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生发技巧
我有特殊的生发技巧
1
大梁以辫发长度来区分女子年龄。
三岁耳边垂髫。
十三头顶花苞。
十五正式结发。
二十金钗盘发。
然而,作为一名天生毛发稀疏的妙龄少女,陶弯弯对这严苛的辫发制度唾弃不已。
说起陶弯弯的头发吧,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仅数量少、长度短,发质还差。
陶弯弯天仙似的一张小脸,硬是被一头黄毛拉低了档次。
生在一个以长发为美的年代,陶弯弯表示,想找到一个不嫌弃自己头发少的男人,真心不容易。
2
据说,陶弯弯的头发少,是有渊源的。
陶弯弯出生前夕,其母陶夫人做一梦:一只飞天凤凰飘然而至,随乐起舞,而后留下一根五彩羽毛,欣然离去。
陶夫妇对此梦百思不得其解,特邀赛神仙驴得水为爱女算命。驴半仙掐指一算,大为惊异,“凤凰飞落九天,此女今后非富即贵啊。”
陶老爷惊喜不已,大操大办了爱女的满月酒,邀请了不少达官贵胄。
何太守抱着粉雕玉琢的陶弯弯,赞不绝口,“这孩子长得真水灵,是个美人胚子。”
何太守的儿子何小穆努力踮着脚,只看到陶弯弯光溜溜的脑袋,小声嘀咕,“这小妹妹,怎么是个大光头啊?”
小弯弯似乎是听懂了何小穆小哥哥的话,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哀嚎起来。
何太守打圆场,“小妹妹还小,以后就会长出头发的。”
谁也没料到,何小穆竟一言中的。
在此后的十几年里里,陶弯弯的头发几乎是以龟速生长的。陶弯弯尝试了各种方法,喝中药、泡药浴、扎针灸……等到及笄之年,陶弯弯的头发才勉勉强强过了肩膀。
但还是稀稀疏疏的,不怎么好看。
陶弯弯看到别家女子的过腰长发,羡慕得红了眼睛,恨不得剪了接到自己的头上。
陶老爷回想此事,大骂半仙不靠谱。
什么凤凰飞天,分明是草鸡掉毛!
3
陶弯弯的头发虽少,但根根赛宝。
此言不虚。
陶弯弯很早就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特异功能。
陶弯弯五岁那年,何小穆来陶府玩。
何小穆虽然才六岁,但一头黑发已经垂到腰际,头上梳两个饱满的小髻,发带飘儿飘的,比女娃子还美。
陶弯弯看得心痒痒,伸手去拔何小穆的发带,“小穆哥哥,把你的发带给我瞧瞧。”
何小穆是什么人,仗着自己一张可人的小脸,从小臭屁到大。他怎么会同意让陶弯弯碰自己的头发,刚想阻止,一根发带已经被拔了下来。
陶弯弯嘟着嘴,这不就是一根很普通的素色发带嘛,为什么绑在何小穆头上就这么好看?
何小穆报复心强,转身去拔陶弯弯的头发。
他手里拿着一根陶弯弯的头发,得意地说:“臭丫头,你再敢动我的头发,我就把你踢到湖里去。”
话音刚落,一股神秘力量卷起了陶弯弯。陶弯弯尖叫了一声,直直地落入了湖中。
何小穆吓得够呛,举着陶弯弯的这根头发,语无伦次地说:“我开玩笑的,弯弯,你快上来啊。”
突然,平静的湖水升起一朵浪花,把陶弯弯拍回了岸边上。
何小穆看着手上的头发丝,心有余悸。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身体便软趴趴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梦乡。
在被陶弯弯一个巴掌拍醒后,何小穆从地上爬了起来。
陶弯弯大怒,“何小穆,你竟敢把我踢到湖里去,我要告诉你爹爹,让他拿藤条抽你。”
何小穆有冤没处说,“弯弯,这都是这根头发搞的鬼,不关我的事啊。”
陶弯弯听了何小穆的话后,半信半疑,“我的头发真有这么大作用?”
