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谈话读后感1000字
《无尽的谈话》是一本由[法] 莫里斯·布朗肖著作,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09.00元,页数:80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无尽的谈话》精选点评:
●这本书谈论的都是知识的根本性的问题。分为哲学评论和文学评论。布朗肖思想深刻又反复。无尽的谈话与书写,并不可能与存在缔造深处的连接。
●中文书荒芜难寻,在旧书店买回英文版,补补漏漏,翻着字典,在课业压力的间隙读完了。对现阶段的我也是一盏开关,敞亮地提点了诸多认知里的盲区。( 纪念自己在美国第一年读完的第一本英文书,值得鼓励。)
●海德格尔的马仔
●不知所云,这类书还是需人引导,不然索然无味
●完全看不懂,法国人这种高深的思维和表达方式完全云里雾里。
●必须承认没有看懂,但是许多句子在扭曲中传递了美感,这本书在我脑中缺席了,希望以后能昭示其中性
●感觉比《文学空间》讲得明白多了(捂脸
●布朗肖取消了哗众取宠的学术生活,拒绝了成名获利的写作暴力,用沉默和长寿证明了书写的上帝性。布朗肖,是整个二十世纪欧洲知识分子的全相拓片。他是一个反写作者,所以他的写作成就了写作学(结构与声音)的全部破产。然而,这类反写作却早于写作而先行破产。布朗肖热爱知识,却没有反对知识而创造新的知识体,最后,无尽的谈话令人绝望。写作即秘密燔祭。今天,想念一个和布朗肖一样的西部师者。贤者喜宴。蘇明,12月4日夜
●写论文正需要这本......
●这是布朗肖与福柯德里达罗兰巴特荷尔德林马拉美尼采加缪俄耳甫斯唐璜特里斯坦巴塔耶列斐伏尔巴什拉贝克特福楼拜卡夫卡布莱希特勒内夏尔赫拉克利特米歇尔布托阿尔托安德烈布勒东等等人进行的一场不会完结的复多性的曼妙的谈话……
《无尽的谈话》读后感(一):在布朗肖的行文中艰难跋涉
注 书的概念,作品, “文学” ,在艺术或文学这样的东西存在着的事实中,至关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书的文明,语言的问题,中性的单纯。 书写,“书的终结”或“书的缺席”,“历史的终结”,书写是最大的暴力。 “二人对话”的行文方式,疲劳,(这种模式在其小说中随处可见,如……) “我们如何做到销声匿迹?” 词,间隔,距离,平衡,词语异轨,无表情的表情,友谊,无人称的方式,圆,生命之所是,中性,连续,间歇,切心谐调。 一 复多的言语(书写的言语) 1.思想与不连续性的要求 “思”,语言 修辞和思想自身的意义,建制和教育法,探究,赫拉克利特,断片的观念,绝对他异的时空领域,关系的场域,导师和学徒的关系是言语的关系,绝对的连续性和球形的语言,不连续性,断片文学的不连续性,虚无,无。 言语的复多性,巴门尼德的巨大球体,爱因斯坦的宇宙模型(布朗肖常将自然科学的概念用于解释他的新的思想,代表他对世界本质的理解已经不仅仅拘束于单一人文学科的视野,这是很多思想家无法抵达的高度) 小结: 这一篇在《无尽的谈话》一书中应该说具有开门见山的作用,探讨的是思想的不连续性的历史和其在解释“知识”的可行性,当然布朗肖惯常的复杂论述还是遮蔽了这一意志的清晰表达。 2.最深刻的问题 追问时间,核心的问题,全体的问题,最深刻的问题,不可能性,问题就是运动,全体,置回空虚,问题乃是思想的欲望。 瞬间,悬而未决,撤回可能性的丰富,回答是问题的不幸,“光”,“存在”,存在的悬置,自身之外--“中性”。 整体之真理,整体之问题是否就是最深刻之问题 辩证理性批判,一种无法被超越的超越,中性的问题。 斯芬克斯,俄狄浦斯的无知,逃逸。 “一切”,用“非世界”追问“世界”,舆论,流言,纯粹的本质。 某种没有尽头的东西,不可能性,一种迂回,作为迂回的言语。 异轨,逃逸,整体的经验,惊恐的深刻性,逃逸的不可能性,我逃逸之处 “我”并不逃逸,只有逃逸逃逸。 无人称的多样性,没有主体的非在场,反叛,“之间”,整体的未来,革命。 中性的转动,非知,知识之过度的暴力,无作的断裂,人和神的双重回撤,根本的不忠:非在场本身。 起源的先在性。只有听悟是本真的,唯一者 小结: 这一节看得我异常吃力,但从感觉上来说,这一节和第一节在作用上应该是相当的,全都是思辨的语言,有很多概念模棱两可(在我看来),布朗肖讨论的最深刻的问题,在开始一个知识讨论之前所做的必要的厘清和技术上的准备工作,大概就是这一节言说的内容,还需要反复消化。 3.言说不是观看(对话) 绝对知识的可怕火焰,追寻 找,转动,四处走动,天穹,中心不被找到,返回,边界区域,恩培多克勒,以太,精灵,外部,放逐,过错,词源学,言说不是观看,视觉。视见。(本节讨论语言,书写),言语的延异,非真理,揭示,图像,诗歌,散文,不可见性,赫拉克利特,暗示,尚未,到来,未来,属于语言的非语言,作品的缺席。 小结:这一节还是较短,讨论语言,布朗肖是根硬骨头,在读的过程中感觉异常艰难,因为找不到他的题眼,他的语境是多么地高啊,仿佛是说给上帝的陈述,一介凡人难以领会,他不是单纯完成一套理论的“表述”,而是在追问一些本质的问题,在现有“共识”之外的晦暗,但他也不是不给出结论,毋宁说他的结论包绕在复杂的曲面和整体上,他不提出干脆利落的“断语”,而是演绎一个由点阵构成的奇形怪状物。 直观感受只能是肤浅的,顺着他的脉络,艰苦跋涉,肯定可以更好地接近他吧?! 4.伟大的拒绝 外部,作品缺席,真正的首要的必然性,死亡,真理,概念,(在这里开始,布朗肖正式开始他的文艺学思想部分的阐释——诗歌或书写的责任) (1)我们已失去了死亡 博纳富瓦,现在,本然之谜,语言的命名暴力与死亡,晦暗性,拉撒路。语言 (2)问题,直接者的痛苦 起源之争,拯救。 直接者,具体的普遍者,是者,至高者,在场与非在场,他异,不可能性,无限的缺席,中介的间距。 (3)欲望的召唤,言语 现在,等待,遗忘。
《无尽的谈话》读后感(二):书写的言语
书写的言语 上帝、自我、主体、真理、唯一者、书、作品等等,自重估后,一切观念都受到质疑,书或某种相当的载体与历史相关联,但书写根本不把书作为目标,而是标志书(历史)的终结。此种外在于话语,外在于语言的书写僭越了法则,穿越了共产主义的来临,共产主义被视为终极的肯定,但它总是超越共产主义的共产主义。 依旧是以房间为场景,他与老人,被邀请者与邀请者,中间仍保持不至于尴尬的距离,以一种不用言语、词语表达即能相互理解的默契为前提,谈话开始。亲历着濒死的老者在言语中思考着濒死,直到圆环断裂,“心脏不在跳动,言说的永恒冲动停止。”——仿佛是封自白式的遗书,以此翻译某人的一生。 思想之物的传授:导师(点A)、学生(点B)→B从A得到的知识聆听言语并学会言说(仅限于言语的关系)但是,B无法通过这层(言语)关系得知A由何而来→“未知”——思想的断层及深渊,也即对谈的不可能性,在重估者的行列掏空某一词汇,把“已知”→“未知”,作者的意图A,你的体验B(非线性,弯曲的,可看成自变量)→得到C文本此刻的意义(因变量),C随着A/B的转变而转变,属于无限性。 探究:能否有一种言语包含它的弯曲,使得A/B不再是变量? 连续性:巴门尼德的球形语言 、 直接性超现实主义的自动写作(喃喃低语时无穷无尽的特性)。 不连续性:断片文学(不对称性和不可逆性为基础)。 