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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芽的种子

2018-09-30 22:13:33 作者:以后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发芽的种子

  许梦晨猛得睁开眼,白天花,白墙壁,白被单,浓浓的消毒水,还有手腕上扎着的吊针,是医院无疑。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单手支撑身体坐起,却感觉一阵又一阵排山倒海的眩晕,力气像被完全抽离了身体,胳膊一软,又瘫倒在床上。

  “晨晨你醒啦,别动别动,还扎着针呢!”老公刘松赶紧跑过来安顿她重新躺好,细心地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我怎么来医院了?感觉好累啊,浑身没力气。”许梦晨吃力地说。

  这时刚好妈妈也提着水壶进门,不时用手抹着眼睛,走近一看,眼圈还泛着红。

  “到底怎么了,这么夸张,妈你都哭啦?”

  “嗨,还不是你,低血糖突然晕倒,把妈吓着了呗!”一边嗔怪,许妈妈又一边低头抹泪,许梦晨无奈地叹息妈妈的脆弱玻璃心。

  “没啥事,晨晨,你就是前两天太累了,让你别生抗你不听,我已经替你跟单位请了一个月假,你好好在家养养,好了咱们再去上班。”刘松赶忙接过话头,摘下眼镜衣角来回擦拭着,看看他的蓬头乱发,和布满血丝深深下凹的双眼,明显没有休息好,看来自己这一晕倒真把大家折腾得够呛。

  之前在干什么来着,怎么好好就晕了呢,许梦晨揉揉脑袋,却有点记不起来。想想刚才,好像是结结实实睡了一大觉,却又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唤她,踢她肚子,拽她胳膊。唤她什么呢?拼命想记住来着,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在医院又躺了三天,做了好几项检查,确认没事后,医生终于放她回家了,自此,许梦晨从医院床上转移到家里床上,开始了每天吃喝睡的生活

  妈妈不让她下床,每天排骨鲫鱼汤乌鸡汤猪蹄汤轮番往床上端,喝得她看见汤头泛着的油花就开始干呕:“妈,咱能不能不这么夸张,我就低血糖累了一阵子,又不是皇后娘娘,您消停消停给我做点正常的饭吃不行吗?”“这可大意不得,你看你瘦的,趁这机会要好好补补,乖哈,来,把这个红糖鸡蛋给吃了!”妈妈一边说,一边往她嘴里喂。

  许梦晨也想起身去外面走走,但力气似乎还没完全恢复,一站立头还是晕晕涨涨,双脚不太够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唉,干脆再躺几天吧,她也自我放弃了。

  事情是从一个周后开始的。晚上刚沉入梦乡,许梦晨突然又感觉有东西在碰自己肚子,一下一下轻轻地,好像是想叫醒她,同时有个细小的声音钻进耳朵:“妈妈,妈妈,我是小种子,我来看你啦!”许梦晨使劲揉了揉眼睛,周围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你是谁,你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你?”“你看这儿,我是你的孩子呀,小种子,妈妈你给我起的名字呢!”许梦晨又使了大力气定睛看,终于看见一个小肉团,黑黢黢的看不清颜色,在她的眼前飘浮着滚来滚去。“这个肉肉的小团子是你吗?好神奇,你怎么发出声音的啊?”许梦晨嘴巴张得老大。“哈哈哈哈,是我是我,妈妈我厉害吧!我可不叫小肉团子,我叫小种子!”说话的声音变大了些,奶声奶气的有些含混不清,还带了得意的撒娇口气。许梦晨伸手,想去碰碰他,小团子灵活得滚远了:“妈妈现在可不行哦,会把我碰坏的,我现在可脆弱了。”许梦晨噗嗤一声笑了,这个小玩意儿还挺机灵。不过我哪来的孩子啊?许梦晨转念一想,觉得蹊跷,刚想问出口,小肉团却不见了。“我先走啦妈妈,改天再来!”只留一句再见凭空回荡在黑夜里。