陶弯弯决定试试,她举着自己的一根头发,无比虔诚地说:“头发丝啊,赐予我力量吧。让我的头发变多吧。”
时间仿佛静止了。陶弯弯的头发没有任何动静,倒是路过的一只麻雀往她头上拉了一泡屎。
当晚,何小穆被何太守按在板凳上,拿藤条抽红了屁股。
4
何小穆发现,陶弯弯头发的法术,只能被自己使用。
不过,法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当头发从陶弯弯的头上掉下来后,何小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来许愿。
陶弯弯要求何小穆为自己许的愿,几乎都能够实现。
但陶弯弯要长头发的愿望,却一直没能实现。
何小穆安慰说:“法术也是有瑕疵的嘛。”
何小穆年纪虽小,但心眼颇多。他吩咐陶弯弯千万不要把头发的秘密告诉旁人,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陶弯弯说:“连我爹爹也不能告诉吗?”
何小穆沉重地摇摇头。人心易变。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越少,他们才能越安全。
何小穆许的大多数愿望,都是关于陶弯弯的。
“希望陶弯弯明天不要哭鼻子了。”
“希望陶弯弯明天能穿那件桃色衣服,比较好看。”
陶弯弯的头发长得慢,还容易掉,所以她的头发总是稀稀疏疏的几根。何小穆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始收集陶弯弯掉下来的头发,一根又一根。当陶弯弯的头发装满了一个木匣后,何小穆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陶弯弯。
初春时节,天空蓝得要溢出来。蛰伏了一个冬季,柳絮舒展得很慢,懒散得不像话。
陶弯弯见到何小穆,咬咬牙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何小穆,快,帮我许个愿。”
何小穆有些吃惊,陶弯弯一向对自己稀少的头发很是吝啬,今日怎么大方起来了。
陶弯弯红着脸,“何小穆,我要让追风哥哥喜欢我。”
何小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要求陶弯弯说清事情原委。
昨日,陶弯弯带贴身丫鬟小鱼在街上闲逛。她顶着一个头纱,恰好遮住了自己的头发。
突然,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撞了小鱼一下,小鱼一摸口袋,袋子里的荷包没了。
陶弯弯怒火中烧,大喊一声,“来人啊,捉小偷啊。”然后便拔腿追了上去。
陶弯弯怎么也没想到,小偷的刀使得这么快,刀面上刺眼的光闪得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老爹和老娘,似乎还想起了何小穆白玉般的脸。
一片瑰丽的红色从眼前飞过,一个身影如大鸟般,牢牢地托住了陶弯弯的小蛮腰。然后,又张开羽翼,拂开了送上来的刀锋。
陶弯弯睁开眼,那不是大鸟,而是一个美丽的男人。
红衣男人开口,“小姐,你没事吧?”
陶弯弯说:“我没事,谢谢你。”
红衣男人走了,留给她一个背影,“不用谢,追风只是帮一个小忙罢了。”
听完陶弯弯的话,何小穆白玉般的脸突然失去了血色。
陶弯弯没有察觉,还在催促,“快,帮我许个愿,让追风哥哥喜欢我。”
何小穆拿着头发丝,垂下了恍如星辰的眸子,许了一个秘密的愿望:千万不要让追风爱上陶弯弯。
何小穆下定决心要搞清情敌的真面目。
追风原来不叫追风,而是叫牛二蛋,原来住在民县牛村的一个小破屋里。他自学了几招武功,带着一帮狐朋狗友走南闯北。
凭着强收地税,他造了房屋、买了良田。摇身一变,成为了潇洒公子哥“追风”。
何小穆忧伤地想,是不是每个少女都会暗恋不良混混?
一日,天气晴好,追风邀请陶弯弯去游湖,何小穆听说后,死活也要去。
陶弯弯坚决反对,这可是追风哥哥和自己的第一次约会,要是自己带个男人去,被误会了怎么办?