追问整体问题与最深刻问题;逃离追问(逃逸)→转动的历史 回答是问题的不幸:“太阳从东边升起?”是者,自会投入问题所规定的坐标系中,否定了“太阳从这边或那边升起”的回答,实际上,“东边”、“这边”、“那边”,所指的是同一个点。又如“天空之蓝”、“天空之黑”、“天空之白”。太阳从各人眼中升起,在眼睛与点的交汇之处。而回答否定了问题的可能性,所以不幸。事物为何被命名?所用于交流。若处于根本性孤独,交流无用时,命名的意义又在哪?于是,我们便走入了事物的不命名状态,以沉默来区分“沉默”,以不命名来保留“在场”。 死作为运动,属于连续性。对于涵盖了所有死之死亡呢?按布朗肖假定:不连续性是人及其作品所固有的,那么死亡也应划入这一尺度,并只有通过不连续性才能抵达它。 是者,未必可能者:可能性与不可能性之间的交会点。 可能性:作为权力的语言。言语虽给人带来可能性,但一切言语皆是暴力,既包括对事物的命名,也包括对事件的转交,甚至将“死亡”也挪用为一种权力。“我要死,这是我的权利”——一个能够终结的死亡。 不可能者:他异的关系。将言语带到无权力的空间,把他异带回同一,避免权力的可能性,以一种否定的方式实施权力,即允许思想根据一种绝非权力的另一尺度(他者尺度)来宣告(言明)自身。通过受难的经验进入一种不可能死的死亡的无限之“当下”。 人,每当他以可能性为基础,从可能性中认出否定存在的至尊权力,他就是无存在的存在,因为不可能性即存在本身。而交流也只存在于那个他异的领域,在不可能性的维度的中。而未必可能者即是两个空间的枢纽。 他人即是至高者。他人:全然的他者,陌异者,未知者。他人外在于我并且高于我。他人不是一个实际的面孔,不是作为社会性的人,而是自我的彼岸(未知者),当自我发起追问(言说),向谁追问(言说)?他人填补了这个缺席,于此,他是陌异的,又掌握着追问的答案,所以他人又是握有权力且高于我的。当权力停止时,他的面孔坠入可见物之域(当我停止言语时,他落入了我的言语之中)——面孔,无法被凝视支配的在场。当他人表达时,言说将自身分离为他者而提出,;当我与他说话时,只是他者回应了我的召唤,为了达到某“共通”(默契),语言作为一种分离总是在外部,所以,根本意义上,对话者不说话。 人是离人最遥远的意义,人与人之间存在一种无限的分离,当我们谈及我们(同一性的词汇)时,并不涵盖此段纯粹间距,同一性的词汇通过权力以命名,但此段间距不源于可能性,不以权力来宣告自身。又因为远离可能性,他人不落入我的视域之内,而且他本身就没有视域(无存在之存在,无在场之在场),缺乏自我,以至于不能够成为一个对象,既然不能作为对象,那么他人与我的关系则从 他人——他者——我的召唤;转而为 他者——他人(即中性)——我的召唤——中性——他者(没有相互性) 中性是一个可怕的词汇,当它出现时,我在言说什么?仿佛在言说无,但无的出现绝非一种消极的虚无主义,而是更多地带来了书写以及言说时的力量。
《无尽的谈话》读后感(三):纳多:论《无尽的谈话》
[法]莫里斯·纳多
当一个人并非诸观念的专业操纵者,无法得意地进入当今最为艰难也最为精妙的精神之迂回时,想要与莫里斯·布朗肖的思想为伴,难道不是一句狂言?至少阅读的困难,不同于人们在那些最不审慎的思想家新近的著作中体验到的,它不在于一种难以逾越的语汇或写作上拐弯抹角的故作风雅:莫里斯·布朗肖使用了一种透明的语言,即便某一断定一开始对我们显得隐晦难解,那也处在了一种至高之明晰的中心。
如果我们一下子艰难地理解了他所说的东西,那么,我们恰恰该怪我们自己,怪我们欠缺训练,怪我们不够开放,怪我们迟钝。无论如何,要是我们无法让自己超出理解的最低层面,作者和我们之间的电流也强大且充沛得足以让此刻还锚定于我们心中、充其量不过是一些烦人废话的诸多确定性付之东流。
首先,为什么要用“无尽的谈话”这样一个标题?因为它事实上,以多种多样的形式,关乎一场对话。对话与其说是两个真正的交谈者之间一场的真正交谈的汇报,不如说一架云梯,在那里,重要的是在迈出左脚之后稳定右脚,诸如此类。至于作品的最伟大的部分,如果它由我们十年来能够在刊物上连续读到的研究构成,并且按照某一秩序、鉴于某一目的而被组织起来,那么,我们大可以说,作者于此同样追求一场“谈话”:同一位位作家、同一部部作品进行谈话,而这些作品,就在其原创性和其特别的光芒中迅速得到了描绘——这是批评家的角色和义务——同时也从一个个为思想而不懈努力的点上被抓住了,通过它们并经由它们,那个思想寻求着其自身的路。指出这样一点是恰当的,即作者似乎没有给自己指派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且他也不想得出什么表明论证已然完毕的结论。正是在半途之中,像是游戏一般(但这是一场严肃的游戏),莫里斯·布朗肖推倒了哲学或形而上学的支架,毁灭了诸如“全体”、“统一性”、“连续性”、“话语”这样的概念,他让我们侍奉的充足理性的隐喻数目干瘪下去(那一切都把一个问题或一个难题的“澄清”托付于,例如,“光”、“明晰”、欲望),而作者在《文学空间》或《未来之书》中看似仍然坚持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不再真正地要紧了:“艺术”的观念,“文学”的观念,“杰作”的观念,简而言之,“作品”的观念,而更根本的,则是“书”的观念。他到底如何就这样清空了一切,乃至于认为“虚无主义”的观念属于一个幸福的时代?他让我们回到了他通过“谈话”听到的内容上,那内容,或公开或隐藏,或明确或暗示,显然和哲学的争执无关:关键是让对手服从或利用他——如同苏格拉底之所为——好让他在我们协同参与的缓慢的妊娠期中分娩出一个真理。但问题也不是自在地把言语献给恶魔的辩护人,或表达玩弄同伴的那部分自我,或把作家(或作品)当成一个单纯的无声配角——这些都太过轻松了。谈话只有从“他者”的存在出发才是可能的,并且,那样的存在被感受为最大的陌异性和最为切近的陌异性。对莫里斯·布朗肖来说,这个“他者”可以名为乔治·巴塔耶,而他们之间持续着一段三十年的友谊,延续着这场“无尽的谈话”。
关于巴塔耶,布朗肖确切地写道:“在我们所考虑的对话中,正是思想本身让自己游戏了起来,它召唤我们在未知的方向上维持这场游戏的无限性,此刻的思,就像马拉美所说,乃是掷出一把骰子。”(中译本,第419页)这场游戏的目的?“在这个运动里,问题不是一种或另一种观看或构思的方式,不管这些方式有多么地重要;问题毋宁总是一种独一无二的肯定,总是最广阔者,最极端者,乃至于一旦得到了肯定,它就应在穷尽思想的同时,把思想和一个完全不同的尺度联系起来:那是不允许自身被抵达或被思考的东西的尺度。”(第419页)
与其把这类交谈命名为“对话”,莫里斯·布朗肖更愿称之为“复多的言语”,他这样定义:“寻求一种肯定,这种肯定虽然逃避了一切的否定,但既不实施统一,也不允许自身被统一,而是时时返回一种总忍不住延宕(différer)的差异(différence)……”(第420页)由此可知,对谈者“在相同的方向上言说,他们说出相同的东西,因为他们既不讨论,也不谈及那些能够以各种方式接近的话题。他们承担了一种言语,这种言语的言说是鉴于那种超出了一切统一性的独一无二的肯定;在他们不得不说的东西上,他们绝不相互对立,也绝不相互区别;然而,肯定的翻倍,肯定的反思,总是更加深刻地让这样的肯定产生了差异,揭示了肯定所固有的隐藏之差异,那样的差异就是肯定的总未被揭示的陌异性……”(第420页)或许更加简单,我们说,两个对谈者,这一个人总是那一个对之说话的人的“他者”,并且,这个“他者”重复了前者之所说,“在言语的在场中言说,并且,言语的在场就是其唯一的在场”(第421页),莫里斯·布朗肖把这言语定义为“中性的、无权力的,其中,思想的无限者,在遗忘的守护下,游戏了起来”(第421页,有改动)。或许更加简单,如果这是可能的,那么,就有必要承认,出于执行的目的,思想的“游戏”(在jeu一词的不同意义上)总需要至少两个伙伴。
