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女人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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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回来时，九斤还没有睡。
他在微信上和桃子聊天。桃子三岁的儿子发烧快四十度了，吃药好像管不住，烧退不下来。桃子对九斤说，想带儿子去市中心医院看看。
九斤说我陪你去吧，我明天请一天假。他默了一会儿问桃子，你真的离了？
桃子嗯了声说，已找人拟好了协议书，就等我男人出来后签字。
还是没有离嘛。九斤觉得特别对不起桃子男人，他还想和桃子聊点啥来着，许可回来了，走路东倒西歪，挨着床沿要坐下，没坐稳，整个人倒在九斤身上，一身酒气。
九斤推开他，说许可你个狗日的，肯定又去找妹了吧。许可四仰八叉瘫在床上嘿嘿笑，说老子花钱买享受，安全又无副作用，关你卵事啊。你不敢找妹，却敢睡桃子，当心她老公出来后，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杀了。
九斤心里颤了一下。
前几天，九斤在逼仄的租房过道里和桃子抱成一团，亲嘴的场面被许可撞见了，他和桃子的地下情，算是曝了光。
许可还算讲义气，说奸情出人命，这种事我烂在心里都不会说。
九斤也算懂事，买了条大中华给许可。他怕就怕许可这小子酒后吐真言，一不留心就把他和桃子那点事，当成桃色新闻在工地上发布。
许可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说，九斤听说桃子男人快出来了，三年还是两年？我忘了。
九斤说2年零6个月，从进去那天算起的话，还有不到半年就出来了。许可哦了声后问九斤，那你和桃子，咋整？
九斤说，桃子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只等着她男人出来签字呢。
许可背过身睡觉，心里直骂九斤是个大傻瓜。他想劝九斤别再糊涂，桃子是骗人的，她肯定不会离婚，肯定不会嫁给他。但他不想劝，他自撞见九斤和桃子的奸情后，心头有了小九九。
他在暗中看得真切。桃子男人匡兴出事坐牢后，还欠九斤工钱没结清，桃子在空窗期睡了九斤，既解决了生理需要，又可以赖掉自家男人欠九斤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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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斤是个苦命人。
生下来时他有九斤。小名就叫九斤，真名差不多没人记住。上了几年学，因为太憨，成绩一塌糊涂而辍学。到17岁时，身体横向发育，水桶一样。
和桃子好上之前，九斤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快三十岁的男人，才闻到女人气气，也是造孽。
都说，男人只要具备两个条件，就不愁找不到女人。要么长得帅气，要么有钱。九斤既不帅又没钱，还是个憨包，干了七八年建筑活，成天灰不拉几，哪个女人看得中他？
其实这些年，九斤是找了不少钱，但都没存下来。他哥买房差钱，他借了4万，一分没还；他姐夫买车，问他借钱，他也借了两万多，也是一分没还。
这几年也相了几次亲，都没相中。不是嫌他矮挫穷，就是嫌他傻笨憨。
三年前，九斤和小包工头匡兴来到这个工地，认识了桃子。桃子是匡兴老婆，在工地附近开个临时小卖部，卖些烟啊酒啊饮料啊生活用品。
匡兴和他手下一个工人因为工资问题扯皮，他约了几个人把工人打伤住院，说是断了一只手，接不起了。对方不愿谅解，匡兴被判了刑。
匡兴出事儿后手下的工人都围着桃子要工钱。桃子找到老板结了工程款，因为赔付了一笔医药费，还有好几个工人的工钱没钱支付。
其中欠九斤的工资最多，近3万元。
九斤没催桃子要工钱。老公出了那么大的事，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娃儿过活，日子过得有多苦啊。他不忍心去要。
匡兴服刑一年后，有次九斤去桃子小卖部买烟，他给了一百整的，大几十零头要桃子不找了。
那天，桃子主动加他微信。
两人在微信上聊开。
九斤觉得桃子这个女人，是他活了快三十岁来，感到最亲近的女人。桃子说话温柔，看到他，打招呼时总是一脸笑，不像其他女人那么冷。
桃子让九斤感觉很温暖。他渴望有一场爱情，和桃子。爱一次，就够了。
说不清是怎么动情的。应该是桃子在微信上说，她已决定和匡兴离婚那天，九斤就想对桃子好了。当桃子要九斤把衣服拿过去替他洗时，九斤那晚没睡着，满脑子是桃子的身影在晃，下身也鼓鼓地胀了一夜。
好像是一个月后吧，桃子要回趟老家，要九斤送她。九斤开着二轮摩托车送桃子回去的路上，桃子把胸紧紧贴在他后背，压得他下腹胀得非常难受，喘不过气来。车子在乡间小路上摇摇晃晃，桃子说不安全，休息一下。
两人躲在草丛里休息，桃子挨着九斤坐下，九斤闻到了一种香气，激发着他的原始欲望，当他哆嗦着将手伸向桃子胸部时，桃子一下将他扳倒，指引着九斤完成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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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桃子不是他的女人。说是离婚，毕竟还没签字，他对匡兴，有一种罪恶感。
