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的一生(全)
文 | 默小西 图 | 网络
◆ ◆ ◆
1
城郊有一间破败的小四合院,如今已经少有人顾及。
寒冬刚过,因为阳光充足的缘故,院里的杂草和野花长得异常繁茂,就连那斑驳的院墙上,也爬满了爬山虎。
据说,爬山虎是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植物,老藤枯死了,枯藤上又会长出新芽,新芽汲取老藤的养分生长,一层叠着一层。
初春的一场大雨过后,四合院当中的瓦房垮了,迁建队的人在瓦砾堆里,挖出来一个老人的尸体。尸体僵化许久,可能是在冬天死的,如果不是房子倒塌,又遇上政府征收,老人的尸体只怕变成白骨都不会被人知道……
张晓芳正在灶台上忙碌,儿子孙小宝扯着她的衣角,乌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慌的神色。
“不是说了,不要瞎跑,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她放下锅铲,擦了擦儿子脸上的泥垢,转身又把大儿子叫到了跟前。
“妈,您叫我?”孙大宝擦着鼻涕,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他死去的爹。
“不是叫你看好弟弟吗?怎么又让他乱跑。”
“是姐姐带他去看的,不关我的事。”
“孙大宝,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大姐孙金兰的声音从里屋传了过来。
“行了行了,赶紧洗把脸,准备吃饭了。”张晓芳拢了拢零乱的头发,把锅里清汤寡水的玉米粥端到了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根据她那短命的丈夫所说,这张八仙桌比他太爷爷的年纪还大。如今,却成了家里最值钱的一件家具,只可惜断了一条腿,得用一个扫帚头撑着,才能勉强保持平稳,看上去就像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
这一年旱了大半年以后,又发起了洪涝,一年的收成都烂在了地里,整个乡里闹起了饥荒。张晓芳把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才换回来这么一点玉米面,要不是她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一家人全都得饿死。
“怎么又吃这个啊!”孙小宝踢着椅子,嘴巴撇了撇,极为不情愿的样子。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以为村东头那个老太太是怎么死的?”张晓芳把粥碗递到他面前,顺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大宝和金兰两人脸上虽然也嫌弃,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等把三个孩子的粥装完,张晓芳还想给自己盛一碗的时候,锅底只剩下一些残渣,于是她又兑了一些清水,一家四口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吃饭。
2
这天,张晓芳正在屋里忙活,她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再过一个月,就到秋收了,家里勒紧裤腰带,玉米面还能吃半个来月,到时候上山再挖点野菜,也就算挺过这个饥荒了。
院子外面,孙小宝跪在地上搓着泥巴,见对面巷口坐了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就把泥巴朝那边丢了过去,不偏不倚,正糊在那小孩的脑袋上。
那小孩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泥,回头正迎上孙小宝笑嘻嘻的样子,于是气呼呼地跑了过来。
等走到跟前了,两人站在一起,是一般高。
“泥巴是你扔的?”小孩问。
“是我,怎么了?”
“我打你。”说着,那小孩一巴掌扇在孙小宝的脸上。
孙小宝摸着脸,倒是不哭,倔倔地一跺脚,伸手也在那小孩脸上打了一巴掌。
小孩愣了一下,又还回去一巴掌。
两人就这么你一个耳光,我一个耳光地扇着,越打越响,打到后面,两个人的脸都肿了,小孩才叫了停。
“你在这等着,我去叫我哥哥来揍你。”
“我也有哥哥,我把他叫来,把你连你哥哥一起揍了。”孙小宝神气十足的样子,要知道,他哥哥平时揍他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很快,孙大宝就被孙小宝从四合院里拉了出来,他听说那小孩跟他弟弟一样高,顿时就来了劲,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谁知远远地看着,那小孩的哥哥只怕比那小孩高了不止两个头,而他自己只比孙小宝高一个头,这么算来,对面那个人明显比自己高大啊!
