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梦走得更远

　　前几天在街上溜达，远远地看见一个老人，好面熟的样子。走近一看，果然是他，一个老文青。我认出了他，他也认出来我。握手寒暄是少不了的。问他现在怎么样，他说还是老样子。他是农村的一个文学青年，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文学青年不是一个贬义词。那是见面介绍说是写小说写诗的，无上光荣。有好多人征婚，专门写一条——文学爱好者。在小报小刊发过几篇的，还专门介绍——曾在地区或县级发过文章。那个时候，当作家当诗人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有不少人为了能当作协会员，奋斗不止。就是这个老文青，为写作，把婚都离了。他总以为，有朝一日，作家加身，那美女，还不是小意思？几十年过去了，他仍然种着他的三母薄田，脸朝黄土背朝天。除了偶尔在文化馆举办的活动中获个小奖，在一些出钱出书的书中发报告文学，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说起那个时候的文青，我也是一个。我们交往的，有更多。有一个，喜欢写诗。天天写，天天寄。好在那是投稿不要邮费。终于，他的一首诗，在地级报上发出来了。他得到了八毛钱的稿费。那个高兴，不亚于范进。从此以后，干劲更大。几十年，他的作品，没有被用过。他就毁在那八毛钱上。每日过着清贫的日子，孤孤单单一个人，除了读书，就是写诗。

　　还有一个文青，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刘清祥。他也爱好写诗。在他们诗社的社刊上，发过几首。二十大几的人了，父母帮他把婚结了，可他仍无所事事，每天就是写诗。写到最后，婚离了，一个女孩交给父母。我听说他为了生存，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最后，在一次聚会中饮酒过量，倒在回家的路上，被冻死了。他其实是一个极好的人，还送过我一本抒情短诗，花城出版社出版的。这本书，三十年了，我还保存着。

　　昨天，我读了诗人舒婷回忆顾城的文章——灯光转暗，你在何方？感觉非常沉重。顾城，是我们心中的伟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他的死，我在一篇文章中关注过，但得到的信息，非常少。这次舒婷回忆顾城的文章，让我知道得更多。我知道诗人会疯狂，但我不知道诗人为什么疯狂。原来，诗人也穷，穷的饭都吃不起，玩具也买不起，孩子也养不起，投资失败了，老婆也要走了……就是我，也会疯的。(励志故事大全 www.wenzhangba.com)

　　那个年代，不能说没有机遇。有机遇，你不见得能抓得到。我写给一篇文章——那一年，我与教师擦肩而过。那个时候，我也曾想过破釜沉舟，去攻读律师。如果真去了，今天不只是个什么样子。

　　当诗人，当作家是我的一个梦，当律师是我的又一个梦。今天，我的梦一个也没有实现。一二十年过去了，我又拾回了这个梦。普通人，做个好梦都很难。

　　有个人在文革时期，专门研究鲁迅的收入。鲁迅在北京前期，是公务员，靠工资生活。后来，有了代课费，再后来，又有了稿费。他的收入，相当于2009年的二万元。在上海时期，收入更高。鲁迅能够自食其力，自行其是，自由思考和独立人格，与他的收入息息相关。没有金钱，就达不到梦想。

　　1998年我们夫妻下岗，全家没有了生活来源，我果断放弃文学创作，投身小商小贩。起码，一家人的温饱有了保障。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不仅在小城安了家，而且，孩子大学也毕业了，马上就要结婚。虽然我还是没有钱，但我没有疯狂。

　　没有经济支撑的梦想不是梦想，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