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隅京都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一隅京都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作者:冷菇凉
或许早该去北京看看,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座城市。斑驳的古城墙,尽是岁月磨洗的痕迹。倚靠雕梁画栋的长廊,微风轻拂,看着昆明湖上的摇摆的游船,不知是古代皇帝太过挑剔,还是匠人的精益求精,一步一步,所到即景,惊叹于古人的智慧与精湛技艺。
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忙碌、拥挤,一张张疲惫的面容下,尽是待发掘的故事,正如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虽几近修缮,却依然能看到岁月磨洗的痕迹。
我爱这座城,古城里的斑驳光影、园林里的小桥流水、胡同里的旮旮旯旯,无一不在述说着被人遗忘的故事。
姗,我的高中同学,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漂女孩”。这几天,我一直住在她的出租屋里,位于北京市五环,四室一厅的套房,住了四户人家,除了她,有一对夫妻、一对情侣,还有一对姐妹儿,加上我八个人,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还好大家总会错开时间使用,不然小小的客厅定会造成灾难性的交通堵塞。走进房间,典型的女孩儿房间,除了床、衣柜、书桌、椅子这些基本的家什,让人感到温馨的便是亮亮的粉紫色墙,墙上还挂着些素描画,听说是前主人留下的,窗户上还摆放了些许多肉盆栽,在努力汲取着太阳的光芒。18楼的高度,往窗户外看去,仅仅只能看到远处孤零零伫立的高楼和一片灰蒙蒙仿佛永不散开的雾气,如若遇到暴风雨前的电闪雷鸣,颇有一种大片即视感。
而她,便是这部大片的主人公。大学期间,父母离异、家庭变故的打击使她一度想要自杀。幸而,一位留学归国的恩师给了她妈妈般的关爱,使她阴云密布的生活不那么艰难。计算机毕业的她,毅然选择放弃宁波那份轻松安稳的工作,只身来到北京,从曾经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变成如今自立自强的“北漂女孩”。命运的催促和经济的拮据,让她来不及欣赏北京城的故宫、长城等美景。命运没有亏待她,仅仅花了一周的时间,她便找到了工作和住房。她说,我来北京找她玩,顺便也带着她游了大半个北京城。想来也不难理解,每天上班从五环挤地铁飞奔到二环上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周末只想在出租房里葛优瘫,怎会有闲情逸致在本已人山人海的旅游景区穿梭。
明晓,如此富有诗意的名字,你绝不会想到,曾经做证券的他,现在是一名资深的影视后期制作者。大学四年在南京学习国际经济与贸易,一毕业,便顺理成章地在南京一家企业做证券顾问,安逸而稳定。正如他诗意的名字,他注定不甘心一辈子与数字、报表为伍。工作一年后,他怀揣着对电影的梦想,只身来到北京,看过了中国电影圣殿北京电影学院后,便留在北京学习、工作。说来也是奇妙的缘分,我们一个在合肥,一个在北京,却通过一部电视剧而相识。那时,我在看的一部电视剧中出现了一串手机号,我惊异着,并以找茬的心态看看这个剧组究竟不靠谱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在我尝试加这个手机号的微信时,真有其人。在遭受全国各地纷至沓来的骚扰电话折磨后,他向我述苦道,原来是他做后期的同事把他的手机号输进去忘记打马赛克了,我听了也是苦笑不得。
后来,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互相交流着自己的生活轨迹、兴趣爱好。聊着聊着,发现他是个有趣有故事的人,朋友圈里的精彩独到的影评无一不体现着他对于电影的那份执着与热爱。
此次去北京游玩,他特地请了一天假,陪我去登长城。他住在三环的国家图书馆附近,头天晚上,他便把我的乘车路线发给我,定好集合地点。想想有点“见网友”的性质,因此内心有些许小激动,同学心里很是担忧,地铁上一直嘱咐我要小心,不要和他单独去人际稀少的地方。然而,我却一点不害怕,相信他是好人,这不是天真,而是通过长期言谈中得出的判断。
周一早晨,我们在北京“百年一遇”的大雨中兜兜转转,终于找到通往八达岭长城的877路公共汽车。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他浓重的北京腔几度将我的口音带偏儿。我们聊看过的电影,去过的地方,过往的经历,他告诉我在跟剧组时的趣事,也遇到过很多知名演员,当然也有不开心的经历,比如和某个脾气火爆的导演差点在片场打起来。登长城时,他像个大哥哥一样,生怕我磕着碰着或是不小心走丢,许是因我对他的完全信任而生发出的一种保护我的责任,甚至在买票的时候也不忘远远回头在人群中搜寻着我的身影,我挥舞着双手以示我的安全,通常在感动之余,我会懊恼地说“我是成年人了好吧!”。
尽管下着大雨,却丝毫不影响我们登万里长城的兴致,与晴空万里的烈日相较,长城在乌云的笼罩和雨水的冲刷下,更显得气势恢宏。我们穿着红色的简易雨衣,扶着城墙壁或是钢铁栏杆,一步一步,从好汉石到北八楼,再到南长城,绵延千里,最陡的陡坡倾斜度达到65度。许是知道我这个异乡女孩儿难得来长城且爱拍照,他便全程跟拍,只是下雨天披着的红色雨衣使得照片看起来像是长城上一缕飘荡着的“红色女鬼”。
回程的路上,他不忘解答同事关于新电视剧特效镜头的问题。下午三点,我们来到平安里的小巷吃午饭,云南菜。席间,我们聊着对未来的人生规划,他说,现在自己依然迷茫,在北京的每个夜晚,从未有过在零点前入睡的场景。快节奏的生活压力,以及陷入是选择回去还是继续留在北京的两难抉择,还有面对曾经的发小、同学在社会大染缸的浸染下变得圆滑,全身陋习的慨叹。
看着他,我不禁想起昨夜在我身边哭泣的同学。周末的白天我们都玩得很累,而我,洗完澡躺在床上便是能很快入眠的,而同学每夜几乎都是在零点之后入睡,他们两个人尽管一个在三环、一个是在五环,却是如此的不谋而合……
直到昨夜,我才知道原因,面对她那曾经被娇生惯养不懂事的弟弟,她苦口婆心的向他解释家里发生的一切变故,现在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而常常依靠她接济的弟弟完全听不进去,只是在一个劲地埋怨爸妈的不负责任,以及命运的不公。说着说着,便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他姐姐在一旁哭泣。我抱着她,安慰着,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