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儿 | 我就看着,你和别人恩爱
我就看着,你和别人恩爱
文:沐儿
我在这所大学教书已经6年,从美国拿到心理学博士回国,就一直在这儿。
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虽不严重,却无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参加一些激烈的体育活动,这养成了我静若处子的性格。幸运的是,我的大脑不笨,读书是我的特长。
我对自己的现状还算满意,一切算是步入正轨。可是,我未婚妻的健康又出现了问题,这不,她刚刚做完移植手术,还躺在医院里。
教师宿舍楼在校园西门,我现在正要步行去东门,然后坐电车去医院陪未婚妻。
“同学,跟你打听个地方。”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她显然没想到,我已是学校里的教授。
我扭头,是一个精致的阿姨。老花镜镶着细边,举止谈吐不俗。她年龄不算大,头发却已经全白,看起来就是个老太太了。
“去校务办公室怎么走?”她问我。校务办公室所在的楼在东门,我便跟她说,你跟着我走吧。
我们的校园很大,午后一片宁静。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的树荫洒在柏油路上。
脚步声沙沙地响,安静得有些可怕。不大爱说话的我,没话找话地跟老太太聊起来。
“阿姨,您去校务室做什么?”我问她。
“我去给女儿注销学籍。”她说得很艰难,我的心抽了一下。
“为什么?”
“对不起… …”
她轻笑一下:“不怪你。只怪我这女儿,没有福气。”
偶尔一两个同学迎面走过来,友好地冲我们点头。他们一定以为,小老太是我的母亲。
“我这女儿,从小任性,不喜欢读书。本科毕业,原本开始找工作了,后来突然变卦,说要考研。那一阵她经常发烧,我跟她开玩笑说,她一定是烧糊涂了,居然想要读书了。”老太太走路很轻,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都怪我这张乌鸦嘴。刚刚读研,她就查出了白血病。”她低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段时间,她特别听话乖巧。治病的间隙,她还跑来你们学校上课。她让医生把治疗时间安排在其他日子,每周二四,她都要来学校。”
“她不让我们告诉任何人她的病情。她说,跟别人说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别人的烦恼。她相信还有可能治好,因为她还年轻,因为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她没有消沉,相反却比之前任何时候跟我都更贴心。她对我说,妈妈,我有了喜欢的人了。我问她是谁,她不告诉我。她说,每周二四,她去学校上课,都能看到那个人。每次看到那个人,她就发誓一定要治好自己的病。”
“女儿说:妈妈,那个男生笑起来很好看呢,长得跟爸爸年轻时的样子很像。我让她把男生带回来给我看看,她的脸上居然有一丝红晕:我还没告诉他我喜欢他呢。”
说着话,我们已经到了校务办公室门口,大门紧闭,看样子还在歇午休。
自从未婚妻患上眼疾,我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别人的幸福和痛苦,我都没怎么关注。可是今天,这个小老太,却让我狠不下心抽身离去。
“他过世了。五年了。我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原本我们温暖的小家里,有三个人。他走了,剩下我和女儿相依为命。可现在,女儿也走了,就剩我一把老骨头喽。”
她声音里的悲凉,让我心有戚戚。她的遭遇,我感同身受。苦难和疾病,把我跟她拴在一根线上。
“女儿的治疗情况,一直比较乐观。主治医生也说,这是一个奇迹。医生说,心理支撑,有时候比药物还要管用。他鼓励我女儿,如果可能,完全可以去谈恋爱。”
“我撺掇她去跟她喜欢的人告白,她同意了。那天她十分兴奋,还买了顶新帽子——从放化疗开始,她就戴着帽子去上课。可是晚上回来,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流泪。不管我问她什么,她就是不开口。”
我突然想起之前的课上,有个总是戴着帽子上课的女孩。苍白文静,笑起来像清泉一样。她叫什么名字?我在头脑里搜索了一圈,实在想不起来。
没有这么巧吧,我想着。
“后来呢?”我抬腕看看表,想早点去陪妻子,又不忍心丢下小老太孤零零地等候。而且,我也有些好奇姑娘后来的命运。
“唉,后来她就放弃了治疗。她说:妈妈,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占有,对不对?也可以换一种方式陪着他。我听不懂她的话。总之,她不再积极配合治疗。”
“有天她抱着我说,妈妈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她让我跟她一起,去签个角膜捐赠协议。”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有了这些善良的人,我的未婚妻才得以及时做角膜移植手术。否则,失明就是她的命运。
我握住了老太太的手:“你的女儿,她很伟大。”
我又看看表,是该走了。否则我的未婚妻该担心了。
“希望你节哀顺变。”我对老太太说完,转身往停在门口的电车走去。
“谢谢你,同学。谢谢你听我讲这么冗长的故事。我女儿,她叫叶盈。是你们学校心理学专业的学生。”
“叶盈”这个名字,一下子打开了我记忆的魔盒。
是的,她上过我的课。我的课安排在每周二四。她总是戴着帽子来上课。她看我的眼神,有一种信任和依赖。
她是从哪一天没来上课的呢?我使劲在大脑里搜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一学年,未婚妻患病,我无暇顾及任何旁人的事情。开始我还坚强地应对,后来连上课也不能集中精力。
会不会是那一天?那天我在课堂上出错,然后沮丧地跟学生道歉。我说我未婚妻急需做角膜移植,已经等待了三个月,还遥遥无期。我给他们讲了我和未婚妻的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许多女同学感动落泪。
难道… …
我不敢想下去。这个傻姑娘,白血病还是有一定的治愈几率的。难道她就为了一个连她名字都不记得的人,放弃了自己全部的希望?难道,她说的,用另一种方式陪伴在身边,是指把她的角膜,捐赠给我的未婚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电车里走出来的,不记得是怎么进去的医院。
未婚妻的双眼还缠着纱布,听见我的脚步声,她的手在病床上空挥舞:“你来啦。”我们已经默契到无需开口,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我抱了抱她,眼睛湿了。我低声跟她说,我要办个事,去去就来。
“去吧。”她温柔地说。
总算等到未婚妻痊愈出院,撕开纱布,她的眼睛清亮有神,我们激动得相拥而泣。我告诉了她我的猜想,她愣了,晶莹的泪珠落下来。
她搂着我,哽咽地说,那个傻姑娘,她就忍心,用自己的眼角膜,看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跟别人恩爱?
我说,我也很难过。
她踮起脚,双手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不过,如果我走到生命的尽头,我也愿意,有个人替我去爱你。”
我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善良的两个姑娘。
“不管是不是她,她都配得上我们的感激。”未婚妻决定要亲自去拜见叶盈妈妈。
暑假里,我带着未婚妻,辗转找到了校园里偶遇的小老太。
“一定是我女儿盈盈,安排了我们的相遇。”她拉着我未婚妻,看了又看,“多好的姑娘,我盈盈的眼角膜值得了。”
她抹了抹泪,留我们住下。我们没有推脱。
不光是今天,以后的节日,我们都会尽量来这儿小住。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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