  许梦晨像往常一样在早上7点睁开眼睛,支撑着坐起身。外面天光大亮,周围一切如常。她咂摸着昨天晚上的对话,回想着空气漂浮的小肉团,这一切似真似假,好像天一亮就寻不着踪影,可所听所见历历在脑海,让她又绝不相信这只是一场梦境

  “醒啦?”刘松探头进来,“快,起来吃早饭。”许梦晨挣扎着起身洗漱,洗到一半,突然转头问刘松:“昨晚听见什么声响没有?”“没有啊,昨晚没打雷没下雨,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没什么…”许梦晨含糊着,把头埋进台盆卖力地冲着脸。

  妈妈来的时候,许梦晨还在回想昨晚的事。“怎么了,愣头愣脑的,魔怔啦?”妈妈手不停在她眼前晃。“妈,你说,会不会有胎梦这种东西,比如小朋友刚成型时会给妈妈托梦?”“会有的吧,可能会有的。”妈妈的脸色有点难看,“你问这个干嘛?”“我觉得我可能怀孕了。”许梦晨神秘兮兮地笑。“别瞎说,怎么可能,别胡思乱想了,好好躺床上休息。”妈妈的脸彻底哭丧下来,慌忙擦擦洗完碗的手,提着尼龙袋出门买菜去了。

  妈妈一走,许梦晨大概算了下上次同房的时间,然后飞快起身跑去卧室,拉开床头柜,还好,验孕棒还有一支。

  一条杠,看了5分钟还是一条杠。不可能啊,前段时间晕倒肯定也是怀孕期间累到了,怎么可能没有呢?也许时间太短了,还验不出来吧,许梦晨安慰自己。

  到了晚上,小种子又来了:“妈妈,妈妈!”欢快叫声寂静的夜响起,许梦晨坐起身,特地看了眼睡在旁边的老公,依然呼吸均匀地打着鼾,丝毫没被打扰,转眼看向小肉团,已经跟昨晚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圆圆的球儿,已经模糊出了些胳膊腿脚的雏形。“呀,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啊!” “是啊是啊,妈妈吃得好,我也吃得好,营养都被我给吸收啦!”小种子扑腾着翻来翻去,得意得不得了。“那以后妈妈让外婆多做好吃的,让小种子每天都吃得饱饱,快快长大!”许梦晨已经完全代入了母亲角色,再也不怀疑那团肉乎乎形状怪异的胚胎是自己的骨肉了。

  接下来的几周,许梦晨开始主动过上了孕妇生活,每天央求妈妈接着煲汤,水果蔬菜轮番吃上个十几种。相比一般照本宣科补充营养的准妈妈,小种子发育的场景太过形象真实,使得许梦晨进补起来更为卖力,妈妈都拿她没办法。“梦晨啊,你要不去医院再检查确认一下,怀孕了也要有征兆的啊!”有征兆的啊,小种子每天在跟我展示他的长势呢,还有比这个更明显的征兆吗?许梦晨心里想。跟刘松说起小种子,他也是一脸怪异表示绝不相信,慢慢她就不再在家人面前证明什么了。只要自己知道小种子在那里悄悄长大不就好了嘛,终归有一天他会出来跟大家见面的。想到这里,她不再纠结,又在网上下载了好多胎教音乐童话故事。我的小种子那么聪明,还没出生就能托梦跟妈妈交流,一定要早培养熏陶,不浪费他的天分!许梦晨心里不住地骄傲

  可是没多久,小种子却消失了。许梦晨每晚早早躺下便让刘松关灯,每天都无比期待梦里的母子约会,但接连两周都落空了。她开始忧心忡忡,甚至有点茶饭不思,活脱脱一个留守老母日夜盼望着远归的游子