正如我们看到的,准确地说是在巴塔耶那里——还有赫拉克利特、萨德、尼采、西蒙娜·薇依、加缪、罗贝尔·安泰尔姆、雷蒙·鲁塞尔、超现实主义——莫里斯·布朗肖让文学家、思想家、哲学家和作家的言语“翻倍”了,而他们所有人,都曾想要超出文学、艺术作品和思想的界限。不是着眼于他们所发现的某一特定的真理,同样不是出于充实人类宝库的目的,而是说,一种根本地毁灭了共通经验的经验之主体和客体,仿佛从来不过是我们在命名的无能中称之为“未知”的东西的代言人,那东西无疑一直不可通达,但也会通过它们而得以经验,至少莫里斯·布朗肖在其挖空的能力中(通过对一切现实、一切概念和一切观念的持续不断的质疑,他挖空了现实、概念和哲学观念)对之有过描绘,仿佛这样的“未知”只能在外在性(Extériorité)和中性(Neutre)的类别下被截获。
外在性和中性既是书写的特点,同时也是那个通过人们从中得出的无利害实践而引发(必须说,自动地引发)书写的东西的特点。虽然人们以为它服务于言语,那种从来只是理想主义的或道德化的言语(并将自身几乎自然地置于其中),但布朗肖却视之为马拉美所说的“疯狂的游戏”,然而,这样的“游戏”,如果不同时被感受为一种迫求,就什么也不是。虽然我们对它的持有并无多少时日,且在十九世纪继承的意识形态里,是为了生产“杰作”、“作品”和“书”,但它无论如何是一种“只和它自身相关”的力量,全然致力于它自身,并且“被缓慢地释放出来”,成为了“缺席的即兴的力量”,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再有什么身份,“引出”了无限的“可能性”(第2页,有改动)。无化的力量?这仍会赋予它一种肯定性。“以其谜样的严格性来理解”,布朗肖宣称,它不如说表现为“一种无名的、消遣的、延异的、离散的关联方式,由此,一切都受到了质疑——首先是上帝的观念,自我的观念,主体的观念,然后是真理和唯一者的观念,最后是书和作品的观念……”( 第2页)“根本不把书作为它的目标”,它“外在于话语,外在于语言”,外在于书,“标志了书的终结”(第2-3页)。
在“复多的言语”和“极限体验”之后,莫里斯·布朗肖把其作品的第三部分确切地命名为“书的缺席”。他促使诺瓦利斯、兰波、卡夫卡、阿尔托、勒内·夏尔、安德烈·布勒东进入那里。所有这些人,在他看来,或多或少,心照不宣地认可了这一定义:“书:一个无限之运动的通道,从作为操作的书写走向了作为无作的书写;一个迅速阻断的通道。书写经过了书,但不命定于书(书不是书写的命运)。书写经过了书,书写在书中得以完成,哪怕是以消失的方式;但一个人书写并不是为了书。书:一个让书写走向书之缺席的计略。”(第818-819页)莫里斯·布朗肖思想的这漫长迂回,对于我们这些作为他者的读者能够从中汲取的教益而言并非毫无用处:换言之,和世上那些十分折磨人的理论相反,书写首先是追问的力量,是挖空那些看似最为稳固的现实的力量,是不连续性和打断的力量。它不创造什么,也不让任何人充实。相反,它剥离,拆解,毁灭。
这力量通过打破一切的圆环(布朗肖补充说,“圆环之环:观念的总体——它奠定了历史,它在历史中发展,并且它的发展就是历史”[第3页]),邀我们一直走向彼岸。这力量首先责难“话语”:“这样一种话语:不论我们相信自己多么不幸,只要我们还支配着它,我们就仍被舒适地安置在里头”(第4页)。这力量其实从不只被一者支配,但它把存在归于一切之名,并且无名地,如同最后的迫求,“假定了时代的一种根本的改变”(第3页)。换言之:“历史的终结”和共产主义的来临,这总处于共产主义之彼岸的共产主义。在如此的情境下,依照这一视角,“书写”,布朗肖声称,“就这样成为了一个可怕的责任”(第3页)。它其实是“最大的暴力”:“它僭越了法则,一切的法则,甚至它自己的法则”(第4页)。
或许,莫里斯·布朗肖的贡献,他对其读者施展的魅力,与其说在于作者的人格,在于把他变成我们认识的那位作家的种种品质的整体,不如说在于他为思想通道提供的这一完美的传导性,在于这种推动思想的能力,思想征服了他而他也征服了思想,直至让思想超出了其界限。不是通过推理、论证、阐述。而是通过本质之物的跳跃,它把我们抛入了一种直到那时才得以察觉的显明性的中心。这一同样近乎游戏的方法(通过一种一直看到人所能抵达之处的好奇心),属于一场至为严肃的游戏,它让让本质的东西陷入了风险:我们通常的所思,所感,所信。应邀进行一次艰难的精神操练,我们当然没有获得任何文化的油脂,但我们失去的东西,或零碎或庞然,都只是我们为财富而采取的一次笨拙的加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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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发表于1970年1月第86期的《文学半月谈》(La Quinzaine littéraire)杂志
(lightwhite 译)
《无尽的谈话》读后感(四):一次对影子的暗访 | 布朗肖《无尽的谈话》
“没错,我们必须冒着立刻遗忘的危险,在一瞬间说出。”是的,没错,正如布朗肖所言,我要在读过的瞬间写出那些已经不在场的文字,正如他在生活中的失踪,在作品中的缺席。
但写与不写又必须“既不发出声音,又不保持沉默。”在言语的彻底遗漏中感知。必须在写出的当下超越在场的注视,从“外部激情”中彻底冷却时,交流才真正在场,否则一切都是在他人的绝对肯定或超越肯定之否定的狂热中被臣服。
这其中必然造成希望的隔离,这也是布朗肖所盼望的,希望必须是一种有距离感的东西,因为有距离才会被希望,距离消失,希望也就消失。
牙齿咬碎玻璃的荒诞,钥匙撬开坟墓的离奇,搅动言语的是超越言语的可能性。
超越言语的可能性必须是在一种销声匿迹中被完成的,布朗肖永远保持一种还在世的死亡状态,是死亡施舍了他以话语。他不在死亡中缺席,而是在利用时间拖垮死亡,将自身妥善放置其中,给了自己对死亡的绝对统治权。
对月光的把握首先必须是与月光同在,对死亡的把握首先是与活着同在,他说“活着就必须像活着与我们无关一样。”死亡和他无关,他不提前将死亡这个词进行排版,而是就让它活在一本他从不去翻阅的字典之中。就是这种不打断和不隔离,成为他缺席他作品的重要证据。
布朗肖总在谈“缺席”这个词,约翰·伯格在《抵抗的群体》中认为“真正的画触及一种缺席”,他认为创作者应该找到那不存在之物,去迎接它,这也可能约翰也深谙布朗肖所言“写作者应该从书中缺席”的真理。
缺席就好像保持着最大限度冷静沉着的梦游者,在梦的外部通过对梦的缺席而完成的步伐,梦的语言透过一只蚂蚁的视角托梦给梦游者,梦游者在梦中全身而退,专注于内心对现实和梦境的把握,一只脚踩在蚂蚁的背部,一只脚落在地面,二者的距离就是缺席的路径。
