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过母亲节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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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母亲节，说起这一天，编辑部许多童鞋都表示自己的妈妈并不会过这个节日。其实小思的妈妈也是，不过每年到父亲节母亲节还是会给父上母上说一声节日快乐，我害怕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收到祝福了，家里这两位没收到会难过。这一生，很不容易，才成为一条脐带上的人，这篇文章送给世界上最美的妈妈，也送给你。（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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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后来的我们》里的林爸爸让无数人泪目。有个桥段是见清一脸不耐烦地教林爸爸用电视遥控器，一旁的小晓接过遥控器说“我来教叔叔”，林爸爸顿了顿说“不学了吧”。

　　看到这里觉得很熟悉，新鲜事物迭代更换，我们的父母日渐老去，很难再对这些东西提起兴趣。可这几年离家越来越远，我和我妈最多的联结偏偏就是借由各种新鲜玩意儿。

　　我和我妈最近一次通电话是我在网上给她买了套护肤品提醒她签收。我妈不会网购，从前她用的护肤品是在街边上随便一家店买的，价格倒是便宜，但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牌子。她哪里舍得进正规的专卖店，嘴边上总是挂着“这里面的一看就很贵吧”。

　　直到我也到了不得不往脸上抹东西的年纪，才知道护肤品之于女人的意义。于是开始陪着我妈一起淘汰掉她那些喊不出名字的瓶瓶罐罐，给她买一些能力范围内还不错的寄回去。

　　当妈妈的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你让她自己买，她绝对舍不得，你买给她她就很开心。

　　©电影 | 《步履不停》

　　护肤品还没寄到家，我妈又打电话来：“上次你买那个套盒，里面送的小瓶小瓶的是水吗？我能先用着吗？先前的用光了。这到夏天了，不用抹乳液了吧？天也不干了，还能省一点。”

　　非常，孩子气的语气。我一点点给我妈讲哪一瓶做什么用，为什么夏天也要抹乳液。这个档口，我妈像个小孩，而我是大人。

　　于是又想起大二那年，我打暑假工攒钱给我妈买了个几百块的智能机。她拿到手机的时候，嘴上不说什么，眼睛里却在放光，好像小孩子得了个新玩具一样开心。

　　有了这个手机后，我妈一有空就沉迷于“消灭星星”，也会一脸认真地问我怎么下视频，偶尔还和同事自拍两张，跟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好奇宝宝相差无几。借着这个小玩意儿，节假日回家时，我和我妈的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更多了。

　　何炅在《向往的生活》里感叹时间的威力：“你可以假装年轻，但是你毕竟在慢慢长大，与此同时你的父母年纪慢慢越大了。”一语唤醒子女们想要陪伴父母的那颗心。

　　成长到一定阶段，父母做什么都要和我们商量，甚至让我们拿主意，他们不再是曾经那个做什么都很厉害的超级英雄，而我们也必须要一边独自英勇向前，一边频频回头牵挂。

　　父母和子女这一生，走到半路就要来一次角色互换，大人慢慢做回小孩，小孩逐渐变成大人。与此同时，我们能陪伴对方的时间也日益减少。这似乎成了无人能阻挡的生命进程。

　　©电影 | 《步履不停》

　　零零散散写不成气候的文字很多年，我却从来没有写过我妈。

　　我妈和天底下所有的妈妈一样没什么好特别的。

　　她是那个我一回家就会问个十遍八遍有啥想吃的人，也是每次离家非得在行李箱里多挤出一点儿缝隙给我塞特产的人，还是一打电话就会叮嘱我注意安全的人……这是作为妈妈的那个她。

　　我妈上到小学六年级就辍学了，她在家务农很多年，后来到纺织厂打工，单位倒闭后，又去一家酒店做服务员一直干到现在。本本分分地过了这么些年，除了工作，我妈大部分时间都在帮爷爷奶奶种地或者料理家务，她没让我爸洗过一件衣服，连洗脚水都会端到他跟前，旁人都说我爸娶到我妈是好福气。这是作为妻子和儿媳的那个她。

　　我妈今年四十八岁，没出过我们那个小城市，对生活的寄望无非是我能找个不错的男生嫁了，我们一家老小能平平安安地活着直至老去。前几年我爸突然重病，她失神地站在ICU外，沉默不语。后来我爸康复，她才给我讲：“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在想，你爸要是不在了，我们娘儿俩该怎么办……”

　　我妈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她孱弱、怜爱、孝顺、善良，前半生依傍着子女、丈夫、父母过来了，也似乎从不去想后半生要怎么去度过。可能后半生，也就是这样继续平淡地过下去吧。

　　©电影 | 《步履不停》

　　时下流行讨论的“中国式父母”，大多也是如此。他们很少像00后、90后一样非要去追求什么自我。在这个许多人都追求个性化的时代里，他们显得有一点儿木讷和落伍。对于此，年轻一代有时会不经意间露出些许不屑，也会像《后来的我们》里教林爸爸用遥控器的见清一样失去耐心。

　　但不可否认，就是这样逐渐老去的一辈人，和逐渐长大的我们建立了复杂亲密的联系。没什么好特别的他们，和我们被一条叫作血缘的纽带联结在一起，没有故事里的流离失所，也没有戏剧里的大喜大悲。直到有一天我们长到他们的年纪，也可能被更年轻的一代看轻。

　　我们的父母，从不在意母亲节父亲节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到底几月几号是母亲节父亲节，但我们一定会在这一天想起他们，会不可自抑地因为他们的衰老而产生紧迫感，会怜惜他们还没过上殷实的日子就白了头，会想要快一点儿把这世界的新鲜带回去让他们尝一尝看一看。

　　©电影 | 《步履不停》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望一望/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张三的歌》传唱几十年，曾被用在各种情境中，但其实一开始这首民谣是一部亲情片的主题曲。作者写这首歌时寄予了想温暖所有像“张三李四”一样的小人物的温柔愿景。

　　我所期盼的也不过如此，希望像我妈一样隐忍吃苦、把大半生都倾尽于家庭的平凡小人物，即使不会网购不会用电脑不太懂电子产品，也可以在老去之前，有机会从各种身份中跳出来，真真正正地追求一点儿自己想要的东西。

　　希望我们能一起，去看看世界的光亮。

　　作者：树与沙，城市森林中做梦，万里荒原中撒野。吃肉喝酒飞奔（不起来），一个喜欢在厨房瞎倒腾的天蝎座废柴。

　　哲  思  风  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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