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华东军大——战士的摇篮 （下）金陵雨露04

　　第三章华东军大——战士的摇篮

　　（下）金陵雨露

　　四、学委会工作

　　张指导员对我很信任，很放手。我在学委会的主要工作是一至三天出一期黑板报，定期出墙报。各班设一名通讯员负责每天交两篇学习报导，另聘了一位有美术专长的小郑同学任编写，我每天晚饭前去各班收稿，饭后审定，连夜出版。我有时会从收来的稿件中选出一两篇，召集通讯员一起分析、总结出一篇优秀报导应掌握的要点，这就提高了大家写稿的兴趣和能力，保证了稿件源源不断。黑板报挂在中央门厅里，门厅即饭厅，饭前集合在大门前水泥坪上唱歌是文娱委员的事；进餐时用纸壳做的喇叭筒广播些好人好事或注意事项，是宣传委员的事；饭前饭后同学们就挤在黑板前观看学习动态，随兴发表议论。诸委员各司其职，学委会工作十分活跃，同学们都叫我“小主任”，也不问问我姓甚名谁，只有本班人才没忘喊我名字。

　　一天，团政委下中队巡视，看了我们的黑板报。此期报导中有一组是根据讨论题拟出的着眼于从不同角度和层面进行思考的几组小题；也介绍了与当时讨论相关的一些专用名词，那是我从短训班发的几张油印讲义里摘选的，政委看了很高兴，认为能紧跟学习进度，随口表扬了几句，也指出了编排形式的单调。这几句话不知怎么地传开了，引起男女生中队相继来“参观学习”，弄得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男生中队有的看后还邀我们回访，这倒启发了我，何不出去开开眼界呢。请张指导员先了解和联系好一个中队，我和小郑就去了，路很远，清早出发快午时才找到像个村落似的大片平房。“欢迎！欢迎！你们的到来使我们感到十二万分荣幸！”“我们等候好久啦！怎么今天才来？”约有五、六个八中队学委会同学迎上来热情地簇拥着我们，边端水边说话忙前忙后十分殷勤，好像我们两是远方来的贵客，外星上掉下的异类似的，我俩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就提出赶快去看黑板报。

　　 在一条长走廊里整齐地排列着几块油光锃亮的大黑板，一式仿宋小楷字体。且看编排，报头的图案，标题的艺术字，间隔的花纹线条，每篇文章空白处恰到好处的小点缀……，犹如油印出来似的浑然一体，赏心悦目，大大高了我们一筹。再看内容，却都是些陈式文章，大同小异，有的还冗长，不必细看。我暗想，如此精工细作的黑板报两三天就换掉岂不可惜？从讯问答对中我听出，这一期还是为了我俩来参观特意编排的，真是难为他们了。

　　看完后被留下吃午饭，我们觉着和男生一起吃饭怪别扭的，坚持要走，一位男生立刻提议说饭前尚有一刻钟，可以去看看附近各中队的黑板报，这正中我们下怀，遂跟着转了一圈后又糊里糊涂地被领回了八中队。让进班里，他们也是一班一间房，全是水泥地，分两边用木板架起通铺，有个同学找来一条黑黝黝没有上过油漆的旧方凳放在通道上当饭桌，立即打来了两盘菜：一盘炒白菜里有几片肉，是他们今天的中餐菜，另一盘客菜——炒鸡蛋。我俩坐在通铺床沿上进餐时他们也端着各自的饭菜边走边吃，陪我们说话，刚放下碗筷，他们又抢着收拾并端来了开水，走时还执意护送了一程。喔，这些男生比女生还周到呢，相比之下，女生粗心多了！回想起男生们老远来我们中队参观时，并未陪他们看，至于招待，想都没想，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也令人感到他们热情得有点过分，难怪小郑事后嬉笑他们“酸不溜啾”。

　　第一个国庆节快到了，张指导员指示我：中队要作些布置，以增强节日气氛。一中队的有利条件是独占主楼中央大门，我想布置应从六扇玻璃大门上做文章，用松柏纸花扎个彩牌再配上横幅，对联。小郑同意我的设想并提出对联最好用绿色军用毛毯衬底配以金色字体能显出庄重威武，喔，小郑真是个机灵鬼，中队领导刚发到的军毯叫她盯上啦。

　　准备工作的关键是弄到军毯。张指导员本性厚道、随和，又是为了自己中队，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郦中队长在战争中不仅失去一只眼睛还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大夏天还要盖被子的，当然不能向他借。我想到了隔壁六中队的丁指导员，就直奔六中队敲门入室，丁指导员正在看书，她床头整齐叠放着新发的军用毛毯和花布夹被一下映入我的眼帘，我喜出望外，直截了当地说出借用毛毯的来意。

