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小寡妇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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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小寡妇的际遇
文| 沐儿
01李想从小就憋着一股子劲儿。
刚上小学时，因为迟到，她挨了老师一顿骂。从此后她再没有迟到过。那时候农村没有钟表，早上醒来，也不知道几点。瞅着天空有点发青，她就起床上学。
李想怕黑，走夜路害怕，但也没有办法。吓出一身身冷汗之后，还得继续往前，好在天总是越来越亮。只是有一次，她到了学校之后，天还黑着。她蜷缩在教室门口，打了好几个盹儿，才有老师“吱呀”一声开门，伸个懒腰，出来刷牙。
吃过这些苦的李想，以后再没有害怕过什么。她顺利地考上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小镇上工作。
后来，李想嫁了个镇上的一个男人。男人不坏，就是酗酒。她们家的院子里，码放着几百只空酒瓶，整整齐齐，像奇怪的艺术品。
结婚后的李想，并不幸福。一个家庭，关起门来是什么样子，其他人无从知晓。李想的丈夫，平时仗义大方，唯独在酒后，独自面对李想时，兽性变态。
不管他怎么折磨李想，她都不吭声。只有一次，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小心哪天我的忍耐到了极限，杀了你。”
男人冷笑：“就你？蚂蚁都不敢捻死的你？” 李想在心里说，别逼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02
老天有眼。没等到李想动手，男人醉酒后，摔死在一条烂水沟里。
李想排排场场地给男人办了葬礼，顶着孝盆，给男人烧纸磕头。她哭得肝肠寸断，连婆婆都同情起她来。
小镇上不兴离婚，如果男人还活着，还像从前那样折磨她的话，以自己的性格，她不敢保证，某天不会发生血案。李想曾经看过一篇报道：女子监狱里的重犯，十有八九，是杀了自己的丈夫的。
她感谢丈夫，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为了报答他，李想决定伺候他的老母亲，直到她去世。
说到做到。李想对婆婆，跟对自己的亲妈一样好。她做菜总是煮得烂烂的，因为婆婆的牙齿不好。
冬天的周末，她让婆婆坐在外面晒太阳，她忙里忙外给婆婆晒被子、洗衣服。
婆婆逢人就说自己命好。生了个短命儿，却娶了个孝顺的媳妇。
自从丈夫死后，李想的肤色越发红润。26岁的她，因为寡妇这个身份，格外引人注意。加上她话不多，长得俊俏，一双眼睛顾盼生情，想要勾搭她的人，倒是不少。
第一个跟李想搭上关系的，是医院新来的牙科实习医生。他比李想小了4岁，刚刚大学毕业。小伙子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穿上医生的白大褂，当真是玉树临风。
李想去补牙，前后不过四十五分钟。可小医生眼前，愣是晃着她的影子。奇了怪了，自己毕竟省城医科大学毕业的，见的美女不在少数，偏偏这个26岁的寡妇，让自己忘不掉。
小医生从病历上找到李想的电话，从病牙开始问起，一来二去，两个人心里都有了意思。
“我婆婆今天不在家，去县城了。”一天，李想给小医生发信息说。
那天晚上，天一擦黑，小医生就溜进了李想家。
干柴烈火，几次巫山云雨之后，李想差点下不来床。直到这天，她才知道，原来书上写的这种事的乐趣是真的；原来她那死鬼丈夫给她的五分钟的性事，自己根本就还没完全被打开。
两个人一发不可收拾。婆婆回来之后，他们辗转各地“作案”。小医生的值班室、医院后面的松林、李想单位的储藏室，到处都留下过他们寻欢作乐的身影。
小医生迷恋李想的身体。她的身体，仿佛有一种魔力，总能让人欲望蓬升。寡妇和少女，区别就在这里。少女，像还有些青涩的果实，酸酸甜甜；少妇，像是熟透了的果实，让人甘之若饴；而风流小寡妇饥渴的身体，就像燃烧着的一团火。
他们从不言爱，但小医生满心里都是李想。两个人缠绵暧昧了一年多，李想的婆婆，也觉察出一些来。
但是，老人家看破不说破。儿子没了，媳妇要改嫁也拦不住。难得这么好的媳妇，还愿意陪着自己，给自己养老送终。她在心里，把李想当成了闺女。
李想从来不跟小医生谈婚论嫁。她心里知道，按照当地的风俗，想要让一个男人娶个寡妇，还是不容易的。
人言可畏。小医生心里是一百个乐意，但他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瞧，好好一个医生欸，放着大姑娘不追求，找个寡妇。”
小医生承认，他的虚荣心作祟。从小读书成绩好，他一直是人家口中的“别人家孩子”，如今，他迈不出与世俗对抗的这一步。
在一起两年后，小医生委婉地跟李想说，医院领导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是妇产科高护。他不好驳领导面子，只好处着。
李想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断了吧。”那天晚上，他俩格外疯狂，好像要把彼此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漆黑的夜里，小医生没有看到李想眼角的泪。
没过几个月，小医生和高护就结了婚。婚车从李想家门口驶过，车前扎着洁白的玫瑰。高护穿着白色的婚纱，手里捧着新娘捧花。
对呀，这才是他应该有的婚礼的样子。李想一头扎进被子里，差点把自己憋到窒息。寡妇再婚，不能穿白色的婚纱。因为，白色是圣洁的象征。你一个寡妇，还有什么圣洁可言。