何小穆说,这个简单。他往衣服里塞了两个馒头,再往脸上扑了点胭脂,活脱脱一个小仙女。
游湖期间,追风的眼睛就没从何小穆身上移开过。
追风没什么文化,夸人夸得十分直白,“奇迹啊,既然有这么美丽的眼睛,为什么又要有如玉的肌肤,还有那瀑布般的长发……”
陶弯弯羞红了脸。这个追风,上次还这么冷漠,转眼就被自己迷倒了。
何小穆忍不住告知真相,“他夸的是我,你省省吧。”
追风夸了何小穆一路,最后,陶弯弯忍无可忍,从何小穆胸口掏出两个馒头,塞进了追风的嘴里。
陶弯弯伤心欲绝,躺在藤椅上一蹶不振。她默默做了个决定,如果二十岁前,自己还嫁不出去,就剃度为尼。
何小穆嘲笑,“就你这么几根头发,倒挺让剃度师傅省力。”
话虽这么说,何小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陶弯弯这么伤心,不会得病吧?
5
陶弯弯真病了,大夫说是心病。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何小穆悄悄拔下陶弯弯的一个头发,许了一个愿:让追风喜欢上陶弯弯吧。
追风开始疯狂追求起了陶弯弯。看到陶弯弯的脸上浮现了笑容,何小穆心酸地离开了。
他好几次想许一个愿,让陶弯弯能喜欢上自己。但他最终放弃了。
这种强迫的喜欢,他不稀罕。
只要陶弯弯幸福,他的心愿也算完成了。
追风出手阔绰,送首饰、送珠宝,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正这些钱都是他抢来的。
陶弯弯看着这些东西,却展露不出笑颜。何小穆没来陶府,已经半月有余。陶弯弯想,她是真的很想那张白玉似的脸蛋了。
陶弯弯起了个大早,前去太守府寻人。守门的何伯认识陶弯弯,热情地把她迎了进去。
何小穆穿一身白衣,背对着陶弯弯,头发半扎不扎,有几缕在空中飘着,拿着一本书认真在看,像是墨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陶弯弯一下子竟是看痴了。她不忍打扰画中的男子,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偷瞄他手上的书。
书的内容让陶弯弯跌破眼镜。
只见上面画中一对衣冠不整的男女,搂在一起,女的只穿一个肚兜,好没脸没皮的样子。
陶弯弯大骂:“好啊,何小穆,你不来我陶府,原来是躲在家里看春宫图。”
何小穆惊得手一抖,把春宫图丢在了地上。
这几天,他为了陶弯弯与追风的事,难过不已,整天萎靡不振。
何伯塞给他一本书,说是解闷用的。
打死他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正经的何伯会给他一本春宫图。
何小穆内心快窘死了,他趁陶弯弯不注意,捡了她耳边的一根头发。
他本来想许愿,“让弯弯忘了我看春宫图的事吧。”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袋闪过:不知道弯弯穿肚兜是什么样子。
神秘力量再度出现。陶弯弯的衣带一散,领口滑落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因为一本春宫图,何小穆在陶弯弯心里的地位突然不一样了。
陶弯弯泡在浴桶里,往身上撒着玫瑰花瓣,脑子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她今天像是着魔了一样想着何小穆。
这水温温的,像何小穆的手环绕着自己。
这个花瓣就像是何小穆的嘴巴。
这个水汽就像是何小穆迷蒙的眼睛。
陶弯弯觉得自己太色了。
陶弯弯以前把何小穆当哥哥看,压根没想到男女之事上去。但自从看到何小穆看春宫图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小哥哥长大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才不要把小哥哥让给别人呢。
6
就在陶弯弯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何小穆病了。
不是心病,而是身体上的病。
陶弯弯去看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白玉似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的。
陶弯弯拔下一把头发,“何小穆,你快许愿,让你的身体赶快好起来。”
何小穆将陶弯弯的头发推了回来,“你别费劲了,没用的。”
陶弯弯眼泪一串串地流下来,哭得不成个人样,“何小穆,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去清空寺里做尼姑。”
何小穆说,“不是说你二十岁嫁不出去就做尼姑吗?”
陶弯弯说,“你没了,我嫁谁去?”
