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吞噬

　　当我看到那家面馆的时候，是凌晨的三点整，拖着疲惫的身子，我随便抽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你这有什么吃的？”听到话音，一直埋头看报的老板抬起头，他看上去四十多岁，稀松平常的脸，胡子拉碴，他看着我，老半天才吐出一个字。“面。”这算什么回答？我按照墙上的菜单，随便报了一碗，或许是牛肉面？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我实在太疲惫，他一走我就倒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等我醒转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蒙蒙亮了。面还没有上……？我一边吞着流到嘴角的口水，一边四处寻找那个老板的身影，突然我看到了，摆在眼前的一个碗，那里面还残余着一些汤汁。“嗯？”老板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我的视线在碗和人之间来回游走，半晌，憋出一句话。“多少钱？”我一定太累了。工作的压力越来越大，亲朋好友有意无意的攀比让人厌倦不已，每一天都仿佛背负着一座泰山，一边睡觉一边进食这种事，发生了也无可厚非吧。……一个月之后，在一次令人恶心的加班之后，我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这家面馆，总说身体要比心诚实，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我很想知道我那天究竟点了什么。“老板，老样子。”我摆出一副老主顾的样子。哦，他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我把手机放在桌上，上面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过五分。虽然和上次一样疲倦，但我努力睁大眼，盯着厨房的方向。好慢……迷迷糊糊中我决定看一眼手机，视线中有一个东西有些突兀地摆在那里。一个碗。我顿时清醒过来，喂，我冲着老板喊道，你就给我吃这些东西？！我指着碗里剩余的汤汁。那位大叔慢条斯理地抽着烟，懒洋洋地话语和烟雾一起飘出来。“哎，没有带钱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他一边指指自己的嘴角。我舔舔嘴角“那，那，就是你……反正你就是在糊弄我，什么破地方。”我有点语无伦次，像逃一样奔出这家面馆。真奇怪。肚子里舒适饱胀感提醒我应该回头埋单，但一股异样的感觉萦绕在身边，总是挥之不去……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就是感觉很奇怪……一般人会因为这个而这样在意吗？因为自己有梦游吃饭这个特技而感到不安，也只有自己了吧，我不禁这样自嘲道。……这次来，就是第三次了。面馆从外面来看，实在没有特殊的地方。我心里考虑着其他的事，不知怎么就走到老板面前。“喂。”老板笑着递过来一支烟，“我看你总是在等的时候睡着呢。”我和他对视着。良久，他脸上做作的笑容才慢慢消失，他双眼发直，表情也凶恶起来。我颤颤巍巍地接过来。吸入的第一口，我就感觉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老板说的话也听不清楚，唯独眼睛，看东西愈发清晰。老板掀开厨房的帘子，看了看我，接着从一个黑色的袋子里掏出一个人，我看得真切，那是一个女人，她身上的毛孔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嘴角淌着血，似乎死去多时了。那个男人最后看了我一眼，意义不明的眼神让人生畏。他举起刀。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回过神来，眼前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面上还有一只女人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末端还涂着红色指甲油。我抬起头。老板看着我我也盯着他。……手机的闹钟响起来，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回去吧，我嘀咕着。如果非要给这碗面找个缺点，我想，那就是太注重美观而不侧重实际。那么纤长的手指。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食用的部分。我回头望了一下，桌上的碗叠成一起，颇为壮观。“真是谢谢你的烟，还有……”面最后一次踏进面馆……是什么时候呢？我只记得那次依旧是凌晨三点。“你啊，我早就在等你了。”老板比以前要热情得多，“诶呀，多亏你的照顾，我这样的小店才能经营下去”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海碗放在我面前，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盖子。“这，这是？”我笑问道而老板全身突然抽搐起来，双眼上翻，声音也忽男忽女，“这样的东西，谁知道……”我盯着他好一会，他脸上诡异的笑容似乎有着更深的含义。管这些干什么，我耸耸肩，笑着拿开盖子。里面是一颗人头，它好像住在我的镜子里，也好像长在老板的脖腔上。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我笑着，拿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