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一世界
一树一世界
这些死去也不曾让人悲伤的树,只有在生前风起时,惹得心无旁骛的人驻足欣赏,而后就那样纹丝不动的,默默生长。
其实,这里是归巢的鸟儿的天堂,是盛夏给予人们荫凉的圣地,是点缀城市的风景,亦是乡村城镇不可或缺的标牌……它们在平凡的角落一立就是数十载,风晴雨雪只让它将人们脚下的根越伸越远。这神奇的生命之源,就这样在时间的注视下,凝聚天地精华,茁壮生长。那生命的姿态,确为一树一世界。
橘树——赐你一树果香,换得青苔枯木
橘花在初春开放,白里透黄的花瓣不似平常花朵那般娇嫩,信手拈来摩挲,还有厚实感,连同那既可以入药又可作为香料的橘皮,似乎真的是一身宝。橘子结得牢实,倘若你用棒子敲打,也不一定打下那顽皮的青果儿,常常是用力摘取,惹得未落的花散落一地。这时的它们隐匿在青油油的橘叶中,在盛夏的月光下分不清什么是叶什么是果。秋天,是贪吃的小孩子最钟情的时光,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子,偶尔会在萧瑟的秋风里落入满地的枯叶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似冬天的寂静,只能听见雪压断树梢的声响。橘树的四季,橘树的一生,终于在某个初冬,在妈妈晾的衣物下面消失结束了。我还记得它曾经的“金黄灿烂”,纵使而今已无人问津、青苔枯木。它的世界是棕色的。
桂花树——许你八月芬芳,溢满窗前沃土
阳光下,踩一地细碎斑驳,影影绰绰。斑鸠偶尔在细密的枝叶间筑巢。阁楼上,时常发现散落一地的灰色羽毛,想必是猫在某个夜晚或午后上演了一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和你在八月相约一场花的盛宴,终于可以在离它几百米远的地方嗅到淡淡的花香。它的花香是不张扬的,从未引起蜜蜂的光顾,从未看见蝴蝶在旁。它们开放在清冷的时节,此时还有盛夏的余温,初秋也悄然而至。此时,一杯水,拈几多干净的桂花放入水中,茶水渐渐淡绿,呷一口,唇齿间温润浓郁。这是这个季节的一桩乐事了。它的世界是芬芳的。
山茶树——于春雨中相遇,愿你品茗午后
父亲从外得到一棵树,只有成年杜仲树那样粗,却只有水红树那般高。父亲兴致勃勃地告诉我“这便是山茶树”。我鄙夷,他将玉兰花换作迎春花,将路边的野草当做兰花带回家“细心呵护”,将山中的野草当做石斛栽培,我都记忆犹新。也许他只是道听途说或从哪本书上看到了画像按图索骥罢了。那且让这来历不明的树换做山茶树吧。
山茶花同桃花一样,只不过颜色微淡。那种清香混杂着雨后的湿润气息,让人们在这个大地万物复苏的季节心旷神怡。它是湿淋淋的,只怪它在清明节前后开放。山茶树似乎生来就不是为人们遮挡阴凉的,它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以满树繁密的花朵作为百花中的竞争者,更像是只可开花的树。偶尔的几片孤零零的叶子已是全部。山茶花的花瓣即使只在白开水中,也是满口回味的清香它并没有改变水的颜色,便这样不动声色地让你回味无穷,此刻你已明白。它的矮小强壮,疏于叶的舒展,却钟情于花的开放。它的世界是温暖的。
杜仲树散落一地的种子暗示着盛夏的渐渐消逝,水红树在秋季的火红从不亚于枫树,柿子树在深秋高高挂起红灯笼,包括四季常青的松树……每一棵树都是一个世界,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单调重复中,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请珍惜每一棵默默无闻的树,就像珍惜每日同你朝夕相处的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