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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乡写真|走进洼里即终南

2018-01-03 02:30:16 作者:西岩 阅读:载入中…

文乡写真|走进洼里即终南

  我家方圆十里,小有名气的地儿还算有几个。焦岭、戚家岭、华标、西岩寺、城山头、杀虎台、王胜墓、吴汝纶故居等等,都是文化历史乃至民间传说很有说道的地儿。为何要去大洼里?现在我也不太能说得清楚。真要找点理由,该是此次回家,除了看老母亲外,没什么目的。在陪妈妈烘火桶时,听妈妈跳跃式的拉家常,和二姐说些儿时的趣事。问及一些故人故地的情况,说到大洼里。二姐说,整个大洼里都废弃了。现在该是个无人烟的荒山沟了。或许是对废弃村庄的怜惜?于是就想去了。

  (这是通向大洼里的一段本色之路)

  大洼里,我曾经去过一次。那是很久远很久远的时候的事了。之所以还记忆犹新,因为跟一个重大的政治事件联系在一起。那年,老师组织我们宣传党的八届十二中全会精神,我们扛着红卫兵的旗帜,拿着铁皮喇叭筒,敲锣打鼓去的。其时,我读六年级。那时的观感是:远,我们走村串寨用了大半天时间。僻,太偏僻了,老大一条山沟就那么几户人家,还各不相连。清,山清、水清、风清,外面暑热燥人,洼里如同溪水洗过似的。

  (透过密匝匝的树林,隐约可见洼里人家)

  近些年,常在网上看有不少文化人去探幽揽胜,留下不少文字图片。可惜大多把古县阴安与同安混在一起,分不清南朝的刘宋和南宋的赵家,把铁屎墩当作宋朝的铸钱监的遗留物,还指此处为南宋四大铸钱监之一!我既没有文史功底,又无在网上打笔墨官司的兴趣。要去走走,真的只是想去。是时,十二月三日,午后。出院子,跨过老合(肥)枞(阳)公路,再跨新合(肥)枞(阳)公路,越过毕山和龙山间的大田畈,走过扁担桥,绕过华标,来到山后头。右转,就是进大洼里的山谷入口了。

  (此处该有“大洼里欢迎您”)

  从这里向正南,隐隐的有条路,荒草萋萋。细看,还有两条机动车辙。正好,路边有一老乡,扛着锄头,似是下地干活,或是从地里归来。便问进大洼里是否就走这里?他细细审看我这张陌生的脸。我立即自报家门:我是对面占岗的,从外地回来,只是想去大洼里走走。多年未去,路有点陌生了。他收起疑惑的目光,和善的回答:哦,往里走就是。我就是大洼里的人。难得你还记得大洼里!

  (在城里可作盆景的野竹子,就这么随意的栖居在荒径上)

  (这种叫“人檬子”的野果儿,可是儿时最最喜爱的水果呢)

  (入冬的茶树,还是那么翠绿,素雅的茶花传递着家乡温馨

  (标志着春暖了的牛郎果儿,早春的花儿可爱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循着老旧的车辙印迹,缓步前行,路边的丛丛野竹、荆棘,都是那么的熟悉和陌生。那一丛高过脚踝的小竹子,可人极了。若是将其移入盆中,置于案头,将是极好的盆景,颇能弥补居无竹的缺憾。路边的小红果儿,一蔟蔟的,煞是喜人。至今,我也不知道它的学名,只记得家乡人都叫“人檬子”。儿时,我们都将它当作宝贝,放牛时若遇见了,不亚于现在偶然得到的珍稀水果!

  入冬后的茶树,还是那么翠绿,一大片一大片的在路旁恣肆的铺开,素馨的花儿,还悠闲的兀自开着,默默地传递着家乡的温情。忽然,路的中间擎起一枝刺梨。这个小东西可爱极了。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牛郎果儿。更有趣的是,它是一个季节的标志。当它洁白的小花儿在和煦的春风中率先开放的时候,大人就允许小孩子光着小脚丫走在早春的田野上了。

  当然,大洼里是个山谷,山岩砂石是少不了的主干路,只是许多时候,它们谦虚的掩映在泥土和杂草之下。偶尔,还是要显露一点本色的。往前,大约走过里许,就是大洼里了。

  (寂寞的小桥,偷听着小溪两岸的情话)

  拂草披荆,迎面是一片密匝匝的树林,冬的使者北风,已经褪去许多树木的衣,枫却还骄傲的摇着暗红的叶,要留给大洼里最后一季的艳丽。透过枝枝叶叶的缝隙,山里人家若隐若现的恍惚在林的深处。穿过茂密的树林,一条小溪蜿蜒在脚下。一根丈余的条石,连接着溪的两边,如一个慵懒的樵夫,静听着高山流水的丽音。或是一个调皮的放牛娃,隐在杂树茅草之中,偷听两岸的情话。

