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都睡不好怎么睡别人。
学生时代曾跟班里一个男同学很要好，不管是心情多坏，只要看见他就觉得天气晴朗。后来他的身边出现了新的朋友，每当看着他冲着另外一个女孩微笑时，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很多年后，我从梦中醒来，回想起梦里自己与他的过去，刹那间心里一惊，原来当初会有酸溜溜又甜蜜蜜的感觉，是因为喜欢他。
《爱意使人迷乱》
文丨昕 木
1
年前冲刺阶段，我连续熬了半个月赶项目，到最后项目结束了，业绩超标了，可生物钟却完全紊乱了。
我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来调整，却始终适应不过来，越夜越精神，失眠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领导大概是怕我猝死明年无法继续给公司创造利益，赶紧给我放了一天假，让我去看医生。
前一秒我对着领导连连称是，马屁拍得一个比一个响，后一秒一转身就去超市买了一打啤酒。
医院我是不会去的，打死我都不会去。想当年我去医院打疫苗，不知道是护士姐姐技术不好还是针管质量太差，针进去后咯的一声，折断了。从那以后，我对医院就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只是一个小小的失眠，把自己灌醉，我就不信我还不能睡到天亮。失眠这件事，看起来问题不大。
回到家我立马打开了一罐啤酒，又从冰箱里翻出来一盒鸭脖子当下酒菜。谁知道酒这种东西，一个人喝，忧愁来了，委屈也来了。
一罐啤酒下肚，我头脑一热拨通了闺蜜的电话，“喂，过来喝酒啊！”刚说一句，家里的猫突然蹿了出来，吓得我摔掉了手机，电话因此被挂断，而我也没有再拨回去。
2
等我吃完一盒鸭脖子又喝掉了三罐啤酒，门铃就响起来了。
一开始我还没醉，可现在是真的感觉自己走路有点飘了，我打开门，正准备给闺蜜一个大大的拥抱，却不想，看见的居然是关之源。
“怎么是你？”
“不是你打电话让我过来喝酒的吗？”关之源耸了耸肩。
我拿起电话看了一眼通话记录，什么鬼，原来是打错了电话。既然来都来了，又不能把人家拒之门外，我索性让他进了门。
关之源倒是没有跟我客气，翻开我家的鞋柜四处寻找他能穿的拖鞋，一边换鞋一边说，“你胃不好，酒还是少喝点吧，我给你带了豆奶，喝这个。”熟悉得仿佛是自己的家一样。
我把门关上，赤脚晃到沙发前，又拿起一罐啤酒，“关之源你可以啊，这么多年口味还是这一种，够专一的嘛！话说现在谁还喝这种东西啊，又土又难喝。”
关之源皱了皱眉头，从我手里夺过啤酒，又把桌面收拾干净，然后才把他带的东西摆了上来，我这才注意他，他拎着的袋子里有钵仔糕、芥末味海苔、菠萝蜜干......全是我爱吃的，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一瓶大大的豆奶。
3
我跟关之源认识十几年，初中的时候，我俩是同桌，关之源英语不好，我数学不好，在某一次月考的巨大打击之下，我跟他建立起了革命性的联盟友谊，决定互帮互助把各自的薄弱科目补上去。
那时候关之源比我有毅力，我给他布置的小作业都能按时完成，倒是我三心两意怕苦又怕累，面对着那一大堆数学公式时不时想放弃，关之源像是耍宝一样从抽屉里变出来一瓶豆奶，说只要我乖乖做完题就奖励给我。
他老是以此诱惑我，而我每每都受用。每当我有了一点点进步，桌上就会出现一瓶未开封的豆奶，有时还有一包干脆面或松松豆这样的小零食。
关之源的方法很奏效，下一次月考我们都取得了好成绩，大家因此开心不已。
为了庆祝第一阶段的胜利，关之源送了一小袋贝壳给我，说是托他在海南工作的亲戚带回来的。我曾经跟他说过，我想去看大海。
收下贝壳的那天，我和关之源约好，以后要考上同一所高中，等高中毕业就去看海。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为此感觉到快乐。这是我和关之源之间的小秘密，我为这种独特性感到自豪以及窃喜。其实豆奶并没有多好喝，只是因为那是关之源给的，而且，只是给我一个人的。
4
我和关之源的成绩差不多，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只是不再是同桌。
