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偶感
从那条路经过,听见低低的啜泣声。这才发现路旁用简易的塑料布搭了一个灵堂,内有几个大花圈,白色横批上写着:某某某大人千古。有一些男男女女坐在灵堂外交谈着。
我不由加快了脚步,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总是心生悲哀。
听说,过世的是一个老人,四世同堂。老人寿终正寝,享年八十六岁。
路旁的那一颗紫兰色的绣球花早已被细雨打湿,像那一群老人家呜咽哭泣的亲人。好像,生离死别在这世上,已经成为一种常态。
月季花被风雨打落,蔫蔫的如同一滩烂泥混在落叶与泥土中。栾树花开时也是花落时,但它心底总有一些坚守,那是它对大树的依恋。
我想,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是幸运的,他见识了新中国的成立,亲眼目睹了新中国从落后挨打到繁荣强大的那段过程。
他在苦难的岁月里,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撑起一个家一片天。八十六岁,一个人的一生,一个名字也是一个数字。中间的过程只有自己懂得其中的酸甜苦辣。往前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哪怕这路上是荆棘遍地,杂草丛生,蛇虫猖獗,老人牵着老伴,节衣缩食携手风雨,抚养五个儿女长大成人。
已是深秋了,老人安静地睡着了。周遭的一切他是听不见的了。在梦里,他还怀念着那段青年时光,那段苦难的日子,带给他的是物质的贫乏,精神的富足。
那些曾日里叽叽喳喳叫得欢的麻雀,今天集体禁言。它们一定知道,电线杆上的歌唱会惊扰老人浅浅的睡眠。我看见樟树上扑腾起的两只麻雀,张开麻灰色的翅膀,迅速飞向远方。
这个季节,该是候鸟向南迁徙的季节。它们不远万里,一路风尘仆仆,只为过一个暖冬。老人的一生又何尝不像一只候鸟,从遥远的北方,迁徙到南方,至此扎根落脚,繁衍后代,生生不息。这样一个细雨蒙蒙的天气,一个老人将自己的一生托付,托付给了他热爱的土地。
构树、洋槐全都在偷偷哭泣,以一种我听得见的方式。这世界,有人哭着笑着,有人来了去了。人生是趟单行道,唯有好好活着,珍惜当下,才是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