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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关心的两个唐朝诗人,无厘头和俗诗天王

2018-02-08 20:32:43 作者:李劼 来源:理想国imaginist 阅读:载入中…

你最关心的两个唐朝诗人,无厘头和俗诗天王

  理想国按:

  因为电影《妖猫传》的缘故,“诗仙”李白、“诗魔”白居易近期成为不少朋友热议的话题

  电影的好坏各种争议,此处不表,但剧中有一些情节让人印象深刻

  比如,李白在剧中给人的癫狂印象。再比如,因李白为贵妃所作「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实在太过完美,白居易写完《长恨歌》三年有余却迟迟不肯发表

  这就不得不说,剧中白居易对李白偶像式的崇拜、羡慕和嫉妒了。“听说长安遍地都是诗人,大唐最厉害的诗人是李白吧?”倭国沙门空海曾对白居易说。白居易也曾泪眼婆娑地回应:“我知道我一辈子也写不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我可以一辈子活在李白的阴影里,但你不能说我的《长恨歌》是假的。”

  李白、白居易,初听着,我们似乎都耳熟能详,但细想一下,有时候,也许越是听上去熟悉的人和事,我们反而印象最模糊

  不妨现在就想想,李白和白居易在你心中是什么印象?《妖猫传》中所描述的,符合你的想象吗?

  今天微信,我们不说《妖猫传》,而是借作家李劼《唐诗宋词解:诗为心声,词乃情物》(理想国,2018年3月推出)一书中两个小节, 来聊聊李白和白居易。

  在李劼看来,有唐诗人,李白恐怕是最无厘头的一个,写诗在李白不过业余爱好;而白居易一生享乐女人堆,是个俗诗天王,一曲《长恨歌》流传千年,其实是一个不知爱情为何物的诗人写的一出爱情悲剧。你认同吗?

  没有人像他一样一步登天

  文:李劼

  以下节选自《唐诗宋词解》

  俗 诗 天 王 白 居 易

  白居易那个著名文学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被世人奉为现实主义的圭臬,称之为实际派文学。其实不过是通俗文学的自谓而已。说白了无非是,作文写诗要就俗,无所谓个人意气志向性情。就俗而言,白居易确实大获成功,成为有唐通俗诗家第一人,用今天的话亦即俗诗天王,有如流行歌星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白居易人生不算如何坎坷,既居易,又乐天,名字俱欢,合乎其人。虽然不太熟谙游刃官场,但也能恰到好处地调整自己。贬谪不过江州司马而已,不算很惨。更不用说后来出任过有天堂之称的苏杭两地刺史,快乐神仙一般。最后回京,官至三品,欢度光阴七十五。这岁数在唐朝诗人当中无疑高龄长寿

  白居易的三首著名新乐府歌行,其中《琵琶行》写于遭贬之年,一番幽怨尽数倾诉人家的琵琶声里。对方老大嫁作商人妇”其实是很好的归宿,至少强过那些被买来卖去的小姑娘无奈白京官偏要如此卖乖:“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经商当然不及做官,比不得白京官不需要奔波忙碌,一群群小姑娘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有道是“十听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十年内买进卖出的更换三批。相比之下,人家茶商不过一个而已。难怪那时的读书人都想做官,无意经商。

  其为官苏杭之际,既有修堤疏河政绩,亦有寻欢作乐记载。《三月三日祓禊洛滨》自述众官之乐:“尽风光之赏,极游泛之娱。美景良辰,赏心乐事,尽得于今日矣。”还“望之若仙,观者如堵”,并且留下诗行如斯:“水引春心荡,花牵醉眼迷。尘街从鼓动,烟树任鸦栖。舞急红腰软,歌迟翠黛低。夜归何用烛,新月凤楼西。”真正叫作陶醉不已。

  美中不足的恐怕是,仅止于满足人欲,并无情爱可言。不知是不是这样的虚空,催生了脍炙人口的《长恨歌》。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皇帝陛下,竟然会有专情一女的风雅:“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至于“从此君王不早朝”一句有没有诗人自己太湖五日不思归的经历暗藏其中,惟有他自知了。只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样的海誓山盟,应该是其一生难曾到手的幸福

  白居易三首著名歌行,都是抒写平生未曾拥有之情之状。《卖炭翁》里那位老人假设不是“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而是如同乐天《题新馆》自况的那样“十万户州尤觉贵,二千石禄敢言贫”,或者如《寒食日寄杨东川》炫耀的那样“蛮旗似火行随马,蜀妓如花坐绕身”,那么就不可能构成其歌诗之事了。

  正如乐天写自己的优渥生活是直率的,选择自己旁观的情事世景入诗是动容的。垂怜琵琶女之际,会忘记如何妻妾成群。羡慕唐明皇爱情的诗行里,会下意识地流露出得不到如彼情爱的“此恨绵绵”之缺憾惆怅。《卖炭翁》写到后来的打抱不平,令人想起乐天当年的宫中直言。做官做油之后,官场上三缄其口,但诗歌里却不妨继续仗义行侠。世人以为此矛盾人生,殊不知,恰好互补,一如乐天《追欢偶》所云:“追欢逐乐少闲时,补贴平生得事迟。”