眼看着弟弟拉着他的手越走越近,孙大宝的心里就越来越没底,又不想在弟弟面前损了形象的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你就是他哥哥?”那小孩的哥哥用鼻孔看着孙大宝,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先别动手,我想,这里面有些误会。”孙大宝故作深沉地说道。“是我的弟弟打了你的弟弟,所以你要打就打我弟弟,不关我的事。”
“去你的。”那男孩一拳打在孙大宝的脸上,打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慢着,慢着。”孙大宝揉着脸,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要打可以,等我撒泡尿。”说着,他扭身退到了院子里,等他低头再出来的时候,背着手的后面,藏了一颗石头。
“这就是你哥哥?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待走近了,孙大宝听到那小孩讥讽了一句。他抬起头,找准了那个高个子男孩的头,“砰”的一下狠狠地砸了上去。
那小孩的哥哥哇地一声,抱着脑袋躺在了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走,回家了。”孙大宝拍了拍手里的土。
3
孙大宝闯祸了,他把王屠夫的儿子开了瓢,送到医院缝了十多针。
张晓芳知道以后,急得眼泪水打转,拉过孙大宝就要打。也是最近吃得太少,营养跟不上,刚没打几下,她就感觉头晕脑胀,险些栽倒在地上。
“是小宝惹的祸,你打我干什么,你偏心。”孙大宝嘴里还嚷嚷着,弟弟孙小宝则在一边偷偷地笑。
晚上的时候,王屠夫带人到了四合院里,二话不说,抬走了他们最值钱的那张八仙桌,还有张晓芳辛苦攒下来的那点玉米面。
“张寡妇,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儿子现在躺在医院急需医药费,如果你拿得出钱,这些东西,我原原本本给你还回来。”王屠夫说完,拉着一帮人抬着那张八仙桌就走了。
张晓芳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哭天喊地,也没有寻死腻活。
“做错事就得认。”她朝两个儿子说了一句,转身回了里屋。
第二天早上她挎着包袱出门的时候,昨晚睡过的枕巾泪湿了一片。
“妈,你去哪?”大女儿孙金兰从屋里出来,拉住她的手。
“我出去筹点钱,这日子咱们还要过的。”张晓芳宽慰了几句,然后急匆匆地撒开女儿的手,走了出去。她觉得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女儿。她十八岁的年纪,长得又水灵,过来说媒的人都该踏破门槛了才是,可是因为家里穷,她的娘又是个寡妇……
等挎着包袱出门了,张晓芳就不想这些了,她现在更愁的是吃的,这年月家家都顾不上饭,她就是出去讨饭也讨不回一家四口的粮食。
绕了十多里山路,又走了很久的田埂,受了无数个白眼和冷嘲热讽,张晓芳包袱里才有了一点点剩饭剩菜。等要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想到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一天没吃饭,她即使饿得头晕眼花也没舍得先吃一口,反而加紧了脚步。
张晓芳没有想到的是,路过眼前这个山坳的时候,她会丢到这些年自己坚守的清白。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把她给糟蹋了。
起初她把包袱里的东西摊开,乞求那个男人可以放过她。
“等我把你干了,这些东西还能跑吗?”男人淫邪地咧着嘴,满嘴的黄牙好像她吃过的那些玉米粒。
4
那天晚上之后,张晓芳不知道该说是自暴自弃了,还是突然开窍了。
一家人饿了三天之后,她去找了王屠夫,叫他晚上送半斤肉到她家来。
晚上,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之后,王屠夫果然摸了过来。
房间里摆了三张床,大宝小宝,金兰三个人饿得就没有从床上起来过,睡觉,成了他们抵御饥饿的唯一方法。
“肉带来了吗?”张晓芳病恹恹的靠在床上,高耸的颧骨下,仍旧有着一副还算好看的皮相。
“带了带了。”王屠夫拎起手里的猪肉,放到了一边,转身就要上张晓芳的床。
“慢着。”张晓芳有气无力地挡了一下,“你得把我的八仙桌还回来。”
“中,明早就给你送过来。”王屠夫说完,满是油光的嘴就亲了过来……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张晓芳就在灶房里忙活起来。
“妈,我昨晚做梦,梦到我们吃肉了。”小宝躺在床上喊了一句。
“我也梦到了,现在鼻子里还有肉香呢!”大宝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
“哎呀!我们的桌子怎么自己跑回来了。”大宝摸着八仙桌的腿,那条扫帚当初还是他绑上去的。等他的眼睛再落到桌上的那几个碗上,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肉,是肉,肉汤,小宝,你快出来……”
“金兰,你怎么不去吃肉?”张晓芳到了女儿床边,想要伸手去拉她,却被女儿一把甩开。
“你别碰我,脏。”
