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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浮生记》经典影评有感

2020-10-10 17:27: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上海浮生记》经典影评有感

  《上海浮生记》是一部由深作欣二执导,风间杜夫 / 松坂庆子 / 宇崎竜童主演的一部剧情 / 歌舞类型电影,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观众影评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上海浮生记》精选点评

  ●里面老管家和扮演上海姑娘演员上海话太溜了,八十年代上海实景啊啊啊啊,很感动

  ●要的只是宇崎竜童~~

  ●重看补标 BW日二区D9 深作欣二用爵士的外皮包裹着战争伤痛 松坂庆子的歌舞是最大亮点 前一小段的爵士歌舞多么欢快 可惜那是在36年的上海 37年战争开始导演却颇难把握战争与音乐平衡 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底层的都是痛苦迷失爵士也无法缓解痛苦甚至无法再演奏下去 生活就如同行尸走肉 男主的各种懦弱和无情的表现影片反思战争的残酷荒谬反而和剧情有剥离感 最后的两端幻觉真是悲哀

  ●现在看挺有意思

  ●

  ●喜剧……悲剧……。

  ●歌曲 大上海 庆子~~~~四星哈哈

  ●战争、Jazz。前半部分极度欢闹热烈,后半部分非常悲伤残酷——强烈对比。笑中带泪。夏八木勋与松坂庆子跳舞场景摄影和演员表演都很好。松本拿到入伍通知后吹小号片段很好。松本入伍前夜,海军军歌变奏成爵士乐的场景很好(男一号短暂轻松快乐时光)。结尾处的两处幻觉不错插曲不错。

  ●感性 客观

  ●含泪歌舞

  《上海浮生记》影评(一):日本少有根据本土音乐剧改编的歌舞片

  说这片奇怪小心了,是不是没看过歌舞片?

  深作欣二的电影版相对于原剧,删去了stardust和swing swing swing等爵士乐迷尽人皆知曲目补充了法语香颂Parlez-moi d'amour和俄语歌,还有匈牙利语歌曲《忧郁星期天》。

  电影版曲目如下

  ウェルカム上海(松坂慶子、志穂美悦子他)

  月光千金(松坂慶子、志穂美悦子)Get Out And Get Under The Moon

  リンゴの木の下で~貴方とならば

  In the Shade of the Old Apple Tree--I'm Following You

  スウィート・ジェニー・リー Sweet Jenny Lee (松坂慶子、志穂美悦子)

  素敵なあなた Bei Mir Bistu Shein

  聞かせてよ愛の言葉を Parlez-moi d'amour(松坂慶子他)

  セントルイス・ブルース St.Louis Blues

  黒い瞳 Очи чёрные

  イン・ザ・ムード In the Mood(スキャット:松坂慶子)

  暗い日曜日 gloomy sunday(松坂慶子)

  海行かば~シング・シング・シング 海军进行曲(日本军歌)-thing thing thing

  チャタヌガ・チュー・チューChattanooga Choo Choo

  聖者の行進 When The Saints Go Marchin' In(松坂慶子、志穂美悦子他)

  《上海浮生记》影评(二):上海浮生记影片的一些细节

  据一位在华工作多年的日本商社出身博主介绍,本片剧组曾在上海取景,期间剧组住在锦江饭店。此片的删节版曾在国内放映,《上海浮生记》为上影所定片名

  1930年代末-1940年代初日本曾有大批本土爵士乐手为了求得相对宽松环境,前往上海和伪满洲国的外籍宾馆酒店从事演奏。バンスキング是这群人的通称。

  本片中上海圣刘易斯俱乐部原型为上海和平饭店爵士乐酒吧

  男主角的原型是当时的日本爵士单簧管演奏第一人南里文雄。

  原版舞台剧女主角的老爸是开爵士乐舞厅的。

  DVD对白字幕纠错:

  所有单簧管都被翻译成了小号。

  夏八木勋扮演的日本军官井中尉,调任的地方是苏满国境的海拉尔要塞。临行前请女主角唱忧郁的星期天,说明有一定音乐素养。

  男主角拿到男二号买来的乐谱,发现都被改编过了,失去了原作的风格。DVD对白也有错,正确的对白大意是说虽然此前有很多美国乐手到日本谋生,但是随着226后社会气氛的变化,舞厅等娱乐场所纷纷陷入萧条。

  在日美开战前夜那场戏,市面DVD的字幕更是漏洞百出。被特务打死的小周和老方只是“中坚抗日分子”,未正面提及与党的关系。为特务机关效力的男反派,声称能送拉里回美国,接下来那句话不是保证拉里平安无事,而是说拉里的贩毒网全落入日方掌握,对日本特务机关的贩毒筹资活动构不成威胁。后面男主角吸毒后产生幻想,看到拉里等人乘船来接他,暗示了拉里可能遭遇特务机关的毒手。该男反派接下来介绍战况的对白更是漏洞百出:原文说的是日本决定与英美开战,海军主力正突袭夏威夷珍珠港,驻上海日本陆海军也配合行动,攻击英美军队。

  《上海浮生记》影评(三):被影片中人们的享受音乐感动

  

虽然看得不多,但一直我都对民国题材情有独钟,之前看过日本拍的《流转的王妃》,又看过《李香兰》。这次偶然在一个字幕组网站见到《上海浮生记》,光是看到上海和旗袍,我就赶紧下载来看了。一打开就听到爵士乐,让人沉醉在无尽的想象之中。

那个年代战火纷飞,社会极度混乱,能够从那样的日子熬过来的人都非常不容易。非常佩服当时人的韧性,经历这样黑暗的时刻还能够勇敢生存。

剧中讲的是波多野四郎因日本军国主义禁止爵士乐,而和妻子玛丽亚一起来到上海寻乐的故事。但是妻子不知道丈夫此行是为了爵士乐,只知道他们将会一直环游世界。当妻子知道丈夫的事之后,又是非常支持丈夫,故事就是这样展开的。

如果不是民国的背景而是现代,也许这部剧就会变成《扶桑花女孩》了。可能他们最终凭自己的实力,登上了舞台,成就了自己。但可惜他们是处于那样的时代,终于是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梦想。后来中日开战,种种的事情让他们过得苟延残喘,朋友、爱人也纷纷离去。看完这部剧不禁让人心酸,战争终是把珍贵之物全部破坏了。

剧中一大亮点是爵士乐,多数是新奥尔良的Dixieland乐队风格。我个人认为这种风格非常好听,即使是放到现在,应该都能够让大摇摆起来。但是这种风格的流行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只是在1920年代的时候特别流行,到了1930开始美国就流行Big Band了。中国在1930-1940的一些爵士音乐,用了Dixeland风格,我们从很多民国唱片中都能够听到里面的爵士编配都是非常用心讲究的,一点都不比今日逊色。

当年的音乐都是传统的乐器,没有特别大的鼓声,也没有电音,没有混音,一切都需要靠乐队现场去完成。也是这样的音乐给人特别纯粹的感觉,看到故事里面的人开开心心在演唱,舞动,真的是让人特别陶醉。我也确实被里面的人感动了,今天教学我也决定试一试用Dixeland风格的音乐,教孩子们唱When the Saints Go Marching In试试。这首音乐我很早就写成了粤语的版本,可是歌词太复杂了。但是也没有关系,我们就光享受旋律就行。

When the Saints Go Marching In就是我昨天晚上发朋友圈的口风琴改编歌,旋律来源于美国的非裔音乐,是非裔社会的基督教是赞美诗。他们再参与教会的过程中,对原有的欧裔音乐加工改编,让这些圣诗带有独特的非洲节奏文化色彩,但又结合了很多美国元素。这首作品也是当今新奥尔良很多行进乐队(Marching Band)的必演曲目,和声丰富,节奏精彩,给人一种特别快乐的感觉。早期的迪士尼作品经常使用这类音乐。

这种风格的音乐特别具有动感和摇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不流行了。中国1940年代的很多音乐,都非常有内涵,非常抒情动听的时代歌曲又有,具有节奏动感的也有,中国传统音乐的改编夜有,甚至是Samba,Mambo在那时候都有出现。当时的风格多样化真的让人惊叹,今日我们对音乐的包容可能都难以做到这么多面。那个年代的音乐真的是宝藏,要是没有战火纷飞,不知道延续今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也没有关系,虽然历史没有一直延续,但我们在现代也接触了很多新的风格。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可以听到很多那个时代留下来的音乐,这些宝库我们已经可以研究很久了。

  《上海浮生记》影评(四):《上海浮生记》电影剧本

  《上海浮生记》电影剧本

  文/〔日〕田中阳造、深作欣二

  译/莫明、娜捷

  1.字幕背景

  一张张昭和11年(1936年)时期上海的黑白照片。

  当时的上海是世界第五大城市,约有三百万人口,有四十八个国家的公民杂居此地。

  黄浦江上停泊着各国的军舰、商船,其间簇拥着无数水上居民的帆船和舢板。岸上,各国领事馆、饭店、银行、百货公司林立。马路上,电车、双层汽车、小轿车穿梭往来。三轮车和黄包车在这些车的空隙中钻来钻去。

  路上行走的有中国人、日本人、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德国人、俄国人、葡萄牙人、印度人、土耳其人,简直是各色各样人种汇集的海洋。

  由于帝国主义列强的掠夺,这个大都市成了一个繁荣和贫困、傲慢和屈辱、美与丑、敌意和认可混杂一起的国际都市。

  本片描写一个日本爵士乐演奏者卷进这样一个上海所遭遇的故事。

  (音乐:《您好,上海》)

  那时你来上海——

  最后一个夜晚,

  发出阵阵呼声:

  您好,上海!

