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宁读后感锦集
《普宁》是一本由[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0,页数:25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普宁》精选点评:
●「有些人——我也算在內——不喜歡圓滿結局。我們感到上當受騙,傷害才是準則。厄運不應該給堵住。雪崩滾滾而來,卻在抖抖索索的鄉鎮上方幾英尺之處突然停住,這種情況不僅反常,而且不近常理。」——納博科夫的書我一直想看,但一直沒看。直到看到這個很喜歡的裝幀——買來才發現是朋友山川做的設計。納博科夫的小說我是喜歡的,而且又喜歡這個系列裝幀,所以準備買齊全套五本了,開本小小的,超愛!
●似乎,这就是我想象中最优质的小说,语言作为自足之物被精雕细镂,既像熔铸玻璃般飘逸灵动、又似淬炼剑戟般铿锵顿挫,叙述霏娓,却带几分慧黠,就这么滔滔汩汩地,讲完整个妙趣横生的故事。
●初看是一场流亡知识分子嘴碎比赛,再往后读就读出了语言游戏背后的玄妙,普宁居无定所,孤独无依,在驾校被教练吼,痛恨拔牙,家宴过后默默洗碗,排在队尾买食物,这些是隐藏在华丽技巧下的朴素通感,情感的力量掩藏在豹纹蝴蝶翅膀之下,太容易俘获人心。
●2019 050普宁温厚迟钝又古怪,流亡到美国格格不入,做了许多努力却只留下局促和尴尬的回忆供人嘲笑。一次次地换房子,痛苦地学车,被妻子抛弃,被学校逼退,普宁的流亡带给他零碎而窒息的生命经历。《斯通纳》的孤独是悲哀的、在熟悉的环境中变异的剥离与压抑,而普宁的孤独是滑稽讽刺的、在异国他乡屡屡失败中产生的可笑与崩溃。作者毫不吝啬对普宁的同情,那段晚宴后独自洗碗的描写漫溢哀伤。全书结构精巧,结局惊喜,非常喜欢。
●不会重读了。
●看了下评论,现在的人真是郎心如铁,这么动人又惆怅的小说,这么精准的笔法,居然大部分人觉得无趣。哎。
●第一遍,速读,无阅读快感
●普宁不被重视的流浪的一生,那些闪着光亮的痛苦记忆,那些爱啦,文章啦,古怪的口音啦,温德尔的大雪啦,文学研究啦,那些渺小而伟大的瞬间啊
●【藏书阁打卡】重读普宁,笑与泪依旧“它试图用狡黠的戏仿取代崇高的尘世感伤”我逐渐意识到对一个问题的答案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我们是否可以理解普宁和纳博科夫本人,当他所谓的记忆与怅惘成为知性的一部分,细微的情感触动是否在写作的过程中仍旧运转;那些被收到视线边缘的括号里的哀伤,是否又意味着他的释怀戏谑与毫不在意。每当读至普宁顶着他锃亮的脑袋瓜子、说着蹩脚的俄式英语,欢天喜地地为普希金的诗作注脚的时候,我绝对相信他是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被“Pninized”的彼岸世界,因为有这个世界的存在,他得以乐呵呵地拥抱美国,坚定地说美利坚是我的第二故乡,笑嘻嘻地抹去梨形泪珠,欢天喜地地生活下去。我们都还以为他是在耍弄读者,瞧不上我们哩。非也,当他一回头张望,他的乡愁,他的忧伤,他的爱情,席卷而至,他只是故作坚强罢了。
●收到书了,标记一下读过。新版很漂亮,封面用纸好评。
《普宁》读后感(一):个人感受
我是个急性子的人,刚开始觉得《普宁》是个寡味的破烂,一个莫名其妙的叙述者,一个谢顶的糟老头子,只因作者是纳博科夫,只因我花了钱,所以只能憋着性子,继续读下去。
