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丁是丁，卯是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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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姐姐被迫嫁了个独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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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紫阳
丁西雨知道自己不如城市的孩子条件好，六年的中学生活，挨一挨也就过去了。比不过生活条件，那就比成绩，努力的结果，就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姐姐欣慰，米婉也欣慰，丁家的孩子，学习不能差了。初二时，西雨被学校破例，直接插入了尖子班。
她和姐姐带着小外甥回家过暑假时（为了节省钱粮，每年暑假都会带着李皓回老家住两个月，也给北雪过一段二人世界的时间），一脸骄傲的告诉妈妈进了尖子班，米婉欣慰地哭了。
一个区的学生，比一个县的不少，米婉趁干活之际，跑到了老丁坟前边哭边笑，告诉他，自己没有辜负他的嘱托。
曾经一起玩的小伙伴们都来找她玩儿，两年的城市生活，小四儿已经褪去红黑的皮肤，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是大家再在一起玩儿，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小四儿说的是百家大作，她们说的是谁的衣服好看，大家拘谨着聊了一会儿，就散了。
还没呆了一个月，李文志就跑来接孩子，说北雪想孩子了。如今李文志不上班了，一家子都指望北雪那点工资过活，米婉不敢把所有的压力都让闺女一个人扛着，她够苦了，为了这个家，她背负的太多。米婉又种了棉花，如今政策好棉花值钱，卖了棉花，就够南风一年的消耗。
李文志让小四儿跟他一起走，说李皓离不开她，。小四儿却不想回，城里再好，也没有守着妈妈活的自在，虽然累，但是心里舒坦，再者，她想替妈妈干点活儿，米婉太累了，孩子们不在身边，就恨不得一天24小时和棉花一样长在地里。
她给米妈妈说她不想回去，她一再强调李文志没上班，可以自己带孩子，让他们一家三口过过清净日子。
米婉想了想还是让她跟着回去了--男人看孩子，总是有点不靠谱，万一孩子有个磕碰，后悔都来不及，尤其李文志又爱喝二两猫尿。小四儿虽然小，好赖能给姐姐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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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志说是想孩子，可真把孩子接回来，横竖都不抱一下，孩子一哭，就杵巴到小四儿怀里，哼着曲出去打牌了。
一个暑假，丁西雨和小外甥一起吃一起睡，也一起窜了个子，九月，丁西雨再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去年的衣服已经露出了脚腕子。小四儿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一开学，老师对重点班这些骄傲的孩子先是一番打压，继而又是鼓励，课程压得紧紧的，希望他们全力以赴的把精力都放在读书上。
西雨其实是个淘气的孩子，所以妈妈每次来信都要叮嘱她一定要安心学习，说姐姐的不易，让她不要辜负了姐姐的付出。
小四儿不时的被敲打着，身上就像被压了一座山一样，学校里争分夺秒，回来了手忙脚乱地带孩子做饭，即使这样，晚上趴在桌前看书时，李文志还是会嘟囔嫌她费电，天天熬长明灯。
她赌气尽量在学校把作业写完，实在写不完的，就着马路上的路灯照进屋里的光写，那一刻，小四儿深深的体味到了‘寄人篱下’这四个字的含义。
北雪心疼她，告诉她不要搭理那个混账东西，该干嘛干嘛，姐姐会护着她。但孩子尚小，她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很多时候也顾不上管她。
初二没有上完，丁西雨就近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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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是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只能问同桌上面写的什么，老师以为她不认真听讲，屡屡训斥，说她骄傲自大。
小四儿不好意思解释，只得眯着眼看着黑板上的字靠猜来理解，很快成绩一落千丈，三摸时，就降到了普通班。
她不敢给妈妈说她的眼睛看不清楚了，每天下课后，借同学的笔记去重新学一遍，可嚼过的东西再吃一遍，就已经变味儿了，渐渐的，她跟课就有些吃力。
那会儿，配一副眼镜要几十块，是大姐半个月的工资。小四儿太知道妈妈的不易，也不想妈妈和姐姐为难，因为哥哥的花销也不是个小数，自己不能再让家里操心。
那会儿，她就想，长大了一定挣多多的钱，再也不受这瘪犊子气。
总是被批评叫家长后，姐姐去的多了，就会有些埋怨，埋怨她不懂妈妈费劲周折把她弄到城里读书的苦心，埋怨她不懂珍惜机会，埋怨她浪费她的时间，埋怨她不争气.....