  您好,上海!

  消失在早晨梦中的上海。

  情火燃烧,爱心跳动,

  冒险时也洒下热泪。

  啊,无数的梦幻,

  好象苦涩的卷烟,

  淑女梦中依恋的上海。

  何时你来上海——

  最后一个夜晚,

  发出阵阵呼声:

  您好,上海!

  您好,上海!

  似曾相识而志却的上海。

  爱情消逝,热血凝结,

  离别时也激动万分。

  啊,无数的梦幻,

  好象凑楚的晨雾,

  绅士梦中思念的上海。

  2.黄浦江码头

  字幕:一九三六年 夏天

  《上海丸》号船在靠岸。

  摩肩接踵的船客中,波多野四郎身穿白色西服,一手提着皮箱,一手拿着一把声形怪状的洋伞。他身后跟着一个戴着时髦帽子的美人——玛多娜(正冈圆)。两人向四下环视,好象在等人。这时,喧哗声四起——码头上车夫、苦力争相拉客。

  玛多娜被这种闹猛的气氛所压倒。

  玛多娜:“啊,真叫人吃惊!这就是上海?”

  波多野:“对。”

  玛多娜:“我早就听说过,可还是有点害怕……(使劲地闻着)这是什么味?”

  波多野:“这就是上海的味。海风加上苦力的汗味……没什么,有那么一个月就会习惯的。”

  玛多娜:“一个月?”

  波多野:(忽然醒悟说走嘴了)“嗨,咱俩只呆一个晚上嘛……(掩饰着狼狈的心情)要不是在这儿住住呀,就不知道上海的魅力。这儿可是绝对的自由。对了,晚上到公共租界的跳舞厅去吧,在那儿可以听到美国人演奏地道的爵士乐。那真够味哟!”

  玛多娜:“亮了。”

  波多野:“什么?”

  玛多娜:“一提到爵士乐,你的眼睛就亮了。”

  波多野:(慌张地)“没……”

  玛多娜:“好了好了,又没叫你和爵士乐一刀两断。蜜月回来后再开始吧,作为爱好。”

  波多野:“爱好?哈……”

  波多野突然大笑起来。

  波多野:“圆圆,你真是我的好太太。”

  波多野吻了吻玛多娜,搂着她的肩,环顾码头。

  波多野:“赌将松本还是没来,早给这家伙打了电报。”

  玛多娜:“一定是睡懒觉了。赌将嘛,就这么点能耐。”

  波多野:“走吧,好在知道地址。”

  玛多娜:“嗯。”

  波多野用生硬的上海话招呼着:“喂,黄包车,来。”

  波多野和玛多娜分坐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

  玛多娜视野里的景象——

  外白渡桥。

  身穿爱尔兰服装的英国岗哨。

  百老汇公寓。

  在公园里玩要的白人少女。

  英文挂牌:“狗与华人不得入内。”

  玛多娜:(惊讶)“四郎,哎,四郎你瞧!那牌上写的……”

  波多野:(回了一下头)“……”

  波多野:“赌将那里有个姓方的厨师,他说,英国人给中国带来了赛马场和鸦片,法国人带来了剧场和妓院,美国人带来了赌钱机和跳舞场,他们都赚了大钱呢。”

  玛多娜:“是啊,那么日本人呢?”

  波多野:“噢,姓方的可没说起过。”

  3.虹口地区

  两人坐的黄包车在奔跑。

  这里已看不到白种人了。进入眼帘的却是日文招牌和身穿和服的日本妇女,但总显得寒酸相。

  黄包车拐过弄堂,进入住宅区。

  4.南八号楼门外

  黄包车停住,波多野和玛多娜下车,按门铃。

  波多野:“喂,老方。”

  老方:“哎哟,波多野先生!”

  随着喊声,从屋里跑出一个矮矮的,身穿长袍马褂的男人,他就是厨师老方。

  波多野:“侬好!这是我太太。”

  玛多娜:“……初次见面。”

  老方:“初次见面。我姓方,欢迎侬。来,请,请进。”

  玛多娜:“谢谢。”

  老方:“请进。”

  5.同上,屋内

  三人进屋。

  屋内放置着沙发、酒橱、钢琴、红木椅子等。墙上还挂着几幅中国画。

  玛多娜:“啊,多漂亮的屋子呀。”

  老方:(操上海话)“请大家随便坐吧。一路上怎么样?”

  玛多娜:“他说的,我听不懂。”

  波多野:(笑)“就是请你随便一点。”

  玛多娜:“噢……”

  波多野:(对老方)“那赌将老爷呢?”

  老方:“唉,我没办法哪。”

  波多野:“怎么了,收到电报了吗?”

  老方:“收到了,昨天松本先生看了。可昨晚一出去就没见回来。”

  波多野:“什么?去哪儿了?”

  老方:“我不知道呀。波多野先生,您要去法国对吗?”

  波多野:“对。”

  波多野望着玛多娜。

  波多野:(对老方)“是的……”

  玛多娜:“是的,我们要去巴黎。明天一早离开上海,……然后经香港、新加坡、孟买、开罗、马赛……”

  这时,门铃响了,

  波多野:“大概回来了。”

  玛多娜:“哎,稍等会。嘘……”她打着手势示意别出声。

  老方:“晓得啦。”

  老方走出后,玛多娜环视四周,藏到沙发后面。

  身穿夏威夷花衬衫的赌将(松本亘)跑了进来。

  松本:“对不起,对不起!糊里糊涂睡过头了。我到码头时已经……”

  波多野:(踢松本)“你这家伙,又去赌了?还是这个?”他伸出小手指。(注:小手指是女人的意思。)

  松本:“嘿嘿。哎,接到你的电报可吓了我一跳,说什么带老婆来,是哪个呀?”

  波多野:(笑嘻嘻)“……”

  松本:“你这个坏蛋,又勾引了哪一个?是在横滨迷上的那个舞女?”

  波多野:“嘘……”

  玛多娜从沙发后背探出头来,朝他瞪着眼。

  波多野慌了。

  松本:(还未觉察)“那,是那个罗,神户虎队的……”

  波多野:“赌将,你往后瞧瞧,往后瞧!”

  松本:“还往后?是金泽那个?(猛回头)啊?!圆小姐!”

  玛多娜:“久违了。”

  波多野:“就是这么回事。”

  松本:“嘿,那么高贵的千金就这么轻易地……”

  波多野:“这可不容易啊!”

  玛多娜:“爸爸气坏了,妈妈痛哭,奶奶心脏病又犯了。”

  波多野:“宝贝姑娘怎么能嫁个爵士乐队的呢!”

  松本:“对呀!”

  玛多娜:“结果呀,这家伙说再也不搞爵士乐了。当着爸爸的面,把黑管锯呀锯断了!”

  松本:“啊?把那个名牌货锯了?你怎么,当真了?”

  波多野:(笑嘻嘻地)“后来,她爸爸预支了一千块!”

  松去:“什么?预支?”

  波多野:“算是借的。”

  玛多娜:“对。”

  松本:“那,为什么要去巴黎呢?”

  玛多娜:“是我想去的呀。去那里学如何经营旅馆——反正就是这么说的……”

  松本:“嚄!”

  波多野:“对了,(对玛多娜)你去洗洗澡,换换衣服好吗?然后带你去逛逛上海。”

  玛多娜:“好的。”

  松本:“对,澡房在楼上那头。”

  玛多娜:“是吗?那我去洗澡了。”

  提起皮箱,走上楼去。

  松本:(目送她)“真不可思议。那么清高的玛多娜成了你的老婆……(捅了波一下)你这小子!”

  波多野:“(笑)哎,趁这工夫陪我到外滩去一趟吧。”

  松本:“干什么?”

  波多野:“玛多娜的行李太多了……”

  松本:“怎么,不说是就住一夜吗?”

  波多野:“你以为我真的会去巴黎?”

  波多野将随身带来的洋伞手柄拔掉,露出黑管。

  松本:“喏,这不是……”

  波多野:“当着她爸爸锤掉的是旧货店里买的假货。去巴黎是来上海的借口,从今晚起,你就吹你的喇叭吧!”

  松本:“这件事……玛多娜知道吗?”

  波多野:“能让她知道吗?!”

  松本:(一楞)“那么,你这不是欺骗结婚吗?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知道。”

  波多野:“嘘,明天一早,去巴黎的轮船一开,一切就万事大吉了!(把黑管藏在沙发下)走,快走吧!”

  6.楼上澡房

  刚洗完澡的玛多娜,换上一件白底蓝花的衣服,显得格外有精神。

  她嘴里哼着《苹果树下》的乐曲。

  7.楼下客厅

  玛多娜步履轻盈地走下楼来。

  玛多娜:“哎,他们俩呢?”