像所有烂俗狗血三级片一样,我不可控制的爱上了《普宁》,并为它热泪盈眶。我忍不住地向周围的人宣告,我像普宁。我掉发他秃顶,我拔牙他假牙,我的名字里也有“苧”。精致的餐具,丑陋的小狗,宴会的欢愉散去,始终还是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只是生活还得继续,它没有给我留够哭泣的时间,所以我只能开着自己龟速前进的小车,逃离或者说是按医嘱走向明天。
写《普宁》的书评着实困难,我总是忍不住地矫情想到自己。我是个糟糕的读者,也许我连最浅层的意思也没有明白,也许我这一辈子都看不懂《普宁》,可我依然感动。若是纳博科夫知道有我这样造作的读者,可能就后悔写《普宁》了。
《普宁》读后感(二):普宁
2020.10.24,第35期读书会,纳博科夫《普宁》。
1.“风格和结构是一部书的精华,伟大的思想不过是空洞的废话。”
「纳博科夫」要求文学拥有科学的激情和诗歌的耐心,并最终达到一种贯穿于“脊椎”和“肩胛骨”的快感,“在一件艺术品中,存在着两者之间的某种融合,即诗的精确与纯科学的欣喜这两者的融合”。
纳博科夫把文学拉到地上,拉到物的层面:词语,结构,细节,这是惊人的,也开创了写小说阅读小说新的路径。
2.《普宁》的结尾部分,叙述者纳博科夫出场,开始讲述普宁拿错讲稿的一次演讲,从而回到了小说开始的部分,形成闭环,叙述者纳博科夫,作者纳博科夫,也在此打通,如同打通了正与反,小说世界与现实世界,《纳博科夫传》的译者,刘佳林老师,称这样的写法为“莫比乌斯带”。
3.阅读《普宁》,太过轻松是可疑的,要走进作者书写的世界,使用作者的逻辑思考,像在登山,要有气喘吁吁的感觉,才能与站在山顶等待的作者紧紧拥抱在一起。
4.纳博科夫的一个小测试。「图6」
《普宁》读后感(三):关于《普宁》一书的读书札记
我不欣赏《普宁》一书,《普宁》一书共七章,前六章以第三人称讲述普宁的故事,期间叙事者〔我〕时不时会出现。第七章叙事者跳出,以第一人称进行叙事。这种叙事是矛盾的,即〔叙事人:我〕怎么会那么清楚的知道〔普宁〕的故事,这个矛盾是无法化解的,因此小说本身就是失败的。小说家在用第三人称进行叙事时,叙事者已经是无所不知的上帝,他可以知道故事主人公的一切。但是,当小说最终告诉这个叙事人是故事主人公的朋友时,一个问题是无法解决的,即主人公的朋友怎么能知道主人公经历的一切。这就是《普宁》一书的问题所在。当然,这并不是说,小说家不能建立一个面向读者的叙事者,让这个叙事者讲述故事,即小说家以主人公的朋友为叙事者,以朋友的视角讲述主人公的故事,这时必须特别注意叙事者是主人公的朋友,所以因为朋友这个视角问题,小说家在讲这个故事时,只能讲述主人公的朋友有可能知道的主人公的故事,这是小说家选取视角以后所带来的必然要求,而《普宁》一书看不到纳博科夫的这一点自觉。以纳博科夫的才智,我不相信他对此没有了解,我觉得他在写此书时,可能抱了更多的游戏心态。 以下摘选《普宁》中的四个句子,借这四个句子来分析纳博科夫的句子结构。 p14:他清了清嗓子,没理睬善良的灰发老头那句安慰他的话(“你会赶得上的。”)连忙取下那副看书用的眼镜,把他那个石头般沉重的旅行包整理好,走进车厢末端的通廊里,好在那儿等待车外那叫人无法分辨的葱翠景致匆匆掠过,而他脑子里记牢的那个车站来到眼前。 评:这个句子可以简化为〔他取下眼镜,整理好旅行包,走向车厢末端的通廊,等待那个车站到来〕。我们将简化的句子和原句进行对比,发现纳博科夫这个句子是在增加细节,而这个细节并不是在推进叙事,而是在增加真实感。