其实我只赞同部分缺席,我无法承认完全缺席,就连布朗肖也不能做到完全缺席,但无疑布朗肖是最成功的那个,他真正从他的名字中撤回了自身。每个人的今天和明天都在为他的名字和身份所服务,又怎么轻易能从姓名中缺席呢?从姓名中缺席是从“我”中缺席的第一步,布朗肖从来不屑布朗肖这个名字,和人聊天二十分钟就受不了要落荒而逃,摄影记者几十年拍不到一张他的正面照片,他用文字敞开自身,并让读者穿越自身,自己却不做任何回答,因为他说“回答是问题的不幸。”
一个男孩在唤出“妈妈”时,他已经失去他自身了,他认出了自己和妈妈的差异,他知道自己被限在父母关系之中了,他在回答前会先服从“妈妈”这个称呼本身。
劳伦斯也有类似观点:人一旦意识到了自我,就不复成为其为他自身了。也就是说布朗肖所说的“出生”便意识到了外部的世界,从而建立起自己的限界,我出生了,这个我便是劳伦斯所说的“我本是所有其它生灵的一个活的连续统一体。”
必须从一个统一的答案中撤离,才能一瞥自身。名字从头衔中被固定,然后僵硬、腐烂。名称是拔掉思考这根插头后的一劳永逸,但名称从来只是暂时的,是现而无实的。只有距离才能带来冷漠,届时,所有的名称才能从所有熟悉的语感中自动脱落。
就像布朗肖在《灾异的书写》一书中只字未提奥斯维辛集中营,但整本书都在思考这场不幸,这就是词语的绝对缺席,它确实来了,但它却不被捕捉。就像他参加的那场法国运动,他来了,但是却没有被照片捕捉。
缺席者必须完美把握好距离,距离是所有缺席的条件。布朗肖在后半生成功建立了虚构的庙宇,但他无法缺席地面和光线,他必须在光线(白天)和重力中存在。所以他承认“一切所思之物,一切所言之物,都以光或光的缺席为其尺度。”但我相信这应该是布朗肖受到了薇依的启发之后写下的句子。因为在《重复与神恩》的第一章薇依就写下了:“两种力量主宰着宇宙:光和重力。 ”
白昼慢慢抖开了秘密,布朗肖通过重力延伸了它们,使之下沉在无尽的谈话之中。
他在谈论缺席这个词时,是与读者做着词语游戏,他撤回了一半的自己,但是另一半的自己永远留存在了他的词语游戏之中。他的知觉从地面给他灵感和力量,观看的深度支撑着词语的界限,他的自身只不过是他灵感的输卵管。
他带来了一半括号,读者来掩上另一半括号,他自己是隐患,他必须排出一部分隐患,读者发现并治疗这部分隐患。他在服从死亡这种必然性中拒绝了自身的存在,这种拒绝使他切除了我执,当我深知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时,我也瞬间从我身上抖落,任性跳到任何一个旁观者身上。
但其实在布朗肖这里的“他者”和自身其实都是我和我的想象之维系。一个人如果是完全匿名的话,他可以是任何一个别人,就像佩索阿无数的笔名,任何一个笔名都不是他,但他是所有笔名的创造者,他的想象串起了所有的人名,挂在自己的口袋中。
这也是薇依所言将他人拉进“想象的造物”,而他者的形象需要我的想象来维持。
他所有存在的时间都在与一个影子对话,而这个影子必须是与他自身的力量同等存在的,影子不能盖过他自身,他与影子玩弄着肯定与否定的游戏,对话就在这其中的差异中诞生。
另外布朗肖是从根本上看不起死亡的,他觉得这是个愚蠢的尝试,为了不存在之物抛弃存在之物。活着的力量无法与死亡的力量抗衡,因为死亡足以盖过一切,死亡是与活着的最大距离,这种距离会让谈话彻底被掐断。死亡的重量,它足以压制存在的所有时间,布朗肖觉得只有拥有与死亡同等的力量之时,死亡才有效,但布朗肖从不自恋。
因为死亡是一种未知的视域,任何人无法提前知道死期,当死亡已知时就是他缺席活着的时候。
死亡需要同等的力量才能完成,善也一样。因为“因为正义只有在力量几乎平等的时候才有效。”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次布朗肖又与薇依不谋而合,薇依则说:“一种高尚的行为若不拥有同样层次的力量,也会变得低下。”
为什么有些人为善而得祸?这就是最好的解释。这让我想到了《太古和其他的时间》,奥尔加说“创造是上帝的事,”而上帝创造了我们,在其中一篇“恶人的时间”中,其实就是讲人退化成自然人咬死了人类,人存在的时间就变成了恶人的时间。但上帝(人们)一向认为自己由善构成,恶几乎没有,但其实正相反。布朗肖说也许真正善的东西并不存在,所以洛特雷阿蒙用诗歌在攻击“人这只野兽和本不该创造出这条蛆虫的造物主。”
另外,在约翰·伯格那里,艺术也并非源于创造。手拿起画笔之时,只是承载一种形式罢了,这种形式是有局限的,是所有自然和想象力的复制,我所看的是通过视觉混合欲望创作出来的假体,一匹棕色的马是太阳光的折射到眼睛中的概念色彩,而马匹的眼睛中却是黑白的人类,动物的色盲让愿望恰好缺失,人只不过把这愿望黏贴到了画布上。
什么样的创造属于艺术?也许是短暂远离了时间,并且最后又被时间裹上了保鲜膜。受难者失去了所有时间,在《地狱变》中,画师良秀为了艺术活活烧死自己的女儿完成了那部血迹斑斑的“地狱屏风图”。他人的痛苦是把持住画笔的尺子,这尺子注入了绝对的快感。
自身的苦厄阻挡了一切视角,一个在病床上的人是对他自身之外的一切失明的人,他只关心夜晚他的应答有无人应。这种“苦厄”让人从时间中缺席了,一直卧床的病人主动离弃了钟表。人只有超越他自身的视域才能创造出艺术,而他人的苦厄就是艺术的空间,布朗肖也发现了马拉美所发现的:差异就是空间。
布朗肖说“任何一个遇见他者的人,只有通过致死的暴力或通过用言语的礼物来接纳他,才能与之发生关系。”对话在布朗肖这里只是恶的一种表现手段,所以他与影子对话,他知道人会杀死他,而影子不会。
他与影子最完美的默契在于,影子随机掷出一把骰子,正如马拉美的诗集《骰子一掷永远无法取消偶然》。他的谈话之所以疯狂在于影子与自身无法统一,一切都是偶然抛出,三角形中只有在一条边缺失时,三角形才失去力量,也就是说当人们不再讨论“反犹太人”时,说明这个社会已经没人反犹太人了。
词汇的不在场等于行为的缺席。概念不存在时,行为才得到呼吸。法律不在场时,善才真正撇下伪善感到透气。
布朗肖同时肯定了萨德,当人们都惊叹于他的狂暴和失去理智时,布朗肖肯定了他,能解决萨德的办法并不是给他关进牢里,因为他在阴冷的监狱里创造了一个新时代。布朗肖的解决办法就是维持“精神的有效反叛。”
布朗肖认同萨德的“一切过度的东西都是好的”,但是这种过度必须是一种超越了激情后的震颤和冷漠,人不过是色欲偷来的赃物,过不多久又得还给土地这位判官。所以掩盖色欲就等于掩盖本体的存在,而过度地描写是一种拆分、冷却、容纳。
这种过度不是繁殖过甚,比如,布朗肖知道“在法律过多的地方,人民成了奴隶。”萨德便是这句话的证明。矫枉过正,往往让所有人消灭了他自己。所以布朗肖否定了弗洛伊德用他自己的那套理论套在了所有精神病人身上,用“正常”医治“不正常”,消灭了理论之外的种种可能,同时也消灭了病人歪曲的意志,也就消灭了病人本身。
布朗肖在《无尽的谈话》这本书中,他想保持的仅仅是“缺席”的绝对存在,失去距离就是扼杀。他无法杀死自己,所以他只有同万物都保持距离,语言在他者面前合上了眼,在“我”和影子中保持中立,骰子才会在怀疑中诞下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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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谈话》读后感(五):书写,这疯狂的游戏!
