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徘徊（8）

　　张钰逛着逛着，偶一抬眼，瞥见司马红娜独自坐在公园里的一条长凳上。他踌躇起来，他此刻实在不想见到任何熟人，况且她那自以为是的的举止给人感觉很粗鲁，与自己周围的欢乐气氛极不协调。但他凭直觉辨察出她是个神经过敏、冒犯不得的女子。在踟躇间，他看到司马红娜在看向自己。既然她已看到了自己，那么出于礼貌，也该同她应酬几句。

　　“你怎么上这儿来啦？“她见张钰走过来，这样问。

　　“散散心呗。你呢？“

　　“哦，我每天下午四点至五点都要上这儿来。我觉得整天埋头于工作，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可以在这儿坐一会儿吗？“他说。

　　“随便。”

　　“您这话好像不太欢迎我呢。“他笑着说。

　　“我这个人笨嘴拙舌，天生不会甜言蜜语。我听你和星宇谈论过我的画？“

　　“我只是听。”

　　“你知道，他这个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他自以为是天才，纯粹瞎吹。别的不说，他懒得要命。哪怕是天才，也应能吃得起大苦，耐得起大劳。最要紧的，是要有股锲而不舍的韧劲才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她说话时，激昂之情溢于言表。她身穿一件不很干净的白衬衫，下身束一条棕色裙子。她没戴手套，而那双手真该好好洗洗，因为她指甲缝里的明显地藏着污垢，或许那只是颜料，但非常影响形象。可以说，她毫无风韵可言，张钰后悔不该跟她搭讪。他摸不透司马红娜是希望他留下呢，还是巴不得他快点走开。

　　“我愿意尽力为你效劳。“她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可深知初学者的难处呢。“

　　“多谢你了。”张钰说。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请你去用茶点，肯赏光嘛？“

　　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刷地涨红了脸。她脸一红，那青白的皮肤顿时斑驳纷呈，模样儿好怪，就像变质的奶油里拌进了草莓似的。

　　“不，谢谢。我得去画室了，”她说。“下午三时至六时，画室有模特儿供人写生。模特儿天天换，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习画好机会。你要不要去？”

　　“我看你目前的水平还够不上，最好过一个时期再去。”

　　“我不明白干吗不能去试试笔呢！反正闲着没事干。“

　　他们站起身朝画室走去。就司马红娜的态度来说，张钰摸不透她究竟希望有他作伴呢，还是宁愿独个儿前往。说实在的，他纯粹出于困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脱身，这才留在她身边的；而司马红娜不愿多开口，张钰问她的话，她总是爱理不理，态度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