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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世事无常,还好我记得你

2018-08-27 21:18:18 作者:三三 阅读:载入中…

三三:世事无常,还好我记得你

  外婆去世后的第一个盛夏,和母亲坐在院子里乘凉,入了夜的小村庄更显寂静,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吠,又随即在夜色里消逝了,这样安静的夜,人们容易卸下白天的盔甲,聊一些不想面对的事。母亲半生凄苦,即便现在家境渐渐变好了,她还是一如既往保持着清贫生活方式,那一刻,她手里摇着蒲扇清风阵阵,却全都吹在我的耳边。读书多年,倒是学会了油腔滑调的本领。我一个歪头靠在了妈妈的肩上,小声嘀咕“世上只有妈妈好……”片刻,想起了妈妈的妈妈,便小声问她:“妈,你想姥姥吗?”

  听到我这样突兀的问题,她像是触动心底秘密一般,停止了手里的摇扇,出起神来。我喊她回神,她看了看我,继而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笑着说:“想啊,没有一天不想的。但是,不难过,因为我每晚梦里都能见到她。” 我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她,突然发现,她的眼睛不知何时也如繁星般星星闪闪的了。

  母亲很少提及姥姥的往事,她越是讳莫如深,我越是好奇姥姥的过去是喜是悲。母亲不说,也就只能像是捡贝壳一样慢慢拼凑姥姥的一生,拼凑不出她完整的一生是注定的。

  姥姥是姥爷的第二任妻子

  小时候,我们就经常问妈妈“为什么我有两个大姨?”年岁稍长的那位大姨似乎和大家关系不够亲近。我和哥哥也总是捋不清其中关系,妈妈不说,只教我们这么称呼就行。后来才知,姥姥是后妈,她们的关系在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可想而知

  兴许是家里矛盾多,印象中的姥姥好像脾气一直不大好。家中孩子多,她一向严厉治家,她也继续用那时候标准,尤其是姑娘,一定要“贤惠勤快”,我就经常躲着她,生怕她老喊我去田里干活。那时不喜欢她,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吃西瓜,她却拽着我去田里拾麦穗。而今才恍然,要不是她,恐怕多年在外漂泊早已生活邋遢了,老祖宗东西谁说全是糟粕呢?女孩子果真还是勤快、干净体面的。

  姥姥去世时,已经80多岁了。她仗着身体硬朗坚持干着农活,直到70多岁还非要去捡柴火,以至于她自己住的老房子里、院子里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树枝村子里坐着很多晒太阳同龄人,只有她永远闲不住

  你说,人怎能抵抗命呢?像姥姥这么硬朗的身体,却在某一天突然倒下,这一躺就是几年。几年里,她除了腿疾,还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兜兜转转,遭了几年的罪,还是走了。从整理遗容到办理丧事,母亲兄弟姐妹几个似乎都忘记了天人永隔的事实,我原以为这是“长久的病榻消磨掉了失去至亲的痛苦”的缘故,直到头七,长辈们上坟,他们兄妹几个决堤似的的眼泪,才让我明白失去至亲的苦楚

  动画片《寻梦环游记》讲逝去的人只要不被遗忘,已故的亡灵就能重返人间,与亲人重聚。之前从未理解,一位自己落下的泪滴也只是有感于动画故事而已,而今,真正经历生死离别,方知其中滋味。去年,姑父突然离世。父亲去病榻前看望他,不觉感慨世事无常,不过几个月光景,当初健康的姑父已经被疾病药物折磨骨瘦如柴。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姑父却只遭遇了前者,痛苦治疗之后也没等到后者。

  佛家所言,果然,世事如常,谁又知明天会有什么变故,我们永远料想不到谁会离开。相比悲痛度日,我更愿意相信母亲所言,“只要生者还记得,她就还活着,一直活着。”对于生者而言,兴许只是自我安慰说辞罢了;但对已逝者而言,这是幸福,一种不被遗忘的幸福。相信吗?只要我们心中永远铭记着离开的人,它就能跨越时间空间,被铭记、被感动下去。

  ▌作者:三三,文学出身普通公司职员现实而又爱幻想,爱文字、爱电影、爱旅行,积极工作、为梦想努力摩羯一枚,永远热爱生活,永远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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