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媒
文/宋劲
娘是个讲究人,虽说生长在农村,骨子里却满是浪漫情怀。
小芳是娘唯一的女儿,娘视她如宝贝。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自己无法实现的梦想全寄托她身上。从小就让小芳学女红、修声乐、练舞蹈、习礼仪。十八岁便长得如娘般亭亭玉立,并如娘所愿考上省城艺术学院。毕业留城做了一名音乐教师。
爹过世后,小芳要接娘来城里生活,原来一直渴望进城生活的她,现在却死活不肯。小芳觉得娘是重情重义,就由她守爹的坟三年再说吧。
三年后,娘还是不愿进城。狗年二十九,小芳回老家过年,刚进村口,只见娘和邻村李大伯在那古榕树下谈笑风生。小芳隐约中忆起小时候听人说过,李大伯是娘的初恋。哈哈,看来娘不肯进城是有原因的。小芳会心一笑。
自此,善解人意而又孝顺的小芳不再催娘进城了。又过了两年,李大伯因病离世。这次,小芳还来不及接娘进城,她却自个跑城里来了。
见娘来后整天关在房里郁郁寡欢,长吁短叹。做女儿的心里不是滋味。一天,小芳对娘说:“我们学校张校长的爹退休后闷得慌,说要找个人陪唠嗑,工钱每天50元,您有兴趣接这活不?”
娘听了饶有兴趣地说:“唠唠嗑收50元,咋不接?以前生产队累死累活一个月下来还没那么多。你马上回他,俺赶明天天一亮就到他家“上班”去。”
女儿掩嘴偷笑:“好,好,好!我还怕您小姐脾气一上来,不干呢!”
张大伯其实长得挺像李大伯的,小芳娘一见,心里顿时小鹿乱撞。而她来自农村,却有着与农村娘们不一样的气质,这点让张大伯很惊喜,心里痒痒的。都说第一印象很关键,有了个好的开端,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谁说陪唠嗑就不许谈恋爱了?这不,没多久,小芳娘便与张大伯展开了一场如胶似漆的黄昏恋。由于人生已近黄昏,所以他们倍感珍惜夕阳!
有一天,小芳娘突然想起什么来。她说:“照俺看,这50元一天就免了吧。”
张大伯一听很高兴地说:“好啊!这钱早就不要给了。俺是男人,若换当下年轻人处对象,这50元还该由俺出呢!”
小芳娘听了一怔,嘀咕着:“说啥呢?莫非以前那50元一天,你压根就没出过?”
张大伯听她自言自语,不禁一愣,接着说:“你等等,让俺捋一捋。俺儿子说你从农村刚进城,一人在屋里闷得慌,叫你过来俺家,让俺陪你唠唠嗑,每天劳务费50元……”
小芳娘听了,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她用手指轻轻刮一下张大伯笔直的鼻梁,说:“笨老儿,做儿女的一番苦心,你咋就一点都不懂呢!”
张大伯用宽厚的手掌拍拍自己那已有些秃顶的头壳,恍然大悟。他憨笑着,过了一会儿问小芳娘:“你女儿嫁人了吗?”
“唉!都怪俺这做娘的,让她学这学那的,却耽误了那事。对了,你好端端问这干嘛呀?”小芳娘嗔怪他。
张大伯叹口气说:“俺那呆小子,大学毕业后便一心扑在事业上,你瞧,这一晃,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打着光棍。”
小芳娘给他端来一杯茶,问他:“那你想咋地?”
“还能咋地?你家丫头和俺家那臭小子都能合计合计安排咱俩,难道就不兴让咱俩也替他们安排一回?……”张大伯笑声朗朗。
星期天,茶餐厅。小芳被娘带着,说是进来喝个下午茶休闲一下。她们正找座位,突然,娘一声咋呼:“嘿,那不是张大伯和他儿子吗?”
张大伯赶忙站起来:“哈哈,相约不如偶遇,来,来,来,一起坐,热闹些,俺们这桌正好有俩位置闲着。”
席间,小芳欲言又止:“娘,其实,其实我……”
“我我我,我什么了?小芳娘打断女儿的话。转而笑眯眯露出一口白牙,对张大伯儿子说,你们先坐着聊会儿,俺和你爹去看看那边有什么新出的煎点和粥品。”
饭桌上只留下他们俩,张校长握着小芳的手说:“你为什么总想点破它呢!让老人家有点成就感不好吗?”
小芳显得很不好意思地说:“可是,可是我们……”
“别可是、可是了!你想说什么我都懂。你不就怕到那时人家说咱俩家庭成员关系复杂吗?可这都啥年代了?你那思想咋还没上辈人开明呢!依我看哈,这以后的喜酒一起摆得了,来个‘酒池肉林’的婚礼宴会,两全其美,美美与共。”张校长开始很严肃,可说着说着竟然噗嗤笑出了声。
小芳听后,脸上飞起一片红霞,使劲拧他胳膊:“就你,尽说不正经的话。”
“喂,喂,喂,你就不能轻点?”张校长趁势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小芳温柔地依偎着他,脸上露出了两个甜美的小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