何小穆的脸上冒出一丝红晕,像是染了桃花瓣。
许是陶弯弯的话起了冲喜作用,第二天,何小穆果真从床上爬了起来,精神得跟个新郎官似的。
陶弯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赶紧催何小穆去自家下聘,生怕到手的新郎跑了。
这年头,找一个不嫌弃自己头发少的男人,容易吗?
陶老爷早有让何小穆当女婿的念头,二话不说点头。陶弯弯买首饰、买新衣,还买了顶好看的假发,老老实实准备在家做新娘子。
一切都很顺利。
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追风。
那天,追风袖子里藏着一把小刀,混入了迎亲的队伍。他不动声色地潜入新房,陶弯弯和何小穆正在喝交杯酒。
何小穆说:“外面好像有动静。”
陶弯弯拉着他,“别管,肯定是那些调皮的丫头在外面偷听。”
新婚当晚,追风劫走了新郎新娘,并留血书一张:喜事变丧。
陶弯弯一睁眼,看到了自己和何小穆被绑在了柱子上,周围像是一个破败的寺庙。
追风开始磨刀,一下下地磨。
他看陶弯弯的眼神,像看一头待宰的羔羊。
陶弯弯怂了,“追风哥哥,我上回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我们好聚好散。”
追风说:“只有我甩别人,没有别人甩我的。”
陶弯弯说:“那算你甩的我,行不?”
“不行。”何小穆清醒过来,义正辞严地说:“怎么能让其他男人甩我娘子呢?”
追风气急,拿刀要砍向何小穆。何小穆双手被绑着,用嘴勾住了陶弯弯的一根头发,许下一个愿望,“把追风绑起来。”
话音刚落,神秘力量再度出现。两人手上的绳子纷纷散开,转而缠住了追风的手脚。
月色下,何小穆拉着陶弯弯的手跑了起来。
娘子,春宵苦短,我们得赶紧跑回去行乐才是。
追风的眼里闪出一丝怨毒的光,直直地穿透夜色,看得人心里发毛。
陶弯弯和何小穆成婚的第二日,茶馆里说书的就开始说起来两人的传闻。但他的重心显然不在两人的婚事上。
“要说这陶小姐啊,虽姿色姣好,但天生头发稀少,与常人大不相同。”
下面的人开始起哄,“这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是毛发偏少罢了,说点新鲜的来。”
说书的说起了那人教自己说的话,“她啊,其实是个女妖,当她拔下一根头发,就可以施一种妖法。”
人们半信半疑,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县城都知晓陶弯弯是个妖女。
何太守也听说了这一传闻,把刚进门的儿媳妇叫到了跟前,“弯弯,你听说民间的传闻了吗?”
陶弯弯捏着小手帕,一声不吭。
她怕被人视作妖怪,但更怕连累身边的人。
何小穆破门而入,拉起陶弯弯的手,“爹爹,我可以保证,弯弯是人,不是妖。”
何太守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人言可畏啊。”
人言可畏。
陶弯弯是妖的传闻,很快闹得满城风雨。
本来人们还半信半疑,但是自从追风当众作证的时候,人们便信了八成。
事情愈演愈烈,甚至波及到了太守府的地位。人们说何太守家里住了个妖孽,县里百姓的安全还能有保证吗?
人们一蜂窝跑到太守府,鸣鼓抗议,鼓声震得陶弯弯的耳朵疼。
何小穆充耳不闻,照旧给陶弯弯夹菜,还拿帕子擦陶弯弯嘴角的汤汁。
陶弯弯没什么胃口,“小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妖孽?”
何小穆说,“瞎说什么,你是我何小穆的媳妇,永远都不会变的。”
但陶弯弯知道,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这日,陶弯弯支开何小穆,跑到何太守面前跪下,手里拿着一纸休书。
“公公,小穆他不肯画押,你是他的父亲,替他画了吧。”
何太守将陶弯弯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媳妇,可惜造化弄人。
何太守说:“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既然百姓口中的妖物是陶弯弯的头发。只要陶弯弯把头发剃了,或许就可以解除百姓心中的疑虑。
陶弯弯想起自己以前要剃度为尼的玩笑话,没想到却一语成谶。
何小穆不同意剃头。他知道陶弯弯如何爱惜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虽然少,但总是打理得整整齐齐。她会绑各种小辫子,甩起来像根细细长长的马尾。她还会插各种小花,牢牢地别在稀少的头发上。
一个连掉根头发都心疼的陶弯弯,怎么能够接受把头发剃光呢?
