去了光泽,脸上有好多小疤子,后来知道是电焊焊渣烧的。眼睛也不似那么有神了。头发还是带着卷,只是枯黄了好些。他身上穿着一件羽绒服,上面烧了几个洞;手里夹着一只烟,那手倒还是我所记得的手,长着厚厚的茧子,只是上面的皱纹更深了,也显得脏兮兮的。“阿梦!……”。他笑着过来,想伸手却又缩了回去。我这时很兴奋,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说:“阿!双儿哥,――你今年回来了?……”“是啊,好久没看到你了,――现在在哪发财呢?……”“嗨――发什么财……”我搓着手,不知道要说什么。本来原来很多共同的经历,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说不出口。我递给他一根芙蓉王,他马上双手过来接着,又弓着腰给我点上一根。“我在长沙。你呢?”我平缓说道。“我到处跑,哪里有事做去哪里。之前在广西那边工地上烧电焊,开发商跑路了,工地也停了,钱也没拿到。后面又到了云南和贵州,上次在高速公路上搬石头,把脚砸着了。”我这时候才注意他的左脚上,明显的鼓着,里面露出一块绷带。“要紧吗?”“冒要紧,我回来休息两个月了,快好了。”“那就好。”“你那边好吧?应该坐办公室吧?你样子都没变――现在一个月肯定有一万多吧?……”“额……,也是打工的……说不定比不上你们……”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那怎么可能?”他言之有理的说。“有好的机会介绍一下嘛”。“嗯,嗯。”我应付地说道。那天下午,我们三言两语的说着,也大概了解了他这些年的情况。这些年李伯对他管得很紧,他也是非孝顺,对李伯言听计从。他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一直在工地上。为了李家的孙子,早早的就娶了媳妇,媳妇跟他一起在工地上。他们已经生了四个孩子。头三个是女儿,为了李家的香火,还是生了第四个,终于是个儿子。现在一家老小都还挤在李伯的旧房子里。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攒钱在村里找块地,盖个大房子。我也劝过他,家里盖房也不便宜,还不如考虑到城里买,将来孩子们出路会更广一些。他说城里房子贵,买小了太挤还不如乡下好。我临走时,拿了点钱给他。他缩着手说不要。我说给孩子的,他推诿着收下了,又把孩子拉过来要喊叔。几个孩子正在玩泥巴,不愿意过来,他上去踢了两脚,骂骂咧咧的又说孩子净不懂事。夜晚,就是除夕了。平常安静的村庄里,终于又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都烧黄纸,放鞭炮,在外挣了钱的人家,肯定要买上些烟花来放的。远远近近的到处是景象,灰白的天空中不时绽发出炫丽的焰火,近处的鞭炮则强烈震耳欲聋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火药香味朦胧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曾经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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