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男人掀开她衣服时看到了啥
1
老纪上上下下打量了马明娟几个来回，眯起眼睛说，你看我这工地也不缺人，再说这里的活儿都是男人干的，你一个女人家家的，长得还……细皮嫩肉，干不了什么。
马明娟说，我会做饭，别的活儿我也能干。
老纪吐了口烟，摇摇头，但摇得也不太坚决。老纪说你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比如家政啊饭馆啊什么的，干个保姆，当个服务员，都更适合你。
马明娟也摇头，摇得比老纪坚决。马明娟说我不愿意干伺候人的活儿，我宁愿出力气。
老纪突然就哈哈笑起来，随即把烟头朝桌上烟头已经快满了的烟灰缸一按，眼眉一挑，说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个性的吗。
马明娟说个性不个性的我也不懂，反正我不爱巴巴地讨好人。
老纪就站起身来，说要不这么着，你给我管管仓库吧……对了你识字吧。
马明娟说念到初中。
老纪说那就够使了，识字就行。
老纪真就把马明娟留下了，把本来管仓库的自己一个堂小舅子弄到了办公室，扔给马明娟一串钥匙一个登记了物品工具领用和库存的账本。老纪说不麻烦，你一看就明白。
马明娟翻开看了看，点点头，说放心吧老板，我肯定能给管好。
老纪一咧嘴，那就成。
老纪还给马明娟安排了住处，跟工地食堂做饭的一个大姐住一块儿，离那些工人的工棚有点距离，是工地附近一个小区的储藏室。老纪跟马明娟说，住得远，安全点儿，工地里都是常年捞不着老婆的男人，你自己也多注意些。
马明娟说他们敢！
马明娟说得斩钉截铁，老纪笑得前仰后合，老纪说你这个女人啊，还真那啥，跟旁的女人不大一样。
马明娟就抬眼挑了老纪一样，老板说的旁的女人，都是谁啊。
老纪就笑着摆了摆手，没答。
2
马明娟留在了老纪的工地。
是一片城中村的回迁房，已经折腾了一年多了，马明娟瞅着，恐怕还得折腾个年把才能完工。马明娟听那些来领取工具的工人闲聊，说这个活可算把老纪养肥了。
不过老纪倒不那么说，每次去仓库都会把眉头皱老高，骂工人用东西费，也骂后头那些大老板们小气算计，钱给得紧吧，还得他孙子一样每天跟后头要。他欠工人工资工人就罢工，但人家欠他的，他可不敢造反。
老纪每次抱怨的时候，马明娟也不插话。老纪有时候自己唠叨半天反应过来，老纪就说，你这娘们儿，话还真是金贵，我嘚啵半天你也不吱一声。
马明娟说我吭声有啥用呢？再说了，要是谁来我都跟着唠叨唠叨，还影响他们他们干活。
老纪噗嗤就乐了。食堂的大姐都说，老纪每次见到马明娟，脸色好看得多，见了旁人惯常骂骂咧咧。
马明娟就也不吭声，只管一门心思把仓库那点儿东西管理好，收拾整齐，领用多少缺了啥，仔仔细细汇报给老纪。
老纪对马明娟的工作态度比对自己堂小舅子满意得多，老纪说，明娟你要是个男的可不得了，能干大事儿。
有次老纪想起来什么，说你男人咋会让你跑出来干活的？
马明娟笑笑，没搭腔。
但老纪好像对这件事儿上了心，之后没多长时间又问马明娟，男人不养你啊，让你出来干工地？还是……你没男人。
这么来回问了几次，马明娟后来就简单答了一下。本来是男人在外头干活养家的，但去年男人被车撞断了左腿，肇事司机没找到，男人重活也干不了了，但日子还得过，只好她出来。
老纪怔怔半晌。
那个月，老纪给马明娟涨了三百块钱。
然后没多久发生了一件事儿，更让老纪对马明娟刮目相看得要命了。
3
其实后来发生那种事儿，老纪一点儿不意外。马明娟一来老纪就料准了。
像老纪所说，工地上都是常年捞不着老婆的男人，没几个女的，除了年老色衰的食堂大姐，后勤上还有个老纪的侄女没人敢打主意，马明娟这种三十出头、姿色又小有出众的女人扎进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所难免。
不过马明娟来的时间不长，并且整日有板有眼地板着脸，一时半会儿没人敢打主意。但日子稍长，那些男人就憋不住了。
那天下午快收工的时候，电工去领灯泡，趁着天快黑了，仓库又没旁人，就对马明娟动了歪念头。
没两下子把马明娟按到了仓库的地上。
电工二十七八岁，人高马大，马明娟半点儿都动弹不了。
马明娟也没喊叫，在电工手忙脚乱的时候，马明娟的右手摸到了电工腰上、电工包里一把钳子，躲开电工的脑袋，照着电工左肩头一钳子就下去了。
把电工肩膀砸出了血。
电工疼得龇牙咧嘴地从马明娟身上翻下来了。
马明娟手里还握着钳子，跟电工说，再不滚就砸烂他脑袋。
电工衣服都没整理好，捂着冒血的肩膀就滚了。
