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不孕后，蹊跷得子。
01
听到婴儿的哭声，熹云长长舒了口气，软软地靠在床上。
眼睛，却紧紧盯着绿绮。
当她看到绿绮把那个刚出生的小小婴孩抱起来后。她的心怦怦跳着，似乎下一刻就会从喉咙中弹出来。
她迫切又忐忑，既想知道结果，却又害怕知道。
然而，绿绮兴奋到近乎震颤的声音，在她耳边骤然响起：“皇上，娘娘，是个公主，是公主！”
熹云发出一声轻喊，泪水夺眶而出，她挣扎着坐起，不顾自己头晕目眩，激动地喊道：“快，快让本宫看看！”
萧坤却已经接过了小婴儿，细细端详之下，他抱着孩子凑在熹云的身边，明若星辰的眼睛里，含着温暖又欣慰的笑意。
他一手托着孩子，一手揽住熹云，欣喜若狂地说：“云儿，是龙凤胎！朕刚登基，便一举儿女双全……龙凤呈祥，你是最大的功臣！”
说着，萧坤站起身，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明亮的喜悦：“晓谕六宫，皇后诞下龙凤胎，阖宫同庆！”
顿了下，他环视暖阁中的众人，大手一挥道：“赏，今儿所有伺候皇后生产的人，朕都要一一重赏！”
太医、接生的稳婆、丫鬟嬷嬷们，听闻后也都喜不自禁，连连道谢。
02
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的慧妃曹如月，这会儿站起身，盈盈跪倒：“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萧坤让她平身后，她走到熹云身边，紧紧握住熹云的手，声音微微喑哑：“总算是否极泰来，臣妾揪着的心，这会儿可算放下来了！”
熹云感觉到，如月的掌心，此刻也是潮润黏腻。想必刚才也一直捏着把汗。
她心里顿时感动不已，虚弱地对她笑笑：“谢谢你如月！”
如月也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她们仿佛不再是皇后和嫔妃，不再有尊卑嫡庶的区别，而是又变成了亲密无间的闺蜜。
说话间，太后也带着一众嫔妃们进来了，一时之间，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太后把小皇子和小公主并排放在一起，满脸慈爱地逗弄着，满是含饴弄孙的满足。
两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曹如月站在床边，也是移不开眼，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流露出温柔又羡慕的光芒。
嘴里呢喃道：“真好……臣妾目睹皇后分娩时的痛苦，只觉得生孩子太可怕了。这会儿，看到一双可爱的小皇子小公主，臣妾的想法又变了……要是臣妾也能有这福气，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
03
太后看着曹如月，微笑着说：“慧妃不用羡慕旁人，哀家记得你和嘉答应是在皇上登基前，同时嫁进王府做侧妃的……算下来，也快两年了。皇后这边已经生了，嘉答应那儿，估计不日后也该分娩……依哀家看，你的好消息，应该也不远了！”
曹如月怔了片刻，那张明媚俏丽的脸，顿时变得沮丧颓败。
好消息？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好消息呢？
熹云和江心蕊双双有孕后，她是朝也盼夕也盼，期待着能早日有孕。
身居后宫，只有孩子，才是实打实的倚靠。
然而，送子观音前拜过无数次，坐胎药喝了无数碗，奈何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尴尬难堪之下，曹如月不知道该如何回太后的话，只能低下头，默默无言。
熹云看出了曹如月的心思，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转过身，不经意间看到旁边太医，禁不住眼前一亮，忙道：“孟太医，刚好你在这儿，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给慧妃诊下脉吧，顺便也给她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04
萧坤继位后，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孟太医，也算是熬出了头，升为太医院的院判，极得太后的信任。