张晓芳的手愣在半空,她张了张干瘪的嘴唇,流干了眼泪的眼眶里只是红了一片。在把一碗肉汤放在床边之后,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妈,还有肉吗?”小宝歪着脑袋问。
“有的。”张晓芳擦了擦眼睛,把自己的碗递到了儿子面前,她舍不得吃碗里肉,只是喝了一些汤。她也知道,光靠这些肉,是活不过秋收的。
她在四合院的杂物间里放了一张床,开始了自己的皮肉生涯。慢慢地,王屠夫,宋铁匠,赵木工,都来过这个小小的四合院。
那是张晓芳这一辈子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往事,也成了几个子女心里莫大的耻辱,原本高大无比的母亲,在他们的心中逐渐坍塌了。
直到孙金兰远嫁他乡的那天,她都没有再正眼看过这个头发都已花白的女人。
大宝小宝也在成长的岁月里,饱受了同乡人的嘲笑,去城镇参加工作以后,他们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四合院里。
5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脊背晒得像一口铜钟,说话的时候操着蹩脚的口音。
“俺的婆娘死得早,俺带着两个娃儿,就想给他们找个娘。”他站在村口,像是在给自己征婚的样子。
“村东头有个小四合院,那里有个寡妇缺男人,你去找她。”乡里那几个嚼烂了舌根子的妇女,早就看张晓芳不顺眼了,连忙做起了媒人,想要看她的笑话。
张晓芳当时一个人在院里晒萝卜皮,见一个黑黝黝的男人牵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站在门口,一脸的莫名其妙。
“俺听说,你这里缺个男人。”男人张口说话,露出洁白的牙齿。
张晓芳知道,肯定又是那几个说闲话的女人搞的鬼,正想哄他们走,却见两个孩子饿得两眼发黑,动了恻隐之心。
“进屋喝口水吧!”她把三个人让进屋里,又给他们煮了些吃的。两个小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大宝和小宝小时候挨饿的那段日子。
“俺叫赵有钱。”男人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张晓芳递过来的碗,显然他这个名字,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俺婆娘死了,家里又遭了灾,房子没啦,地也没啦,就剩两个娃儿。”赵有钱说着说着,黝黑的脸上淌下几滴眼泪,他伸手一擦,那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湿了一片。他把碗里的粥喝了两口,又都倒到了两个小孩的碗里。
“老实说吧!我守了十几年的寡了,如今三个孩子也都成人了,家里用不着男人了。”张晓芳坐在赵有钱的对面,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俺死了倒也没关系,俺就是放心不下两个娃儿。”赵有钱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你要是嫌弃俺,俺把娃儿送给你,俺走。”
“你就不怕我把两个小孩卖了?”张晓芳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打心里的觉得疼惜。
“不怕不怕,俺知道你是个好人。”赵有钱说着起身就要走,两个小孩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父亲的意思,拉着他的裤腿死活不让他走。
赵有钱急了,伸出手就要打两个小孩。小孩哭,他也跟着哭,一时之间,大人小孩哭在了一起。
“好了好了,我看你们也没地方去,就先到这里住下吧!”张晓芳偷偷抹了几滴眼泪,把两个小孩拉到了身边。
那天以后,她把杂物间撤掉的那张床又装了回去,把张有钱安置在了那里,自己带着两个小孩住在瓦房底下。
6
赵有钱自从在杂物间住下之后,里里外外帮着张晓芳打理家务,他当过一段时间木工,那张瘸了腿的八仙桌也被他修得稳稳当当,像是凭空又长出来一条腿似的。有时他还会去镇上做些木器,挣的钱虽然不多,也全部交到张晓芳手里。偶尔有些余钱了,还会给张晓芳带一点小礼物。
赵有钱的勤劳朴实,着实打动了张晓芳枯竭了十几年的心,她的心里也就慢慢接纳了这个外地的庄稼汉。
半年后,她把杂物间的床又拆了,两个人正式过起了生活。
这年冬天,眼看着要过年了,两个人寻思着要去把结婚证领了。可是一想到要跟两个儿子还有女儿通气,张晓芳一时又犯了难。
“妈,你不是疯了吧!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结什么婚啊!”孙小宝在电话里声张着,一听说那个男人还住到了家里,第二天就把哥哥孙大宝叫了回来。
“我过年还想带女朋友回家一趟,你给我整这么一出,是成心想要跟我过不去吗?”孙大宝朝着母亲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好不容易摆脱自卑的他,一刻都不想回到屈辱中去。
“你要把男人带回家可以,能不能等我们先成家了?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缺男人嘛?”孙大宝越想越气,说出来的话,也是难听至极。
他张着嘴还想骂几句脏话,被赵有钱一拳打到了地上。
“再怎么说,她都你们的娘,你们是这样跟自己的娘说话的?”