布朗肖的文字,整个就难读,不好理解,试着逐句细读下去,很艰难地去领会他的言说方式,只能试一试,再试一试。 “注”的部分 这是一段纲领性的文字。 提出问题:“在艺术或文学这样的东西存在着的事实中,至关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布朗肖认为有一种“唯美主义的世俗传统”掩盖着这个问题,这种“传统”就是我们对于文学的一般看法。 “书的终结”: 文学中“语言的”问题开始显露,书写,需要一种“中性的单纯”,甚至为了做到这一点,需要要极大的颠覆,“书写,这疯狂的游戏”。 书写不能总是服务于理想主义(道德化的言语或思想),而是要通过释放其“缺席的即兴的力量”来“引出全然他异的可能性”。我觉得这个表述是很关键的一句话,也是布朗肖全部小说“叙事”实验践行的目标,用福柯的话说是从“自我”到“外边”,通过“灾异的书写”创造文学新的可能性,而且布朗肖认为最大的障碍是“书写的道德主义”,道德是一种惯习,它稳定,但陈旧,沉湎于道德性书写会失去书写内在的力量,使书写沦为布朗肖口中的“不安”。 “他异的可能性”:一种无名的、消遣的、延异的、离散的关联方式。由此,书写能够发挥它质疑一切权威的效能: 上帝、自我、主体、真理和唯一,最后是质疑但它自身——书写的合法性在哪儿?“书的终结”意味着什么(质疑到最后必然会否定自己): “一种可以说外在于话语,外在于语言的书写。” 这最后一步,就是布朗肖的文学批评目标: 为书写带来一次革新。 “书的终结”的真正意义。“书总指示一种服从于统一的秩序,一个观念的体系。”这个体系肯定了此一书写的优越性,并“承诺”交流将会变得“直接和透明”(这是体系对书写的一种确证)。布朗肖所说的“终结”,就是要抛弃这些“原则”、“体系”,终止并完结“一切担保我们文化的东西”(担保这个词用得太形象了,正是有一个体系给它担着,传统的书写已经陷入“沉沦”),这行“破”之姿势的目的就在于实现超越,走向“极限”(或“外边”)。观念的终结将会是“历史的终结”: 书写以全体的名义维持自身,书写——打断——死亡——历史的终结。书写的责任在于超越(比最高目标还要高,或者说远,或者根本没有一个现实参照来定位书写的“位置”,总而言之——“外边”)。 书写需要瓦解一种“话语”,一种传统的话语,我们正被这种话语惯习“舒适地安置在里头”,因此,布朗肖所说的“书写”,是“最大的暴力”,正在于他对法则的僭越,甚至是它自身的法则。 正文“注”的部分就这些,很容易读出来,这是一份具有战斗性的檄文,明确提出了自己的目标,“反——”的姿态明显,就像每一个历史关键转折点具有轰动效应的文本。这篇其实可以视作布朗肖文学实践的一个核心论点。提到了“书写的任务”、“书的终结”、表达抵达“外边”的思维模式。 本书的卷首有一断类似于“引子”的文字,可视为本书的“绪论”,但布朗肖没有给这段文字一个“头衔”,这里已经看出他的书写想要达到的目的,关于这个目的,在下文会有解答。 这一“节”的文字没有编目,我自己编了一下,共27“目”,“目”这个量词是我自己定的,因为每目文字布朗肖都放出几个关键字眼,可视为“线索”。
第1目 很明显这是两个人在谈话,可视为布朗肖的内心独白,两个人都是布朗肖,但是无法辨认时间性,不能说一个是过去的自己,一个是未来的。 “邀他进入的健壮殷勤的老人”,这里就已经存在悖论了。为什么布朗肖会说这是“最后的谈话”? “仁慈”,面对一个仁慈所不适应的事件——“维持自身”,和“注”里面的文字关联起来可知,维持自身有两种解释,一是对体系惯习的维持,二是对书写疯狂的维持。 “事件”,应该就是布朗肖的“书写”观念要达到的目的; “默契”是“谈话的条件”,要求两个“我”有共同的出发点。 第2目 “疲劳”,两个“疲劳”,第一个是身心的疲劳、倦怠;第二个是对事物的感受,一种习惯性造成的“感官劳损”。后者“向我们提出真理的完美形式”,应理解为“遵守秩序”,我们必然失去这个“真理”的原因则也是: “疲劳,我们太过疲劳”。这里的疲劳,我觉得是第三种意思,“中性疲劳”,这疲劳是“中性的”,什么意思?这与真理存在什么关联? 第3目 这一目有很多重要的信息,而且我认为要用一种“隐喻释读”的方法来处理之。 “间距”: 两个“我”(或两个“他”)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拉开了,以保证谈话中绝对存在两个主体。 “疲劳”: 一个“我”的疲劳“召唤”了另一个“我”的在场,疲劳似乎有助于谈话变得容易。 “那会儿”——时间标记,从这里可以看出布朗肖的谈话是时间混乱的,并不是线性进行的。“因疲劳而得以可能的东西,也因疲劳而变得困难”,这句话很“辩证法”,无疑使“疲劳”的内涵又辩证丰富了。 “他赋予了疲劳其力量的幅度”,疲劳应该会削减力量——这里暗示了布朗肖的用词: 用词都是在中性意义上使用,词的语义色彩会在两端交替置换摇摆,要特别注意他的上下文是如何使用的而不是词语本来的意义。 “疲劳是慷慨的”,正是疲劳使得谈话继续。 房间里的一排书: 这里应该就是作用隐喻释读的方法来理解,这些书就是“注”中提到的“体系”(表面的秩序),熟悉房间的人也不会一眼就发现它们——体系已经渗透于无形。 “我们如何做到销声匿迹”,书(体系)是出显的,但能做到销声匿迹,我们(“反—”者如何销声匿迹地反?)“用一种低沉但清晰的声音,仿佛黑夜,带着它的呢喃,降临在他们周围——它成就了朗朗白日”,在黑夜中“发声”,以此成为“白日”,并销声匿迹。但这“并不足以”。这里可以看出布朗肖的用词和意图都是“反—”,他对人们事先熟悉的词义进行反用,显示出自己受黑格尔辩证观念的影响痕迹。 第4目 “话语”对“历史”的终结 “距离”,在“词语”和他们的“存在”之间打开一段间隔,隔着这段“距离”彼此注视,两个“我”会得到满足,但满足有两种意思,第一种是“词语”自身的意义强加给他们的“解释”,这不会令他们满足,这会使“远离”和“遗忘”显得徒劳;因而是第二种“满足”,因使“距离”始终成为“距离”,使“遗忘”保留“遗忘”的姿态。即“词语”与“存在”之间的那段空缺,必须超越词语本身的指示性。 第5目 这一目是很大的视野,综观,并且是判词性质的。 “在一个人的生命里”,有一个一切完结的时刻,但只剩下一个“宣告”,问题就在于此,只有这个“宣告”宣布了,完结才是真正的完结,但是一旦“宣告”,又没有真正完结——宣告会打破风险,去哪里为这个“宣告”找一个位置?可是,没有这个“宣告”,一切仍未完成,这就是一个悖论,宣告永远完结不了,处于“未宣告”和“已宣告”的中间。 第6目 两个“他”中的其中一个,企图通过“让词语异轨”来完成这个“宣告”的任务,“无兴趣的表情”,“无表情的兴趣”,有用吗? 