　　“那怎么行！刚发下来如此珍贵的东西怎能让你拿去挂在大门口？弄坏了谁赔？”丁指导员一口拒绝，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保证不会弄坏，平台上有顶盖，晒不着太阳淋不到雨，我们会想办法保护好，保证不在毯子上打一个钉子，也不粘上浆糊，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们派同学轮流站岗看护还不行吗？”“不行！不行！晚上我盖什么？”“盖你的花布夹被呗，你不是有两床被子吗？”“那会冻着的，我每晚都要盖这两床被子，反正毛毯是绝不能借的，你别打主意了，另想办法吧。”“那好办！我去给你借一床绒毯来顶替，反正唯你有军毯，你要是不肯借，这布置就搞不起来啦……。你是不是不想借给别的中队呀？那可有点自私了，张指导一说就同意，你怎么那么小气呢？要是你们中队自己用，你还能不借吗？其实，我们两个中队同住一栋大楼，大门布置好了也有你们中队的体面……。”我不依不饶地缠住不放，心想，要是借不到，这事真要吹了。 (伤感日志 www.wenzhangba.com)

　　我好说歹说，软磨硬?，死皮赖脸地费了半天劲，可她竟一点不松口，就是不借！我想这事急不得，她事先并无思想准备，万一搞砸了不是没戏了吗？我只好嬉皮笑脸地自己下台阶：“那好，你再做点思想斗争吧，斗斗你的私心，反正求你求定了，别让我们的节日布置落空。明天我再来，天天来！一天来两次！”

　　第二天我真的又跑了过去，又请求又耍赖，她实在缠不过我，只好答应了。毯子借到手其余事就好办了，各班抽人分工，有摘树枝制框架的，有扎花的，有写和剪字的，还专门选了两名细心的同学把军毯折好，用缝衣针缝到木框上，金色对联字也用细针缝上……。彩牌扎成，浑然庄重，够气派的！这其中就凝聚着两位指导员对军毯的无私奉献呢。

　　张指导员有时还会交代我一些临时任务，如毕业前有一天中队领导决定集体游中山陵。那天早饭后队伍正集合在坪上兴致勃勃地等待出发，张指导员下楼直向我走来，拉我到一旁说她和中队长要去开会，去不了啦，要我带队出游。我毫无思想准备，正打算痛痛快快戏耍一天的轻松心情一下紧张了起来。一百四、五十号人的队伍哪！我能带得了吗？万一不听我的，走在路上队伍不像队伍，完全乱了套，带不回怎么办呢？在领导眼皮下一切都好办，离开领导百事难哪！我心里七上八下地真的着了慌。

　　“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的，没办法了，噢！要迟到了。”她看了看手表不由分辨地转身走了，扔下重担强压在我这稚嫩的肩膀上。唉！事情已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也顾不了许多啦，我硬着头皮走到队伍前作了简单的动员和纪律要求，强调这是对每个人自我管理能力的一次考验，就分三路纵队出发了。

　　趁着大家情绪高涨，感觉新鲜的时候，要求容易落实，我想一开始就体现出纪律，对全天进程会有好影响。于是一出校门就组织唱歌，间隙又喊起了“一二一”的步伐口令，待队伍已经形成整齐有序的氛围，凝固成了整体就轻松多了，一边看景一边行进。在本市同学指点下抄近路，到了中山陵音乐台上和各班长商定四点钟在此集合，然后宣布解散，自由结合去玩。

　　我找了一位戴手表的同学结成一伙直上中山陵，找人开门进入灵堂。祭堂不大，中间有一水晶棺，里面放着孙中山衣冠，周围墙上挂有国父遗像，国民党党旗、国旗及一些挽联诗词等纪念物。进来瞻仰的同学都禀心静气，怀着崇敬的心理仔细观看。出了灵堂，南京本地的同学就说，水晶棺是苏联送的，小了点，没用上，留下的不过是些象征性的东西，重要的纪念物早被蒋介石弄走了。

　　中山陵虽巍峨壮观，却显得凋零冷落，平时很少有人来。陵下有楼宇、宾馆及有顶棚的露天大饮食场和小吃店，显示着昔日曾有过的风光和热闹。我们顺道又游了灵谷寺，逛了一处又一处。饿了各自打点，一分钱一杯凉茶谁都喝得起。

　　 同学们的纪律观念毕竟已训练有素，三点半钟回来了大半，有人就嚷嚷要先回去，我坚持住必须按时整队回。四点只差三分了，还有一人未回，又有些人说：“到四点就走，谁叫她不守时间，活该！”怎能丢下一人不管呢，我心急火燎地拿不定主意，只好委屈该班班长找几个同学留下等，我带队伍先回去，正要出发，她回来了！原来她是进厕所方便才失群的。

　　出游的人又乏力又兴奋，能保持三路纵队自由放松地走在一起就行了，直到临近营区才整了整步伐唱起了歌以体现出做一件事情的善始善终。队伍带回楼前，宣布解散，谢天谢地，我算松了一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