丁西雨觉得自己很孤独，没有人知道她的苦楚，没有人懂她的悲伤。
人在颓丧的时候，总有人会拉着你下水来推波助澜，丁西雨性子活泼长的又漂亮，就被几个同班男孩儿拽着翘课溜出去玩儿，快放学时再从后墙的洞里爬回来。
等老师发现的时候，丁西雨已经荒废了小半年的光阴了，再想补上课，已经有难度了。
她的成绩已经在班里到了末名，伴随着心情的起伏她开始破罐子破摔，每天和几个玩的好的男女同学结伴去文化宫舞厅混场子，为了逃几毛钱的票钱东钻西营，和男人们套近乎给她买张票进去。
当时的小四儿，觉得这里的花花世界比书上爬着的字儿好玩多了，她干瘪的身子在舞池里晃曳，霓虹灯照在她身上，就像只从山上逃下来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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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久了，总会遇到渣人。
舞厅里鱼龙混杂，西雨难免就会接触到一些社会上的人，舞厅里的混子也注意到了这个很爷们的漂亮妞儿，随着深交，他们大手大脚的花钱方式让西雨的书压根就读不下去了，不是只有读书才能挣钱！
有两个小混子就看上了小四儿，每次带小四儿喝酒时，就想趁她不注意吃她的豆腐，可这一切，都被王仕鹏给挡住了。
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那帮痞子的头儿，虽然小弟把小四儿带过来都不怀好意，每次吃吃喝喝都把小四儿拉来，可王仕鹏每次见她，总时不时敲打她让她回去好好读书。
小四儿嘴上不说，心里却感觉到一丝温暖，可人一旦懈怠了，就没了上进的心，在花花绿绿的霓光里，看着别人不用工作就可以天天吃吃喝喝花钱如流水，小四儿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怎么能挣到钱。
如果她能挣钱了，妈妈何苦还每天风风雨雨的受那罪？于是，混着混着，抽烟、喝酒、打喯儿，该会不该会的，她都会了。
南风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一直被妈妈寄予厚望的西雨，初中勉强毕了业。
看着妈妈那高高举起却无力落下的手，西雨哭了。她恨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恨妈妈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来到这样的环境，如果在老家，虽然穷，最起码她不会分心，会一直好好的读下去。
南风和西雨的关系最好，兄妹俩晚上躺在房顶上乘凉，看着满天的星星，南风慢慢就套着她说出了心里话。
心里的悲伤如泉眼里的水汩汩涌出，她给哥哥说李文志的种种挑剔和他对姐姐的摔打打骂时，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拍着妹妹的手背，“雨，只要你想，没什么可以难倒你。你告诉哥哥，你还想读书吗？”
西雨想了想那些打打杀杀的混子，迟疑了一下，说出来疑虑，“哥哥，不是要读书才能挣钱，世界上有很多挣钱的方式。”
“雨，我知道，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你说的那些人，但是你想过没有，朝不保夕和功成名就，哪个才是你要的？就像奶奶说的，宁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气节，你懂吗？再者，妈妈的苦心钻营不就是为了让咱们将来能有尊严的，堂堂正正活着吗？”
南风笑了，“雨，不就是一副眼镜嘛！哥哥开学前一定会给你配好，但是，你一定要和那些人断了来往，只要你心坚定，没有什么可以扭转你的意志。人活着，不是证明给别人，而是看到自己一天比一天强大。读书不一定给你多少钱，但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妈妈的付出和眼神里的悲伤让小四儿有的只是负罪感，可南风的话却打开了小四儿的心扉。
他鼓励她，趁着暑假把原来落下的功课捡起来，西雨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个暑期，南风除了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后再检查小四儿的作业。8月中旬，他没告诉米婉，带着小四儿去县城配了一副眼镜。
小四儿知道，哥哥是每天去镇上的砂场捡漏下来的铁粒，卖了后给自己配的眼镜。滚烫的铁砂刚一倒出来，一帮人就哄抢而上，哥哥为了这幅眼镜，手都烫的没了皮。
这副眼镜陪了小四儿很多年，后来近视度数严重了，她都舍不得丢弃，直至今日，还在抽屉里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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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去的时候，米婉拎着一袋子棉花，敲开了丁万顷老领导的家门。
第三天，丁西雨跟着他去到原来的学校重新答卷，看着西雨的笔沙沙的在卷子上不停的写着，她的班主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个努力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两次测试，小四儿的成绩分数均让老师满意，就这样，她没有去中专，留在了原校的高中。
她知道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是母亲豁着老脸给人下跪得来的！如果自己再不努力，就对不起那一辈子任劳任怨为她们付出的老妈！
米婉呆了几天就赶紧回去收秋了，南风上大学的学费还没有凑够，家里的庄稼也等不得。