  越过小桥,便是城山一号人家!门前的场院,积满落叶,房前屋后的毛竹,恣意的生长。过年时的门对子,还难得的鲜艳着,只是顽劣的山风掀脱了它的一角,暗示着这里的孤寂。

  (排名城山01-01号人家)

  哦,人迹渺渺了。我徘徊在门前,细细的辨认这条山谷。整个大洼里,是南北走向。北边,就是我来的方向,也是大洼里的门户的方向。西边,有一座不很高的山,从小溪,到山顶,大概也有百十米净高。可惜,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它一直向南延伸,越走越高,然后,连到三里外的“豆角扦”山。东边,有两层山,夹谷的第一层与西边的相同,只是它往东,阶梯似的,靠着赫赫有名的城山。城山,即当年朱元璋打天下时,与陈友谅对峙的屯军山寨。城山的东麓,就是烟波浩渺的白荡湖了。大洼里的南尽头,是个水库,据说是大跃进时的产物,也是穿大洼里而过的小溪的源头。至今,还灌溉着城山村的许多良田。

  (门前的桂花树,枝繁叶茂。野蔷薇还娇艳的绽放)

  再往里走,小溪曲曲,山路弯弯。每一个转折处,就有一个小石潭。干旱的冬季,没有雨水,小溪几近于干涸了。但洼里毕竟是洼里,小溪的石缝里,还是有不绝如细练的泉水,潺潺流淌。拂去落叶,小石潭的水,会比任何自来水都清澈甘甜。每个小石潭的上游,都有一座小石桥,小石桥的一头,定有一个场院、有一户人家。靠近西山,有一户人家,门前的桂花树,枝繁叶茂。你可以想象,中秋时节,一树的桂子的沁人肺腑的馨香,会溢出大洼里,流到山外。再看桂花树下娇艳的蔷薇,能毫无隔膜的体察洼里人热爱生活、热爱家园的情怀

  (冬天的小溪,水是从石头缝里流下来的……)

  转到东山脚下,有一个爬满青藤的木结构人家。我猜这是座最古老的房屋了。且主人的祖上,就是个殷实人家。老式的串枋,宽敞的木门,西式的玻璃窗,无不透露着这家人的富足与安宁。只是满墙的青藤,写尽了落寞和凄凉。如果把它放到童话里,会不会让人想到那位遭女巫诅咒的漂亮公主是不是还酣睡在里面?很有趣的是这一家,干干净净的小场院,整整齐齐的土坯房,挂在窗户下的日用家具,堆在房头的柴火,好像这家人还生活在这座屋子里,从没有离开

  (爬满青藤的木屋,里面有木有睡美人?)

  然而,这里是一个没有人声、没有鸡鸣、没有狗吠、没有炊烟,甚至没有鼠迹的村庄。我轻轻地走近每一个场院,每一栋房子。许多庭院除了荒草、杂树、修竹遮路封门外,门前看,俨然是座完好的房屋,然而不少人家后面已经坍塌了。

  (顽强的竹子,顶翘了屋檐,顶弯了自己不屈不挠的生长。)

  (厕所、猪圈还是原来的样子,老磨盘还立在门口)

  这一家的屋檐前,有一根大竹子坚韧的生长在屋檐下,竹梢都没有了,还顽强的往上生长着。顶起了屋檐,撬塌了山墙头,顶弯了自己的腰身。让人又敬又畏。家家的屋后,厕所和猪圈都还完好的保持着原样。仿佛这一栏猪刚出圈,下一岔子苗猪就要进圈了。那扇立在门口的大磨盘还在忠诚的履职。让人唏嘘的是那间倒塌了的灶房。曾经炊烟缭绕、饭菜飘香的灶台还完好的立在瓦砾中。灶王爷呢?他还坚守自己曾经的香火之地么?

  (厨房已经坍塌,灶台还神圣的站立着)

  (自鸣钟定格在两点十八的时光,台灯已是油尽灯灭了)

  我越过倒塌的墙体废墟,走到了一户人家。堂屋,条几上的摆设,几乎和有人居住时一样。自鸣钟在条几的一头,指针定格在两点十八分。一盏台灯很稀罕的站在条几中间,就像昨晚还点亮过一样,只是灯罩不翼而飞了。四十年前,这样的点煤油的台灯,非常普遍。现在,该可以作为古董收藏了。它就这样孤寂的留在原处。墙角的一个小火球,断了大半截提框。滋生的无名野草,抚慰着它的孤寂,陪它回想,在清寒的冬夜,有位老奶奶把它捧在怀里的模样

  (茶壶、酒壶都还在呢。宾主现在何方?)