老纪在仓库门口，稳稳看到了这一幕，看到马明娟不慌不乱地爬起来，把钳子一扔，掸了掸衣服上的土，又顺了顺被弄乱的头发，走出了仓库。
老纪看着马明娟，说，明天我就给那小子开了。
马明娟摇摇头，算了。
老纪一愣，算了？
马明娟说，算了，反正他也没怎么着我，再说了，他老婆怀着孩子，听说快生了，要是你给他开除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活儿，老婆孩子咋办？
老纪定定瞅着马明娟，半天没说出话。
半天，老纪幽幽叹口气，你这个女人啊。
4
马明娟简直比老纪想得还倔，没几天受寒生了病，发着烧还在工地待着。后来烧得厉害，竟然在仓库里烧迷糊过去了。工人去领东西才发现，赶紧把老纪喊去了。
老纪开车送马明娟去了医院，输了两天液才算缓过来。
一缓过来，马明娟第三天一大早又去了工地。老纪坚决地把马明娟送了回去，一直把她送回到了租的那间储藏室。
老纪说你再给我躺两天。
硬把马明娟按到了床上。
马明娟就躺在床上看着老纪。
老纪说你瞅我干嘛，你别这么瞅着我哈。
马明娟就朝里一转身，背对着老纪说，那你走吧。
老纪说我走了你别爬起来又去了。
马明娟说我没那么上劲，老板都让我躺着了，我就躺两天。
老纪说这还差不多，万一你有个好歹赖上我，我指不定还得养着你男人。
马明娟背对着老纪吃吃笑了，说你有那么好心。
马明娟躺在那里轮廓清晰，腰弯进去，细细的，臀部翘出来，鼓鼓的，笑的时候，身子轻微一颤一颤的。
老纪觉得，自己被马明娟这微微的颤动给煽了起来，心里有点毛发毛发热。
马明娟说，你咋还不走，你走吧，给我关上门，我睡会儿。
老纪的脚步就下意识动了动，但不是朝门口，而是朝着床边。
老纪在床边坐下来，手搭上马明娟的肩头，心里毛刺刺地乱。
马明娟察觉到了，有点不安地坐起来说你咋不走？
老纪说你说我咋不走？
老纪话没说完就把马明娟抱住了。
马明娟一哆嗦，说你干嘛。
老纪哪里还顾得回答，两只手就开始行动了，嘴里嘟哝着，你说我干嘛你说我干嘛。
马明娟两手去掰老纪的手，说你放开我。
老纪说我放不开你，你知道我稀罕你。
老纪兜头把马明娟的上衣一掀。
马明娟一哆嗦，老纪的手却突然就在半空里停下了。
5
老纪又把马明娟的衣服放下来了。
马明娟都有些意外老纪的举动，她生着病根本没劲跟老纪对抗，另外手边也没啥顺手的东西当武器。
那个时间段，四周寂静无人，马明娟就算喊也无济于事。
却没想到老纪自己停下了手。
停下手的老纪有些颓然，站起身来说算了，我怕你回头逮个空再一榔头敲死我。
马明娟松口气。
老纪又缓了缓情绪，说你就当没这回事儿，该干啥干啥吧。
说完老纪也不等马明娟说什么，推开门走了。
走到门口老纪又说，你睡觉的话把门反锁上，不安全。
马明娟没应声，兀自苦笑。
马明娟睡了一天感觉好多了，再去工地，老纪也没多说啥，前一天的事儿提也没提。
过了几有四五天，老纪把马明娟喊去了他办公室，让马明娟填个表，办份保险。
马明娟说啥保险？
老纪说工地不安全，经常会出事故，办份保险以防万一。
马明娟有点儿愣神。
老纪说，工人都办了，我是为你好。
马明娟就填了表。
转头马明娟侧面问了一下，那些工人的确也早都办了保险，连食堂的大姐都办了。她跟马明娟说，老纪也不是安的什么好心，其实就是狡猾，有保险公司兜着底儿，真出了事儿，老纪能省点儿。
马明娟说那以前出过事儿吗？
大姐说出过两回，有一回挺严重的，有仨工人从架子上掉下来了，当时工地没开工多久，老纪手里也没多少钱，又找出原因是工人操作不当，赔了一点儿钱把人打发了。那一回之后，老纪就长了心眼，给工人都办了份保险。
马明娟说，老纪还真挺鬼的。
大姐说，这些人哪有不鬼的，都黑心着呢，还不是只认钱不认人。
6
好在买了保险的马明娟没出什么意外，在工地安全干到了年底。
马明娟想早走几天，到底她是女人，年根了，家里还好多事等她回去做，男人干不了。
去跟老纪一说，老纪说，那你走吧，我跟会计说声，先把你的工钱结了。
马明娟说，谢谢老板。
老纪说没啥好谢的，你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再说，你干活也认真，比我那个堂小舅子强多了。不过……
马明娟说不过啥？
老纪说不过回去过了年，你还是别来了。
马明娟一愣，说你这是开除我了？
老纪说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要么你让你男人来吧，他不就是腿不方便么，管管仓库也不用出大力，心细就成，你要是觉得他能干得了，明年就换他来。
马明娟足足怔了半晌才说，当真？
老纪一拍胸脯，我纪某人从来不打诳语，说到做到。
马明娟说，可是，你为啥这么照顾……我们？