  老方:“上码头取行李去了。(操上海话)请吃茶。”

  玛多娜忽然发现屋角里有留声机,便放上唱头,立刻传出了《我越来越思念你》的乐曲。

  玛多娜坐到沙发上,独自呷着茶,静静地望着旋转着的唱片。

  唱针压着的片盘,不停地转着。

  玛多娜:(自语)“那时候也是这个曲子。”

  8.玛多娜的回忆(画面至单色)

  “二·二六事件”新闻报道——镜头往后拉:

  正在咖啡店一角看报的波多野。

  玛多娜坐在波多野的对面,凝视着窗外。窗外大雪纷飞。只见参加叛乱的士兵在放哨。

  玛多娜:“嗐,我总感到不自在。”

  波多野:“看来是难以永居此地了,日本也……”

  玛多娜:“你说得对。”

  波多野把手放在玛多娜的手上。

  波多野:“玛多娜,逃走吧,就咱俩。”

  玛多娜:“逃是行,可上哪去呢……”

  波多野:“到哪儿都行,只要和你在一起。”

  玛多娜:(凝视着波多野)“……”

  (画面呈色彩)

  唱片仍不停地旋转着。

  玛多娜:(画外音)“那时侯,在他眼里,我是多么漂亮啊……”

  9.南八号楼楼下

  玛多娜独自微笑。她从盘子里拿饼干,没拿好,饼干掉到沙发底下。

  玛多娜弯腰去拾,突然露出异样的神色……她看见了波多野藏的黑管。

  玛多娜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下来。

  玛多娜:(叹了口气):“这个四郎!……”

  10.黄浦江码头附近

  波多野和松本正在往黄包车上装行李。突然,两辆汽车横冲直撞,猛地刹住了车。

  只见几个蓝衣汉子飞奔而下,围住波多野和松本。

  波多野:(惊)“干什么?”

  领头的王某推倒波多野,一把抓住松本前衣襟。

  王:“侬往啥地方逃!告诉我,伊在啥地方?”

  松本:(操上海话):“我不晓得。”

  王:“别装憨,林珠丽在啥地方?快讲!”

  松本紧张,眼睛盯住一个地方——

  黑色轿车里,坐着一个大个子白人。头戴黑礼帽,嘴叼雪茄,他叫拉里。可怕的脸上带有疤痕。

  拉里死盯着松本。

  拉里:“哈罗!松本先生,我就是冲你来的!”

  松本:(使劲挣脱着,惨叫)“我不晓得!”

  松本企图逃走,但被抓住了。

  波多野也被蓝衣汉子拽住。

  波多野:“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11.南八号楼屋内

  独自沉思的玛多娜。

  突然门铃大响。

  穿着花哨旗袍的丽丽(林珠丽)和她的朋友杨丽飞奔进屋。

  丽丽冲着楼上喊叫:“亘先生,亘先生!”

  杨丽:“丽丽侬看,有人!”

  丽丽:“亘,亘!下来,快点下来。(看见玛多娜,以中国腔的日语问)……亘先生不在吗?”

  玛多娜:“松本先生刚出去一会,怎么了?”

  丽丽:(操上海话)“哎呀,哪能办?要被拉里抓牢了!”

  杨丽:(操上海话)“急煞人,到底哪能办?”

  玛多娜:“嗯,有急事吗?”

  丽丽对着正好出来的老方,问:(操上海话)“伊是啥人?”

  老方:(操上海话)“波多野的太太。”

  丽丽':“噢,你是波多野太太,我听亘先生说起过。”

  玛多娜:“松本到底怎么了?”

  丽丽:“哎呀,出了大事了!拉里大发脾气,说是要杀死松本呢!”

  玛多娜:“杀死?”

  丽丽:“拉里说要杀就非杀不可!”

  玛多娜:“这个拉里,什么人呢?”

  丽丽:“圣露易夜总会的……(对老方,操上海话)伊是个大头目,哪能讲法?”

  老方:“经理。”

  丽丽:“对、对!经理。”

  玛多娜:“可经理先生为什么要杀松本先生呢?”

  丽丽:“我可解释不清楚。我,在圣露易跳舞,叫林珠丽。亘先生,也在圣露易。他的喇叭,很棒。明白吗?”她使劲地比划着。

  玛多娜:“明白。”

  丽丽:“我,亘先生,在春天交的朋友。知道吗?”

  玛多娜:“嗯……”

  丽丽:“可是我,在那以前是拉里的朋友,明白吗?”

  玛多娜:“明白。”

  丽丽:“那就好了。”

  丽丽:“我,昨天晚上,没回拉里那儿。拉里气疯了。”

  玛多娜:“噢,原来松本昨晚是和你在一起……”

  丽丽:“对。(着急地)亘到哪儿去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喊叫。拉里、蓝衣汉子拽着松本和波多野四郎进屋。丽丽等大吃一惊。

  拉里:“果然在这里!”

  玛多娜:“四郎……!”

  丽丽:“亘……!”

  丽丽向松本奔去,被拉里拽住。

  丽丽:“啊?”

  玛多娜:“Stop(放手)!干什么,你放手!”

  拉里:“Stop?什么,让我听你的?”

  玛多娜:“你们不讲理,我叫警察了!我叫Policeman(警察)!明白吗?”

  拉里:(大笑)“小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上海,你明白吗?这儿的Policeman都听我的话!(对松本)你,松本先生!(用日语)你偷了我的(朋友)!我绝饶不了你!”

  玛多娜:“这不是偷!他们是相互爱上的,就这么回事!不是吗?”

  拉里:(气得发狂,用英文)“我给这娘们买皮大衣,还给她在南京路买了房子。她要什么都给她买了。但她竟敢从我那儿逃走!”

  玛多娜:(不甘示弱地)“你管得了吗?她已经不喜欢你了嘛!”

  随从:“啊?!”

  这大大刺伤了拉里的心,屋里一阵寂静。

  拉里:(用英文)“你的话可刺着我的心了。她已经离开我了。(用日文,指着松本)可是,你,抢走了我心爱的东西。所以,我也要夺你的宝贝东西。王,把他右手的手指全给我剁来。”

  随从:“哈哈……”

  丽丽,玛多娜等大为吃惊。松本拼命地挣脱着。

  拉里:“我看你还怎么奏爵士乐!”

  王拔出牛刀,随从拖着松本。

  松本的手被按在桌上。

  随从:“一、二、三!”

  松本:(狂叫)“啊!……”

  王手起刀落。松本一下缩回手,拼死挣脱。

  丽丽:“救人哪!”

  松本:“我不!”

  玛多娜:“等等!拉里先生,他的手指给你,你有什么好处?”

  拉里:“嗯?……没有好处。可我是基督教徒。按照圣经的旨意,我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用手指吹哨)王,给我剁!”

  玛多娜:“求求你,不要切他的手指。要切,切他的脚趾吧!”

  松本嚎啕大哭。王举起牛刀。

  丽丽:(大喊)“勿要砍!”

  随着喊声,丽丽飞起一脚,踢倒王。(慢动作)

  随从一楞,向丽丽扑去。

  丽丽左右出拳,击倒随从。(慢动作)

  屋内一阵混乱,拉里狂叫。丽丽住手,显得很惊讶。

  丽丽:“对勿起,真对勿起。”她把松本紧紧抱住。

  拉里:(气急败坏地)“你再踢一次看看,我把你的尸体飘在扬子江上!”

  玛多娜:“等一等!我有钱……就用钱饶了他吧!”

  拉里:“嗬,你很阔气呀,有多少?”

  玛多娜:“一千块。”

  从怀里掏出面值百元的一叠钞票,递给拉里。

  随从们贪婪地望着。

  拉里:(摇头)“我拉里的Friend没这么便宜,少说也得三千。(把钞票放入口袋)王,要他三个指头!”

  玛多娜:“不够的,我们给你赚来。我和我丈夫会……”

  拉里:“你会什么?洗碗一个月才不过给三毛……”

  玛多娜(指着波多野):“他会吹黑管!”

  她从沙发底下拿出黑管。波多野一惊。

  拉里:“噢,你也会奏乐?……”

  波多野:“Yes,Yes!”

  玛多娜:“我,我会唱,还会跳舞。”她扭动起身子。

  拉里:“噢,你是舞女?”

  玛多娜:“上星期前我还在横滨跳呢。”她舞动着身子。

  拉里显得很得意,点了点头:“好,今天晚上就请到我的舞厅来。领教领教你们的本事。”

  12.圣露易夜总会,晚上

  座落在公共租界南京路上的一个夜总会。果真是国际大都市的上海,这里的顾客、舞女、乐队都有各色各样的人种。

  拉里在包厢席上看表演,他的两旁是身穿旗抱的俄罗斯美人萨沙和丽丽。

  赌将松本的乐队中增加了波多野,演奏已经开始。

  松本紧闭双目,尽兴地吹着小号。

  波多野随着节奏晃动着身体。他的双手在黑管的按键上欢快地跳跃着。

  聚光灯下,玛多娜身着艳丽夺目的蓝色毛绒演出服,边歌边舞。

  她唱的是《月光值千金》:

  月色皎洁,星空浩荡,

  树梢青青勾我思念。

  孤独惆张,他已离去,

  心中思念,兴奋异常。

  拉里得意地吐出烟圈。

  拉里:“真不错。”

  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玛多娜满面春风,尽情歌唱:

  瞧那闪烁的星儿,

  向着心扉歌唱。

  多么美好的夜晚,

  星空中月光璀璨,

  带給我幸福的思念。

  乐队轮奏——赌将的小号,音色袅袅;波多野的黑管,柔婉动听。

  美妙和谐的演奏。

  玛多娜双脚跺踏着地板,奏出漂亮的踢跶声,一边招呼丽丽。

  丽丽雀跃而出。两人手拉着手,和谐地踏着节拍起舞。

  座席上掌声四起。拉里洋洋得意。

  玛多娜、丽丽二重唱:

  你瞧那夜空中的星儿,

  你瞧那甜美的爱情花朵。

  六月的夜晚多么美妙,

  欢乐时光任你享受。

  心烦时可以脱帽外出,

  去沐浴那妩媚的月光。

  去沐浴那妩媚的月光。

  去沐浴那妩媚的月光。

  场内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玛多娜兴奋地舞动全身,神情焕发。

  13.夜总会包厢

  乐队演奏《苹果树下》。

  包厢里拉里在和玛多娜干杯。

  拉里:“你,圣露易的明星。我给你高额报酬。”

  玛多娜:“谢谢。”

  拉里:“你二百元,波多野一百五。”

  玛多娜:“NO!”