所以我们看到,纳博科夫在两方面进行努力,第一方面往简单句里增加形容词,使之变长,〔取下……的眼镜〕,〔……的车站来到眼前〕,他的词汇增加蛮有意思的,目前我没看出来他的增加方法是什么;第二方面根据经验增加场景中的细节,〔有个老人安慰他,精致略过〕。 p33:半小时后,琼朝几盆放在日光室的窗户格扇里受阳光照晒、发蔫的仙人掌扫了一眼,看到邻居漂亮的砖房大门前有一个身穿雨衣、没戴帽子、脑袋瓜子铜球般锃亮的男人乐呵呵的在按铃。 评: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描写。把这个句子简化,〔琼看见邻居家大门前有一个男人在按铃〕,通过简化句与原句对比我们就能看到这个句子精彩在那里。我需要提示读者注意〔仙人掌、男人之前的形容词〕,这些形容词的效果我认为与我上句分析的相同。我认为,对小说而言,增加细节就是在增加真实感。 p39:后来一连多日, 他都在痛惜丧失了自己亲密器官的一部分。他发现他过去那么钟爱自己的牙齿,连自己也感到奇怪。以往舌头就像一只又肥又滑溜的海豹,常常在熟悉的礁石当中欢快地扑腾,察看着一个破旧但还安全的王国内部,从洞穴跳到小海岬,攀上这个锯齿峰,挨紧那个凹口,又在那个旧裂缝里找到一丝甜海草: 而现在所有界标全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又黑又大的伤疤,一个牙床的未知领域,恐惧和厌恶又叫人不敢去探察它。把那副假牙一塞进嘴里, 就好家一个可怜的化石骷髅被装上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笑嘻嘻的上下颚。 评:这个修辞非常精彩,纳博科夫的小说充满这大量的精彩修辞。我的疑惑在于,这个比喻是把叙事完全停掉了,我不喜欢《普宁》的原因也在这里。 p128—129:维多克由于个儿高便哈着点腰,并不急躁地跟着其他旅客鱼贯下车,踩到闪闪发光的柏油路上;旅客当中包括两位身穿半透明雨衣、臃肿不堪的老太婆,活像玻璃纸包着的土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剃着小平头,长着凹陷娇嫩的后脖颈:一个身体呈现多角形的、怵怵怛怛的老瘸子,不要任何人搀扶,身子一部分一部分从车上慢慢下来;三个温代尔学院的女学生,穿着短裤,膝盖冻得通红;那个小孩的妈妈累得精疲力竭:还有其他一些旅客:最后就是维克多,拎着一个手提包,腋下夹着两本杂志。 评:在这一句中,我们看到了老太婆、小孩、瘸子、女学生,但是请注意,这一段是在描写维克多下公交车,而老太婆、小孩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叙事内容。然而,纳博科夫给了每个人大量描写,要知道,这些人只在这里出现了一次,此后再没出现过。纳博科夫为什么要给只出场一次的人并且对故事内容没有丝毫影响的人这么多笔墨,我觉得是塑造真实感。举个例子,小说家如果描写一个城镇的故事的话,对主人公的书写无疑形成故事的主轴,但是对那些只出场一次人物的书写构成了这个城镇的环境。《普宁》一书这种例子真是比比皆是,按说我应该进行二读,进行归纳分析,可本人无此想法,《普宁》一书这种细节展现真是比比皆是,我一直希望细节的呈现,在展现风貌的同时,也要推进叙事。而《普宁》一书,我看不到这点,故而不喜。 欢迎关注〔塔下〕公众号
《普宁》读后感(四):一个虚构的梦——读《普宁》
这是一个陌生古怪的地方,俨然整齐毫无温情的街道,铁黑色的屋顶泛着冰冷的光,空气中散发出又霉又朽的味道。天空愁云密布,白昼的光被阻挡在铅灰的盖子上面。四周一片昏暗阴郁,不禁让人狐疑,整个人类的历史就是这样的在压抑中匍匐行进。