  一个月假期结束,上班后一切如常,但是一切都太正常了,所有人都好像昨天她还照常在上班一样对她熟视无睹领导甚至在第一天就给她安排了一趟近差。

  许梦晨是不大想出差的,特别旅途颠簸影响了小种子的成长高铁安检时,她紧紧地捂住肚子,安检员意会,丢下安检仪做了手检。一路上,她不时的摸着肚子安慰小种子,虽然自己现在也不确定,孩子究竟在不在那里,小种子究竟又去哪了。

  住酒店的那一晚,半夜10点左右,窸窸窣窣的声响吵到了本就睡不实的许梦晨,还没坐起,小种子的声音便在黑暗中传来:“妈妈,你一个人住酒店会不会害怕?”但不知为什么,声音没了往日的清脆和欢快,透着满满的疲惫。我的孩子怎么了?许梦晨顾不得多想,慌忙起身开灯。

  橘黄色灯光下,她终于彻底看清了小种子的模样。圆圆的小团子已经完全消失,漂浮在许梦晨眼前的小种子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婴儿模样,白嫩嫩的皮肤,在空中微微舒展滑翔的四肢,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大眼睛,还有细密柔软如初春嫩草的头发。“呵,好漂亮小孩儿!”许梦晨都看呆了。当转念意识到这个漂亮的小孩儿是自己的孩子时,一种无法抑制的喜悦冲出胸腔,洋溢在许梦晨的脸上。“小种子,来,到妈妈这里!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小种子眨眨眼睛,乖巧游弋到许梦晨的怀里:“妈妈,我也好想你,你看我现在已经长好啦,胳膊和腿脚可有力气呢!”边说着,边挥舞着小拳头,在她面前炫耀。许梦晨轻轻揽着小种子,来回摩挲着他毛茸茸的头发,但一细打量,便看清了他娇嫩皮肤上的伤痕

  伤口不止一处,大多在背部,乍看才被忽视了。有的一小片擦破了皮,正细密地渗出血珠,有的一道细长划痕,近看像深沟豁开了皮肤。这大大小小的伤口一道道都划在了许梦晨的心尖上,疼得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喷涌:“孩子你这是怎么了,疼不疼啊,怎么会这样子……”“妈妈别哭,不疼的,这两天有只大虫子老来烦我,我就跟它打了一架,我现在胳膊腿脚都长全了,不会吃亏的!”小种子摇头晃脑地安慰着许梦晨。“大虫子?”“是啊,穿着红通通的盔甲,还有两个大钳,你看,这就是被它夹到的,太可恶了,妈妈你帮我吹吹就不疼啦!”小种子又往她的怀里拱了拱,撒着娇享受着妈妈的爱抚。许梦晨像被人攥着心脏,呼吸都不大顺畅,轻轻吹着小种子的伤口,难过得发不出声。“妈妈真的别担心,你看我每天都在变化和长大,明天我的伤口就全愈合啦,真的!”

  小种子走后,许梦晨一夜未合眼,她不停回想着那个被小种子称作大虫的怪物,红盔甲,大钳子,应该是螃蟹或者虾壳类生物,可最近没吃虾蟹啊,为什么它会出现又伤到小种子呢?

  “回来啦!洗洗手一会开饭,看,今天买到了特别新鲜的基围虾,你最爱吃的。”出差回到家,妈妈热情地端着菜迎过来。许梦晨一看见虾,惊恐得像见了鬼:“走开!走开!快把它拿开!”她用力甩手,一盘子煮熟的基围虾连盘散落满地。“啊!快把它们拿走!”她绝望无力地尖叫,退缩到墙角。“好,好,梦晨你怎么了?”妈妈赶紧把虾和盘子碎片扫走,扶起她坐到沙发上。惊魂未定的许梦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吼:“以后我们家再也不许买虾蟹,不许买带壳的生物,妈你听到没有!”