什么是词语的“异轨”,让词语出现在它本不该出现的位置上,即“外边”,如何做到? 第7目 这一段的文字同样内涵丰富。 首先是两个“我”的关系,表现在,谁是第一者,谁先发起过对话,两个我是什么关系。 “友谊”,对彼此的信赖,平等,两个“我”是平等的,但真是平等的吗? “疲劳”,疲劳没有增强,只是“周而复始”,疲劳让人“活着”,让人“说话”。疲劳虽然能使我说话,但因为“事物的特征”不一定能使“说话”变得准确,“我”也不能说出这个“时刻”。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其实肯定有“一件事”,虽然“不严重”,但“不严重之事严重得多”(你必须习惯布朗肖这类辩证式的表达)。 “仁慈”,谈话的仁慈,谈话因仁慈而“温柔”,使“我们”能“撤入其中”。在谈话中“听”,听的是这些“词语”,通过听,词语在背景上“突显”,“我们相互理解”,理解“突然向这无所表达的言语敞开了自身”,正因为它不严重,正因为它无所表达,理解产生了(辩证标记),这“言语”几乎只是一阵“呢喃”(没有具体内容,没有对话对象,没有明确的意义),它不会被扰乱。 “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问因果,问意义) “那不得不发生的,某件与我无关的事”。 上面两句自问自答,充满拉扯,充满张力,他被这言语“保持距离”的方式所震惊。这段话不牵涉任何人——无关乎对象,因而是沉默的对话,以“无人称的方式”提出(列维纳斯的无人称存在),提问,向某个人,某个与这个对话无关的人提出。其中之一个“我”想通过“思考”但不得不面对“遗忘”。在谈话中,谈话者缺席,“持存的只是谈话的缺席,一种本身同样仁慈的缺席。”这些话都具有一种指向“无”的意志。 “这不牵涉任何人,这牵涉无人”,谈话指向何处呢?只有沉默,而沉默意味着“帮帮我,你必须帮帮我”(帮我走出“沉默”,然而能走出吗?) 通过以上的思虑,两人意识到他们都不该“待在那里”。这里开始讨论两个“我”的关系,一个“觉得自己需要说话”。 携手共事,共事于同一谈话。对双方的责任。“界限”。 “说话是留给我们的最后机会”,什么机会?读起来很晦涩,隐约猜测是二人关系的出路要通过对话来达成。“他们总是一直面对彼此,但又相互转离,只是远远地看着对方”,因对话而造成的对关系的伤害,说和不说,都不能增进双方的“友谊”,仿佛一个恶性循环。 “我请你来,是为了不一个人思考它”。这个“它”是谁,是指存在吗?我觉得不是,用布朗肖的话说,是“仁慈的无”。两个“我”是按照什么逻辑来区分的,一个心理我,一个现实我?还是一个过去我,一个现在我?亦或是一个理想我,一个混沌我?等等等等,都事先二分了两个属性,但布朗肖的谈话对象是没有显露明确二元对立属性的,毋宁说,一个是“我”,另一个也是“我”,两个我是“同一个我”,又可以说,一个是“我”,一个是“非我”,究竟怎么理解这两个谈话对象呢? “疲劳”: “正是疲劳让我说话”,根据上面对疲劳的两种解释,这里应该是后一种。“关于疲劳的真理”,“但疲劳不能阻止你信任那个与你一道分享这个真理的人。”不用现象学的分析方法,文本简直没法读,我所说的“隐喻释读”就是现象学的还原,但按结构主义的思维方法来看,按照德里达的延异理论,还原了也是白还原,反而会造成无数种可能性,最终将谈话的意义引向非聚焦、散射的状态,其结果就是无以为继。布朗肖难道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吗,一定有个核心的说话方式他要把握好,介于两者之间,有一个“中性”地带;而在整个全体之中,有一个“外边”,这两个具有空间特质的思维模式,是理解布朗肖的两把钥匙。 “疲劳或许还消耗了信任的力量”,“不仅疲劳妨碍了工作,而且工作也要求这过度的疲劳”,这里的疲劳通通按第二种疲劳意义来理解就可以了。 “疲劳,冷漠,无疑是同一回事。”两个词都具有消耗、无动于衷的意思,“冷漠就是疲劳的真理”,这句话里的三个词都需要还原,冷漠的意义,疲劳的意义,真理指什么,以及三者之间关系的一个换算。只看“真理”,这里的意思我觉得应该是在“约等于,相类似”。 “他们再次分别笑了起来,空间一下子打开”,包括这次,应该是对两个“我”之间空间关系的第三次标记,前面提到的“间隔”、“距离”,包括这里的“空间打开”,都当成隐喻来理解,或者说修辞,但又不是文学意义上的修辞,毋宁说是一种覆盖。至于这些空间距离的时远时近,时有时无,都一律视作对“词语”和“话语”的反应,因而我把它们当成“标识”。 第8目 “谈话以其自身的仁慈帮助他们”。他们的谈话与他们保持距离,这个“距离”是一个空间标识,处在“普通言语的审慎的仁慈下”,普通言语就是一般话语,普通言语“承担了法则”,并保证谈话不会被词语的其他意义中断,这里我迷了,布朗肖对普通话语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第9目 “处境”,指谈话的困难,“操心”,对这个困难的关注,不断的操心,不断地关注,“上心”,“注视”,这对谈话有何裨益? 第10目 这里引入了新的“现象”,一个“圆”,“确切地说:圆的缺席,那诞生了日夜的巨大圆周的断裂。”(老辩证式言说了),这个“他异的圆环”,“圆”和“线”的关系,圆就是线,“一条一边打断自身一边铭刻自身的不被打断的线”(简直无法用常规思维去想象),其实就是不听地在画的一个没有终结的圆,且一直在打断自身和确立自身之间运动,这个圆不像个静止的物,而却像个运动物。布朗肖说圆,其实说的是别的,是谈话,是真理,或者别的什么。 “他对圆环倾诉”,请这圆环打开,突显其“始于何处,终于何方”,人和圆环,只能通过对话来沟通,这个圆就不是个对话,而圆的轨迹才是对话,圆就只能是个体系,但没有头尾终始,我们就无法对它提出质疑,我们对它就只有信赖。 “步入疲劳,步入圆环”,这里的疲劳还是上面的第二种理解,对于惯习的无力感和驯顺。 第11目 一切结束又开始,但却与“他”无涉(本文中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叙述主体交错出现,仿佛跃迁),“他察觉某件事情已经发生”,这件事“远离闪耀的历史,充满了意义”,然而“一动不动,无人参与”,他在“事实”和“思想”中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的可能性,他知道这一切,只是“缺乏兴趣”。 这里的这个“他”太全知了,我差点把他当成了上帝,但应该还是两个“我”换成了“他”,主体还是同一个人,就是布朗肖自己,疑问在于,这里的“某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当然是在“无数事实”和“恳求他的伟大思想”之外的事情,因而不是现实,也不是历史,我觉得会是一场变革,时代新的转折点,但布朗肖竟然对这件事“缺乏兴趣”! 