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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对于那些无法回应的期待,从此便不再呼唤

2018-11-14 10:10:29 作者:小粉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我总跟朋友说,等自己稳定下来,就养一只狗,柯基、萨摩耶、阿拉斯加、金毛、柴犬都可以。

  但好像从来都没有稳定下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几个月后的自己会在哪里。

以后,对于那些无法回应的期待,从此便不再呼唤

  总是仗着年轻,就觉得自己能随时去任何地方,也没想过停留。也很难像很多人那样,对一个地方或者一些人有什么留恋情节母校只是上了几年学的地方,机场也不代表伤感,因为总会再见。

  好像我自己从来没有理解过离别意义,因为那个要陪我理解离别的它,不在了。

  鲜少跟别人说起我其实养过狗。

  别人问到总是半开玩笑地打哈哈说,我妈不让养,原因是:家里只能有一个畜生

  但其实我养过一条狗,一条土狗。

  它叫阿黄。

  阿黄是我见过最懂事的狗。

  小时候我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性子安静玩伴很少。

  爷爷奶奶要出门插秧种田,我就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依稀记得起初也有过哭闹,拉着奶奶的手不肯放开,但爷爷奶奶还是要出门。一个人嚎啕大哭后发现什么都不会发生,也就从大哭变成了抽泣,边吸着鼻涕边用被子擦着眼泪,一边想: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时候阿黄会趴到床边,安静的默默坐在那里。

  我看着小电视上播并不能完全看懂的武侠片。

  有时我会跳下床,摸着阿黄的头,念念有词:阿黄啊,你说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呢?

  它就看着我,呜咽几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有时堂哥会来找我玩。

  那是我总是小心翼翼揣上两块钱硬币,就跑出门了。

  我总觉得阿黄有超能力,因为我每次出门它都会预感,又碰又跳,汪汪叫着想跟我一起出门。奇怪,明明我平时在家也经常走过这里,它是怎么感觉到我要出门的?

  但我不能带它出门,于是俯下身摸摸它的头,念念有词:阿黄啊,我不能带你哦,但我很快就回来啦。

  它会看着我,呜咽几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但每次它都不会再叫了,而是安静的趴着,目送我离开

  出门异常兴奋的我,每次觉得它不叫了就好,省去了很多麻烦,一心一意只想赶快跟堂哥玩。

  而每次玩完回家,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阿黄的叫声

  打开门就是它又蹦又跳的模样,我总会摸摸它的头,然后笑。奇怪,明明还有离家还有很远的距离,它又是怎么预感到我要到家了,难道它真的有超能力?

  后来,我去城里上幼儿园

  离开那天,我嚎啕大哭,双手扒着门框不愿意离开。

  这里才是我的家,我才不要去那两个我要叫“爸爸”“妈妈”的叔叔阿姨的家。

  连阿黄都不同意,它跳起来不停的叫着,表示抗议

  那个叫“妈妈”的阿姨把我放到自行车后座,载我离开。

  阿黄脱开爷爷奶奶的阻挠,冲出家门一路跟着叫着。

  我就在后座频频回头看着阿黄追过来的身影哭,真希望它能追上我,带我回家。

  它一直跑着叫着,爷爷在后面追着。

  渐渐地,我哭不动了,阿黄好像也追不动了,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阿黄越来越小。我看着旁边车道上飞驰而过的汽车突然有些担心,心里默默祈祷上帝爷爷,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不回家换阿黄平安。

  我逐渐习惯幼儿园的生活,也没那么排斥爸妈妈。

  爷爷给我打电话,说家里一切都好,电话里总能听到阿黄兴奋的叫声。

  爷爷说,阿黄想我了。

  奇怪,明明看不到电话另一头的我,阿黄却就能知道那是我,难道它真的有超能力?

  爸妈还是很忙,我习惯这边的生活后,爷爷每周末都会接我回乡下。

  那时候交通发达,家里也没有车,我们每周都会倒两班公交,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回乡下。虽然每次都很挤,时间也很长,但那是我每周最盼望最开心的时候了。

  每次车站下车的时候,我都会看到阿黄已经在站台等我了。

  它总是跳着叫着,我蹲下身摸摸它的头,阿黄就安静下来,摇着尾巴悠悠哉哉地跟在我身旁陪我从车站走回家。

  奇怪,明明没办法知道我那时候会回家,阿黄却总是能在那里等我,难道它有超能力?

  我第二次离开的时候阿黄就不叫了。

  因为它似乎发现了,每次它叫的越厉害,我就哭得越凶。

  它总是安静的趴在门口,看着离开的我。

  我总会蹲下身摸摸它的头,然后开门离开。

  奇怪,明明它不叫了,可我为什么觉得更难过了

  难道它有超能力?

  后来,我上了小学,回乡下的次数和时间也越来越少。

  但每次回去阿黄还是会在车站接我。

  一个雨夜,爷爷打来电话。

  我嚷嚷着叫爸爸把电话给我,我要听阿黄的声音

  爸爸表情严肃沉默了一会,把电话递给我,爷爷说:阿黄死了。

  “我才不信!你们一定在骗人!你们让阿黄跟我说话!”

  可是没有了,有超能力的阿黄,这次没有叫。

  那个晚上,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很久。

  大人说,死,是永远的离别。

  那我想,我还是不懂离别的含义。小的时候不懂,现在依然不懂。

  不同的是那时候阿黄会陪着我,那阿黄以后是不是就不能陪我了呢?

  离别?阿黄懂得离别的含义吗?

  如果它懂得,怎么会在我离开的时候大叫?

  如果它不懂,怎么会在我归来的时候等着我?

  可是,离别到底是什么呢?

  是眼泪、是沉默,还是那声呜咽,和目送着的渐行渐远

  我不知道,我抱着自己,想哭但没有哭。

  因为看到眼泪的话,阿黄会大叫吧。

  它太累了。

  爷爷说,阿黄是被卖狗肉的人毒死的。

  卖狗肉的人放了有毒的骨头门缝那,阿黄舔了一口,爷爷回家的时候它已经救不回来了。

  那个雨夜,爷爷冒着大雨,把阿黄埋了。

  爷爷说,其实阿黄并不知道我哪天会回去。

  它只是没到周末,就会跑到村口的车站那,一等就是大半天,到傍晚才回来。

  我不在的时候,它总会围着我的小床打转,然后默默趴在床边一坐就是很久。

  我才不信。

  我的阿黄是有超能力的。

  它无所不能也无所不知。

  它才没有死,因为它知道离别太难了,我会难过的,它舍不得我难过。

  我想养很多很可爱的狗,但没有。

  因为我想,阿黄你这么懂事,别闹了,回来吧。

  我永远都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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