李想心里悲哀泛滥，但她认了。毕竟，她和风流倜傥的小医生，有过那么多可圈可点的浪漫往事。也许，这些历史，在别人眼里，是龌龊吧。但在李想心中，绝对是值得珍藏的记忆。
03
小医生结婚之后，李想再没联系过他。断就断了，绝不藕断丝连。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她做不出来。
小医生也没联系过李想，这让她心里有些难过，好在没多久，就有人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这人是变电所副所长。变电所是干嘛的，李想并不清楚。他们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副所长频频给李想夹菜，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好感。
听人讲了李想的故事后，副所长真诚地说：“小李，你太不容易了。这么多年，你照顾着婆婆，你这是在积德呢。”
“咱俩不一定谁大呢。”李想说。
一说年龄，两人是同一年的。大家开玩笑：“男未婚女未嫁，挺合适啊。”两个人心里，都有点儿不一样的感觉。
短信聊过几次之后，副所长对李想说：“我是认真想和你谈恋爱的，不跟你偷偷摸摸搞地下情。”
“你不嫌弃我的过去？”李想问。
“那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自己选择当寡妇的。咱俩要是处得来，以后我要把你明媒正娶回家。”
李想被这句话感动了。副所长的形象，比起小医生，是差了一大截。但是，形象再好有什么用？小医生到底对自己有没有认真过，李想表示怀疑。如果他真的动了情，怎么能那么快娶了别的女人呢？
快30了，李想不再那么感情用事。她也得理智地思考，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小镇上，30岁的老姑娘都不好嫁，何况自己一寡妇。
李想实心实意地对待副所长，副所长也投桃报李。两个人大大方方一起逛街吃饭，参加朋友组的局。
副所长去李想家，亲热地喊李想婆婆“阿姨”。
“阿姨，以后我娶了李想，你就跟我们一块儿住。我特别欣赏小想的德行，厚德载物，她将来必有福报。”
李想婆婆也被副所长感动了，整天给李想推波助澜，想让她早点嫁了。
“现在这种人不好找，这么实诚的，还是个副所长。你抓紧点，把婚事给办了。男人花心，拖不得。”
李想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红着脸去帮婆婆做饭。
副所长倒挺积极，没过多久，就跟李想说，他妈要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去给两人算算，相克不相克。
“你放心，就是走个过场。我妈封建，但大事还是听我的。”他安慰李想。
八字给了之后，副所长这边，很久没有消息。
“八字算过了吗？怎么样，我克不克你？”李想主动联系他。
“八字倒是相合。只是那算命的多了一句嘴，我妈现在死活不同意。”
“他说什么了？”李想的心往下一沉。
“......他说，你命硬。然后我妈到处打听，就知道了你前夫死了的事。”
李想沉默了。
“你也信了，是不是？”好半天，她发了一句过去。
“李想，对不起。我妈就我一个儿子。”
李想没再回复。她又一次明白了。
04
小镇上，打李想主意的人仍然不少。不是油嘴滑舌的混混，就是没有担当的弱鸡。李想看透了他们的嘴脸。她不理他们，但风言风语还是传个不停。
李想34岁那年，婆婆去世。给婆婆办了葬礼之后，李想辞职去了昆明。
她在一家职业介绍所里，找了一份工作。
别看李想是小地方的人，她的适应能力特别强。到了昆明，她的穿衣打扮、说话口音，很快就融入了当地。走在大街上，人们都喜欢找她问路。
因为工作，她接触了许多混得不错的小老板和中层管理干部。李想的异性缘特别好，可能是因为她性格比较汉子，长得却又十分有女人味。
“你身上，有说不出来的一股劲儿。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敢做敢当的劲儿。”后来追到她的一个小老板说。
“我是寡妇，你不怕我命硬克夫吗？”李想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
“噗！”小老板一口茶喷了出来，“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会有这种思想？”他拍拍李想的头：“这么聪明的脑袋瓜里，怎么能想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这是你们男人关心的问题啊。李想在心里嘟囔。
在大城市，没有那么多不成文的规矩。小老板带李想去欧洲蜜月，给了她一个浪漫的教堂婚礼，如今，两个人有了一对漂亮的儿女。
李想带着老公和孩子回小镇给前婆婆上坟，邻居们惊叹她的变化，羡慕她光鲜的生活。
小医生和高护，过着不咸不淡的生活。他在妻子这里，完全找不到李想曾给过他的激情。但生活本就是平平淡淡，倒也闲适安稳。
副所长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由于是大龄未婚，急于成家，在别人的撮合下，娶了个母夜叉。根据生辰八字来看，她倒是命不硬，不会克死他。只是，他现在活着，也许倒不如死了利索。
李想回村子里看父母，只要听说谁离了婚，就让父母劝她来大城市。因为她懂得，寡妇和离异女性，在落后的环境里，受到的偏见有多离谱。
沐儿
专栏作者
十点读书签约作者
旅居欧洲的汉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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