娈娈
“快醒醒，又有案子了。”
“等会儿。”
我听着催促，把被子又忘上拉了些，正好蒙住头，瓮声瓮气的敷衍着小飞。这件侦探事务所已经开了大半年了，找了十三只猫，三条狗，还有五次出轨，其中三对还是同性恋。若不是找的猫名贵些，前两个月这事务所就改成拉面馆了。
我蹭的一声就坐起来，还差点扭到脖子，正要询问，小飞忙着就把手机递给我，用眼神示意，生意来了。
“喂。祁先生。”
话筒那边是低沉雄厚的男性，我下意识的点点头，又反应过来对面看不到，就连忙的答应了几声。
最后两个字说的简短有力，像是一段旋律过后短促的休止符，我坐直了身子，强打起精神来。
“请问小姐的名字叫什么？”我努了努嘴，示意小飞把笔记本递过来。
“你是知道的。上周播放的那个《中国有笑声》的冠军，我妹妹，姬娈娈。”
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综艺没什么兴趣，不过人都这么说了，也只能跟着附和，谁让人家是雇主呢。“嗯，我看了，您妹妹的笑声可真是如同天籁，银铃阵阵啊。”
“不是，祁先生，你好像记错了，我妹妹的笑声是咯咯咯的那个，最佳杠铃奖的那个。”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切入了正题。“那么，您妹妹是什么时候丢的呢？”
“您来我家面谈吧。”
在姬家过来接送的车上，我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那个节目。跟台上其他那些虚伪的笑声不同，姬娈娈上台的大笑就感染了现场的观众，节目一共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她的笑就占了半个小时。
“现在的资本裹挟下的娱乐圈，一个平平淡淡的素人在如此多关注的节目里啥也不干，硬生生的笑了半个小时，你觉得这件事正常么？”我咂咂嘴，看着屏幕中姬娈娈的照片发呆。
通过车里的镀膜玻璃往外看，高耸的电线把天空分割成几块区域，偶尔高耸的建筑穿插进去，像是合奏会的现场有人扯断了弦，偶尔有几只黑色的飞鸟掠过，如果一个不发音的音节，我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觉得这事情好像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听说是剪辑师在工作的时候笑的不能自已，没办法，只能直接把姬小姐全程的笑声都放进去了。不过观众的反响倒是挺不错的。”
“到了。”前面开车的光头把还在轰鸣的五菱宏光停稳，放下冷冽的两个字就径直下了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转头就钻进了巷子里。我们跟着下了车，风有点大，我紧了紧领子，跟着光头朝巷子里走。
东转西拐之后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招牌——黄河宾馆，门口的两个大狮子面目狰狞，全然没有旅馆的模样。不过光头没有进去，而且去了对面一家门面，替我们敲了下门，没打招呼就走了。
正疑惑着，门就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留着长刘海，偶尔戳到眼睛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甩头。然后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往里走。我小心的观察着，似乎家里装修的也跟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不过院子里有几张没撕掉的喜字，说明眼前的这个男人刚结婚没多久。
客厅里摆放着水果和一些食物，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像是丸子，见主人热请就下意识的捏了一个，感觉味道还不错。那男人看我不开腔，就拉了把椅子说“祁先生，娈栾是上周三丢的，参加完节目就不见了踪迹，打电话也不接。”
“不会的，娈栾不是那样的人。”男人说的斩钉截铁，想必是觉得很了解自己的妹妹。
“那之前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我看着盘子里的丸子，头也没抬的问道。
那男人把盘子往我这个方向推了一下，说“小红书，写小红书的。”
刚出锅的丸子被炸的熟透，吃在嘴里清脆弹牙，嚼碎了咽进肚里，只剩下肉香在口腔里盘旋，然后直冲脑门。
“师傅，我知道，就是那些个美妆博主写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分享的，说实话也就是打广告的。”小飞看我有些疑惑，圆场似的帮我解释道。
“那公司什么样？”
“这不清楚，只是平时总听娈娈说不太好的，总要加班什么的，可能是不太好吧。”
“地址有吗？”
那男人把手机掏出来，扫了微信就把公司的地址发给我。我注意到他的头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猫，这种反差让我有些哑然失笑，怎么也跟眼前的大汉联系不到一起来。
可能是注意到了这些，那男人解释道，“娈娈最喜欢的就是猫。”说着，还把盘子里的丸子打包塞进了小飞的手里，那热气很快就把塑料袋填满，小飞觉得太热就勉强用手指勾着。
我扭头看着还在跟我们招手的男人，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