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不及你
渺小,却守护不了爱
文|鲁班空
图|网络翻唱|阿白白白编辑|谁曾遇见风01
桌上的册子一页一页翻到最后,南宫末徒然看到了一株狗尾草。
“这御花园花草虽多,可妄想爬得比花更高的杂草却是少见。瞧!这狗尾草竟这般高了,真是坏了这一园子的好景色。”
“可不是吗?某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下贱身份,也妄想在这万花丛中争奇斗艳。真是可笑。”
那日退朝。
一句随口的嘲讽,没想到她却记在了心上。
平淡如水墨画的脸,淡得能让人转眼忘记,但那双明却亮透着惊慌的眼睛让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这宫里,敢仰头直视他而不下跪的宫女,她是第一个。他好奇地看着失神的她,直到身旁小德子呵斥了她一句,她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他却好奇起她手里的东西。
“这是何物?”
“这是花册,奴婢的爹娘没见过皇宫的模样,只听说皇宫最美的地方是御花园,所以奴婢想着要把这些花……”
她的话还未说完,他就一把夺走了花册。
花册的每一页里都夹着一朵花。
干瘪的花,失去了水分,却留住了色彩和芳香,万千紫红,都集中在一本薄薄的册子里。
他只觉妙得很,心中却莫名升起股怒火:“你难道不知道这御花园的花不可随意摘采么!”
“奴婢该死,奴婢昨日才进宫,还未学会宫中所有的规矩。”她头都磕肿了,眼眸里噙满了泪水,看着极为可怜。
“罢了,二十大板,到御前伺候洗脚吧。”
二十大板也不重,更何况到破格提拔到御前伺候,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可她的神情除了害怕、惊恐、难过,却没有一丝喜悦。
澄澈透亮,干净得像是清晨第一滴雨露,不掺杂一点杂质,却莫名让人觉得里面应该有些别的东西。
02
至此,她像其他宫女一样,恭敬地低着头,做着同样的事,他也在忙碌中忘记了她的存在。
直到,他中了毒——媚药。
太监还未来得及招来侍寝的嫔妃,她却先一步被他宠幸了。
明明不是她的错,他却雷霆大怒,更让他恼怒的是,这个洗脚丫鬟还怀了他的龙种。
不能留!
他是帝皇,一言九鼎,威名一世,这样的污点不能存在。
可骨肉至亲,终究还是不忍。
于是,她被关了起来,没有册封,没有实名。
她知道,只要生下孩子,她的下场或许……或许没有下场了。
谁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有个洗脚丫鬟那样的娘,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她将手缓缓置于稍稍凸起的肚子上,嘴唇蠕动,仿佛说了什么。
人人都说是她下的毒。
皇上整日待在皇宫,只有贴身伺候的宫女才有机会接近他,恰巧事情发生的突然,当时在屋伺候的人只有她一人。
一朝宠幸,飞上枝头。
为了颜面,他定会封她为妃子,更何况她还怀了孩子。如此不是她还能是谁?
难道还有人想栽赃嫁祸给一个洗脚丫鬟不成?对此,他坚信是她下的毒。
03
呵,不过你还是打错了算盘……南宫末看着屋内一脸无辜茫然的小丫鬟,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气。
“好好看着她。”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句给小太监,他便大步走开。
可他又哪里知道,她一个乡下丫头,连媚药都不知是何物,怎会下毒害他。
他高傲自负,岂容被人算计,当下决定,一旦婴孩落地,就地处死她。
怀胎九月,他从未去看过她,直到再次看到了书案上的花册。
册子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这上好的纸张长安城里的显贵都买不到,继而细细看来,这似乎是宫里的东西。
她?一个乡下穷丫头……又如何弄到?除非是—偷。
推开柴门,一把将花册甩在了她的脸上:“贱婢,你莫不是想告诉朕,这册子是旁人送你的东西?”
看着她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一股无名之火攀岩于心头。
又是这幅无辜可怜的神情,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神情,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嘲笑他错误的决定,可笑的判断。
于是,不待她开口,他便扬长而去。
“她还有多久临盆?”快步走至御花园,他停下了脚步。
“回皇上,太医说还要一月,只是……”负责照顾她的小太监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太医说,营养不够,身体太差。”因没有册封,小太监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甚至害怕提到她的名字而被砍了脑袋,所以直接忽略,“而且屋内不见光,老是闷在屋内,怕是对小皇子不好。”
见小太监还想说什么,他厉声喝道:“够了!”
营养不够,身体不好?
他记得有吩咐过御膳房,每日给她送滋补的药品。自己的太医也都每日前去照料。难不成还要自己陪着她用膳吗?
老是闷在屋子里对孩子不好?
难道要他四处宣扬一个洗脚丫鬟蒙承圣恩,怀了龙胎吗?