  小种子真的痊愈了。再来时,许梦晨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一点伤口都看不到,才终于安下心来。小种子跟许梦晨讲他跟盔甲怪物的搏斗,讲自己如何神勇地把它打跑,讲他跟着胎教音乐跳舞,最喜欢听海的女儿的童话故事,还讲他每天就蹲在妈妈肚子里,妈妈吃到肚子里的食物还没吸收就被他抢着吃进去。怕吵到刘松,许梦晨不开灯,就这样在黑夜里抱着小种子,感受怀抱里亦真亦幻的神奇触感,听他分享分开时的奇遇见闻,莫名地心安定下来,幸福满足感满溢周身。渐渐地,许梦晨越来越嗜睡,晚上甚至不到8点便上床,等待着入梦与小种子约会。有时刘松会蹭过来亲热,三次会被拒绝两次,即使许梦晨答应,也会小心翼翼地嘱咐:“小心点,别伤了小种子。”明显的心不在焉,让刘松的满心委屈无人诉说

  一直隐忍着的刘松终于还是在几天后爆发了。“晨晨,我回来啦!”本来刘松是兴冲冲地跑回家的,“求了半天,领导终于批我的假啦!我今天下午看了机票和酒店,你不是一直想去马尔代夫吗,正好这段时间你也情绪紧张了,我们出去散散心好不好,下周就走!”刘松得意地凑到许梦晨面前邀功,却没想她不假思索地就把这个提议画了叉:“不去不去,我今天刚去报了个孕期培训班,要夫妻一起去的,下周就开课了,再说现在小种子还小,需要静养,不能乱跑。你看,下班时我还去商场逛了逛,帮他买了好几件衣服,刚好出生时穿。”许梦晨左右手各拎着好几件战利品展示着。

  紧接着的半分钟内,她就看着刘松的脸部肌肉从得意上扬到完全耷拉下来,最后拧到一起,扭结成团,还没做反应,手里的衣服直接被刘松夺了去,狠狠摔在地上,不解气,竟又跺了几脚。“你干嘛……”的话还没喊出口,她便被刘松拽到衣柜前,打开最里层隔间。“看看,这都是什么!整天你的小种子,医生说不能刺激你,可是求你别再胡闹了,我们的小种子早就没啦,你每天这样对我就不是折磨吗!”好脾气的刘松一口气吼了这么多话,明显超出了许梦晨大脑短时间内的理解容量。她看着柜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婴儿衣服和护理套装,木在那里许久,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我昨晚还跟小种子说了话,他长得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壮实,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你不信算了,也用不着骗我,等小种子出生,他还有七八个月应该就出来了……”许梦晨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好像跟刘松对峙,谁声音大些谁的话便更对些,但刚说半截,刘松便摘下眼镜冷冷地笑起来:“许梦晨,别做梦了醒醒吧,你上个月还来过例假的记得吗?你说你怀孕,你去医院查过吗?自己验过没有?还有都这么久了,你的肚子有任何变化吗?小种子早就不在了,拜托你醒醒回归现实吧!”许梦晨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确实平坦没有任何起伏,再细想自己怎么知道小种子确实存在呢?因为小种子来梦里告诉我的啊!不……不……小种子长得那么漂亮,被我抱在怀里,不可能是假的!不想再想下去,她捂住耳朵大哭起来:“你胡说,你胡说,刘松你王八蛋……”突然眼前一黑,世界安静了下来。