熹云从怀孕到分娩，也都是他一手照看着。
这会儿，听到熹云的话，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向太后望过去。
太后目光犀利地瞥了一眼孟太医，命令道：“既然皇后开口了，那就给慧妃诊诊看吧，虽说皇上有了嫡生的皇子公主，其他的嫔妃也要开枝散叶才好！”
曹如月自然知道孟太医医术高超，目光中现出几分惊喜，忙俯身跪倒，温言道：“多谢太后！”
又起身对孟太医说：“有劳孟太医了！”
说着，她便坐在床边的杌子上，孟太医依然是沉默寡言的样子，不多说话，简单问了几句，便侧着头，凝神为曹如月搭脉。
片刻后，他的眉头便微微皱起来，嘴唇也越抿越紧，而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轻松随意，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太后起身站在旁边，察言观色之下，忙道：“孟太医，慧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孟太医收回自己的手，迟疑了会儿，方缓缓道：“启禀太后，启禀皇上，启禀皇后，慧妃脉息微弱，是子宫虚寒所致，这样的体质，怕是……不易有孕。”
此言一出，曹如月满含期待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
她的嘴唇微微哆嗦着，顷刻之间，眼圈便红了。
05
似乎也觉得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掉眼泪不合适，曹如月咬紧嘴唇，拼命忍着，忍得极是辛苦。
熹云也愣了，但很快就吃力地探过来，握住了如月的手，柔声安慰道：“不碍事的，既然查出了原因，让孟太医给你开药调理就是了！”
孟太医见状，也急忙说：“慧妃娘娘，微臣这就给您开个方子，回头抓了药熬来喝，细细调理。您还年轻，将来……将来也许……也许……”
说到这会儿顿住了，只是讷讷讪笑。如月见他这样，便知希望渺茫，心里满是绝望。
她躲避着众人或关切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又把眼睛移到床上，那对绛红洒金软锦缎襁褓中，两个小婴儿甜甜地睡着了，一脸的憨态可掬。
如月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熹云。
只见熹云的胳膊露了出来，萧坤立刻体贴地给她盖上被子。
自始至终，萧坤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熹云身上，哪怕此时听到自己不易有孕的消息，也是无动于衷。
看着刚生下龙凤胎兴高采烈荣宠无限的熹云，再想想她自己，不仅备受冷落，连子嗣，竟然也没了指望。
寂寂深宫，漫漫余生，她要靠什么撑下去？
明明是闺蜜的两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命运？曹如月微微闭上眼睛，眉心的悲伤如同窗外暮色沉沉阴云密布的天空，凝聚不散。
06
因为熹云诞下龙凤胎，宫里热闹了好几天。萧坤下令，举宫封赏，大赦天下。
从王府一起入宫的侧妃和侍妾们，也都一一晋了位份。宸常在晋为宸贵人，婉答应晋为婉常在，夏贵人晋为夏嫔……
嘉贵妃江心蕊被降为嘉答应后，贵妃之位一直空着，熹云想求萧坤，把如月晋封为慧贵妃。
但熹云害怕太后从中作梗，毕竟从妃位到贵妃，按规制需要一定年份，或者诞下皇嗣才行。
这两条，如月都不符合。
但是出乎熹云的意料，太后居然主动提出，要晋慧妃曹如月为慧贵妃。说慧妃出身名门，又向来贤淑得体，早就该晋晋位分了。
熹云颇感意外，但忙碌高兴之下，并没有细想这其中的缘故。
熹云生下龙凤胎后半个月，新入选的妃嫔们便陆续入宫了。
因为熹云还在月子中，内务府暂时没有安排新晋的嫔妃们前来拜见。
熹云却是放心不下，秀女殿选那天，她对文昌侯嫡女裴书琴心里生疑，得知她被封为琴贵嫔后，更是不安。
于是便叮嘱绿绮私下里多加注意，绿绮派人密切关注了好几天，汇报说琴贵嫔很是安静内敛，每天深居简出，守在琴台殿抚琴看书，并不多和外人打交道。
熹云虽然松了口气，但每每想到选秀那天裴书琴的眼神，都是后怕不已，所以心里依然存着警惕。
07
熹云出月子那天，新晋的嫔妃悉数来到未央宫，觐见皇后。
端坐在未央宫正殿上方宝座上的熹云，虽然产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一身玫瑰茜红绣着百鸟朝凤的吉服，还是衬得她气度雍容，沉静端方。
