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边缘
我就是秋天。我又不是秋天。秋天是一个生命发展的过程,我从秋天里呱呱坠地,洒洒来到人间。秋天给了我丰硕的希望,又给了我丰硕的喜悦。我的父亲,我的儿子,还有女儿,都是在秋天这样丰硕的季节里来到人间,一日,我和某友友闲聊之类的话题,友友笑而不答,好久,他说:“你是处在秋天的一头老牛,或者,一棵谢了硕果的老树,呼吸衰竭,怎么还有力气计较这些无聊的云云。”从此,我也就不在为此而烦心。
秋天真好!清晨,我一个人去黄土坡,因为今年雨水充沛,黄土坡尽是葱绿茂密的各种草儿,水灵灵的叶子,婀娜的荆条,还有草丛间的飞蛾,尽是那么地浑然一绿,除了绿色,还是绿色,不同一点的就是浅绿、深绿或者绿中杂黄,或者半绿深色半绿浅色,同样的一个绿,竟然相差这么大?我仔细看看,想到了同绿之中区别的只是绿寸大小,实质性还是绿。这就犹如职业、种族、或者石头,在区别他们的过程中,我们的视角总是停留在尺寸大小上面,怎么不会想到——名师、专家或者大学、中学、小学教师,最终都是教师。这世间衡量的标准总会倾斜?小学教师和名师之间,永远不能用“=”来评价。
秋天是思考的时节。我来到苹果树下,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到树上是不是有成熟的苹果,甚至还会想到苹果的数量以及个头大小,果形是不是端正?可怎么就没有更多的人去关注树的健康状况。秋天大胆的赤裸,一切的不是竟会暴露无遗。比如,山头一只僵死很久的兔子,被无数苍蝇分尸啃食,这样的情景绝不是用残忍可以总结,这是山头的一块伤疤。有生命陨落的地方,必有罪恶。头顶纷纷落叶,秋风尽扫,一切安静,一切自然,这是何等的可怕?每到落叶缤纷的时候,我的眼口就流泪,树枝也会流血。叶子曾经是树枝的一部分,叶子和树枝构成了一种和谐的圆,一个整体,把整体进行分割,几个部分,几个部分的锯口,是不是有疼痛的声音?秋天,让我真正地感受到什么是疼痛,什么是痛点?
有痛,走到最后就是健康。
秋天,总会让我想到健康。而我总会被人认为就是“东亚病夫”?还不是吗?一个瘦的伶仃的人被人家不看好这是符合人之常情的。前日,我上街办事,偶遇一个肥胖的人发誓减肥,我多么想凑上前去问问这个老弟胖的秘诀?但,我生怕他误解,故只是看看。世上许多美好的东西,其实不都是“只是看看”而已。美好的东西,需要被陌生的眼光去审视。熟知已久的眼光,无论想尽办法,还不就是和这萧瑟的秋天一样,一丘之貉,用在这里最为妥当地稳稳。
瘦?处在秋天是不大被人看好的。一枚果子生长的偏瘦一点,买主斜视着,嘴里嘟嘟囔囔,说:“怎么会是这怂样?”田地里收获苞谷,挖掘土豆,壮实一点的总会给劳作者脸上挂上笑意,就这样,秋天,我是不愿意陪伴家人上街的,特别不乐意陪伴老婆上街,我生怕XXX背地里耻笑老婆的眼光,甚至嘀咕笑骂:“当初,怎么不找个壮实的,这么单瘦的似乎被风刮倒的男人,如何撑得了这个家?”我越是这样的思考,秋天的心事越是反着走,老婆每次上街,偏偏要拽着自己的瘦弱的男人,老婆曾经说过:“有男人陪伴的女人上街是一种自豪。”这在别的地方是不是适合,反正,西北的黄土塬上的女人总是眷恋着男人,即使自己的男人不像个怂样,还是一如既往地眷顾着,这就是西北,这就是西北的秋天,西北秋天淳朴的似如牛粪拱入土炕烧熟一般的气味。
秋天的边缘,竖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47”这样的数字,有时,还会写着“中年”这样的文字。秋天是成熟的季节,成熟的声音犹如燃烧柴火的声音,哔哔叭叭,脆生生地好像三九天陈藏过来的果实,没有一丝儿酸味,果子的颜色是甜的,甜不是果子的本色,酸味过后就是甜味。西北的女人大都懂得这一点,她们一个个站在秋天的山头,窥视着自己那个男人是不是一个人再走山路?这些婆姨不放心走山路的男人,但,只是窥视,或者,三五个聚在一起说说而已。这一切的一切,让嗅觉灵敏的人,即使是一条狗,也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或者半个发音不全的字“酸”,醋是酸的,心是酸的,吃尽酸味之后,会是甜吗?
多数人只要站在秋天的边缘,一棵树,一道山梁,一间草房子,这所有的所有都是甜蜜,秋天,没有惶恐。有人说,秋天是金婚,是美满,对,是美满。
秋天的边缘,我已经闻到了雪的足迹。雪,没有影子。雪的影子融化到黄土地里,雪,是春天的开始?嗯,我不问何时开始,从这边到另一边,一个人走?但我不希望一个人跨过这道坎,去经历寒冷的冬天。
春,还会远吗?我的脚下已经有了积雪融化的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