小四儿一下就变成了个大人，不管谁叫她出去玩儿，她都一口拒绝。
她不再在意李文志的脸色，李文志所有的态度，都成了她努力的动力，早晚有一天，她会将他踩在脚下！带着李皓玩儿时她手里拿着书，做饭时书就铺在一边，洗衣服时背着英语......月底测试，她的成绩全年级，第十。
小四儿写信把消息告诉了哥哥，哥哥告诉她，继续，三年高中苦过，未来的人生就一定和别人不同。
十一月底，哥哥写信告诉她，他最要好的同学落榜后去了省外贸上班，他已经托付他，每周去给她补两次课，让她一定好好用心学，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西雨有压力的答应了。
可是在见到哥哥的同学时，西雨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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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儿那天放了学，就到约定好的新华书店去等哥哥同学，她在看书时，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丁西雨？”
小四儿一回头，惊呆了，这是哥哥的同学？他长的好像年轻的丁万顷啊！一种自然的亲切感，让小四儿对他瞬间就有了七分的亲近。
“我叫张良，你哥哥的同学。”他递给西雨一张他和南风的合影，“咱们开始复习吧！”
张良确实很会抓重点，其实，初中的课程是从初二开始陡坡式增加难度的，小四儿初一初二时打的底子还不错，加上暑假南风又给她补习了一下，所以很快就掌握了要点。
张良对她的悟性很满意，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就准备走了，推开门却发现下的雨夹雪，他从背包里拿出雨披，拍了拍后座，“我送你吧！你这样回去，肯定淋湿了。”
小四儿拘束地坐在他后车座上，“坐好了昂，这截路有点颠。”张良说到。
果然很颠，小四儿的手环上了他的后腰，因为雨衣的约束，她的脸轻轻的靠在了张良的后背上。那感觉，无比温暖。
张良似乎有急事，把小四放到门口就匆匆回走了。可是小四儿却心潮起伏，对那个远走的身影不知不觉中有了期冀。
开始时，两人都是约在图书馆，后来，就让小四儿有时间了直接去找他，就在张良那间破宿舍里，小四儿的成绩点滴升高，每周最少一次的辅导，除了春节从不曾间断，直到她高考结束。
小四儿高考的时候，南风专门从上海赶了过来陪了她三天，看着小四儿簇簇的眼神，南风知道，这成绩，差不了。
高考结束，张良请他们兄妹俩吃饭，告诉南风自己圆满完成任务，南风双手敬酒，感谢他对妹妹近三年来的帮助。
张良拍了下南风的肩膀，“我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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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小四儿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厦大。她的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送给她一只钢笔，“孩子，大学不是努力的结束，而是你人生的开始。老师希望，你能坚持对自己的高要求。”
小四儿抱住这个对她倾心倾力的老太太，哭了。她太知道，这三年老太太对自己的付出了，学习上就不说了，知道自己家环境不好，她每天都会把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悄悄塞到自己的手里.......
就是这些关爱，每当她扛不住的时候，让她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有些恩情，不需要说出，记在心里就好。
小四儿第一杯酒没有敬米婉，直接举向李文志，“姐夫，感谢您这六年来的‘照应’，丁西雨一生没齿难忘！”说完，仰头喝了下去。
李文志毫不羞愧的笑着，“你有出息我最开心了！也算我当初的承诺兑现了！”
小四儿笑，又斟上第二杯酒，“大姐，这些年，”小四儿的鼻子一酸，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在酒里了，姐！”
多少次，姐姐半夜抱着孩子出门，李文志从来不去找，因为他知道，北雪无处可去。北雪再抱着孩子回来时，李文志的一番冷嘲热讽如刀子，顺着他们的门缝飘出来扎向小四儿的心。
可是她无可奈何。对姐姐，她除了亏欠还是亏欠，姐姐为她们，付出的太多。她无数次和张良说想忍无可忍拿着菜刀砍向李文志时，张良告诉她，用伤害去对抗伤害，不如用成功去碾压他的尊严。
如今，她更要努力，她要用自己的崛起，将那些所受过的屈辱，一点点的再砸回去！
南风拉住了妹妹颤抖的手，“姐姐，姐夫，感谢你们这六年来为我们的付出，弟弟我一生铭记于胸！我和小四儿还有二姐，敬您们！”
北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弟弟妹妹们都有了出息，自己对得起九泉下的父亲了！她一直笑着，把自己灌醉了。
迷迷沌沌之间，她听见母亲米婉说了一句，人的命天注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丁是丁卯是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别怨谁，换了那个位置你啥也不是.....
人生的路起起伏伏，走完一程又是下一个开始，丁家，下一步将会走向哪里？明天我们继续（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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