高中的关之源像抽芽一样被拔高，身体得到最大程度的发育，从初中的小黑仔脱变成了小靓仔。正是这种脱变，使得我和他之间失了衡。
关之源的抽屉里开始有粉红色的情书，下课后的单车棚开始有羞答答想要搭讪的少女，篮球场上开始有递来的各种饮料。
而我则因为与关之源一同回家被女生们列为公敌。一开始是收到威胁信，警告我离关之源远一点，后来是在女厕里被学姐围堵，再后来，是被人打小报告举报早恋。所有的压力终于在一次体育课后爆发，我扔掉了关之源递来的豆奶，说着要跟他绝交的狠话，然后甩头离开。
好几天，关之源试图与我搭话，但都被我忽略过去。
我下了最狠的决心，要远离关之源，我写了一封绝交信，把关之源臭骂了一顿。我知道文理分科他一定会选理，所以毅然而然地在分科表上填上了文科。
分班结果出来后，关之源跑来找我。我远远地看着他走过来，脸上些许的怒气，脑海中还在组建语言，突然看见他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了我几秒，转身出了校门。我知道，我们之间那种微妙的联系终于崩裂。
我和关之源成了尴尬的陌生人，这种情况直到我们上了大学。少女终于长大，为年少时的冲动感到抱歉，于是我主动找了关之源，并约出来吃了一顿饭。
关之源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得知我们在同一座城市求学，不知怎的，我心里又有一丝窃喜，只是一瞬间，又转为难过。
我们聊着过去同桌的情谊，彼此心照不宣，对当年那件事只字不提。
5
在打错电话之前，我和关之源一直维持着一种不咸不淡的关系，尤其是他作为一个医学生，大学毕业后参加规培更是忙碌，我们的联系也越来越少。
现在关之源突然带了一大瓶豆奶来看我，我心里无比激动却还是要假装淡定，我问他要不要喝水、要不要看电视、要不要嗑瓜子。
“你对我不用这么客气的。”关之源把芥末味的海苔拆开，随手递给了我，又从厨房找来一个杯子，给我倒上一杯满满的豆奶。
我简直想暴哭。
关之源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要为自己的不守约道歉，可是每次看着他那张干净透彻的脸，心里总是打起退堂鼓。酒壮人胆，这一次，我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关之源，对不起啊，当初是我不对，希望这些年你没有因为我感到不快乐过。”这句话说出口，我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我不敢再看关之源的眼睛，怕多看他一眼自己的眼泪立马会掉下来。
关之源听到我的话，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瘫坐在沙发上，“说什么傻话呢，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让你一个人遭受了那些无谓的伤害。我一直怕你还没有原谅我。”
6
关之源替我擦干了眼泪，像很多年前他安慰考试受挫的我一样，把自己挤成了猪头，我的脸上终于再次有了笑容，虽然一定很难看。
他还是我最开始认识的关之源啊。
我抱起豆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豆奶一点儿也不土，他最好了，是世界上最好的。”
我看着他，稍不留神就被他摄了魂。喜欢的种子埋藏在心里十几年，稍有雨水浇灌，便会疯狂生长，内心深处的想法因而脱口而出，“那我，可以追你嘛？”
我承认，当初跟他绝交，还有一部分原因，来源于我的醋意。我见不得关之源身边多出来的、各式各样的女孩子，见不得他喝别的女孩递来的饮料，更见不得他的同桌不再是我。
“可以，但你不能再熬夜喝酒了，身体要好好调理。你自己都睡不好，怎么睡别人？”关之源捧起了我的脸，“不过，为了确保你能追到我，从今以后你的生活由我来照顾啦，你放心，我会是个称职的关医生的。”
编辑：小药草
配图：《向左爱·向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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