忽然之间,眼前陡然明亮起来,普宁恍然间走进了那个让他停留了几个小时车站附近的咖啡馆。里面冷冷清清,墙角靠窗坐着一个女人,对他挥手示意,普宁迈开双脚,尽管每一步都不确定,还是犹疑着坐到了她对面。这是一张陌生奇特的面孔,普宁既看不出年龄,又猜不出种族。她的眼睛呈现央格鲁撒克逊先祖般的蓝绿色,高耸的颧骨又透出斯拉夫人的坚毅光泽,但瓷白的肌肤和樱桃般红润的双唇,让人想起博物馆墙上一幅中国画上的仕女。
没等普宁把心中的困惑抛出来,这个女人开口道,“普宁,你正在一个梦里,我的梦里。”
这是一个梦,一个女人的梦?窗外,一阵风晃动了梓树的枝叶,一只红喙蓝顶的蜂鸟飞过来寻觅花蜜。普宁想到自己暗夜里重复的梦魇,乌云遮月的夜晚,不断的上演神秘的逃离。偶尔也做过快乐的梦,比如和丽莎相伴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漫步,斗躺半坐在草地上,惬意望着丽莎栗色的卷发和明亮的蓝眼睛,他甚至梦到过维克多窘迫地抱着那只被丢弃的足球站在白色的球门边缘。现在,普宁面对女人神秘的微笑,茫然迷失。她说的是什么样的语言啊,如同她的外貌一样难辨。可他能领会这其中的意思。
“这的确让人迷惑,难道我不是在做梦吗?我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女人梦中,不过,既然是梦,一切也是可能的。”普宁严肃而有礼貌的说。
“我知道你心存疑惑,至于我是谁,”女人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竟也不确定,普宁,我只是恰巧读过你的一段人生而已。我的历史时空,在你之后不到百年,世界虽然在混乱中变化着各种形状,但不幸的事情依然如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并不比你更幸运。”
女人继续说,“你们的精神游荡,肉体毕竟已经逃出去。至于你记忆里的一些伤痛,你也说过,只要掩埋,就能继续活下去。这里,也有一些清醒的人,他们为了活下去,同样不得不忘却——忘记去年发生的事,昨天发生的事,一小时前发生的事,甚至一分钟前发生的事……封闭在高墙内的人们,在自己的祖国,陷进一段一段糟糕的历史之中;恶魔挣脱本不牢靠的锁链,变得张狂招摇,他们并不都是勇士,无法逃脱,总不能都逼迫自己跳进太平湖,他们放逐自己的精神,他们憎恶这样的活法,他们又是大众眼中不可理喻的失败者和怪物……他们处于失去信心的边缘,怀有惴惴不安的恐惧,并非对死亡和磨难,而是厄运和伤害背后充满谎言的逼迫,愚蠢的正确和冷血的正义。而最让人焦虑和羞耻的是,多年的自我隔离和净化,他们最终可能以失去尊严和荣誉的方式回顾一生。如今,他们在邪恶向荒诞下滑的毁灭之下,枯萎凋零犹如朽木,虚弱的躲在一张张苍白厌世清苦的面孔之后……”
普宁推了推眼镜,鼻子吸抽了一下,神情黯淡,“我不过是个懦弱的人,离开自己的祖国,只是个保全自己的避祸者。这世界上还算有人可以呆下去的地方。但只是肉体受其冷漠的庇护,可精神上却不能找到归宿感。当然,即使像一只丧家犬在流亡途中,总还有值得活下去的某种期待。”普宁脑海里浮现了那只漂亮的玻璃大碗,扭花,蓝里透绿,晶莹璀璨,孤独庄严的呆在一个安全的角落,绯红色的五味酒像融化的宝石散出着微澜的光。
女人咧开嘴角,双手像托举重物一样捧起了双腮,“普宁,你的某个侧面,就像来自远古时代一座锈迹斑斑的雕像,那些热情庸俗干瘪无助的灵魂在你身上瞎摸乱碰,把鼻涕和眼泪都甩给你,然后带着轻侮和嘲笑毫不愧疚的离开。那么,你还爱吗?”