此次一共有六名秀女被选为妃嫔，其中，选秀当天大出风头的文昌侯嫡女裴书琴，位份最高，封为琴贵嫔，入住琴台殿。
新任镇西将军的徐立达，妹妹徐芝珊被封为芝贵嫔，入住芝兰馆；
兵部侍郎赵子庚的女儿赵清妍，被封为妍贵嫔，入住清颜轩；
杭州织造孟清平之女孟佩柔被封为柔嫔，入住听雪堂；
洛城知府孔永斌之女孔寒玉被封为玉贵人，入住沉香榭；
除此之外，荣威大将军江淮从西北回来后，遭到皇上的斥责，被贬为玉门关总兵。
太后为了安抚，特意选了他的女儿，也就是江心蕊的侄女江南絮入宫，封为南贵人，和玉贵人一起，住在沉香榭。
一时之间，未央宫佳丽云集，异常热闹，众位嫔妃，或清丽温婉，或娇艳妩媚，总之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都是绝色的美人儿。
一一拜见后，熹云便严肃又不失和蔼地训示道：“各位妹妹们都是才貌绝佳，希望以后能同心同德，在后宫和睦相处，用心服侍皇上，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说着这番言不由衷的话，熹云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鸿鹄展翅绝思量，繁华至处是哀伤。
该来的，终归都来了！
08
就在这时，熹云不期然看到，慧贵妃曹如月突然别过脸看着窗外，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她心里，也禁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五天前，嘉答应江心蕊，在静心馆诞下一名小皇子。
之前江心蕊私下安排两个患有瘟疫的侄儿藏匿在京郊，造成京郊瘟疫肆虐。又传播谣言，企图利用瘟疫除掉熹云腹中的双生子，可谓阴狠至极，罪不可赦。
当时萧坤曾下旨，要在她生下皇嗣后，狠狠责罚。
因此，得知江心蕊已经分娩，熹云和萧坤都心照不宣，江心蕊这种人，心狠手辣，心术不正，绝对不能留。
但她是小皇子的生母，处置江心蕊，就意味着小皇子刚出生就要失去母亲。
这般分离骨肉的残忍举动，让同样刚做了母亲的熹云，实在于心不忍。
而江心蕊诞下皇子后，慧贵妃曹如月更是心绪难平。
这段时间，她把自己关在昭阳殿，几乎足不出户，连熹云的未央宫，都没再来过。
怕触景伤情，让别人的喜悦更衬托自己的悲凉。
但此刻，熹云看着曹如月，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09
在未央宫觐见结束后，熹云起身，亲自带着众位嫔妃，一起去慈明宫向太后请安。
到了之后，太后和一众后妃絮絮地寒暄了一阵，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严肃地说：“今儿既然你们都来了，哀家刚好也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看到太后郑重其事的样子，熹云的心突突跳了几下，生怕她再起什么幺蛾子。
却听太后缓缓道：“皇帝登基后，哀家想着皇后年轻，没经验，怀着身孕也辛苦，后宫很多事，哀家都插手代劳了。
现在，皇后已经诞下龙凤胎，做了母亲，哀家就不越俎代庖了。往后后宫诸事，都由皇后做主，你们都要听皇后的安排。
哀家老了，该歇歇了，就在慈明宫静心礼佛，颐养天年吧！”
熹云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太后会猝不及防地放手释权，又怕她是故意这么说来试探她，便急忙跪下，嘴里恭恭敬敬地说：“母后，臣妾年轻，后宫的事，还需要您的指点……”
太后摆摆手：“罢了，不必多说，哀家心意已决……”
她突然顿住了，似乎在沉思什么，片刻后，正色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在哀家撒手不管之前，最后再做一次主吧！”
说着，她陡然提高嗓音道：“嘉答应江心蕊，心术不正，阴狠毒辣，念在她诞下皇子的份上，留下她一条性命，但实在不宜留在宫里……以哀家看，等她出了月子，就把她遣送到京郊的行宫去……至于她生的二皇子……”
她停下来，直视着慧贵妃曹如月，一字一顿地说：“就交由慧贵妃抚养吧！”
熹云张口结舌地看着太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一个月时间，太后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