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

　　那个年轻男人很帅气，中等身材，面白而光润，眼神透着勇敢和坚毅；那个老汉牙齿稍显稀松，但背不驼腰不弯，给人一种能负重的感觉。他俩一定是有关系的，是爷俩。萍水相逢，我们不认识，仅仅是猜测。

　　他爷俩一行，除他俩外，还有三个女人，其中两个年纪偏大，一个年轻。偏大女人中，一定有一个是和那个老汉是夫妻，另外一个年长的女人，要么是年轻人的岳母，要么是他的姨。简单说，他们这五人一行是两对夫妻，一个单挑。

　　我不得不说清一个事实，是他们这五人吸引我和妻子来到这个大船的前仓的。当时，我们已经坐在大仓里，我出于好奇，沿船的护栏溜达，想要到船头瞧瞧时，看到 ，咦，前仓里空着，就几个人坐，得坐又得瞧。我为此还很高兴，觉得比别人多个心眼，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当然，他们也很欢迎我们坐下来，他们见到我们那高兴的样子就说明了这一切，至少他们是不厌烦、排斥我们的。事情也许应当如此，船是共同花钱买票的船，就共同享有，共同快乐，相互之间如无不好，又互不认识，怎会反感呢。他们都拿着手机，一会欣赏一下大海及远处的岛屿，还有那船上及周边飞翔的海鸥。他们也许是头次来这地方，也许是头次欣赏这景致，他们兴奋急了，时不时还要站起来去照相。

　　然而，当船上的工作人员来到后，却使得这舱内愉快的气氛荡然无存。先是一个女服务人员来，他大声嚷着，说我们不能在这个舱内坐，这里是不坐人的。都要到大仓去坐。五人行坐在后面一排，一字排开，那女人说话的时候，在门外，脸向内探着，正好对着他们说。我和妻子在前面一排，也就只能背对着听着。那女人说了两遍，见人们不动，便有些着急，着急的表现就是强调必须要人们离开的声音在加大，我估计我们会因此而离开，至少我先是动摇了。

　　就在这时，坐在最里边的那个父亲站立起来说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给我们一个恰当的理由。”

　　女人说大仓里还没坐满。父亲说：“这不是理由吗！我么来就是来看景的，全都塞到一个仓里，糗着，这里却闲着。如果，你这仓已经有它用，或者我们坐在这里会给你们浪费什么，也是一个理由。现在，你就是想把我们集中到大仓里，叫我们去挤，这很不人性化吗。一切为了游客，你们是怎么做的？”

　　女人不再言语，似乎理屈词穷。可这时，又来一个男人，那人就是我们进仓时，拿着喇叭高喊的那人。那男人先是帮腔重复了一句这仓不能坐人的话，接着就问我们是自己开门进来的吗？父亲回答他说：“门是开着的。再者，你在外面举着喇叭高喊的时候，是说楼上可以买食喂海鸥、照相观景，不是免费的，意思我们明白是另外消费，其他人都在楼下仓里就坐，可你并没有说不可以来前仓啊。上船我们是花了钱的，仓是随便坐的。”父亲据理力争。

　　我听明白了，服务人员就是想把我们往船上，也就是楼上挤，以便多赚钱；即使你不消费，也不能弄脏了这个前仓，免得他们再清理。

　　这时，女人换了话题，说道：“你们坐着也行，但里面要是没了东西，你们得负责任。”这带有侮辱性的语言霎时激怒了五人行中的年轻人，他贴近前仓的门，离来的一男一女最近，他马上站起来，同时，把手机屏对着那喊话的一男一女，显然他已经设定了录像的功能，他说：“你们的服务态度不好，要这样说，我会投诉你们。这仓是游客用的，不是你们得私密房间，你说你们没东西赖我们，这能作为驱赶我们的理由吗？买了票，这仓现在就是我们有使用权，你们放东西别说没放，放了也是不合适的。”

　　完了，那男人和那女人扭头都走了，是理屈词穷，抑或是惧于小小手机的视频射入，反正那俩人蔫不拉几地走了。

　　我真佩服小伙子的勇敢和机智，他怎么那么会做呢？将现代的通讯工具运用得这么纯熟而又恰如其分。适时而发，择机而动，除聪慧机警外，还当有“上阵父子兵”的激情和豪气以及果敢。

　　来这里，用这种方式的游览我是第二次了，除向往目的地的那大黑山外，途中之景与我不再有太多的吸引力。我大多的眼神在“框”那位年轻人。在其轻松自如的仓里仓外留影照相中，以及其照料呵护每一位成员言行中，我看到他的爱心和作为男青年的魅力。其中也证实了，他身边那与他年龄相当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那女人长得还很漂亮，在佩服年轻人的火气活力外，再多看一眼他的漂亮妻子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我不禁在心里为这两位年轻人的般配而心悦。我知道维权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我看到，在这一老一少男人的有力的争辩中，没有一个女人出来阻拦，或者和稀泥，毫无疑问，是无言默许给了男人有力的支撑和动力。

　　看到的事情也进一步证实，那年长的男人和其中一个年长的女人就是夫妻，在排椅上，女人优雅地看着手机，老汉用手去拢她的头发，其暧昧和亲昵源于日久天长的习惯和不分你我的默契。而此时，那勇敢的年轻人就挨着父亲，也由此我断言，他们是父子关系，而不是翁婿关系，不然，老汉不会这么轻松自在，又无所顾忌。因此，当时“危急时刻”来临，年轻男人“提枪冲出”就是很好很好理解的了——父子之间的相互担当和凛然不惧，令人怦然心动。

　　空暇之余有一个闪念也挥之不去，就是当开始被“轰走”的时候，我真想抬屁股一走了事，是父亲的第一次“挺身而出”赶走了我逃的意念。再进一步假设，如果当时，年轻人冲出，争而无效，败下阵来，我会怎样呢？那，我只能是“冲上去”，不然，人家父子，甚至人家五人行会心里看不起我，骂我懦弱——怎么出门坐船会碰到这样的有缘人啊！？由此，我的心灵在这场小小的争执中受到考验并接受了洗礼。

　　我和妻子小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妻子的一句话，又叫我又担心起来，妻子说：“当我们到下一个景点，出去一定回不来了，人家一定会锁上这门。”

　　然而，当我们第二次走进这个前仓时，一切都没发生，好像刚才也没发生什么似的……

　　游船向我们向往的目的地进发，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快乐而又欢畅。

　　（25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