美丽的碗和醉人的酒猝然被端走了。普宁仿佛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像个作茧自缚的蛹。墙纸上的树叶和花朵排列井然有序,他不再徒然的把目光移来移去寻找答案。埋头在草稿堆里的设计师,勾勾画画多少次重复图案规律,只希望人们欣赏和赞许而已;造物主组合了多少复杂或简单的密码,宇宙奥秘,生命意义,爱情魔力……爱情,普宁顿然觉得口中的唾液变成了苦药,通过喉咙周壁向他的心脏泵流。被历史解除的婚约,丽莎的残忍轻薄,这让他的心脏逐渐变冷,最后被一层透明坚实的冰包裹,孱弱的跳动宛如匍匐在猎人脚下奄奄一息的兔子。
“我什么也没有,”普宁喃喃道,“我只是个枯燥无趣的老头,没有爱情,没有子嗣。我居无定所,如今,连一份固定教职都没有……”
“普宁,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段记载,谁是书写者?上帝?释伽牟尼?宙斯?一个人的样貌,个性,境遇,在暴风雨的晚上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来到世上,在爱人温热的怀抱中还是孤冷的医院病床上死去,如果所有一切被预先设定,那么无捱的时间荒野里,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早就放弃了探求谜底,我只有做喜欢的事情,才能体会暂时的喜悦与满足。我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爱美丽的女人,爱褪色的小地毯伏在我的脚下,爱俄罗斯文学蕴藏的火焰,爱葡萄酒、西柚汁和樱桃酒在舌尖和牙齿间停留的瞬间……我遭遇的那些,地狱般的诘难也好,被人模仿取笑也罢,被女人的花招迷惑,被驱逐的四处奔逃……的确,我也是真的傻,”普宁的声音像寒风中的一簇烛火,摇晃着逐渐黯熄。
女人眼睛里亮汪汪的,像两颗水晶闪烁的光茫,“你想过吗,普宁,如果一切都是设计的结果,每个人真正的评判者,不是取笑你的人,不是从中汲取利益的人,是那个书写者,和置身事外清醒的读者。正言欲反,欲夺故予,这是编织故事的手法和技巧。如此而已,你害怕失去了珍贵的东西吗?你担虑明天的生活吗?设计者早已安排好你的命运。生与死,起点与终点,难道,”女人把脸扭向窗外,透过树影花隙,盯着无限的远方,“被设计者存在的意义只在于——或者说从中得到的唯一光亮,正是浸在其中绵绵不尽的忧伤被不断的纪念和书写吗?”
女人突然把头扭转回来,眼睛里透出一丝热烈的光。她盯着普宁沉郁的眼睛,声音里增添了幻想的激情,两颊的脸膛泛出丝绒般的光泽,“被设计者意识到被设计的事实,就让自己意识的触角不断的向外探索延伸,顺着自然力量的流动,完成一种内在的自由;如同花儿被清晨熹微的光诱引逐渐绽放的姿态,如同猫儿在暗夜的星光之下捕猎的迅捷,如同疯狂的书呆子在发黄的书页中寻找一个观点的佐证,如同爱人濡湿的亲吻爱抚融化灵与肉的悸动……”
普宁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从头皮到脚尖,像一股温暖的溪流穿过丛林,绕过山谷,缓缓从容汇聚成一片宽阔水域,在阳光的照耀和轻风的抚触之中,闪光的细浪涟漪一圈一圈,无尽的传递着舒适的自在与温柔。倏忽之间,普宁又好似泛舟其上,舒适宁静的望着远处的山,那里有一栋二层木屋,楼上一个房间里,占了三壁墙的木架上陈列着书,一楼厨房壁龛里稳妥地放着散发光芒的大碗;四周无邻,静悄悄的,茂密的白杨和越橘树随清风微颤。屋子前面铺陈出大片草地,一条通往山下的砂石小径,不宽不窄,刚好够那辆蓝色旧车在上面扭来扭去。沿途长满观赏的栎树和生机勃勃的野亚麻花。天蓝色,橙褐色,白绿色,煽动着斑斑点点翅膀的蝴蝶,翩翩飞飞,停停落落。
“这,难道不是我的梦吗?”他歪头寻思,却惊骇的发现胸前垂荡的藏蓝水手领巾。不祥的感觉像一团黑色的烟雾罩住了他的直觉。果然,四周挺立着棕榈树嘲讽的身影,一片荒凉的沙漠蔓延到无穷的远方,小猫蜷着脑袋正舔舐肚子上的白毛。普宁开始奔跑,两条瘦腿迈起大步,纤弱的脚快速的烙下一个个模糊的坑窝。大海就在前方,在这个孤岛的边缘,还有,那愁闷的美人鱼……普宁在软绵绵无力的狂奔中,终于睁开了眼睛。
透过鸦青色窗帘经纬的微隙,晨光洇进一片微凉的霜色。一只灰褐色鼓着双翼的蛾子,或许是只蝴蝶,在空中悠悠的漫旋几个来回后,钉到了窗帘垂悬的皱褶里。就在这破败的旅馆,这简陋的房间,这硬梆梆的床上,普宁想起了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这个故弄玄虚的讨厌鬼曾唠叨过一种品种珍贵的蝴蝶,最善于玩弄生存游戏,它不仅能模仿枯叶的形状,甚至可以伪装出枯叶上被虫子蛀过的小洞。
20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