“她就是个婊子。”孙大宝吃了这庄稼汉结实的一拳,憋闷在心里的怒气也在这一刻喷薄而出,说着就跟赵有钱扭打在了一起。
张晓芳只是愣愣地在一旁看着,当“婊子”两个字从孙大宝嘴里喊出来的时候,两行泪水无声地涌了出来。
“妈,你总得为我们想一想吧!大姐为什么过年都不回来一趟,你心里难道就没数吗?”孙小宝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句,接着就跑过去拉架了。等把鼻腔脸肿的两个人拉开,张晓芳的眼泪差不多也流干了。她转身进屋默默地卷起一些衣物,又把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钱都塞进衣物包里,一把送到了赵有钱的怀中。
“老赵,你是个好男人,可惜,可惜……”张晓芳捂着嘴,扭身回了里屋。
7
张晓芳不知道赵有钱后来是怎么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的,听说他们走了很远,听说他们回了老家,也听说他们就在隔壁乡里住下了。总之,往后的几十年,她都没有再见过他们。
这些年,大宝和小宝都陆续成了家,媳妇和孙子她都只是匆匆见过,连一顿饭都没吃就走了。
“他们过得好就行了,不用我操心了。”有时候,张晓芳坐在四合院的门槛上望着。寒风拂过她满头的白发,她眼皮上的皱纹也让她的眼睛看上去愈发小了,仿佛永远都只能咪咪着。有时候,她就这么单纯地坐着,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太阳下山了,她才抬起僵硬的腿,迈向她那张破旧的床。
邻居都已经搬到了市区,这里的夜晚更显得孤独,如果是以前,或许还能听到几声野狐的叫声,现在只剩下依稀的几声汽车喇叭的声音。
“小宝,你过年回来吗?”她颤抖着手,干涸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期许的神色。
“今年单位有事,不回来了。”电话里的声音尤显得不耐烦的样子,不到一分钟就挂断了。在这之前,孙大宝也是同样的口气和回答。
张晓芳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女儿孙金兰的电话,一阵长久的等待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忙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张晓芳放下电话,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有气无力地跌坐在了床上,她的晚年如此凄凉,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四合院因为年久失修,也开始有些漏风漏雨了。她蜷缩在床上,把能盖上的东西都盖在了身上,仍旧冻得瑟瑟发抖。
她太老了,年轻时候受的那些苦,如今加倍地还了回来。
夜半,她冻得实在受不了了,想起身烧点柴火暖和一下身子,刚起身的那一下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直到她走到那张八仙桌旁的时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摇摇晃晃几下后眼前突然一黑,下巴重重地磕在了桌台上。
等张晓芳把嘴里的牙齿吐到地上,她的半边身子就已经感觉不到了,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血色的薄膜。
漆黑的夜里,是呼呼的风声,和一位老人的垂死挣扎,她喊着大宝小宝的名字,又念着孙金兰的乳名,一直到最后闭上了眼睛,四合院里才终于回归了平静。
8
她叫张晓芳,死的时候已经63岁,在这个四合院生活了近40年,守了几十年寡,独自养活了三个子女。
有人说,养儿防老。她不可避免地老了,可是老的时候,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尸体被发现后的第四天,迁建队才陆续联系上老人的子女,几个人刚到现场,又为火葬的费用大吵了一番。
“老三,咱妈以前最疼的就是你,这个钱你出大头不过分吧!”孙金兰双手抱在胸前,高跟鞋踩出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大姐,咱姐弟几个,就你家里条件最好,你好意思让我出大头?”
“是啊!姐夫做了国企高管,难道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孙大宝和孙小宝俨然是统一战线的。
“大宝,按理说,你是家里的长子,这些钱应该由你来出才对,你怎么还挤兑起我来了?”
孙金兰跳起脚来,指着孙大宝的鼻子就要骂,寒风中,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骂她的样子。
“小时候喝肉汤,就小宝吃得最多。”她连带着回忆起那些往事。
“二哥吃得也不少,还有大姐你,妈还会偷偷给你端到房里去。”小宝回忆起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意。
“还记得,我那时候把王屠夫儿子的脑袋打漏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大宝也笑,孙金兰也跟着笑。
“好像,咱妈一直是吃得最少的那个。”
三个人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
- -第127个原创故事-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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