  乐天一生阅女无数,在女人堆里不过图个欢乐而已。晚年在《小庭亦有月》里得意洋洋:“左顾短红袖,右命小青娥。”又在《自在》中自述:“小奴捶我足,小婢捶我背。”其“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竟成典故。然乐天终其一生都未真正读懂过、体贴关怀过她们。他对女人的情意不过是《醉歌·示妓人商玲珑》唱的那样:“玲珑玲珑奈老何?使君歌了汝更歌。”了无情趣可言。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竟然会以“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一联诗句,断送一位红颜知己性命。当然,白居易不会把自己这种不知情为何物的品性,写入《与元九书》那番自白。因为他终其一生,除了乐,就是秀。纵情于声色,作秀于诗歌,亦即“歌诗合为事而作” 。至于后人如何称道,那是后人的夸张和发挥,与白乐天本人,无关。

  对于婚姻,白乐天就显得非常合理了:要进身庙堂,婚姻是绕不过去的一个门槛——白乐天最终娶了京兆尹杨虞卿之妹为妻。而即便是白乐天的《长恨歌》,都过于旁观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仅止于容貌罢了,“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更是将李隆基的专情给写反了。“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用笔相当冷酷,“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突出的竟然是李隆基的窝囊,而不是被太子幕后主持的兵变所威逼的愤怒和无奈。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依然聚焦于容貌而不是气质白乐天似乎除了女人的容颜,就不知道还有其他吸引多情男子如李隆基者之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算是写出了海誓山盟之语,但结语“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却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是幸灾乐祸

  一曲《长恨歌》流畅得像一道山坡上的溪流,世人只知水流得畅快,而不知这其实是一个不知爱情为何物的诗人写了一出爱情悲剧。

  大凡姓名会含有性格或者命运信息。白乐天的“乐天”可以从其组诗《对酒》五首中窥见:

  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随富随贫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

  白乐天早年也颇有耿直性子,在庙堂里口无遮拦。当年的贬谪江州,便是秉性直言之祸。但他确实很乐天,或者说很想得开,从而悟出人间是非,不过是蜗牛角上的小事一桩,人生在世犹如石击火光闪过。

  无 厘 头 李 太 白

  有唐诗人,李白恐怕是最无厘头的一个。儒不儒,道不道,仙不仙,侠不侠;却又既向往庙堂,又浪迹江湖;既想做剑客,又好行隐逸,还要“已将书剑许明时”,精力旺盛得不行。尽管事实上除了写诗极有天赋,其他什么都不像。自称“家本陇西人,先为汉边将”,人称凉武昭王九世孙,真相却是,其父寂寂无名,大概有点钱而已。但硬要说李白乃一介布衣,似乎又辱没他的先祖。然其诗才,绝对天然浑成。识才如苏颋者一眼看出,此子天才英丽,比之于司马相如。

  一首《乌栖曲》让贺知章叹为惊鬼神之作,清水芙蓉般的《采莲曲》令王夫之击节,更不用说《长干行》的玲珑剔透。此子随随便便就可以唱出诸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那样的天籁之音。此才即便一声不吭,都足以傲视天下更何况是那么的吵吵嚷嚷。

  但不能论世道古。一首《赤壁歌送别》写得平庸透顶,居然还以“我欲因之壮心魄”作结。唐朝诗人不谙世事、不懂历史者,大概就数李白了。但是倘若由此归之于有赤子之心,那又不无离谱。陇西来的少年不好惹,一旦受到冷遇,马上就“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后来在山东又碰到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儒生奚落,当即扔出一首《嘲鲁儒》反击如是:“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

  李白需要他人的尊敬,尤其向往皇帝的垂青,有一曲献给唐玄宗的《明堂赋》为证。虽然像是打了水漂,后来终得回响,天宝元年得以召幸。这下骨头轻得没有三两重:“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可见,赤子之心是谈不上的。即便是“斗鸡金宫里,蹴鞠瑶台边。举动摇白日,指挥回青天”那样的花天酒地,在李白也难以免俗,更何况入京进宫的官袍玉带。

  陇西出产的天才,有如一匹野马,在诗歌里可以任意驰骋,在皇宫里却只能寸步难行。其好友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说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应该属实。其实皇帝也看出李白“非廊庙器”了,赐金出宫。那算是相当客气的。不要一口一个昏君骂人家。后世的文人墨客不要说被赐金,不被赐死已然不幸之中大幸了。

  倘若李白稍许有点自知之明,出宫后大可以放浪江湖,潇洒人生。咳,他偏不,偏要怀才不遇。须知,在李白的时代写作,尤其是诗歌写作是自由的,皇帝都不会干涉的。对李白来说,只是做官难,写作并不难。叵奈他就是感觉自己雄才大略被埋没,一会儿嚷嚷《行路难》,一会儿使劲《将进酒》,一会儿又去《梦游天姥吟》,焦灼得昏天黑地。最后算是找到归宿,投到永王李璘帐下,搅入政治旋涡,被判流放,客死当涂。

  李白那些怀才不遇的牢骚诗作,大都只能看着玩儿。诸如“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之类的官场炎凉,当个观众正好,卷进去只能算是自找。何苦悲叹“但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理当好好享受与杜甫、高适的“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偏要盯着长安,实在是太无厘头了。

  不过,话要说回来,一旦忘却功名,立刻绚丽夺目:“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似醉非醉之间,心无旁骛,突然返璞归真,俨然一派“无立足境,方是干净”。这首《月下独酌》鬼斧神工,乃李白巅峰之作。李白不动脑筋写出来的都是好诗,根本不需要费心琢磨,更无须炼句。“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乃二流诗人贾岛的专利。李白的精彩在于无心插柳,“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或者“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无厘头一彻底,诗才毕现,是为李太白。

  ……

  最后,以书中上卷第二章「盛唐:一朵富丽堂皇牡丹花」的一句话结尾:倘若玄宗能让他去暗中诛杀安禄山,李白的人生理想就实现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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