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同行的雪

　　与“白”同行的雪

　　高穹

　　一场接一场的雪，成了今冬的座上宾，每一场都是不请自来。仿佛是要凑一场荒凉的热闹，也仿若是要入一种 “白”的信念。

　　在这个全民禁足的北方小县城里，雪一片片飘落，每一片都似在数点疏可跑马的街巷上有多少流动的白衣使者。

　　雪借着寒风在半空中盘桓了很久，等弄明白了每一个门庭冷落的小区背后的故事后，便加足了前赴后继的马力。奔赴大地的过程就是生寄死归的过程。

　　多年前有大雪封门的传说，若有可能，多年后的今朝还会再来一回。不为别的，当人与自然违和时，首先要先将人保全完好。这一刻雪投身于那些日行一善，功不唐捐的白衣使者的行列，在人与外界之间筑起一道隔离墙。雪不确定自己的行为能否受欢迎，但它确信不用暌违多久，人还会重新回归自然，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相互汇聚，重塑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关系。

　　无论怎么说，冬雪从来都是头戴花冠，身披圣衣，如名媛佳丽翩翩登场，一直受众率很高。尤其在这样一个极寒的冬季，凛冽会延缓它的明星效应。

　　忆往昔被孩子们抟聚着，被雪车高扬着，被雪雕者拿捏着，被诗人吟咏着，被大地吸纳着，被建筑物托举着……

　　但这一次躬逢它的不是万人空巷的热闹，而是门可罗雀的寂寥。但这有什么不同吗？有多少昨是今非的故事不断在人间上演着。一如有人笃信：2021年的雪决不会与2001年的雪别无二致！

　　虽然那时候冬暖效应已经启动，天却比现在要蓝些，海水要比现在澄清些，地下水要比现在丰沛些，覆盖地表的植被要比现在丰厚些。那时人类虽然偶有罹患但都还神康体健。古老《圣经》里所启示的瘟疫、饥荒、地震好像离我们还远……

　　近二十年的光阴里，雪虽择年而至，但越来越稀少，越来越珍奇。有那么几年，鸠占鹊巢，冬雨粉墨登场，取代了冬雪亘古不变的地位。暖冬效应通过这一场场冬雨立此存照。而我们却习惯了这种无常的气候变化，从没经心而过的恐慌，加快了我们对雪的淡忘。甚至觉得没有雪的冬天也没什么两样。

　　雪，这个冬天的精灵，终于在隐匿了很久后浩繁而至。携无数家眷，妆点万家清景，普绽琼花鲜丽。更如一首歌词中描述的那样：金戈铁马且不敌你风华灼灼。然而它似乎早就有所预见此行非同凡响。

　　在这座禁闭的小县城里，当没有熙攘的人群踏着碎琼乱玉恭迎它时，雪仍一身银装，怀揣既往不恋，当下不杂的素心，刻不容缓融入那一群流动的“白”中，严防阻截破门而出的脚步，助防疫英雄们一臂之力。

　　山川异域，风雪同天。此城同彼市，雪见证了那一行行流动的“白”在坚守着大道不孤，德必有邻的信念。

　　行文至此想起宋代方岳的诗句：“谁剪轻琼作物华，春绕天涯，水绕天涯……”

　　是的，待寒销雪霁时，又会再现春水碧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