既然这里的人们容不下陶弯弯,那他就带弯弯离开不就好了。
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去大漠也好,去草原也好,做一对神仙眷侣。
何小穆给何太守磕了三个响头后,雇了辆崭新的马车,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新娶的媳妇私奔了。
临别前,小鱼拉着陶弯弯的手,“小姐,你就要走了吗?不要小鱼了吗?”
陶弯弯不舍地别开眼睛,“等这件事情平息后,我还会回来的。”
马车悠悠地晃,人心噔噔地跳。
马没跑出多远,就被路边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马车剧烈地一晃。
陶弯弯颤抖地掀开帘子,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围着马车,眼神都像一匹吃人的狼。
追风站在最前面,煽动着人们的怒火,“大家一定不能让这个妖女跑了。”
陶弯弯在人群的一角竟然看到了小鱼,她冷笑,“小鱼,难怪你昨晚费尽心思打探我离开的方向,原来是为了通风报信。”
小鱼一点也不愧疚,“小姐,我这样做,可是老爷的意思。”
人群中拨开了一道空隙,陶老爷从人群中走出来,像是一夕间老了十岁,“弯弯,你听爹爹的话,把头发剃了吧。”
连爹爹也认为自己是妖孽吗?
陶弯弯苦笑,她掏出一把小刀,欲斩断三千烦恼丝。
何小穆拿手握住了刀刃,掌心渗出了血,“谁也别想动我娘子的头发。”
追风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今日我要亲手斩杀那妖孽。”
风起,撩开了陶弯弯的一角头发。何小穆以最轻柔的动作取下了陶弯弯的一根头发。
他许了一个愿,“让人们忘记关于陶弯弯的传闻吧。”
这个愿望很大,要从满县城的人脑中,抹去一件事情,可不是易事。
万幸的是,愿望生效了。
人们挠着头皮,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他们很快散开了,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陶弯弯惊慌地发现,何小穆面白如纸,直直地倒了下去。
何小穆无力地说:“弯弯,别难过了,许愿是有代价的,我很早就知道了。”
每次帮陶弯弯许完愿,何小穆总会生病。如果是小愿望,他难受上几个时辰便会好如果是大愿望,他可能要躺上几天几夜。
这些陶弯弯从来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在为实现愿望而欢欣时,何小穆正难受地捂着胸口。
这个愿望明显已经超出了何小穆身体的承受范围了。他的面色越来越白,嘴唇几乎失了血色。
陶弯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何小穆却笑了,他再从陶弯弯头上取下一根头发,许了最后一个愿望,“让弯弯的头发变得更多吧。”
这一次,何小穆没有熬过去,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7
清空寺堂前,一名头发及腰的女子正跪在软垫上诵经。阳光透过银杏,照在她脸上,空灵得不像个凡人。
自从何小穆死后,陶弯弯就上了清空寺。陶弯弯做了尼姑,但坚持没有剃度。
这头头发是何小穆给的,陶弯弯舍不得剃。
何小穆又骗了陶弯弯一次,他因为怕陶弯弯有了一头秀发会招蜂引蝶,便一直骗她生发无望。直到死前,才良心发现,给了陶弯弯一头秀发。
陶弯弯笑,这个傻瓜,不觉得太晚了吗?她真正想把美丽展示给他看的人,已经不在了啊。
陶弯弯以为这就是结束了。直到有一天,一只凤凰在她面前出现。
这只凤凰骄傲地围着陶弯弯转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奇怪的东西。
凤凰自言自语,“这是我的孩子吗?我明明记得给她做了记号,怎么就不见了?”