  (取暖的小火球,已经缺失了它的小提框)

  特别珍贵的是有一本挂在条几上面墙上的日历,掀到9月19日。细看,那是2005年的日历。据此,我可以毫不怀疑的确认,这一家是2005年9月19日前后离去的。对着日历,我久久的发呆,这页日历上,有用很潇洒的笔迹记录的1365.00,应该是钱的数目吧?这不会是借据,应该是收入的记录。05年,这个数目的收入,在乡下,在大洼里,应该是不错的了。另外,这页上还登有“菜刀除锈”的小窍门。我痴痴的想,这锈蚀了的岁月可以除锈么?真想能有一种法子,抹去大洼里的尘埃,唤醒这尘封的岁月,让它重新鲜活起来。

  (2005年9月19……菜刀可以除锈,岁月锈了咋办?)

  (真的希望是一坛陈酿的老酒。)

  对面人家的灶房地儿,有许多没收拾的餐具。茶壶、酒壶、酒盅样样俱全。竹林里,有一个大坛子。我知道,我们农家,大都是用它来腌咸菜的。但我好希望它是个大酒坛子呀!如果那里是陈年佳酿,抿上一口,或许大洼里的记忆就会鲜活的涌上心头。若我也算是个客人,主人呢?

  (大洼里最深处的小楼)

  大洼里的最南端,也可以说大洼里人家的尽头,是一个漂亮的两层小楼。这样的楼房,在我们家乡,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才出现在农村。在大洼里这个偏僻的山沟沟里,真的很稀奇。我钻过荆棘丛生的竹林,来到小楼的院落,很想进到小楼里。可惜,小楼的门是锁着的,尽管已经锈蚀得很厉害,或许主人早已不在乎是否有人会不请而入了。但我作为一个游览者,是不会破门而入的。

  于是就绕着小楼细看。令人惊讶的是,在楼的南头一楼的女儿墙上,有一盆十分茂盛的兰花——老家人都叫它“万年青”。按此地留下的日历计算,05年到17年,已经是一个生肖的轮回了!在无人照管的情况下,这盆万年青孤零零的立在女儿墙上,风霜雨雪春夏秋冬,十二个寒暑,居然还蓬蓬勃勃的生长着,真是不可思议的顽强和坚韧,确乎当之无愧“万年青”之称。

  (无人眷顾的万年青)

  返回的途中,巧遇一位进大洼里的人,见他扛一把锹,像是附近的人。我猜,或许就是大洼里原庄上的人。经过简单的询问,果然就是大洼里人。老头说,虽然搬出去十几年了,总是放不下祖居的老屋,隔三差五,他都要来看看。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需做。看看,心里就有点安慰,有点着落。

  我只问了他两件事:一、最里面的小楼是谁家的?二、为什么整个大洼里的人都搬走了,这么好的房子、居所就废弃了。他告诉我:最里面的小楼是老队长家的。我问:是云根老队长么?他吃惊的看着我。我说,五十年前他就是大队长了。他的女儿,还是我的同学呢。说完,我就把拍下的照片发到我们的同学群里。

  老头还告诉我:这里,先前来了一个挖矿的,在县里买下了大洼里两侧的山头,要开铁矿。就要我们整体搬迁了。后来,见这里的矿体不成规模,不合算,只开了一个矿口,大概也就两三年吧,撂在这儿,拔腿走人了。于是大洼里,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离开大洼里的时候,缠满青藤的老树静静的凝望着我)

  回来以后,我的脑子里一直挥不去大洼里的样子。一首《乡愁的味道》在胸中流淌:褪尽华彩深情拥冬搁一块山泉的镜由她自览把高风亮节揉进骨子里降低身段在野路旁留一丛绿守侯着故园院落俨然人烟已渺灶台梦炊烟圈屋思鸡豕火球缺框台灯乏油酒坛空空仰天叹还好一盆万年青寂静的酿着乡愁……一个多么好的地方!尽管没有时下文人写的那么玄乎,但应该是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小地方。就算是从南宋起九百余年,大洼里的人家,时光流转,烟云漫漶,生生不息,会有多少人间故事呀!

  (这户人家,瞧那大簸箕,似乎昨天还晾晒着粮食)

  这里,僻静而不偏僻。出村口,不到一公里,就到了县城通往铜陵市的公路。既是个山野僻静之地,又是一个与现代生活便捷联通的地方。确实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时下,人们都羡慕在终南山的归隐和修身养性。我则固执的认为,走进大洼里,即是终南山!为此,我写下这段文字,不为记游,不为慨叹,只为介绍一个好地儿,冀有三五同好,我们结庐大洼里,一起读书、爬山、采茶、谈白、卖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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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西岩,枞阳会宫人,工作生活在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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