  拉里:“什么?”

  玛多娜:“我,三百。波多野二百,共五百。OK?”

  拉里手下的人大吃一惊。

  拉里:“噢……!(瞪圆眼睛)有你的!”

  玛多娜笑着,轻轻地吻了一下拉里,拉里惊喜得飘飘然起来。

  拉里:“真拿你没办法,我可以考虑。”

  玛多娜偶然一回头。

  远处角落里坐着一个消瘦的日本青本,戴着眼镜。他叫弘田。

  弘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玛多娜。

  玛多娜:“对不起。”

  玛多娜起身穿过客人座席,走近弘田。

  玛多娜:“弘田先生。”

  弘田:(仍盯着她)“……”

  玛多娜:“你从日本跟到这里来了?”

  弘田:(绷着脸,开口)“你不是去巴黎学旅馆经营吗?怎么到上海来,成了舞厅的舞女啦?”

  玛多娜:“嗯……,有种种原因……”

  弘田:“令尊曾答应,在我大学毕业后把你许配给我,可你……”

  玛多娜:“真对不起。”

  弘田恶狠狠地瞪着正在演奏的波多野。

  他们俩沿着走廊边走边谈。

  弘田:“波多野那小子是个出名的淫棍,是流氓!你上了无赖的当了。你这不是成了舞女了吗?花月馆的经理小姐,你不觉得可耻吗?”

  玛多娜:“可我在横滨也跳过舞啊!”

  弘田:“那是在令尊的舞厅……”

  玛多娜:“舞女还是舞女,反正是被淫棍勾引上了。……有什么办法,我迷上了波多野了。”

  弘田:“圆小姐!”

  玛多娜:“当然,这伙人有点大大咧咧的。他们是随波逐流、蹦蹦跳跳地混日子。不过我现在开始觉得这倒也不坏。”

  弘田:“你这是堕落。你看看,这是表面的华丽。爵士乐就是如此。建立在西欧资本主义国家的剥削和压迫上的繁荣,是畸形的毒花!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帝国主义是……”

  玛多娜:“演说我听够了。”转身走到墙柱跟前。

  弘田靠在柱子上。

  玛多娜:“你已经对我讲过多次了,这些话太难理解了,我一点都不懂。我只知道你是一心一意的。……但是,现在够了!我已打定主意了。”

  弘田环视了一下周围,突然掏出手枪,顶着玛多娜的胸口。

  玛多娜:“什么?这是?”

  弘田:“如果你让那个家伙把你抢走,我就杀了你!”

  玛多娜:(噗嗤笑出声)“弘田先生,您怎么带着这种玩具呢?”

  弘田:“不是玩具!”

  玛多娜:“那就请开枪吧。”

  弘田:“我开枪了!”

  玛多娜:(微笑着)“请吧!”

  弘田脸色苍白。扳机上的手指开始用力。这时,越过玛多娜的肩头,弘田看到有三个便衣警察走进舞厅。

  弘田:(慌张地)“啊!……”

  玛多娜:“怎么?”

  弘田:“特务!”

  玛多娜:“在哪儿?”

  玛多娜望着舞厅内,只见便衣警察搜看日本顾客的面孔。

  玛多娜:“有人要抓你吗?”

  弘田:“离开日本后一直在跟踪我。”

  玛多娜:(指着后台)“往那边走,从窗户可以逃出去。”

  弘田:“多谢,你多少对我还有点爱情啊。”

  玛多娜:“得了,快点吧!”

  弘田把手枪塞入玛多娜怀中。

  弘田:“这先放你这儿吧,万一被抓住就麻烦了。”

  弘田说完就跑。便衣发现,叫喊:“在那儿!”弘田向后台跑去。三个便衣在后追赶。

  “呯!呯!”从后台传来枪声。

  顾客喧哗,舞厅骚动。

  王和手下人跑出。

  王问:(玛多娜)“怎么回事?”

  玛多娜笑着从怀中掏出手枪。

  玛多娜:“用这种玩具手枪还想对打呢?”

  话音没落,手枪走火。

  大吊灯碎片纷飞,舞池顿时大乱。

  男女窜逃,王等惊慌失措,拉里钻入桌下。

  玛多娜惊呆。

  松本和波多野奔来。

  波多野:“怎么回事?圆圆!”

  玛多娜:(慌忙藏起手枪)“没什么,没什么!奏乐!奏乐!”

  画面定格:众人一幅狼狈相。

  夜上海的景色

  玛多娜:(画外音)“这就是初到上海的第一个夜晚碰上的事。上海,这个汇集了充满形形色色梦想的怪人的城市,使我沉醉到一种象鸦片一样可怕而又快乐的梦魇之中。”

  14.上海的生活——蒙太奇

  林荫道上,好几辆自行车并排驶来。

  公园草坪上,乐队在演奏,唱歌,跳舞。

  乐队里有生在夏威夷的兴格利·田口、菲律宾雷蒙德·克巴奇、中国青年郭等。

  在别的夜总会里,波多野他们与黑人乐队交上朋友,一起演奏。

  夜幕下的外滩边,波多野他们又唱又跳。

  这些画面都在玛多娜和丽丽的重唱中一一闪过。

  她俩唱的是《甜蜜的珍妮·丽》:

  可爱的姑娘呀南方的妞,

  甜蜜的珍妮·丽。

  那姑娘逗人喜爱,

  鸟儿也为她欢唱,

  甜蜜的珍妮·丽,

  美妙的身姿,

  媚人的微笑,

  啊,听我说句

  爱情的话儿,

  甜蜜的珍妮·丽。

  珍妮·丽,田纳西的姑娘,

  你若见她便会倾心,

  小鸟也在尽情歌唱。

  我的心中,

  映浮着姓那身影。

  迷人的风采令人心醉,

  妩媚的微笑令人依恋。

  姑娘说声逗爱的“先生”,

  就这一句 拂我心扉,

  甜蜜的珍妮·丽。

  15.南八号楼门外

  字幕:一九三七年的夏天

  老方出来,在门口贴上“红双喜”。

  16.同上,楼下客厅

  丽丽:(端着盛菜的盆子)“来啦。”

  玛多娜:“味道一定不错吧。”

  玛多娜和丽丽往大桌上摆餐具和菜肴。

  丽丽穿着鲜艳的绣花旗袍,头发漂亮地盘在上面。

  波多野从楼上搬椅子下来。

  波多野:(对玛多娜)“该让新娘歇会儿了吧。该干的都差不多了。”

  玛多娜:“对,别的让我来干。”

  丽丽:(微笑)“多谢,没关系。”

  波多野:“赌将呢?”

  丽丽:“刚出去买东西。”

  波多野:“怎么能让新郎跑腿呢。这怎么行……(看看桌上的菜肴)今天来几个人哪?”

  玛多娜:“全乐队的人都来,杨丽、萨沙、还有赌将的中学同学……”

  波多野:“中学的?”

  丽丽:“对,说是上次在霞飞路上偶然碰见的。”

  波多野:“偶然,……你的日本话越来越好了啊!”

  丽丽:(高兴地)“是吗?”

  门铃声。

  丽丽:“来了!”

  松本抱着一大包东西和一支挂满彩笺的毛竹进屋。

  丽丽:(欣喜地)“呵,这是什么玩意儿?”

  松本:“今天是七夕,我们正好七夕结婚,喜上加喜啊!”

  丽丽:“什么是七夕?”

  松本:“在这个纸条上,写上自己的愿望,吊起来后,老天爷就会显灵。”

  丽丽:“我已别无他求了。”

  玛多娜:“那当然罗!心满意足了嘛!”拍了拍丽丽。

  丽丽:“不……”拿着买来的东西走进厨房。

  玛多娜:“已经七夕了,……到上海有一年了……”

  波多野:(画外音)“那是什么?”

  松本:“哪个?来世愿生在新奥尔良。”(注:新奥尔良是美国爵士乐的诞生地。)

  波多野:“嗯……”

  松本:“你这家伙可多变哪!骗了玛多娜来上海,接着大概是去美国吧?”