凤凰所谓的记号,便是陶弯弯头上极其稀少的头发。她特地留下一根羽毛,防止自己会认错孩子。
凤凰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极其貌美的女子。她一身五彩纱衣,香肩微露,一颦一笑动人心魄。只是头顶的毛发少得可怜,折损了一点美貌。
原来陶弯弯的头发少,是祖传的。
陶弯弯说:“你既然是凤凰,肯定有很大的本事吧。”
凤凰把腰板挺得更直了,理所当然地说:“这是自然。”
陶弯弯的眼睛亮了亮,“你能帮我救一个人吗?”
何小穆原本是一株仙草,在人间历完最后一劫,便可以飞天成仙。凤凰说,何小穆现在估计已经在天上当神仙了。
陶弯弯说:“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凤凰说:“可以呀,不过你得先修炼。”
时间一晃,便是经年。陶弯弯已经能变化成凤形,上天入地皆不在话下。
在老凤凰把凤位禅让给陶弯弯的那一天,大大小小的神仙都来庆祝。
陶弯弯身着金镂凤衣、头戴金坠凤冠,其艳姿甚至超越了她的母亲。
仙宫太子被她迷得移不开眼睛,“凤皇的容颜,真是让三界的女子都黯然失色啊。只要你说一声,我立马把所有的珍奇异宝都献给你。”
陶弯弯微微一笑,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芒,“太子,我倒真想问你讨一样东西。我要仙草君。”
躲在人群后面的白色身影晃动了下,似乎想要逃走。
陶弯弯衣袖一挥,仙草君,也便是何小穆,便呈曲线状飞到了自己眼前。
陶弯弯勾起何小穆的下巴,金色的眸子闪耀着,“仙草君,你忘了我们的夫妻情分了吗?怎么见了我反而想逃走。”
何小穆面带苦涩,数年前,他便注意到了陶弯弯。只是她是堂堂凤女,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小仙。如何还能以夫妻相称。
这几年,陶弯弯频频要见他,他都避而不见。陶弯弯很是恼火,要不是老凤凰好言相劝,早就攻上九霄了。
陶弯弯拔下一根头发,递给何小穆,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何小穆,帮我许个愿。”
何小穆不由自主地接过头发,“你有什么愿望?”
陶弯弯笑,凤冠上的金坠子晃啊晃,比光还耀眼,“我要你娶我。”
何小穆心疼地拿起那根头发,“这点小事何须你拔下一根头发,我依了你便是。”
8
成婚后不久,何小穆和陶弯弯这对小夫妻去人间度蜜月。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一眨眼,人间便已经大变样了。而且,人间已经不叫人间了,现在叫地球。
地球的女性不再单单以长发为美。参差不齐的短发逐渐成为一种风尚。像陶弯弯的过腰长发反而成为一种异象。
陶弯弯是凤皇,兜里不差钱,带着夫君一路游玩。
在繁华的街道十字口,夫妻两人撞见了一个街头乐队,劈哩叭啦的噪音,响彻了云霄。难怪,最近老凤凰总是睡不好。
陶弯弯认出了领头的那个人,这小鼻子小眼,这不是追风吗?
她上前打了个招呼,“你好,追风,你怎么成卖艺的了?”
追风奇怪地看了陶弯弯一看,八成是忘记了前尘旧事。他说:“我不叫追风,我叫牛二蛋。还有,这不叫卖艺,这叫街头艺术。”
何小穆亲了陶弯弯一口,有点宣示主权的意思。陶弯弯害羞地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牛二蛋完全沉浸于街头艺术,连两人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
这趟蜜月基本上十分愉快。只是在临结束的时候,两人闹了一点小矛盾。
陶弯弯趁何小穆睡午觉的时候,跑去理发店剪了个齐耳短发。
何小穆平日里把陶弯弯的头发当宝贝似的,这次一下子剪掉那么多,他能不心疼吗?
陶弯弯扬了扬短发,有些英姿飒爽,“我剪短发,不好看吗?”
何小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娘子无论怎样,都还是那么好看,便勉强不追究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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