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

　　曾经的家乡，屋前青山绿水那是在梦中，但在屋后着实有一条河流。曾几何时也是荷叶田田，莲香阵阵。荷花塘是它的美名，如今早就风华已不在。连枯荷，傲霜枝都没有，有点名不副实，只留下窄窄的河道、浑浊的水在西风中唱着幽怨的歌。

　　在农村，很多人家的屋前或屋后都有河流，门前有竹园或者屋后有竹园。每当春季，总有些许竹笋从地里冒出，勤快的家庭主妇们就会就地挖取，剥去外面的笋叶，洗净切断或切细备用。上海农村的竹笋不像浙江山区的竹笋那么有股甜味，反而有种一般田野植物特有的淡淡苦味。直接烹煮，总有家人感觉口感不好。聪明的女人往往先用开水汆一下，减少苦味，然后再按照自己的喜好做成各种菜肴。

　　在我们村里有一处很大的竹园，属于孙姓的人家，也是他们祖辈传下来。竹园面积约有3亩地，位于整个村庄的中心部位，从村南到村北总会从竹园旁边的小路上走过。由于竹园太大，每逢到了晚上就会显得阴森可怕，如果遇到下雨刮风的天气，小孩子几乎不敢在晚上从那里经过。但是到了春天，这里却几乎成了菜市场。但这仅仅属于孙家的市场，外姓是进不了这个竹园。还生怕外姓人不懂规矩，在这个竹园靠近路的一侧都用篱笆围起来，每逢春季还会定期进一步加固，同时还有族人守护。在整个村庄中，就是因为这一片竹园，姓孙的人家显得有一点点优越感。尤其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有一片私家的竹园，每逢春季竹笋萌发的季节，得有多少人眼馋啊？也曾有不懂事的小孩偷偷扒开篱笆，去偷挖几只笋打打牙祭。第二天就会听到孙家人骂街的声音，碍于名声，我们这些外姓人从小就被教育不要靠近那个竹园。哪怕小时候淘气，做游戏也尽量避开这片竹园。无意间，这竹园竟然成了村庄中的禁地！

　　在我的印象中，最喜欢吃咸菜豆瓣竹笋肉丝汤，如果碰到母亲心情好，还会在里面起一个蛋花。咸菜一般都是自家酿的，鸡蛋是自家养的鸡生的。竹笋是同村人送的，纯正的野生，更没有任何食品添加剂。在当时的农村吃得很简单，中午一般就一个菜。要么炒一个蔬菜，诸如青菜，茄子黄瓜之类。要么就是一个汤，如西红柿榨菜鸡蛋汤，冬瓜汤等。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咸菜豆瓣竹笋肉丝汤，那酸酸鲜鲜的味道，忍不住会多吃碗饭。尤其是到最后的汤泡饭，感觉这就是人家至美的味道。

　　大人每见到我这样，总会打趣我说，以后娶个老婆家有大竹园，天天可以吃。不知何时起，我家后院也出现了一片小竹林，可能是父亲从哪里挖了竹鞭种植，没几年竟然长成气候。母亲也偶尔挖几根竹笋，做我喜欢吃的竹笋汤。但这竹笋或许真的是野生，也可能是母亲的手艺不太好，总是有一股苦苦的味道。家人提的建议多了，母亲也懒得再去挖竹林里的竹笋。这几年这个竹林不经意间面积扩大很多，有一年发现厨房间里长出了竹笋！这竹鞭竟然穿过墙壁，在我家屋内长出了竹笋！真的很佩服竹子的力量。

　　这几年回老家，后院的竹林还在，但是显得稀稀拉拉，没有原来那么茂密。孙家的竹园也还在，但是曾经的篱笆墙早就没了踪影，似乎也已经没有专人去管理，任它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