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徘徊（20）
司马红娜轻蔑地说：“当初，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所以很乐意找我来着，“她悻悻地说。“可你一交上新朋友，立即把我给甩了，就像甩掉只旧手套那样。好吧，反正我也不在乎，可你休想叫我再当第二次傻瓜！”
她的这番话倒也未必没有道理，张钰由于被触到了痛处而恼羞成怒，脑子里一想到什么，立时脱口而出：
“去你的吧！我向你讨教，就你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只不过是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投你所好罢了。”
她喘了一口粗气，突然朝张钰投来满含痛楚的一瞥。接着，两行泪水沿着腮帮子滚落下来。她看上去既邋遢又古怪。这种神态，张钰从未见到过，也不知算是怎么一回事，只顾忙自己的画去了。他心里很不自在，深感内疚。然而，他说什么也不肯跑到她跟前去，向她赔个不是，但因为怕反被她乘机奚落一番，所以只好打住。
打这以后，她有两三个星期没对他讲过一句话。起先，张钰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心里刚开始很有点惴惴不安，可事情过后，他似乎反倒为自己摆脱了这样一个难于对付的女友，大有如释重负之感。以往，她总露出一副张钰非她莫属的神气，张钰真有点消受不了。
司马红娜这个女人确实不寻常，每天早晨八点就来到画室，模特儿刚摆好姿势，她便立即动手作画。画起来还真有一股韧劲，对谁也不吭一声，即使遇到无力克服的障碍，也依然一小时又一小时地埋头苦干，直到钟敲十二点才离开画室。说到她画的画，那真是不可救药。大多数年轻人来画室学上几个月之后，总多少有所长进，好歹能画几笔，可她时至今日，还远远赶不上他们。她每天一成不变地穿着那身难看的棕色衣裙，裙边上还留着上一个雨天沾上的泥巴点，张钰初次同她见面时就看到的下摆有掉线的地方，至今也没拾掇好。
然而有一天，她红着脸走到张钰跟前，问张钰待会儿她能否同他说几句话。
“当然可以，随你说多少句都行。“张钰含笑说。“十二点下了课，我留下来等你。
课结束后，张钰朝她走去。
“陪我走一程好吗？“她说，窘得不敢正眼看张钰。
“好。”
他俩默默无言地走了两三分钟。
“你还记得那天你对我说什么来着？“她冷不防这么问。
“哎，我说呀，咱们可别吵嘴。”张钰说，“实在犯不着哟。”
“我不想同你吵嘴。你是我在A城独一无二的朋友。我原以为你对我颇有几分好感。我觉得我俩之间似乎有点缘分。你说你向我对教，不过是为了投我所好。那你认为我的画一无是处罗？”
“我只看过你在画室作的画，光凭那些，很难下断语。”
“不知你是否愿意上我住处看看我的其他作品。我从不让别人看我的那些作品。我倒很想给你看看。“
“我就住在这儿附近。”她带着几分歉意说，“走十分钟就到了。”
“噢，行啊。”张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