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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的回忆一一一我曾接触过的他和他

2022-05-23 09:56:26 作者:手机用户3728爱琴客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这是一本尘封已久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不少我年轻时抄写的短小文章,名人格言,诗词之类。几十年来它静静地躺在我一堆杂书之中未曾动过,我也几乎将它忘记。不久之前偶然整理书籍时我才无意中发现了它,随手翻阅了起来,突然,一首小诗映入了我的眼帘:”恨别甚惶惶,风吹更怅怅,君伴豪情去,吾恙文无恙”,我久久地凝视着,内心喟叹不已。追寻这小诗的踪迹,漫步记忆的小巷,一时间,我仿佛穿越岁月又回到了从前………

  这短短的几句诗是我年轻时下放农场后又调到工厂时战友他送我上车时匆匆写给我的。我在南昌十中读书到初二上学期后就爆发了”文革”,全国停课闹革命,两年后学校又对我们进行了分配。在那以家庭出身,社会关系定人等级的年代,虽然我母亲早逝,丢下嗷嗷待哺的我和几个年幼的哥哥,父亲又年老要照顾我们不愿也不能去工作,没有经济来源,仅靠刚做学徒工的姐姐一点微薄薪金和亲戚的偶尔接济勉强度日,家徒四壁,那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但由于有亲戚解放前当过国民党的军官,虽然我从未谋面,仅从登记表上得知,却是”社会关系复杂”,因此我就作为”要教育好的子女”,被分到荒湖寥野的九江赛湖劳改农场去”,"脱胎换骨,改造世界观”(后农场改名为生产建设兵团一团,特色是军队的管理,农民的干活),在那里我认识了他。他也是南昌中学下放的学生。当时我们都很年轻,我17岁,他可能15岁,还是一个刚开始发育的小男孩。我对他产生好感是因为有一次我到他班里去玩,发现他很爱看书,字也写得好,尤其是他给我看他画的图画本,里面的样板戏人物他描摹得栩栩如生,很有功力,人也聪明,又懂礼貌,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实属难得,见多了当时环境造成的一些”流氓加文盲”的学生,见到他后我

往事的回忆一一一我曾接触过的他和他

  便有一种亲切感,对他刮目相待。他对我也好感,因我也喜欢看书,拉琴,有共同的爱好,有点惺惺相惜,那次我们愉快地聊了很久,有点相见恨晚,但过后我很理智地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因那时我还是“待罪之身”,怕影响他一一一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我们除了每天打着红旗唱着革命歌曲下地劳动外,收工后或是雨天就是雷打不动的政治学习,隔一段时间就搞一次阶级斗争运动。营长在会上大叫:“我们共产党的运动是一个接一个的,我们不会只抓粮棉油不分敌我友……”。我那时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反感讨厌运动中某些当官的恶少拉大旗作虎皮,盛气凌人,无中生有,愚弄群众,整人斗人的极左行为,不知厉害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写了大字报贴了出去,结果被说成是“现行反革命”,我坚决不服,并举出毛主席语录与之辩论。由于不谙世事,不懂得人心险恶,言语中激怒了他们,竟遭到了所谓的“革命群众”用衣服蒙着头的一顿拳打脚踢的毒打,至今身上伤都隐隐疼痛,我愤怒已极,大哭大叫,幸亏指导员看我年小,动了恻隐之心,出手阻止,才避免了被挂牌,游街,批斗的厄运,(在那动辄获咎,无限上纲,人心惶惶,批斗整人为常事“触及灵魂”的运动中,人毫无尊严安全可言,我记得睡在我旁边的一个也是南昌学校下放叫顾国斌的学生,长得蛮帅,歌唱得很好,分到炊事班当管理员,我们叫他“小保管”,运动中有人揭发他来农场前参加过“反动组织”烽火文工团,准备揪斗他,他怕批斗很要面子,连夜跑回南昌在他学校的教室里服毒自杀),然后又要我交待是谁指使我干的,我的"黑后台"是谁,因他们不相信我一个连初二都没读完的学生会有如此举动;再就是我喜欢看毛主席诗词,感觉写得真好,很有气魄,有一次我在一本书的包纸上黙写了几首毛主席诗词后来了点诗兴,也随手写了两首小诗,(l)“一卷雄诗不忍释,黑夜遇明心底热,主席巨手掌恶舵,我辈猛追不停歇”。(2)“空居赛湖耗岁月,满腹冤曲向谁说?何日横刀跃战马,笑谈渴饮匈奴血。”,不料被同班的一位老兄发现,我与他素有嫌隙,因看不惯他那虚伪的嘴脸不懂城府曾当众辱骂过他,这傢伙一直怀恨在心,这下他如获至宝,就刷出标语说我写反动诗词,第一首他不提,专说第二首是反对党的下放政策,对革命运动不满,主动积极地向党进攻罪该万岁,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滑天下之大稽,我第二首是说为人要有点事业心,不愿把韶华青春浪费在这农场挨斗受批的窝囊生活上,遭受不白之冤,群众运动又无可申诉,渴望能在战场上像南宋时的岳飞一样杀敌立功,那时中苏爆发了珍宝岛战役,故有此感。但这傢伙死咬住我不放,说我是“现行反革命”,很多战友也表示了异义,多亏指导员主持正义,听了我的解释后只是叫我写了一份捡查,控诉旧学校给我的毒害并在全连大会上宣读,但“帽子拿在群众手里”,视以后表现而定。