第12目 这一目是对上一目的延续,这个“他”看上去仍然是全知的,“他无法摆脱这个事件,因为这个事件根本不牵涉他”(一般的逻辑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但我理解为,正因为不牵涉主体,这个“事件”才不能被主体“思量”,因为不牵涉主体,无法被改变,因而就无法摆脱。) “一个事件,它发生但不把自身聚于某个明确的或可规定的点上——那既不作为一种可能性,也不作为整体的可能性而发生的事情的突然来临。”(布朗肖继续拉扯晦涩吧) “那么,这个事件是什么?”,在这件事情的下面,“疲劳的他保持着疲劳,” 第13目 这一目仍然撕裂,“想说”/“没什么要说”、“提问”/“忘了如何发问”、太近以至于无法有效相互询问/又“似乎无限地远离”。充满矛盾和悖论,看起来虽是悖论,我觉得布朗肖的写作方法是一个整体,他不是这里给你来一点惊奇感,那边来一点惊吓,而是保持高度的统一,同时保持高度的晦涩,高度的隐喻,在这之中,他通过词语的不断拉扯,制造真空的距离,他要提请我们注意的,不是两边,而是中间,不是里面,而是外面,不是有,而是无,并且,在行文中大量消磨你的耐力,怎么说?对他来说,始终营造,风格的确立,style,一种布朗肖式的书写,渐渐的,它就有了一个模样,到后面你会发现,这种小小的阅读感觉,居然慢慢能够和“体系”构成对话关系,尽管这对话是沉默的交锋,在夜里进行,你总以为它就要呼之欲出。 第14目 “被卷入了一种外在于他的言语”,这句话还是悖论的,“卷入”/“外在”,那要如何卷入,如何理解这种撕裂,除了制造一个悖论的新的地带,我们如何通过“理解”的方式去领域这个悖论? “在那里/不在那里”、“卷入”/“外在”、“在里头”/“不在里头”。 “被卷入了一种外在于我的言语这个事实”,让“我”不安,没什么会被卷入,被带入,没有抗拒之力,就是这种语言先天在人的思维中筑下的这个体系,但这个体系和“我”的观念——“外在于我”,是我对语言的支配力下降,“言语”(体系)与“我”存在一个分离的距离。 第15目 两个“我”,对彼此而言,既助长又缓解彼此的疲劳。 “请你离开”/“别离开”,两个“我”无法处置“疲劳”,哪怕离开也不行。 人生而“疲劳”,“疲劳”是一种真理,甚或,这种“疲劳”有冒名顶替“思想”的危险,在疲劳中,体验“空虚”/“无限”,“当思想和言语在彼此之中消失的时候,它们既同一,又不同一”(我一直以为思想和言语是同一个东西),思想是一种疲劳,言语也是一种疲劳,同时是同一种疲劳,但疲劳“被他讽刺地赋予了安息的名字”,从这一目里,布朗肖涉及到了死亡议题。 “思考疲劳”(其实就是思考死亡) 疲劳增长,“疲劳让他活着”,“疲劳成了其唯一的生存手段”,“他越是疲劳,他就获得越少,但他只能通过疲劳活着。”,“疲劳”甚至已经提前占有了“我”的死亡,“好了,你是疲劳的人了,除了疲劳,没有别的了。”这一整目都在讨论疲劳,实际上我们对“疲劳”只有猜测性的理解,上文提到的第二种疲劳,一种中性疲劳,但看到这里,我觉得这个疲劳,有点像布朗肖的另一方概念——“垂死”。 第16目 “友谊”因“疲劳”而维系,“我没有要求一个人消除疲劳。我要求被带回到一个有可能产生疲劳的领域。”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上面的解释行得通的话,布朗肖追求达到的就是一种“垂死”的状态。 第17目 “疲劳关系到我的生命,而我无法把我的生命与疲劳分开,差别就在于,疲劳断地超出了生命的界限”。什么意思呢?“我”“疲劳”而活着,但我无法言说“疲劳”(“疲劳不给他留下一起允许他如此合法地称呼它的力气”),“疲劳”是不被言说的,或者,不被“合法地”言说,怎么办呢,必须得找到言说“疲劳”的新的方式,否则人无法走出这个循环。 第18目 这一目又是不断撕裂,拉扯。“谈论疲劳”/不知道所谈为何物,因“疲劳”而不精确地谈论/抵达一种“精确”,“疲劳”虚假/“疲劳”却“在其真理的方向上前行”,充满悖论。 “疲劳是最谦卑的厄运,最中性的中性”,这里开始,布朗肖明确说出了“中性”这个概念,“中性”,让“我”从“疲劳”中解脱/又让我“担忧乃至担当疲劳带来的一切”。“这就是疲劳,一种非占有的,无所怀疑地吸收的状态。”到这里,可以说,我还是没有把握布朗肖说的“疲劳”到底意指何物,把握不了。 “反思疲劳”将造成:(1)你在讨好疲劳;(2)你失去对象,你以为的对象不过是你“意图的迹象”,即你说你原本想说的,在一个体系里做无意义的消耗;(3)你抹掉“疲劳”,从徒劳中汲取意义和好处。 “没有反思”/“假装反思”,“或许这一掩盖的方式就是疲劳的特性。”“我”在掩盖什么?掩盖我没有疲劳?掩盖我从体系中汲取意义? “疲劳就是重复,是一切开端的损耗。” “抹除”/“增强”,“我假装仍有力气说出它的缺席”/“我让自己筋疲力尽”,“我任你工作”/“你意识到你没有能力工作。”这段文字不断在拉扯、跳跃、左右横跳,中间一段是空的,就像龙卷风的中心是一个空无,似乎再问“疲劳”究竟是什么已经毫无意义,问题只在于,有一个“无”在那里存在着,这难道不就是列维纳斯的无人称的存在吗? 第19目 “你真的相信,你可以通过疲劳,通过疲劳的中性,来接近中性,并于言说不是观看的时候,更好地听到发生的事情?”布朗肖认为,“某个人”,“我”不认识,让他言说,“那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喃喃低语”。通过引入一个外部的对象,通过“低语”来接近中性,如果你企图谈论“中性”,那么,你谈论的还是那个“中性”吗? 第20目 “中性,中性,这在我听来多么陌异”,一旦谈论,神魂俱灭,现在问题似乎是,我们如何在不熄灭“中性”的情况下,谈论“中性”? 第21目 “情境”: “他已经失去了以一种连续的方式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权利”,这种“权力”,要么通过永恒时间的连续——理性的连续,符合“逻辑话语的一致性”(即体系)来保证;要么,“听从了书写的不被打断的运动”,不被打断是关键,说明有一种从一而终的连贯,除非这个连贯的书写从一开始就符合“中性”的要求。 与此同时,他获得另一种“补偿”,“一种间歇地表达自己的权力”,可以中断,不连续性,“这既没有让他幸福,也没有让他不幸,而似乎让他同一个能够幸福或可能不幸的主体撇清了一切的关系”,也就说这种表达自己的权力,会让“我”走道自我之狱的“外边”,去主体化的思想。 