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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工巧匠

2018-09-02 07:44:10 作者:949446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能工巧匠

  新房子装修了,就要跟一些人打交道,他们是泥匠、木匠、漆匠和水电工。

  最早见面的是水电工和泥水匠,他们说好在加油站等着我,也没有联络暗号,比方手里拿一份杂志什么的。我一到那里,他们就冲我过来了。我不认识他们啊,是不是每个买了房子准备装修的人,看起来眼睛都绿花花的,让人老远瞟上一眼就能分辩出来?

  木匠最有意思,我约他在新华书店一楼大厅里等我,他记错了时间结果书店里足足翻了一个钟头的书,他见到我生气厉害,摘下帽子用力大腿上拍打——这是一顶赵本山式的短舌帽。他一边拍他的灰尖飞扬的帽子,一边说:你怎样回事嘛?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看书的,为了等你,我等于把一辈子的书都翻完了!说完,他的心境好像很快得到了调理,乐滋滋笑了起来。他说,虽然我这个人没什么文明,不过我干活可是没说的,不信,你去探问探问,你一探问就知道了。

  因为我的房子,一个个能工巧匠,分别从各个躲藏的日子角落里浮现出来。我们是经过电话联络的,这些电话是谁告诉我的呢?又是谁把握着他们的联络方法说道起来很有点意思,我还没有拿到房子钥匙呢,我的手机上就现已有了三个木匠和两个漆匠的电话号码,三个木匠又向我介绍了三个泥水匠,泥水匠的手里又把握着一大帮扛锤子外地人

  我对泥水匠和敲墙人没有好感终年粗糙森凉的水泥石头打交道,好像也磨炼了他们的心里。特别是扛着锤子处处敲墙面的外乡人,目光里满是摧毁悉数的意思,在泥水匠那里,我也没有看到更多建设性东西。他和敲墙人在一同,简直就像是一个形迹可疑黑社会团伙,他们的风格完满摧枯拉朽式的,一堵墙很快就被放到了,尘土腾地而起,我的房子很快变成一个废墟地,千疮百孔,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需求袋鼠相同腾挪跋涉。有个人俄然笑了起来,讲到了女人生殖器官,他们就这样在飞扬的尘土里谈笑自若,叼着烟,只需我一个人在暗暗替自己的房子忧虑

  在我看来,文明程度最高的当数水电工,他把水管接过来,把电线铺设曩昔,好像悉数皆在他的把握之中。然后水龙头那儿就出来了,然后灯泡俄然亮了,灯泡亮的时分,他总能听到喝彩的声响,亮了!亮了!好像灯光发亮是一件多么意外而惊喜作业——这可能就是我们尊重科学底子心情。和泥水匠不相同,我的水电师傅是一个性温和的人,他是个矮个子,常挂着一种含而未放的笑脸,他的敬业心情让我无法怀疑他的技术——前几天,我的一个电插头好像出现接触不良问题,我是不是又该打个电话给他呢?我这么说,没有任何降低他的技术的意思,而是我对他有一种依托。我动不动就给他打电话,因为我总是弄不清楚,那些像神经末梢一般布满在各个房间的电线。说实在的,我是有点为他鸣不平的,水电工挣钱不多,费事不少,其他工匠屁股走人了,而他还在持续跟亲爱房主们保持着藕断丝连的联络——至少在装修完成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好像成了我家的一个常客

  我的木匠是一个前额广大脸色红润家伙,他的表情甜美而可疑。他从前给我的一位画家朋友干过活,后来又被介绍到一位我所尊敬风俗研究者的家里。我是这样想的,经过两位艺术大师美学方面熏陶和调教,他应该是一个在审美比较沟通的木匠了罢?后来我才知道,我遇到的简直就是一个专门与我的美学主张唱对台戏的家伙!我没说我的审美必定哪能哪能,但问题的关键是,房子是我的房子,我再怎样捣腾都是我的私事不是?作业恰好相反,这个木匠以及他的两个下手,严峻短少倾听的耐性,以至于,在整个装修过程中,我得不停地向木匠们着重自己的审美爱好,这儿要一堵石头墙,这儿应该有一根老木头柱子,然后我又告诉他们,我不需求电视墙和吧台,就在我跟他们谈装修理念的时分,他们的神态总是一脸的不屑,他们的目光里满是孤疑。

  他们是一群阅历主义者,阅历总是他们最有力武器,哪年哪月,他们在上海的某五星级宾馆装修过,哪年哪月,他们给某某局长大人干过活。在他们谈到宾馆的时分,我一点都不意外,对他们来说,最高的人生地步恐怕就是总统套房吧,据我的查询,把家室装修成宾馆必定不是最坏的方案更有甚者,把房子装修成了歌舞和美容店,一开灯,冷嗖嗖的光,蓝莹莹的,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好像身处磷火与狼群之中。所以,他们在说到宾馆酒店的时分,我很能够了解,但当他们报出一大串局长、司理名字的时分,我觉得我的庄严被刺痛了。我对他们说,让你们津津有味的局长的房子,在我眼里算个屁。

  我这一说,他们吃惊了,他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对我的房子,他们总是一副极有把握姿态,但只需你半天没有来过装修现场,一件由他们发明的并且现已成型的家具,立刻就让你呆若木鸡。这好像是一场狡计。他们总想把他们梦想中的满意居室的理念强加给你,这样说罢,他装修的是你的房子,但事实上却是完全按照他们向往中的夸姣日子的蓝图翻开的。你得不停地跟他们比划,你要得到的是怎样一种东西,他们聪明脑袋这时分总是愚笨之极,他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或者说他们早已理解却在怀疑你的智商,因为在他们看来,简直太可笑了!简直闻所未闻

  当一大堆刨花潮汐般从我的房间里退去之后,一股浓郁油漆味儿开端弥漫。这儿变成了漆匠的战场。虽然人们常常把漆匠和糟糕的画家混作一谈,但我仍是没有把她们当作艺术家的意思——那么,她们是否比我们更懂得一点化学原理呢?连这一点我也没有把握。我的漆匠是位风姿绰约的少妇,极具感染力,她的戴着袖套的装束,在我看来,是比时尚还要时尚的。她总是在不停地给谁打电话,然后是一大堆泡沫般的笑声,让我这个闲杂人的心境也大为改观。后来,因为她的存在,我那里常常会出现一个生疏的木匠,那个木匠的嘴有点笨的,但有限言辞与无尽的目光里,点点滴滴连绵不断,都是道不尽的纠缠。我的女漆匠一见到他,笑声大起——我总觉得她过于奢华的笑声有种伪饰的意味——在我们面前,她有点不好意思了!面对她的青春活力,我总是暗暗替她的健康忧虑。我说你这么魅力四射的,做什么漆匠啊,她说我能做什么呢,前几天又有一个同行姐妹倒下了,想想往后心里真是有点怕——房子弄好往后,你等上三四个月再住吧,有空过来开开窗户

  工匠们作了鸟兽散,可我的手机里一向藏着他们的联络号码,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写着李泥、张木、单漆和陈水电,第一个出现的是那个陈师傅,最终一个脱离的也是他,陈师傅目睹了我这套新居的每一个细枝末节的改动,但他从来不宣告观念,他知道自己应该对什么担任,在他面对一堵墙面的时分,看到的总是一张电线和水管的网络

  那天,他从我这儿领了酬金,说了声,我走了,却站在门口半吐半吞。他说,你往墙上敲钉子的时分,最好打一个电话给我。

  我说好的,心里俄然感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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