但桃子给他的爱就是那么真实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爱，桃子给他了。每天去工地，桃子都要给他备一份早餐，有时是豆浆，有时是牛奶，有时是炒粉。有次，九斤顺口和桃子念了句，体检时医生说有点贫血，桃子隔天就买一些补品，怕九斤忘了按时吃，到了点就会提醒他。
哎。要是桃子没结婚，该有多好。
就在九斤陷入无尽的叹息时，桃子找到他，说匡兴快要出来了，他突然反悔，不想离婚，不肯在协议书上签字。
九斤愣呆了半天，说桃子我知道你很为难，匡兴他不离，我们就分手。你也不必内疚，这些天我总在想，你要是离了嫁给我，背上弃夫的骂名，想想都替你难受。
桃子说九斤你为什么要这样，你骂一骂我好吗，我不是个好女人，你骂骂我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一点。
九斤说，桃子姐，从没有女人像你这样，用心爱过我。我怎么舍得骂你？你离不成，是有顾虑，我懂你。他们都说我是个憨包，只有你不嫌弃我，肯跟我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桃子听得泪眼翻飞。
她说九斤，趁我妈带娃，你带我去转一转，转个够，回来后，我们就不再往来。
还说，匡兴欠你的钱，一定要他还。你若不要，他还会东想西想。
九斤说也行，等匡兴还我后，我再给你，你悄悄存起来，想买啥就买啥。我爱你，舍得为你花。你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桃子听着就哭了。骂九斤是傻瓜，都没有爱情了，还要给她钱花。
九斤说，桃子谢谢你爱我一回。我死了也会想着你。
桃子哭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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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斤带着桃子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后的第三周，匡兴出来了。
匡兴出来后，承包了另一个工地，桃子跟着匡兴离开。九斤的心像被挖空了似的，躲在被窝里狠狠地痛哭一场。
难受归难受。这以后，九斤不再联系桃子，桃子发了多次微信，他忍着不回。他怕再联系，让匡兴发现了，桃子被欺负。
匡兴的脾气火爆，要让他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不死个人摆起才怪。
但九斤忽略了许可。
许可打牌输得很惨，问九斤借钱还账。九斤刚好结了一笔账，有万把块，他不肯借，要许可别赌博了，越赌越输。
许可觉得九斤不够意思，说你偷了包工头匡兴的女人，这么大的秘密我帮你捂着，问你借点钱都不肯，还算哥们吗。
九斤借了5000元给许可。
一个月后，许可又问九斤借钱，说家里修房差钱，借2万。这回，他要挟得很直接，不给钱，就把你睡了桃子的事情告诉匡兴，匡兴不打死你，也会把桃子打残。
工地的账没结清，亲人们借的钱又收不回来，哪有钱借？和许可一起在工地打工好几年了，这狗日的捏着我的软处，翻起脸来不讲半点情分。九斤再憨，也知道这是个无底洞，他心一横，说捉奸要成双，你哪只眼看到我和桃子睡觉了，老子就不借了，你告去呀。
许可打开手机，找出一段视频给他看。那段视频，正是那次在租房过道亲热的视频。这狗日的许可，心机太重了！
九斤说，许可你能不能放过我？
许可说，给我两万，我当面销毁视频。
九斤说，我真的没钱。而且有钱我也不给。你要敢曝光，我就杀了你。
许可说，杀人偿命。你不想死早点，就把我杀了。
九斤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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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以为，九斤只是说说而已，有回工地食堂师傅让九斤杀只鸡，他吓得身子筛糠似的。
许可轻视了九斤。两天后的一个深夜，许可死了。
死在工地宿舍的床上，一刀封喉。
九斤当晚就去派出所自首了。他对民警说，许可输了钱，不认账，我一气之下，把他杀了。
九斤杀人的事很快传开。桃子知道后，心沉了下去。她似乎明白，九斤为何而杀人。
两个月后，桃子才得以准许探视九斤。
九斤塞给桃子一封信，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桃子姐，谢谢你曾爱过我；我不后悔爱过你。这封信，你看过后就烧了。咱俩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桃子把信烧了。
没有几句话，她背都能背下来。
“我不能让匡兴知道咱俩的事儿。并不是怕他整我，而是担心你被他打。许可揪住我把柄，他会无休止找我要钱，我不除掉他，咱俩的事儿总有一天会曝光……”
桃子恨自己。九斤那么憨厚的一个男人，勾引他干吗呢。偷情偷出了人命，良心能安吗。九斤为了一份畸爱，拼死也要守住秘密，太傻了呀。
但这个秘密哪能捂得住？当警方从许可的手机里发现那段视频，找到桃子配合调查时，桃子知道，老公匡兴是不会原谅她了。
从派出所出来，一轮残阳快要落山，天际一片血红。桃子在心里对九斤说，我惟一能为你做的事，就是让匡兴尽快把欠你的工钱还了。我过得好，还是不好，你已看不到了……
——完——
晓子君，资深媒体从业者。零度优雅是他的后花园。这里有活在底层里的欲望和坚守，有人性撕裂下的爱恨情仇。他写世情，道尽人间沧桑；他写人性，让人灵魂战栗；他写疼痛，如春风化雨。请关注他的公众号，零度优雅（ID：ldyy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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