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黄昏
天很热,但我的心很安详。草木很绿,绿得执拗。花儿开得也有秩序,尤其金凤花,长得已有两人高,艳艳的花朵骄傲又张扬。这两日天蓝得出奇,真没有办法形容它的蓝,那么深邃,那么透明,水汪汪的仿佛湖水般清澈。几朵云的存在显得轻描淡写又举重若轻。云太多了,显得拥挤,几朵最为好,柔软而悠闲,衬得天空有味道,有情致。
不管人世如何喧嚣,此时,我的耳边是静世,有“鸟鸣山更幽”的意境。眼里只有那些纵横写意的枝丫,只有绿得深情的叶子,那一棵棵树充满了禅意,重重叠叠,安静的仿佛凹凸的时光。它们的存在,让我的心有了可以抵达之处。它们是最安静的植物,生长在任何地方,仿佛无痕书上的锦绣文字,写着风情,滴着碧绿的香气。经常坐在八楼的阳台上看树,总在想,它们与天地交流的方式是什么?它们生长得如此浩瀚又岑寂,如此旁若无人又绿水青山,在我眼中,它们真是值得赞美的事物,简单而静绝,葳蕤又风韵,那么耐人寻味,那么低敛而自在。
真想活成它们的样子,活在绿杨影里,活在黄柳窗前。夏日是它们生长到极致的季节,它们懂得克制,懂得隐忍,也懂得突破自己。一切都在绾风梳香中,成全了自己的好时光。教过孩子们《青海高原一株柳》一文。对作者看到高原柳蓬勃的姿态,成就一方壮丽的风景,从而望而生畏的心情特别能理解。高原上那么恶劣的环境,它的生长该有多么艰难?我能想象从孱弱变得强大它所经历的艰苦卓绝,这种敬畏之心是来自心灵的震撼,是对生命的敬畏,如果换作是我,心情也会如此。
活成一棵树不容易,活得有敬畏之心也很难。人很容易妄自尊大。所以,当活得有些浮躁,不知天高地厚时看看树。看看它们生长的姿态与节奏,体味一下惊天动地的沉默和低眉。可以学习它们身上的静敛之气,学习从树根处生发的无穷的力量……或许,它们是凝固的身影,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可以和时间相通的灵物。它们是凉的事物,凉得奇崛饱满,每一棵树都像又凉又薄的书签,仿佛可以随手记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