  波多野:“……”

  松本:“对了,你看这个,今天从龙田丸那儿拿来的新乐谱。”

  波多野:(两眼生辉)“啊,拿来,拿来瞧瞧。”

  波多野兴冲冲地拿过乐谱,翻看起来。一边看谱,一边上楼。

  玛多娜站在楼梯口,望着波多野走近。

  玛多娜:“哎,四郎。我想和你说件事。”

  波多野:(入迷地看着乐谱)“……什么事?”

  玛多娜:“哎,四郎、四郎!哎……”跟上楼梯。

  松本:“你白搭,这家伙现在什么也听不进。”

  玛多娜失望地从楼梯上退回。

  楼上传来黑管的声音——《你真美丽》乐曲。

  松本:“又吹上了,……你不写写?(突然发现玛多娜的表情)怎么了?”

  玛多娜:(轻轻一笑)“我在想……已经一年了,我在这儿到底干了些什么呢?……”

  松本:“你的歌不是唱得更棒了嘛。跳舞也是圣露易的头把手呀……不,还有——首先是我得谢谢你。不是你救我,我的尸体一年前就飘浮在扬子江上了。真谢谢你呀!”

  玛多娜静静地踱到窗前,望着窗外。

  松本站在玛多娜的身后。

  玛多娜:“干吗呀?郑重其事的。哎,……赌将先生。”

  松本:“啊?”

  玛多娜:“那时候的一千元,……能还我吗?”

  松本:“是的,该还了哪……是现在要?”

  玛多娜:(点头)“我还是想去巴黎。”

  松本:“巴黎?为什么突然……?”

  玛多娜:“是啊,为什么呢……”

  松本:(看楼上)“可是,那家伙知道吗?”

  玛多娜:“我是一个人去。”

  松本:“什么?”

  玛多娜:“他有他的爵士乐嘛。”

  17.楼上,玛多娜和波多野的房间

  波多野全神贯注看新乐谱,一边试着吹奏。

  18.客厅

  玛多娜:“为了来这儿练爵士乐,他那时需要我。即使骗我,他们要搞爵士乐,我想也可以。可是,现在我成了他的累赘了。对女人来说,这真是可悲的事……”

  两人还在站着,听着黑管的音乐。

  松本:(无法安慰)“你走了,这里要冷清了。”

  玛多娜:“赌将……”

  松本:“唉。”

  玛多娜:“可不能分他的心啊!”

  松本:“我可不象那家伙!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可从来没说出口过……”

  玛多娜:(惊)“什么?”

  松本:(醒悟过来)“啊,说漏嘴了,终究……”

  松本象逃跑似地离开玛多娜。

  这时,波多野从楼梯上跑下。

  波多野:(眉飞色舞)“嘿,真是大不一样啊,这些家伙……到底是吃什么的?”

  波多野走近松本。

  波多野:“和你说的一样,确实大有发展哩。超出了那老一套的……变了,我们好容易才领会他们那套……”

  松本:“好了好了。许个愿怎么样?”把彩笺递给玛多娜,倒威士忌喝。

  松本把毛竹立在墙角。

  波多野:“咱们日本人就是搞不了爵士乐吧?”喝酒。

  松本:“美国是美国,我们搞的是日本的爵士乐。有什么不好,是吧?”

  波多野:“日本还有爵士乐?你看看国内的报纸吧,二·二六以来,军人得势,右派混帐们举着日本军刀在舞厅里乱闯……”

  这肘门铃响。

  玛多娜回答:“来了!”催促从厨房出来的丽丽和松本上楼。

  玛多娜:“快点,客人来了,你们俩快去打扮打扮。”走去开门。

  松本和丽丽上楼。

  波多野:“反正军人一得势,这世界就得完蛋!”喝酒。

  屋外传来玛多娜的招呼声:“请进!请!”

  玛多娜领着穿军装的白井中尉进屋。波多野一楞。

  玛多娜:“这位是赌将的中学时期的同学。”

  白井:(碰脚行军礼)“我叫白井。”

  波多野:“你好,(直挺挺地站着)我姓波多野。”

  玛多娜:“别客气,请坐吧。”

  白井:“是。您是松本君的朋友吧?”

  波多野:“是,是的。”

  白井:“那么,也是爵士乐的?”

  波多野:“嗯……正是。”

  这时,门铃又响了,同时响起音乐声——《你可以信赖我》乐曲。

  兴格利、雷蒙德、郭等乐队队员加上杨丽、萨沙吹打着进来。顿时屋里热闹起来。

  波多野慌忙制止,但演奏却停不下来。

  波多野:(大声)“停,停下!别奏了!”

  演奏终于停了下来。

  波多野:“今天还来了位正经的客人,这位是远东部队的……”

  白井:(摆摆手)“不,请继续吧。刚才演奏的是《You Can Depend On Me》(《你可以相信我》)吧?”

  众人感叹。

  白井:“那么,新郎新娘呢?”

  玛多娜:“请稍等一下。”

  玛多娜望望楼上,向波多野做出“OK”手势。

  开始奏乐——《婚礼进行曲》。

  身穿和服的松本手挽着穿着旗袍的丽丽,款款地走下楼梯。

  众人纷纷拍手迎接。

  杨丽:“丽丽可真够漂亮的。”

  众人欢叫:“恭喜你,丽丽。”“赌将,恭喜啊!”

  蓦地,门铃又响。

  拉里、王和手下的蓝衣汉子蜂拥而入。

  拉里:“在这里没有我拉里的同意,你们不许随便干的。松本先生,你没有我拉里的同意,不能跟这个女人结婚。”

  白井中尉一步一步走出。

  拉里:(对白井)“噢,你是日本军人。是的,我知道,日本军人的厉害。可是,这里是上海。在满洲,你们是boss(头儿)……,可是在这儿我是boss!(对王)王,拿出来!”

  王说完,手伸入衣襟。

  白井见状欲拔军刀。

  众人紧张。王从怀中拿出的却是系着彩带的香槟酒。

  众人欢呼。

  拉里:“松本和丽丽的婚礼,由我拉里来主持。你们俩到这边来!”

  拉里走上楼梯,停住。

  松本和丽丽走到楼梯口,拉里取出布的十字架。

  松本和丽丽跪下。

  拉里:“松本先生,你要丽丽做wife(妻子)吗?”

  松本:“要!”

  拉里:“丽丽,你要松本做husband(丈夫)吗?”

  丽丽:“要!”

  拉里:“你们俩,能起誓:在死亡把你们分开以前永远在一起吗?”

  松本、丽丽:“能!”

  拉里:“谁失约,就把谁的尸体扔进扬子江。”

  松本低着头,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

  众人欢笑。

  拉里:“哈哈……OK!你们现在是夫妻了!”

  拉里向松本和丽丽的头上抛洒碎纸片。

  众人高喊:“恭喜,恭喜!”

  音乐起——《谈情说爱吧》乐曲。

  玛多娜歌唱起来:

  请你倾听,你那甜甜蜜语,

  (合唱)请你倾听,你那柔情细语。

  你在我心扉轻轻说声:

  (合唱“我爱你。”

  你那柔情的话儿,

  撩我心绪。

  终日细语倾诉,

  使我心儿欣喜欲狂,

  就象只战栗的小鸟。

  (齐唱)请你倾听,你那甜甜蜜语,

  请你倾听,你那柔情细语。

  你在我心扉轻轻说声:

  “我爱你”……

  (全体齐唱)——

  松本和丽丽跳起舞来。

  白井望着正在唱歌的玛多娜,玛回以微笑。

  门铃响。随着铃声,门口出现一个穿军装的下士。

  下士:“白井中尉在吗?”

  白井起立,走去,接过下士递过来的通知看起来。

  白井的表情一下变得严峻起来,转身向着屋内众人。

  白井:(大声地)“各位,打断这隆重的婚礼实在抱歉,我要失陪了。”

  松本:“什么?怎么回事?”

  白井:“战争爆发了!”

  玛多娜:“战争?”

  众人震惊。

  丽丽:“谁跟谁打起来了啊?”

  白井:“日本和中国的战争。”

  玛多娜:“啊?!”

  白井:(还给蔷薇花和花环)“我失陪了。”

  白井急步走出。

  松本和丽丽在沉重的静默中对视。众人不安地围在他俩周围。

  忽然,“轰!轰!”呼啸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19.新闻报道和现场照片的蒙太奇

  字幕: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中日战争爆发。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战火漫延至上海。

  昭和十二年七月七日,以芦沟桥为导火线的日中战争立刻把上海也卷入了战火之中。八月十三日星期五上午十时,在日本人居住的虹口区旁边的闸北宝山路,日中两军战斗开始。三个月里战斗越来越激烈。此间中国军队拼死抵抗,日军屡遭覆灭的危险。仅靠黄浦江上军舰的炮击和飞机轰炸才勉强守住战线。这期间的战事主要发生在虹口、闸北、南市旧城等中国人居住的地区。英、美、法共有的公共租界及法租界中没有战火。因此,上海之战受害最重的不是别人而是中国民众。

  黄浦江——日本海军战舰射击;

  中国空军轰炸;

  日本空军轰炸;

  被炮火击中倒下的中国百姓;

  熊熊燃烧着的上海市区;

  在浓烟中逃窜的百姓……

  20.虹口附近

  逃难的日本人一片混乱。

  预备军人大声呵斥:

  “日本人集合!日本人集合!”