  “妈妈,妈妈,醒醒,妈妈你还好吗?”许梦晨虚弱地睁开眼,一看是小种子,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进怀里紧紧护着:“小种子,你爸爸不相信你在妈妈肚子里,你爸爸是坏人,妈妈一个人好好保护你。”边哭边把他搂得更紧了。怀里的小人儿伸手擦去许梦晨的眼泪,轻声呢喃:“妈妈,爸爸不是坏人,爸爸爱我们,你不要怪爸爸……”待许梦晨终于停住了眼泪,小人儿又轻轻吻啄着她的脸,声音软软的,像一朵云从远空飘来,柔柔地围住她:“我这次是来跟妈妈道别的。我跟红通通大怪物和好了不打架了,我们说好了一起去深海探险,所以我可能不再回来了。但是我会一直想念妈妈的,妈妈也要一直一直记得我……”“不行,你怎么能走呢,妈妈不能失去你啊,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还要等你出生,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妈妈也能带你去海底探险。”许梦晨急了,眼泪又涌出来,带着哭腔苦苦哀求。“妈妈别伤心,我们还有那么多只属于我们俩的记忆呢!可是接下来我真的要自己去探索世界啦,今后还会有个小妹妹,期待一下吧,她会替我继续守着妈妈的。”小种子甜甜地笑着,眼睛晶晶亮,直看进许梦晨的心底,她疯了一般抓住他的胳膊,手握的触感却越来越不真实,眼睁睁看着小种子越来越淡,像洇进水里的墨画,慢慢消散,连最后的影子都融进漆黑的夜色里……

  “不!”许梦晨猛得坐起,白天花,白墙壁,白被单,浓浓的消毒水,还有手腕上扎着的吊针,是医院无疑。

  脑中还回荡着小种子最后的告别,她呆坐着,任凭记忆潮涨,汹涌侵袭。

  医生办公室,刘松懊恼地捶着脑袋:“医生真是对不起,当时她醒来时您就嘱咐我们不要主动提起这件事,不能刺激她,但我实在受不了了,在家一激动就戳破了她的幻象,这会不会影响她的恢复啊?”“刘先生您别急,刚做了简单检查,您太太目前各项体征都比较平稳,应该没有大碍,目前我们也不能判定她究竟会继续回避,还是会正视这个事实。不过,我们还有个意外消息要告诉您……”

  病房里,许梦晨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现实与幻境交替上演,混沌的时空交错让她一时缓不过神来。“刘松,我要去吃小龙虾嘛!”“晨晨,咱们忍忍好不好,小种子出生了再去大吃特吃。”“我忍不住了,没事的啦,就吃一次嘛,好不好,好不好……”那是大着肚子的许梦晨在家央求刘松。“好吃好吃,太久没吃馋死我了,老板,再来两份!”那是吃得忘乎所以的大着肚子的许梦晨。“老公,我怎么突然喘不过气来,啊肚子好疼,怎么出血了!”那是半夜突然见红的惊惶失措的许梦晨。“刘先生您冷静下,您太太严重过敏正在抢救,宫缩太严重可能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需要紧急引产。”“拜托医生,救救她和孩子,我们孩子都5个月了,健康得很,前两天做B超还看见小家伙在动呢,求求您了!”这是昏迷中许梦晨听到的刘松崩溃绝望的声音。许梦晨不停地甩头,努力想甩掉这些声音,更想甩掉同时回响在脑海里的小种子的呼唤“妈妈,妈妈,我来看你啦!”奶声奶气,像那个可爱的小人儿一样摄人心魄。

  “啊……”现实终于血淋淋地到来,许梦晨无力哭喊,满心愧疚积压,却找不到泪腺以外的第二出口,只能机械地捶着胸口,任凭痛苦淹没全身。

  “晨晨……”刘松快步进门,心疼地抱住她,轻轻地拍着背安抚。“刘松,是我,是我害了小种子,是我罪该万死,小种子那么可爱,是我害死了他……”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许梦晨在刘松怀里哭得更凶了。“好了好了,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你看这是什么。”刘松递过化验单,结论处赫然写着:妊娠15天。

  待许梦晨终于平静下来,刘松揽着她坐到了医院外的长凳上。夏夜如水般流淌,看着城市夜空难得一见的点点繁星,许梦晨缓缓地讲着她和小种子的相遇和道别。刘松没有再反驳,静静地听着,突然轻柔地问:“晨晨,你说我们这个孩子是男孩女孩,该起什么胎名好呢?”

  “女孩。”许梦晨坚定地说,“就叫芽芽吧,让我们的小种子以另一种形式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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