  几年后,我因“革命的需要”,被调到了钢铁厂,成天在烟熏火燎的烧结车间推板车,抡铁铲,出卖体力“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头上仍然戴着受岐视的紧箍咒,心情可想而知。一日我又翻到他的这首送别诗,沉思良久,心情甚为沉重,不禁又写了一首:“偶读友诗碎心肠,往事历历怎能忘,二载共处识贤弟,雄志才华连无双。未成手足虽今憾,碰壁摧身尤心伤。临别赠言今日事,朦胧双眼愧难当。”因他有“君伴豪情去”之句,是希望我此去能有所作为,但在那种环境下,我们又能如何呢?直到“文革”结束,恢复高考,我才凭借自己的努力,喜获文凭,进入了另一个圈子的生活,体現了一定的自我价值。

  自农场一别后,岁月荏苒,白驹过隙,我已有五十多年没见过他了,我不善交朋结友,不知他的消息。偶然忆及,眼前就会泘现一个满脸稚气,聪明懂事,天赋极高的毛头小孩,若那时是现在,他肯定能很轻松地考上大学,因他确是个天赋较高的人才。我们这一代,现大都已到古稀之年,有时闲坐,难免怀旧,有些往事沉淀心底,一有触动,便会浮上心头,写此小文,略抒情怀,并致以诚挚的祝福。

  当年,我被“文革”的棍子扫到了那个地处偏僻,带着阿拉伯数字的工厂“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时,我认识了他。

  他是机修车间的工人,六十年代随父支内从上海来到江西。给我的印象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人有点天真,走路时头微上扬又有点自傲,有着上海人特有的精明,也有着来自大城市的强烈的优越感,开口就是:“阿拉上海……” 并把右手大拇指翘得老高連連向后甩动,两片薄薄的嘴唇说话飞快,一激动起来两眼瞪得溜圆。

  我是这样和他认识的……

  那天中午,我在宿舍外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练小提琴,这是我的业余爱好,不知何时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两眼放光,满脸笑容地看着我,并主动上前和我握手,欣喜地对我说:你是新来的吧,他也爱好乐器,今天总算是找到知音了,他喜欢吹管子,一个人吹实在没意思,下班后晩上带管子来要和我合奏。我当时心里有点紧张,虽然我是厂宣传队乐队成员,一般的伴奏和齐奏也还过得去,但不了解他,怕“山外有山 ”。晚上他空手如约而至,我很诧异:“你的管子呢?,没带?”“我怎么会不带呢?那怎么合奏?在这里”,他象变戏法似的从袖子中抽出一物,我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吹的所谓“管子”竟是走街窜巷小贩背在身上一路叫卖称之为“和平管”的儿童玩具,我原先还认为他吹的是乐队中的黑管,长笛之类我们称之为“管子”的正规乐器,再听他呜呜地吹了一段曲子后,我直想笑,虽然我只是业余爱好,也知道没有节奏,音准那不能叫音乐,纯粹就是小儿的好玩,可他却摇头晃脑,自得其乐。

  不久,他又要我教他拉小提琴,我告诉他,小提琴很难学,要下很大功夫并且要持之以恒,我拉了这么久也只是学到点皮毛,他很不以为然,说我故弄玄虚,以前他拉过二胡,不几天就可以拉歌。我又告诉他,没人指点,悟性又稍差的话,有人姿势都难摆好,更别说 ……, 他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老兄,你别吓人好不好,这不是造原子弹,人家电视里7,8岁的小赤佬都拉得那么好,我20多年难道不是吃饭长大的?” 倒怼得我一时无语。

  星期天一大早,他就风风火火地找我坐车同去城里买了琴,回来后 又借了我一些练琴的书和资料,兴奋异常地回家了。

  从此,我下班经过他家门口时,就会听到一阵阵不忍卒听受虐待的琴声,这也正常,练琴是有这么个"杀鸡"的阶段,只要真的爱好,认真训练,持之以恒,是可以慢慢地改变的;其间他也找过我几次,除了问琴技,方法之外,他还信心满满,掷地有声,言语之间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可没过多久,可能三,四个月吧,有一天休息,我去他家找他玩时,却见他正在房间里面磨拳伸掌,一蹦一跳,桌上平摊着一本有武术套路的《武林》杂志。我问他:“练完琴了?”“练什么琴,我把

  它卖了,不练了”,“什么?”,我瞪大了眼,以为听错了,这才几天呀?又重复问了一遍,确定没错后,我大吃一惊,他很怪我的惊讶,斜了我一眼,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练琴好吵,一下又练不好,我爸总是骂我,影响他睡觉,卖了它算了”,“你不会到外面找个空地方练呀,不影响别人?”"哎呀,好麻烦,算了”,接着他话锋一转:“,我现在很想练武术,这比拉琴好玩多了,你看电影『少林寺』里,那武功打得多精彩,我准备好好地练一下”,他拿出一期《武林》杂志翻给我看,“我准备练这套罗汉拳”,又翻开一期,“我还要练这套追风绝命腿……”“呵呵……”我极力忍住笑,“嘿!”,他走到门外,沉气开声做了一个动作,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哈哈 ……” 我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由于我们不在一个车间,他又不学琴,我们便结触少了,我记得有次在洗澡堂洗澡碰过一次,闲聊了几句,他热情地叫我有空去他家玩;再后来,我们便没有接触了,最后,过了很多年,才偶然听人说他已离婚到外地工作去了,我至今没有再见过他。

  但我有时还会带着愉快的微笑来回忆与他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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