  “一起避难,日本人集合,快!”

  21.南八号楼

  玛多娜、波多野、松本、丽丽和老方紧张地屏住呼吸。

  丽丽:“快跑,趁这时快跑吧!日本人就要跑光了!”

  玛多娜:“跑到哪儿不都一样,(对波多野)留在这儿与你们在一起吧,好吗?”

  丽丽:“可是……”

  波多野脸色苍白,把黑管紧紧地抱在胸前。

  松本:“就留在这里算了。(对丽丽说)我能撇下你逃吗?”

  丽丽:“你不后悔吗?你不后悔和我结婚吗?”

  松本:“不后悔!你别乱扯。”

  丽丽:“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22.激烈的巷战

  下列镜头迅速交替——

  爆炸的炮弹;

  喷着火焰的机关枪;

  横飞的手榴弹;

  隔着一堵墙对战的两军……

  23.南八号楼内(二楼)

  炮弹在附近爆炸,把整幢屋子都震动了。

  玻璃裂碎,墙壁倒塌。

  窗边堆了一道障碍物,众人躲在桌下。

  流弹接连不断地飞来。

  松本在障碍物的缝中,朝外举着太阳旗哭丧地叫喊。

  松本:“混蛋,这儿是日本人。别打,别打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枪弹的扫射。

  丽丽:“你搞错了,那是我方的军队。”

  松本从丽丽手中抢过青天白日旗,举出窗外。

  波多野紧闭双眼,浑身颤抖。玛多娜紧抱着他的背。

  24.激烈的巷战在继续——夜

  狂奔的日本兵——在机枪扫射中倒下。

  狂奔的中国兵——被炮火炸到空中。

  一连串的爆炸!

  黑烟滚滚的民房。

  25.南八号楼内(夜)

  松本:“咱们跑吧。老方,快逃吧!”

  屋内的人一阵慌乱。

  大火已经迫近窗户。浓烟之下,众人被呛得又缩了回来。

  波多野:“不行,出去更糟。会被打死的!”

  波多野恐慌地向后退着,忽然,一发炮弹在近处爆炸,众人卧倒。

  波多野被震昏,倒在地上,瞪着白眼珠。

  玛多娜:(大惊)“四郎、四郎……(摇着波多野)醒醒,四郎!”

  老方:(把耳朵贴在波胸口)“不要紧,这是吓昏了。”

  松本:“唉,尽添麻烦!”和老方拽起波多野。

  波多野:“我不行了,救救我!救救我!”

  玛多娜和丽丽拉着手走出。

  26.河边小路(夜)

  夜空弥漫着黑烟。

  松本等人跑来。

  27.圣露易夜总会后门,夜

  众人象落汤鸡一样走到门前。

  松本敲门。

  松本:“喂,有人吗?开门!我是赌将,赌将!快给我赌将开门!”

  门上窗打开,露出辛格利的脸。

  兴格利:“来了!”

  门开,众人拥入。

  28.同上。屋内,走廊和后台,夜

  乐队成员杨丽、萨沙也在。松本等人被领入。

  松本:“给点水喝!”

  杨丽抱住丽丽:(操上海话)“侬还活着,太好啦,太好啦!”

  松本:“拉里老兄呢?”

  兴格利:“撇下我们,逃到法租界去了。”

  雷蒙德:“上海的老板也六神无主了。”

  玛多娜:(偶尔一回头)“啊,那不是郭先生吗?”

  后台窗旁,郭孤零零地伫立着。

  松本:(走上前去)“呵,你也活着呢,太好了。”

  郭:“……”头也不转过来,望着窗外。

  远处,火光通红,烈焰吞噬着上海市区。

  丽丽,老方,杨丽默默地注视。

  丽丽:(操上海话)“一切都完了……”

  老方:(操上海话)“完了,我们输了。”

  玛多娜、波多野哑然。

  松本:(强打精神)“瞧他们胡轰乱打,可跟咱爵士乐队没关系。战争一完,我们还能一起干我们的。啊,对吧?”

  郭:(慢慢摇着头,痛苦地)“……我父杀、母亲、妹妹都死了……被日本人炸死的……”

  众人吃惊。

  郭:“我,再也不能高兴地演奏了……”转身走出。

  众人默默地站在那里。

  29.马路上

  满载着日本兵的卡车,一辆辆驶过。路的两旁垒着一层层中国民众的尸体。

  《圣露易舞曲》响着。

  30.南八号楼附近

  巷战后毁为瓦砾堆的一角,幸存着南八号楼房。

  日本兵押着绑成一串的男女俘虏走来。

  日本兵:“喂,快,快走!怎么?你这小子!”

  日本兵恶狠狠地推搡俘虏。

  观望着此景的老妇的脸、儿童的脸。日本兵和俘虏走到倒塌的墙那边去。

  31.南八号楼楼上

  玛多娜、波多野、丽丽、松本在收拾被战火破坏的屋子。

  突然传来一阵撕裂心魄的——绝望的喊叫。

  玛多娜等吃惊地跑到窗前,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窗下空地上日本兵正用刺刀捅刺俘虏,一个接一个。

  一阵阵惨叫声。

  这简直是恶梦。

  欲喊出声的丽丽的脸。

  丽丽:(操上海话,嘶哑地)“住手!杀人的东洋鬼子!”

  松本猛地抱住丽丽。

  惨叫声断了——

  波多野跑到浴室,一阵呕吐。

  脸色苍白的玛多娜,奔下楼梯,终于忍不住扑在地上痛哭起来——

  《圣露易舞曲》在继续。

  32.照片蒙太奇

  字幕: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十一日上海之战结束。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南京陷落

  玛多娜:(画外音)“在这恐慌动荡时期,我们仍没想要离开上海。战争就快结束了……那时候,自由快乐的日子还会回来……我们都这么想。可是,那只不过是一种甜密的期待……”

  《圣露易舞曲》在继续。

  33.圣露易夜总会内,夜

  正在演奏的松本乐队。已经看不到郭的影子了。

  舞池里,玛多娜、丽丽、杨丽在陪客人跳舞。波多野在演奏穿插的即兴部分,却怎么也陶醉不起来。

  客人中日本军人多了起来。

  醉醺醺的日本下士撞到一个坐在桌旁的美国水兵身上。

  美兵:“你这小子,混帐!”

  日兵:(用手指着美国水兵)“你敢再说一遍!”

  突然,美国水兵挥臂一拳,打在日本下士的脸上。

  旁边的日本兵一拥而上,与美国水兵扭在一起。

  玛多娜和丽丽皱起眉头。

  拉里苦涩的脸。王等跑出劝阻。

  继续演出的乐队。突然,波多野一人离座而去。

  松本、玛多娜不解地目送着他。

  34.同上,后台,夜

  波多野脱去燕尾服。

  玛多娜跑来。

  玛多娜:“怎么啦?四郎?”

  波多野:“我出去一下!”抓起上衣跑出。

  35.夜总会,夜

  以前,这里是黑人乐队的夜总会。可现在,只有一个年老的俄罗斯人,在钢琴上弹奏着安静的曲子。

  波多野坐在角落一个方桌旁。

  一个令人感到有些阴气的红发女人走了过来,她叫苏珊。

  苏珊:(坐下、操英语)“晚上好。好久不见。”

  波多野:“黑人乐队呢?”

  苏珊:“回芝加哥了。打起仗来了嘛。那位钢琴家明儿也要走了,这是他最后的夜晚。”

  波多野:(不语,喝酒)“……”

  苏珊:“寂寞吗?”

  波多野:(耸耸肩)“……”

  苏珊:“你喜欢上海吗?”

  波多野:“本来很喜欢……可现在我都闹糊涂了……(想起用英语)对不起,我是说……”

  苏珊:“我明白。你的黑管很捧,可跟现在的上海气氛不配……”

  波多野:“那跟什么地方配?”

  苏珊:“只有新奥尔良。”

  波多野:(吃惊)“……?!”

  苏珊:“那是我的故乡呀。可以跟我谈谈你的故乡吗?”

  波多野:(凝视着她)“……”

  36.南八号楼附近

  字幕:一九三八年 初春

  上海的街景,早晨的港口、街道。

  梅花绽放。

  人们回到烧焦的废墟,开始过棚户生活。

  看得到中国特有的过年的装饰。

  36A.二楼玛多娜的房间

  玛多娜显得非常寂寞,撩开窗帘,望着窗外。

  36B.门外

  孩子们放着鞭炮。

  37.楼下客厅

  丽丽和老方往桌上摆着中国风味的过年菜。

  松本在看日本国内的报纸。

  丽丽:“饭做好了。”

  松本:“噢……玛多娜他们呢?”

  丽丽:“……波多野昨晚又没回来。”

  松本:“是嘛?……”

  丽丽:“玛多娜真可怜。‘新年好’也没法说了。”

  松本:“没办法,全是四郎那小子……”

  松本在楼梯下叫:“玛多娜,吃饭了。”

  38.楼上,玛多娜和波多野的房间。

  玛多娜仍穿着睡衣,坐在床上。

  玛多娜:“谢谢。你们先吃吧。”懒洋洋地看着窗外。

  39.楼下客厅

  松本一边用餐,一边看报。

  松本:(突然)“……喂!”

  丽丽:“什么事?”