像所有人一样地说话,遵循自己道路的写作,为什么能做到——“某件与之无关的事。”说话和书写相分离。 第22目 这个无关的事是什么,仍然不是来自白日,而是来自“黑夜”,不仅“与他无关”,“而且是本身就无所关涉的事。”,这种说法就不是阳间的话语,要我说,是阴间的话语,是关于死亡的话语,另一个世界,背面。 在黑夜的悲伤中,“他通过修改某些概念,召回了一个陌异的精魂,他是词语游戏的一个简单变化所唤回的自己。”这里说的还是一种别样的“书写”,布朗肖赋予“书写”很大的权力,而且是“夜间”的书写,不是一段具体的理性逻辑的文字,而是一种姿态,一段“招魂”,具体方法是通过“修改某些概念”——在白日的眼皮子底下做微小的调整(可以想到这样的风险有多么巨大!)来达到,“词语游戏”——不仅如此,词语是个疯狂的书写游戏,微调,造成灵魂的失陷或回归。只是微调。 第23目 “同某种与之无关的东西一起活着”,这一目讲的是如何“善后”的问题,经过上面提到的那种“微调”,必然要承担一定的后果。 “活着”——这真是相关的生活吗? “同”?不是引入了一种恰被排除了的连接吗? “某种东西”?不是物,也不是人 “与之无关” ——“仍极大地分辨出了他,仿佛他让自己占有了一种权力,能够被那与之无关的东西所察觉”,微调的后果如此严重,上面这种愿望简直无一处可以实行,处处都是矛盾。 除了这些,这句话静止不动,什么都不剩下。 换一句:“亲历无关之事(与它一道活着)”这句怎样? 多重回应: “活着就必须像活着与我们无关一样”,意思是毫无思考地活着; “既然无关,我们就必须活着而绝不改变生活。”不改变,它就会饶过你吗? “你在改变,把不变亲历成了那不会改变你的无关之事的踪迹和标记”,可是如何做到? 第24目 “既不肯定什么,也不撤回什么,哪怕否定的转折让他陷入了同他自身的纠纷,整个生命已经改变,但生命完好无损。” 句子,只是“激发间歇”,通过间歇“让自身进行意指”,或“赋予这样的间歇某种内容”,这个句子到底是什么?功能是什么,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谜样之转折”(布朗肖语)中,很难理解。 这个句子(本身要靠言说来说出),却外在于这个句子本身固有的意义,这个句子必然有一个意义,这个句子在将“间歇的打断中”当做“他异的意义”,简言之,有两种意义,一种是句子的本意,一种是句子激发的间歇,句子的自指,打开另一个空间,他异的领域。 “打断:一种痛苦,一种疲劳”,因为“打断”是一种清醒——清醒到自己正处于“疲劳”之中。 “打断的冷酷力量”没有使对话停止,相反,它加上了对话,变得更加坚定,决然,但又如此危险,“以至于他们对共同空间的归属在他们之间永远地消失。”这里也出现了布朗肖标志性的空间标记,但通过句子的间歇,这种空间完全消失了,打断本会造成空缺和断裂,但正是通过间歇,思想在固有的频率醒过来,并以更加决然的姿态辟开新的道路,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属于“共同空间的归属”就在打断中被弃置,对话重新走上一条将二者带往新的可能性的空间,陌异的文学空间。 第25目 唯一的法则: “通过一种先于一切决断的切心谐调,而接受、承担并维持的那一独特、连续、普遍的话语,使得话语本身的意欲所推动或渴求的任何离弃它的尝试都肯定了它,正如一切的损害都让它更为明确,一切的停止都让它更为持久。”这里的“它”是指什么?就是上面说的这个法则,什么法则?那就是使得一个陌异空间能够突显的法则,就是句子开创间歇的能力。 谈论这些“让话语断裂的打断时,你的确谈论了它们,把它们迅速甚至提前还给了话语的不被打断的力量。”这里也读出一种撕裂感,很撕扯,循环往复,环环相扣,这种语言读起来是很费劲的。这句的意思是,当你谈论话语的打断能力时,已经预先将这一能力并入话语的初始能力去了,因而在谈话的时候你会因为这个预先防备来应付这种随之而来的打断,这样,句子的间歇又会进入一个被预防而无法发挥的局面。 “当他们产生的时候,我沉默了”,我好像也接受了这种预兆。“如果它们以这样一种方式产生,使得你必须沉默一次,那么,你就再也不能谈论它们。”不谈论,但它们却已经被意识到,“我说我不谈论他们”,其实我已经通过不谈论的方式谈论了它们,它们是无所遁形的,因而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循环。布朗肖应该怎样解决这种矛盾,难道只能求助于死亡? 语言和“我”,谁是谁的守护者,谁创立了谁,似乎没有答案,一个鸡蛋谁先谁后的问题。 第26目 “无源的沉默”,沉默本就是个空无,何来源头,这种沉默因而必然从某处渗出。 这沉默“为何来纠缠一种不认得你的语言?”,上面引入的那个“永为冷酷的法则所主宰的空间”(有一个空间标记),沉默在对其发起“纠缠”吗,沉默能够是这个空间消失吗? 第27目 仍然思考这个“打断”,“这不是对事实的一个简单打断”,一种禁令,“但没有人知道,禁令的阻隔是否在颁布它的同时已然打断了纯粹的停止,这已是一种忧虑”,可能是翻译的原因,这一段我完全没看懂。 打断,一种“古老的意外”,打断背负着禁令,“但也将自身呈现为被禁止的”,意思是打断本身就是体系中存在的一个意外,但“打断”一直处于被禁止状态。“一个在圆环中打开的缺口。”,打断仍属于规则,它以“反常的名义,虚伪的反常——除了在禁令下展开自身,一个人还能以什么别的方式表达自己?”悖论,还是悖论。 “纯粹的停止,禁令的判决,使得对谈的时间通过一个不被中断的决断介入了。”,介入不是打断,介入是加入,并入,使对谈拥有新的活力。 第28目 也是最后一目: 这是一节带有总结性质的话语,谈论的还是“打断”。 日常的语言: 沉重又轻盈,说出一切欲述说的东西,独一无二,遥远又总亲近,每个人已得到表达/又无限温柔地有待诉说,无限珍贵地有待倾听,“短暂之永恒的言语,它说:此时,此时,此时,”上面的表述可怜布朗肖对一般性的言语也是怀有无限眷恋之情,但它怀疑这是否是语言的一种乌托邦,因而他还要“欲求话语的打断”,以此来破厄,他认为,这种打断,是一种冷酷的、决然的打断,不是圆环上温柔的波动,而是一个突兀的断裂,一种完全不同的,剧烈的变动,他相信“这很快就发生:心脏不再跳动,言说的永恒冲动停止了。” 可以发现,布朗肖在这整个文字中,最后的出路是打断,换言之,“死亡”,从语言过渡到“死亡”,也只有死亡能够一洗陈旧体系的沉重。然而,对于这个死亡,布朗肖有更深的理解,不单单是肉体的消灭,布朗肖的文本和海德格尔、列维纳斯一样,都是一个完整而巨大的隐喻性文本,贯穿前后,像一个有待破解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