他严重怀疑这些都是她刻意设计的结果,目的嘛,哼,这后宫里的女人在想什么,他岂会不知。
连自己的骨肉也要算计,他想起她骨瘦如柴的身体,不禁冷笑:真是丧心病狂。
罢了,也就一月。
他承认自己心狠不及她,可要处死她的信念更强了。
“传下去,每日带她去御花园逛逛,御膳房那里也不得亏待了,若是这后宫有人敢背后风雨,直接打入冷宫。”
之后他便没去过御花园,就是避免见到她。
04
这样的日子直到她临盆的那日。
他不是第一次做爹,更不会被一个贱婢乱了心绪。可后宫里却频频传来她难产的消息。
“皇上,产婆说后宫那位大出血,怕是孩子,大人都保不住。”
他没有说话,连头都未抬,手下挥墨如雨,捻着毛笔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她注定是死人,又何必去管。
只是这握着毛笔的手却突然一颤,一些久远的记忆仿佛冲破了时间的枷锁,涌进了他的脑子。
十三岁那年,他贪玩出宫,却和护卫走散,迷路在了树林。
他怕黑,正巧黑夜无月。如同飞蛾扑火般朝着林间唯一的光点奔去。
“我迷路了。”
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死命地抓着她的袖子不放。
“你怕黑?”
“我,我才不怕。”
“你不怕黑,抓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不害怕我吗?”
他立即松开了手,一脸的怒意:“大胆,贫民。”
“别。”他紧紧拉着她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我迷路了,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
看着那英俊不凡的小脸,她的嘴角轻轻牵起,带他来到了一个山洞。
“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有些意外,贫民都住山洞吗?
“娘亲死后,爹爹就把我带来了这里。这里自然就是我的家。”小女孩的表情很恬淡,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被悲苦的事情。
她朝着他嫣然一笑,仿佛在说,别怕。
她看着他那身精致的袍子,心中料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未过过苦日子,便将唯一的棉被让给了他。
两日间,看着她摘野果,捉鱼,生火,他却毫无作为。
想他堂堂一代明君,真龙天子,在朝廷励精图治,指点江山,却偏偏到了这荒郊野外,成一闲人,还得靠一个小女孩艰难度日,勉强果腹。
真是羞愧难当。
甚至他的衣服都是她缝补的。
“你的衣服那么精致,真怕我的针线糟蹋了它。”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灰暗的颜色显露出它的高龄。
他傻笑了笑:“没事,你绣得很好看。”
她嘴角牵起,展颜一笑,他瞬间怔住。
她长得并不好看,五官算不得精致,像是晕染开的水墨画,淡淡的。
“我教你写字吧。”他知道她没有上过学,不识字,“写你的名字,可好?”
她摇摇头:“我的名字不好听,叫丫头。”她有些尴尬。
没读过书,可好不好听她还是知道的,因为打猎的爹爹总是叫她臭丫头,死丫头,或者赔钱丫头。
她看着他,一脸认真:“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
他有些意外,可还是拿起木炭在石头上写下:“南宫末。”
丫头学着他拿笔的样子,写下了那三个字。
“南宫末,真好听,我记住了。”她看着石头上的名字,眼神发出夺目的光彩。
离别之日,他将身上仅有的书册送给了丫头,尽管她不会写字。
丫头不断挥舞着小手,笑容里夹杂着一丝不舍。
但她嘴唇蠕动良久,终究没有开口。
也许那身精致的锦袍告诉了他们答案、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若没有这次错误,便永远也不会遇见。
即便有了错误,也终究不过是过路人罢了。
05
记忆戛然而止,他猛地朝着自己手下看去。
那模样,竟然和她,那个贱婢……一模一样。
丫头!
他颤抖着双手,声音都变了:“小德子,那宫女进宫前叫什么名字?”
后面的事情……他不敢想象。
孩子活了,她却死了。
清丽的五官只用笔随意描了一下,却在他的眼里显得无比刺眼。
“她……可有说过什么?”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回皇上,她只说保护好她的孩子。”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众人退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当年收留我的丫头?
静静地站在她床前,整整一夜。
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同样没人知道,那晚,他哭得像个孩童。
花册还在他的手里,那是他送给她的。
她告诉他要记录这世上她觉得最美的东西。
她说这御花园的花朵最漂亮,就像后宫里的妃嫔,个个争奇斗艳,而她则是那个妄想攀上枝头的狗尾草。
她其实一直都介意自己的身份。
第一页和第二页竟被紧紧地黏在了一起。
分开那一页,泪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原来,对于她而言,这世间最美丽的东西竟然是——他的名字。
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名字,是他教给她的。
他一个一个字看过去,那些字逐渐变得有力,逐渐变得好看,逐渐和他的字迹一模一样。
“我的名字不好听,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
昔日的话语仿若针扎般刺痛着他的心,而离别时她未说出口的话,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南宫末,我喜欢你。”
-作者-
鲁班空,女,90后佛系老姐姐一枚
浮生短浅,只为悦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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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余生等不到你
。乞与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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