  松本:“……假如说,我说要去西伯利亚,你去吗?”

  丽丽:“什么,西伯利亚?”

  松本:“就是俄国,在黑龙江对面。”

  丽丽:“是吗?俄国有爵士乐吗?”

  松本:“不是那个。这个……你看这个!”

  报纸社会新闻头条:

  《冈田嘉子——爱情的越境》

  松本:“这个人哪!是大电影明星,全日本男人的偶像。”

  丽丽:“是吗?”

  松本:“反正是个红得发紫的女演员。为了自由,和她的情人拉着手越过库页岛国境,逃到那边去了。”

  丽丽:“是真的吗?”

  松本:“把祖国、亲人都撇下,到一个连语言都弄不懂的国家去了。你办得到吗?从明天起当俄国人,行吗?”

  丽丽:“是啊,我是中国人,能变俄国人吗?”

  松本:“嗨,我不是说这个。我想问……”

  这时门铃响起。

  40.楼上,玛多娜和波多野的房间。

  玛多娜的脸顿时晴朗起来。

  她赶紧披上披肩,高兴地在屋子里旋了一圈。

  41.门口

  丽丽开门,一惊。

  站在门口的是身穿军服的白井。

  白井:“好久不见。”

  丽丽:(表情严肃)“……”

  从她后面出现松本的脸。

  松本:“噢,回来了啊。请进!快请进!”

  白井:“对不起。”

  42.客厅

  松本张罗白井进屋。

  松本:“坐吧坐吧,只有中国的过年菜。来点日本酒好吗?”

  白井:“不,我吃了饭来的。来杯清茶吧。”

  松本:(对丽丽)“喂,泡茶。别把水烧得滚烫啊!”

  丽丽默默走去。

  松本:“唉呀,上海巷战时我真不知道怎么好。我们东躲西逃。不过,我们没想到,日本这么厉害。半年之内,就打败了数倍的敌人,一直打到了南京……”

  白井:“说些别的吧。”

  松本:“讲讲吧,你去过南京了吧?”

  白井:“……嗯。”躲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报纸。

  白井:(念报)“奢侈是敌人……不要烫发……真悠闲啊,国内那些人……”

  松本:“跟前线比那当然了。”

  白井:“你还是回日本好呀。”

  松本:“哎,你说什么呀?上海好容易才打完仗。”

  白井:“真完就好了……”

  松本:“当然完罗。街上到处都在修建,日本人也多起来了……”

  “让您受等了。”丽丽端茶走来,放下茶杯,板着脸又转回厨房。

  白井:(放下报纸)“我呀,向南京行军的时候总觉得后背发凉。这么深入进去能行吗?这个国家之深广在地图上是看不清的……中国可是个无法估量的国家……”

  这时,玛多娜哼着《谈情说爱吧》的曲子走下楼来,她穿着剪裁大胆的紫罗兰色的演出服,肩上搭着毛皮。

  松本和白井吃惊。

  松本:“这是干什么?怎么了?”

  玛多娜边唱边转,忽然看到白井。

  玛多娜:“啊?”

  白井:“好久不见了。”

  玛多娜:“睢我这身……我以为是四郎回来了呢。对不起,我去换换衣服就来。”

  松本:“稍等会,再让我们瞧瞧吧!嗯……”

  松本和白井用感叹的目光端详着玛多娜。

  玛多娜:“这是在爱德华街的摩那密订做的。还是向拉里借的钱。”

  松本:“确是这样。”

  玛多娜:“嗯……现在我想好好儿地干。以前我一直没把它当真,象小姐闹着玩似的。”

  松本:“这么说就住在上海不走了?”

  玛多娜:“很好嘛!这衣服要是在今天的日本街上穿着,不知要让人说什么了!‘崇洋媚外的非国民吧’……对吗?中尉先生?”

  白井:(移开目光)“……妇女应该美些嘛……”

  这时,门铃响。

  松本:“大概是他回来了。”

  玛多娜:“哎、哎!别告诉四郎啊!我要让他吓一跳!”

  说完,撒娇似地藏到沙发后面。

  波多野进来。

  波多野:“我回来了。”

  松本:“喂、喂!你现在才回来,太过份了吧!”

  波多野:“哼。(看到白井)啊?”

  松本:“从南京凯旋归来哟!”

  波多野:“是吗?您辛苦了……噢,这是新到的唱片,是探戈舞曲。你听听吗?”

  白井:“一定。”

  波多野:“赌将,我太太呢?”

  松本:“她呀,……”

  沙发后面,玛多娜在偷偷地笑。

  波多野放唱片。

  唱机传出华丽的《黑眼睛》乐曲旋律——室内静默。

  波多野:(对松本)“哎,我有事跟你商量一下。”

  松本:“什么事?”

  波多野:“上楼谈吧。(对白井)对不起,失陪一会。”

  松本:“到底什么事呀?”

  波多野拉着松本就往楼上跑。

  玛多娜对白井打了个招呼,也上楼。

  43.楼上,玛多娜和波多野的房间

  松本:“干什么?你说呀!”

  波多野:“其实……我,我想走。”

  松本:“走?”

  波多野:“离开上海,我想颠儿了。”

  松本:“啊?!……”

  楼梯口,惊呆的玛多娜停住脚步。

  房内——

  波多野:“再说,在这儿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打仗罗,演奏好手们都回美国去了。”

  松本:“是呀……”留神着楼下。

  波多野:“我跑了整整一夜,公共租界的所有舞厅都跑到了。《李特公园》、《爱昂科尔》、《芳姬·芭特》……比我们好的菲律宾乐队有的是……可惜他们都不是真格的。”

  松本:“可是回到日本干什么呢?你不是说过,日本能有爵士乐吗?”

  波多野:“我就去美国。”

  松本:“你说什么?!”

  门后的玛多娜听了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冷气。

  波多野:“我找到点门路了。你也知道吧,四马路那个黑人乐队的地方,有个叫苏珊的姑娘,要回新奥尔良。因此我和她一起……”

  玛多娜躲在门后,更为震惊。

  松本:“嗳,能这么干吗?那,玛多娜怎么办,扔下不管了?”

  波多野:“……她呀,一直认为有我就去不了巴黎……”

  松本:“别胡说,她呀,现在可想好好地唱歌跳舞哩……”

  波多野:“噢,那不是很好吗?反正你就多照顾她吧。”

  松本:“四郎……!”

  波多野:“我可能太任性,多包涵吧。我累也买好了,改变不了。再见吧。”提起箱子跑出。

  松本:“喂,等等!喂,四郎!”追出去,看到藏在门后的玛多娜。

  松本:(对玛多娜)“快去追呀,什么苏珊呀,又是一时发昏了!”

  玛多娜摇头不语,热泪盈眶。

  松本:“……你们两个人尽是添麻烦!”匆匆下楼,去追波多野。

  松本:“喂,四郎、四郎!”

  玛多娜无力地靠到墻上,接着也下楼去。

  44.客厅

  继续在转动的唱片——

  白井一边听,一边留心楼上的动静。

  玛多娜慢慢地走下楼来,这时唱片停了。

  玛多娜翻过唱片,接着响起节奏明快的《夜的探戈》舞曲。

  仿佛是抛开了一切的玛多娜,含着微笑走向白井。

  玛多娜:“啊,中尉先生,跟我跳舞吧。”

  白井:“啊……?!”

  玛多娜:“如果不嫌我的话……”

  白井:“不,哪儿的话……”

  玛多娜:“来吧,不要让女人难堪吧……”

  白井:“遵命。”

  在玛多娜的带领下,两人跳起探戈。玛多娜精神焕发,步子优美,白井受她的热情感染,也放开跳起来。两人在客厅与外间穿来穿去。

  玛多娜:(紧抱着白井)“不,紧紧抱宥我呀……好……就这样……”

  通红的夕阳照进窗来。

  在霞光映照下,玛多娜好象在对自己说话一样。

  玛多娜:“中尉先生,我们俩在上海努力吧……就留在这儿不走了……不走了!”

  这时,室内转暗,惨白的窗帘前是两人共舞的剪影。他们朝镜头方向走来……突然切入黑白画面——

  45.新闻照片蒙太奇

  《夜的探戈》乐曲在继续。

  出现下列三组镜头——

  字幕: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字幕:一九四零年六月四日,德军进入巴黎。

  字幕:一九四零年九月二十七日,日德意三国结为同盟。

  46.新公园

  字幕:一九四零年的秋天。

  花坛里盛开着各种颜色的菊花。

  穿着钴蓝色掺白点小花的旗袍的玛多娜,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织毛衣。

  玛多娜(画外音):“欧洲也开始打仗了,全世界都弥漫着火药味。但是上海每天都很平静,这时候我也终于习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了……”

  忽听有人喊:“玛多娜!”

  玛多娜抬眼望去——

  原来在铁丝网外,丽丽骑自行车刚买完东西回来。她一身艳红的旗袍,站在公园的门口。

  玛多娜:“啊,丽丽,到这儿来呀!”

  丽丽摇摇头,指着旁边一块木牌。

  木牌上面用中文、英文分别写着:“狗与华人不得入内。”

  玛多娜:“没关系的,刚才巡警过来说我,我给他一美元。他说谢谢便走开了。”

  在她的背后有两个印度巡警,站在那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丽丽:“算了吧。反正,我买了东西就要回家的……”

  玛多娜:“是吗?那咱们一块儿回去。”站了起来,朝公园门口走去。

  丽丽:“玛多娜,从老远看你坐着的背影真有点孤单的感觉。”

  玛多娜:“是吗……”

  丽丽:“大概又在想波多野了吧?”