老纪笑笑，就冲你，冲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乐意帮你们。
马明娟说，那我就替我男人先谢谢老板了。
说完，马明娟给老纪鞠了一躬。
老纪说这个礼可太大了。
马明娟直起身来看着老纪，说，你也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老纪就哈哈地笑起来，笑了半天说，其实，人跟人都差不了多少，这天底下好人真心不算多，但坏到家的人也不多，各有各的难处罢了。
马明娟就点了点头，说我信。
马明娟是真信了，从老纪把她衣服掀开又放下的时候，马明娟就信了。
其实那一次，马明娟不是没抵抗老纪，是没想拼死抵抗——马明娟去工地，去老纪身边，兜兜转转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抓老纪一回把柄的。
马明娟知道老纪接这个活，有些地方没那么合法合规，肯定干过一些拿不到台面的勾当。但，那些把柄，却不是她能抓住的。
马明娟能做的，就是让老纪犯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那天，马明娟躺下的时候，就偷偷开了手机录音，等着抓到老纪强奸她的把柄。
她想用那个把柄跟老纪谈判，替男人，把该得的赔偿要回来。
7
马明娟男人的腿，根本不是什么出车祸撞的，而是在老纪工地的架子上掉下来摔断的。但当时老纪硬找了人证明是马明娟男人因为防护措施没做好，自己疏忽大意摔的，最后只给了两万块钱打发了。还找人要挟马明娟男人，如果再闹，难保他另一条腿不会断。
马明娟咽不下这口气，发誓要回来给男人讨个公道。为了不让老纪疑心，她等了半年，等到觉得这事儿老纪应该差不多忘了才过来，并且成功留在了老纪的工地。
但接触下来，马明娟却觉得老纪并没那么恶劣。马明娟发现，老纪看着风光，背后也是千疮百孔。就说眼下这个工地，干得那叫一个艰难。
但马明娟也不可能就此作罢，老纪再艰难，对自己男人那事儿，做得不厚道。马明娟想着，无论如何，要让老纪偿还对她男人的亏欠。只要她待下去，长了，老纪那颗蓬勃的色心，迟早会按捺不住。
没想到，老纪却做了这么个决定。
老纪还跟马明娟说，只要他一直做工地，就会一直让马明娟男人跟着他干活，保证不让他们一家饿着。
马明娟想来想去，答应了。
首先，她没有把握到底什么时候能抓到老纪的把柄。其次，下套这种事儿是有风险的，说不定老纪倒打一耙，倒让她背个坏名声。
更何况，相比在老纪这里一次性捞个十万八万，有一份细水长流的保障，说不定更划算。
只是马明娟不知道的是，就是那次掀开她的上衣，老纪猜出了她是谁——以前马明娟男人在工地跟其他工人说笑，讲荤段子说漏过嘴，说他老婆马明娟左腰有颗痣，很大，像开的朵花似的，看着可带劲儿……
那天，老纪看到了马明娟左腰上的痣，也瞬间明白过来了马明娟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
老纪被吓了一身冷汗。
但醒悟过来的老纪没拆穿马明娟。说到底，他心里对马明娟男人也是有亏欠的。
那时老纪接了工地不久，请客送礼地欠了一屁股债，刚开工就出了这事儿，如果再赔上一大笔钱，他就根本没法转悠了。
没钱，加上私心，老纪就那么昧着良心把马明娟男人打发了。
也是因为那件事后，老纪才咬咬牙给所有员工买了保险。一是以防万一，出了事有保险公司兜底儿；二是老纪也确实不想再当坏人了，虽然买那么多保险要花那么钱让他有点肉疼，但总比亏了心的滋味好。
老纪原本想着，等马明娟回去过年的时候，干脆以奖金的名义给她一笔钱，就算偿还了给马明娟男人的亏欠。但后头的日子还长，老纪想了想，让她男人回来更好些。
老纪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坏到家。他对马明娟，也不光是身体的那点儿冲动。
他年轻时喜欢过一个她这种性格的姑娘。只是后来错过了。
但他不能告诉马明娟，正是因为这，他想帮她更多一些，想让她在家里呆着，别再出来闯荡和漂泊。
老纪是外头的男人，知道外头的男人混起来很混，比马明娟想像得到的还要混。真到了某些时候，马明娟不一定招架得了。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这样马明娟回想起来，外头的男人在她心里，也多少会有一点情意和温暖；而不全是令她憎恨和厌恶。
这就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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