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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干

2018-10-24 18:31:29 作者:8794613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地瓜干

  昔日同窗经营一家庄园。园内的一样样沂蒙美食,让人为之垂涎。2018年10月23日,正值深秋,观其朋友圈的一则视频:晾晒的“地瓜皮子”,勾起了我无限的回忆

  地瓜,红薯也!在济南平阴县附近称其为芋头!这不科学!芋头者,芋头也!地瓜者,地瓜也!哪有把地瓜称做芋头的道理

  地瓜在沂蒙山区方言被称为“地顾”!八、九十年代种植较为普遍!现在除了山村延续种植,我老家附近现在很少见到了!

  地瓜秋季收获,鲜地瓜叶子可以用来做豆沫子菜,也可以掰着制作玩具~“耳坠子”!晒干的地瓜秧子可以做牲畜冬天的草料!地瓜则可以储藏于地瓜窖里(还有一种叫地瓜井。窖是方形的,井是圆形的),整个冬天都可以吃到鲜地瓜,来年还能留一些做地瓜种!

  地瓜还可以切成片,晒干了储存,沂蒙山区叫做“地瓜干子”,也叫“地瓜皮子”,或者称其为“瓜干儿”!它不但可以作为牲畜的饭食,也可以到石碾上碾碎,和玉米小麦浸泡后摊煎饼,那地道的沂蒙煎饼,特别美味,特别沂蒙。地瓜皮子还可以掰成大块后浸泡,和玉米面或者小米面做成粥,我们沂蒙山区叫做“地瓜皮子糊度”。

  地瓜栽种前是需要先育苗的,春节过后,从地瓜窖里取出地瓜,种植到菜园,在上面撑起小型塑料棚。等育苗完成移植田地里,移植季节是在收小麦前,这一季称为“春岔子”;收小麦后,在麦地里的这一季称为“麦岔子”。春岔子比麦岔子长得好,但是耽误一季麦子

  种植时需要在地里扶起地瓜沟,然后挖窝,压苗,浇水,培窝!母亲警告我:培窝要认真,否则地瓜不活!吓得我过了好多天还询问地瓜的长势如何。

  夏天是需要锄地的,我和我姐跟着父亲,一人一把锄头烈日炎炎,面朝黄土背朝天,躬耕于田,致富的劳动辛苦光荣。毛主席都说过: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先锄地瓜沟的一坯子,然后换成另一坯子,锄地的姿势也由左开弓,换成右开弓。这样轮换的姿势能适当休息身心

  忽然,我的锄头一个不小心,把地瓜苗拦腰斩立决。这引起了父亲的一脸蔑视。唉!我的亲爹,我乃智者千虑,小失而已,汝等何来讥笑?

  劳作继续,放眼望去,我姐也“咔嚓”一声,来了一个故伎重演。但是,我姐贼头贼脑,聪慧过人,没等被发现,就娴熟的把地瓜苗又栽到了原地僵硬面孔,毫无破绽

  可是锄完一个来回,新栽的苗子,被太阳晒的翻了白眼。父亲严肃表情,吓的我埋头苦干,不敢发言。

  好不容易把几块地的地瓜锄了一遍,一个暑假也过了大半。本以为可以痛快的玩几天,可谁承想:一场大雨过后,新草又长了出来,我和我姐又陪着父亲来到了第一块地瓜地里边,几块地的地瓜需要再来一遍弱爆的灭荒劳作!

  儿时的暑假就是这么度过的,特别凄凉,相当不堪。

  时令过了立秋,天气转凉,很快到了迷人的深秋,我最爱的季节!树叶泛黄温度到了十度左右,地瓜到了最后一个生长期。

  然后就到了收获的季节:秋收季节,沂蒙山区最先收获的是玉米和花生,最后是地瓜。这种收获的劳苦不像麦收那么紧凑,但是纯人工的农作办法,着实辛劳!收的过程虽然辛苦,但是也蕴含着很多童趣往事全家动员,中午也需要在地里吃午餐,在地头上支起简单土窑,烧熟的地瓜特别香甜

  早上,天蒙蒙亮,父亲和姥爷已经起床去了地里,用镰刀先把地瓜秧子搞定,母亲和姥娘在家做好早饭准备好拿到地里的午餐。我和我姐也不会闲着,除了写作业,还要帮着家人烧火。

  等男劳力回家吃完早饭,全家出动,父亲和姥爷在前面,用撅头刨地瓜,躬耕于田的两个劳力,像极了《平凡世界》里的孙玉厚和孙少安。不对,应该说小说里的人物现实生活中鲜活上演!

  地瓜沟被刨平,地瓜一个一个躺在地上,特别喜感。母亲拿着搓板,拱着腰,开始把地瓜切片。一堆,一堆,又一堆……躺着的地瓜被切成一堆堆的地瓜皮子,姥娘在后面摆,没一会儿,地瓜皮子均匀的铺满了地瓜地,看似杂乱无章,但远远看去白白的一片,很丰收,很喜感!