  玛多娜:“没有哇。……在家里也不好变,赌将和那些军人在打麻将,吵死了……你买了些什么?”

  丽丽掀开自行车前面放着的藤篮盖子,只见里面一只只螃蟹在爬动。

  玛多娜:“哎呀,这么多。”

  丽丽:“打麻将的大兵要吃螃蟹,叫我来买的。”

  玛多娜:“哼,还神气啊。瞧这些家伙,不打仗光打麻将。”

  丽丽:“这倒是比打仗好。”

  玛多娜:(笑)“可也是呀。(伸出手,欲划拳)“贏的坐车!锤子剪子——”

  丽丽:“包!”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47.林荫道上

  丽丽坐在后面,玛多娜骑自行车。

  玛多娜:“喂,丽丽,我加油了,好啊?”

  丽丽:“好啊!……哎哟……”

  玛多娜:“看着!”

  飞驰的自行车。

  两个女人,又是那么漂亮的女人骑在一辆车上,引来路边美国水兵的口哨与起哄声。

  自行车驶过大桥。

  前方停着一辆汽车,玛多娜突然刹车,向前看去——

  汽车旁站着一位戴墨镜的瘦个子男人,他好象朝玛多娜这边看了一眼。此人相貌很象弘田。他跨进车内,汽车开动。他穿的是缝制精致的高级大衣,头戴礼帽,是位堂堂的绅士模样。

  汽车从玛多娜与丽丽面前驶过,玛多娜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内。

  丽丽:“是熟人?”

  玛多娜:“好象看错了。”

  她们跨上自行车骑去。

  48.螃蟹在热水中变成鲜红色

  南号楼的厨房。老方在捞煮熟的螃蟹,丽丽在旁边准备酒。

  49.客厅

  麻将打到一半停下。松本和穿军服的薮田、横井、平松啧着嘴大嚼螃蟹的肉,一面饮酒。丽丽系着围兜在旁边递酒端菜。

  平松:“真好吃。”

  蔌田:“早就想吃。”

  横井:“早听说上海螃蟹味鲜,果然名不虚传。”

  松本:“我们住在上海,好象就是为了吃螃蟹的。”

  众人:“对对……”

  楼上传来爵士乐唱片的声音——

  《在美好的气氛中》乐曲。

  玛多娜随着音乐发出一阵阵即兴欢叫。

  薮田:“松本,你知道吗?本部的谷口中佐(指着楼上)已对她有意思了呢。”

  松本:“这事可是刚听说。”

  平松:“她怎么样?已经有了这个吧?”

  松本:“这个,谁知道!”

  横井:“哎哎,还瞒着哪,真不够朋友。”

  门铃响。丽丽出迎。

  平松:“军曹,你大概又该去永安公司的汤池了吧?找那个叫玛丽亚的女人。”

  薮田:“啊,那个女人真够味。反正中国姑娘都刮刮叫。简直象圣母玛丽亚一样……”

  横井:“长毛的圣母玛丽亚,哈哈!”咧嘴淫笑。

  丽丽领着白井进来。

  丽丽:“白井先生到。”

  松本:“哎呀。”

  薮田等人回头一看,慌忙起立。

  薮田:“您是白井大尉,我们在……”

  白井:“大家随便些吧。”说完,坐到长椅上。

  松本:“白井,你升大尉了?恭客恭喜。来,一起吃螃蟹吧。”

  平松:“真好吃呀,您不吃一点吗?”

  白井:“啊,都说今年螃蟹特别鲜。打过仗的一年螃蟹最香啊。”

  薮田:“哦,战争还和螃蟹的味道有关系?”

  白井:“在战争中杀掉的中国人都扔到海里、湖里。尸体腐烂变成泥。吃这样的东西……”

  薮田:“吃,螃蟹吃这东西,是吗?”

  白井:“大概是的吧。听说今年的螃蟹特别肥。”

  松本恶心,泡进厨房。

  白井:“所以,有良心的中国人不吃螃蟹。不是吗,太太?”

  丽丽沉默不语。薮田难堪,站起身。

  薮田:“我们,现在就……”

  横井:“失陪了。”

  他们一齐走出。松本无精打采地从厨房里出来。

  松本:“哎呀,你这人真讨厌,人家吃得正香,非要说这种话……”

  玛多娜走下楼梯。

  玛多娜:“啊,您来了,中尉先生。”

  白井:“打扰您了。”

  松本:(对玛多娜)“这家伙现在是大尉了。”

  玛多娜:“是吗?恭喜恭喜。”

  白井:“把部下很多人送给死神了,所以得了这个奖赏。”

  松本:“你呀,说这样的真话不惹祸吗?”

  白井:“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我不久就要离开上海。”

  玛多娜:(一惊)“到哪儿去?”

  白井:“满洲。”

  玛多娜:“满洲……”

  电话铃响。

  松本:(对丽丽)“算了,我去接吧。”站起身走去。

  松本:(打电话)“喂……是我。”

  玛多娜:“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白井:“明天早上。我是来告别的。”

  玛多娜:“是吗?……(忽然感到孤独)大家都走了。”

  白井:“……”

  松本的声音:“是,明白……就这样吧。”

  松本接完电话回来。

  松本:“领事馆叫我去。我一会儿就回来。(对白井)等我一会吧,晚上要给你饯行哪。”

  丽丽送松本出去。剩下玛多娜和白井两个人。

  玛多娜:“来,咱们喝点酒吧。陪陪我好吗?”走到酒橱前。

  白井:“很荣幸。”

  玛多娜拿出一瓶白兰地,倒酒。

  玛多娜:“直到去年,我还是滴酒不进的,不管客人怎么劝我……你在看什么呢?”

  白井:“真难以想象……我们在这屋里坐着的时候,就有人在中国各地的泥沼里行军,还有人在屠杀妇女……”

  玛多娜:“今天别说这么可怕的话了……(递过杯子)但愿你在满洲不发生任何可怕的事。”

  两人举杯。

  白井:“昨天晚上,熄灯号吹过我怎么也不能入睡。我望着星星。渐渐地觉得很无聊……在一个星球上产生了生物,然后出现了人类……盖房子、奏音乐,大家拼命干……可是也有人制造大炮来炸毁这一切……怎么说呢?人类真是……”

  玛多娜:“没见过象你这样的大兵。”

  白井:“要是父亲没死的话,我才不会当兵……糟糕,今天牢骚其多……。请你唱支歌吧。”

  玛多娜:“我?”

  白井:“作为送别吧。”

  玛多娜:(不安起来)“可是……你不就是到满洲去吗?”

  白井:“虽说只是去满洲,但那是海拉尔,在满苏国境线上……反正不是去去就能回来的地方,所以……”

  玛多娜:“好吧……唱什么呢?”

  白井:“那个歌怎么样?《达米亚的……》”

  玛多娜点头,坐到钢琴前面。

  玛多娜:“真不好意思,请你把眼睛闭上好吗?”

  白井点头,闭上眼睛。

  玛多娜弹着琴唱起来——

  《阴暗的星期天》:

  在那阴暗的星期天,

  屋里放束鲜花盼望,

  可你得也不能回乡,

  我独个儿白等时光,

  回忆往日心心相印,

  如今韶华永逝不返,

  怎禁跟里热泪汪汪,

  心中无垠惆怅悲伤,

  如今一切令我绝望,

  心中无限冰凉、空荡。

  突然,玛多娜停止唱歌。

  玛多娜:“对不起,我受不了……唱不下去了,我……”回头一看,白井已经不在,桌上放着白井刚喝过的酒杯。玛多娜端起酒杯走向门口,发现站在那里的却是丽丽。

  丽丽:“他……是去死的。”

  玛多娜:“……”

  默默地取下放在钢琴上还没编结好的毛衣。

  玛多娜:“可怜的东西,没人要你了……”

  丽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突然“呀嚄”一声,松本喊着跑进来。

  松本:“大日本帝国万岁!”一边喊一边拿起白兰地对着嘴喝起来,身子倒在沙发上。

  丽丽:“怎么了?乱喝不行呀!”一把抢过酒瓶。

  玛多娜:“赌将,怎么啦?”

  松本:“好啊,我太高兴了。暧,丽丽(抱住她)我多爱你,你不知道吧?”说完亲吻丽丽。

  丽丽:“放手!”跑开。

  松本:“好,我来吹……献给丽丽的爱之歌!”拿起小号乱吹起来。

  玛多娜:“赌将,究竟怎么回事?”

  松本不耐烦地走上二楼。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床上。

  丽丽和玛多娜跟着上楼。

  松本从床上一骨碌站起,走到凉台上。他吹起《红蜻蜓》。然后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明信片递给丽丽。

  丽丽:“怎么回事,赌将?在领本馆干了什么呀?”

  她看不懂明信片上面写的日文字,便走过去交给玛多娜。玛多娜看了大惊。原来是征兵通知。松本继续吹号,泪水直淌。

  丽丽:“那是什么?什么信?”

  玛多娜:(握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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