  我和我姐的任务是帮着姥娘摆地瓜皮子。可是淘气的我姐,不愿意做这低级的劳动。她执拗的去拿起搓板把地瓜切片,地瓜开始切比较容易,可是到快切完的时候手掌贴近刀片,特别容易切到手掌。地瓜一个,两个,三个……在我姐的手里舞动。可是突然我姐“啊呀”一声,手被切到,还好不严重,只是切开了一块皮。我取笑她说:你这是要把自己的皮当成地瓜皮子晒呀!

  那时在地里,我是愿意跟在母亲后边要地瓜吃的,切片后的地瓜皮子,口感一般。母亲宠爱孩子,找来外表青筋暴露的地瓜,用搓板把皮切去,让地瓜成为锥形后递给我。我拿着地瓜,吃起来。嗯,还别说,那种青筋暴露的地瓜,还就是甜。可能小时候吃够了地瓜,直到现在,下班路上看见烤地瓜,我不会翻动眼皮的。也从来不会购买,有时夫人带着孩子喝地瓜粥,我根本不碰地瓜的。

  满地晾晒的地瓜干,最怕秋雨。一场雨过后,快干的地瓜皮子会被浇湿,不用两天中间开始发黑腐烂,天晴也无济于事。这样的地瓜皮子是卖不上好价钱的,我和我姐秋天开学的学费,可就费劲了。

  天公作美,地瓜皮子在地里晒干,父亲和姥爷两架“拥车子”(一种独轮木头车子),每架加上一副篓子,篓子里放上筐头子,提篮子(老家称之为提莲)。到了地里,一家人全力以赴,蹲在地里,拾地瓜皮子。

  每人一个工具,我和我姐也不例外。拾满后倒进车子上的篓子里,要两边均衡的倒入,偏沉会倒的。等篓子里满了,父亲和姥爷就推着往家运输,其他人继续在地里拾。为了刺激我和我姐的积极性。母亲让我们比赛,拾的快的有奖励。为了能争第一,我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可是,我姐不以为然。后来想想,那时候真傻,我少拾一片,我姐不就得多拾一片吗?哈……这都是后话。

  “拥车子”是个好东西,八十年代的农村,运输的工具可是全靠这个先进生产工具。听姥爷讲过,共产党天下,就是老百姓用这独轮“拥车子”推出来的,我想把它称为“拥车子”,也许就是因为它拥军拥民的缘故吧。

  我姥爷虽然没当过兵,但是却推着那辆“拥车子”南下去过前线。从老人那里总是能听到很多战争年代的故事

  父亲和姥爷忙着运输,地里剩下母亲,姥娘,我和我姐。紧张的劳动继续着,天色已晚,姥娘回家做饭,我们继续拾地瓜皮子。等都拾完了,等着父亲最后一趟运输。

  夕阳近西山,洒完余晖,笑着落下。暮色渐浓,不一会儿就黑了天。西山远远看去,漆黑一片,像极了卧倒的巨人,偶尔呻吟声音,特别凄惨。“姑姑爪,姑姑爪……”的叫声,吓坏了我和我姐,我俩争抢着往母亲怀里钻,从母亲颤抖的手,不难察觉她也害怕。但是,伟大的母亲,宛如倔强大山,她包裹着我和我姐,不会让我们受一点点伤!母亲安慰着我俩:别怕,那只是只夜猫子猫头鹰)罢了。但是,那远远传来的凄惨声音,特别空灵,相当恐怖

  等回到家,拖着疲倦身体,喊累:腰疼。母亲却说小孩子没有腰!唉,懒得辩解,吃饭大吉。看着饭桌上不多的菜肴,起筷饱餐一顿,伸出的筷子却被母亲无情的拦下:就菜就菜,就着吃的,怎么能当饭吃。(就菜其实意思酒菜,那是男劳力就着酒解乏的,女人和孩子要多吃煎饼,酒菜夹起一点点,有点咸味儿就行了)

  这种话语一直影响着我的一生,现在看着饭店里大桌浪费饭菜总会想起母亲。如果她健在,能带着她一起把菜肴当饭吃,那是多么酷毙了、帅呆了的事情

  地瓜干子收回来找墙角堆放,边上用地瓜皮子垒成墙,可以把地瓜皮子堆的老高!这种堆放方式,最怕的就是老鼠。老鼠有幸进入屋里,还不知道把多少好好的地瓜干子拉走。运到它的巢穴,成为它的美餐。

  冬天的晚饭,地瓜皮子用水浸泡,撕成合适大小,然后和玉米面做成粥,美美的来上一碗,甜兮兮的,特别好。那种暖暖感觉,超级炫!母亲不愿意这么吃,我和我姐就偷跑出去,来到我舅家里,和他家弟弟妹妹一起,喝妗子做的地瓜皮子饭,感觉好极了。

  还是人家的饭好吃,等吃饱回家。母亲总会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和我姐。嘿嘿,她承诺下次给我俩做上一锅,吃个够,别出去丢人。话是骂着说的,但是话语里满满的母爱

  唉!“心口不一”的母亲,活到今天该多好!母亲已逝多年,地瓜皮子饭也有三十六个年头儿没有喝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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