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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后的女人》的读后感大全

2020-03-15 23:08: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面具后的女人》的读后感大全

  《面具后的女人》是一本由[法]柯莱特著作,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208图书,本书定价:42.00元,页数:2018-11,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面具后的女人》精选点评

  ●细腻而又敏感灵在这部作品中尽情展现,打动人的是故事的结尾。叙事的节奏控制得很好,篇幅恰好满足每篇故事的需要

  ●大评价竟然这么高?????

  ●从女人的角度描写嫉妒以及感情执着,非常到位,但翻译真的得扣去一颗星,三番四次地写到五十岁女人的外貌以及内心不知道作者是否十分在意衰老这件事情,至少我是很在意的。

  ●真是不好看,五十页弃了

  ●女人是坚强壮实,难以被杀死的动物整体阅读体验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地在抚摸自己的心,边敲边问,这痛苦是否愿意用欢乐交换

  ●27个短篇,前24篇最多不过六页,却有着莫泊桑式的谋篇布局,用极短的篇幅完成主体铺陈和结尾的反转,表现爱情生活人性中最隐秘情感,细腻又精准塑造人物笔法很像寓言故事情节又有许多象征意味,《项链》《莫里斯先生》《一个夜晚》和《景观》这几篇尤其喜欢;后三篇形式风格完全不同,一是篇幅略长(最后一篇《月》是中篇的容量),二是叙事视角变化成熟独立睿智、敏感的女性第一人称叙事者,依赖回忆重构童年或是描述一段奇情的经历,有些许的自传色彩,会让你想起5、60年之后爱丽丝门罗那样的女作家相比之下,生于19世纪,成名于巴黎的柯莱特要多一分优雅,少一分冷酷,若以作品的现代性衡量可以说丝毫不逊于伍尔芙那样级别作家

  ●或渺小或扭曲的感情,刻意、勉强、俄罗斯风味,太上世纪了,或者上上世纪,上上上世纪,从比喻主题都是诚实细腻的尘屑(因此尘感更强烈)。《雨月》可太吉本芭娜娜了(所以讨厌)。只喜欢《黎明》。

  ●难以企及的细腻,像电影一样极具画面感的描摹,有时我甚至只是沉迷于氛围连情节都不重要了。

  ●2019041 每一篇都特别短,看完脑子里只有无数女人在争风吃醋。嫉妒之心扳倒思想根本无法思考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细微情致,全都被嫉妒还有恶心填满了! 柯莱特把女人写的特别讽刺,她揭露一个女人所有的做作...她写的很对,但不像有趣的短篇故事,更像议论纷纷八卦。看不下去了,真写的一般。

  ●实在对女性经验女性目光照耀下的生活中的一些时刻与暂停厌倦了,这种描写本来就不容易深刻,流于泛泛与自恋,多了也腻味。还是喜欢《雨月》这样的故事,轻重得宜,像一只盛满了感觉意象水缸,粼粼的波光迷人的幽冷,晶莹线条坚实质感可惜只有一篇。其他篇目只能算是水缸里的一根水草吧~

  《面具后的女人》读后感(一):用万花筒窥伺法国人的生活

  黄橙橙的光芒、波浪状硫色的羽毛、灰色的双眸、玫瑰色的桃子……五光十色的生活碎片被柯莱特置于万花筒的一端,而她的文笔就像是圆筒中的三棱镜,从万花筒的另一端望过去,细微琐碎的生活绽放出了奇异的色彩,平淡乏味变得光怪陆离。

  她将法国人生活中的褶皱一点点的铺呈开来,那蜿蜒的、漫长的折痕绘制成了天然的图景,友情、情、亲情构成了它清晰明朗的轮廓。

  柯莱特最为擅长描写男女之间的情感,比如第一篇《手》,妻子对丈夫感情的变化通过对其身体“手”这一部位的喜恶来表示,从无比享受的躺在丈夫汗毛丛生的胳膊上到“她开始了一端隐忍的双重人生,像一个低下而敏感的使者一样,躬身谦逊地亲吻那只怪物般的手”,茂盛的汗毛成为了妻子眼中野蛮的未开化的象征,结实的胳膊成为了妻子眼中毫无生命力的木头。夫妻间的情感就像古时的榫与卯,丈夫是榫,妻子是卯,从彼此缓缓地接触到完美的嵌合再到悄无声息的抽离,他们已然看清对方所有的瑕疵,木头表面微不足道的倒刺都能够被无限的放大成为横亘在双方面前难以逾越的障碍物。

  波伏娃说,“我们羡慕柯莱特的自发性,这种自发性不会在任何男作家身上碰到。”波伏娃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她觉得“打扮不仅仅是修饰,它还表明了女人的社会处境。”在《cha》(cha,柬埔寨语里表示肯定的词,为女性专用,与男性的不同)这篇小说中可以看见女人如何用衣着征服一个男人,妻子为了在元帅面前为丈夫谋得一份差事,她打扮得光彩夺目,翩若惊鸿,因有求于人,此时丈夫的地位是低于妻子的,妻子凝脂般的皮肤、柔荑般的手指、如精巧的凿子雕刻出的眼睛,在丈夫眼中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她身体内与身体外所有的一切此时此刻都不属于她的丈夫,她是君王,丈夫是臣子,卑躬屈膝是丈夫应有的姿态,丈夫也深以为然,他不停的发出“cha”的声响,他不断的暗示着自己的身份,“她”才是一家之主,而“他”不过是卑微的仆人。丈夫从男性到女性化的转变,不仅仅是因为妻子着装的变化,更多的是因为他是一位“被帮助者”,而他的妻子却是一位“给予者”。“有一天,女人可以用她的‘强’去爱,而不是用她的弱去爱,不是逃避自我,而是找到自我,不是自我舍弃,而是自我肯定。那时,爱情对她和他将一样,将变成生活的源泉,而不是致命的危险。”女性权利的体现在小说的结尾被 表现得淋漓尽致,妻子的身上发出一阵金属的光芒,她向司机喊道:“回普拉多!”然后她挽起丈夫的手臂,脸上流露出谦逊而又专横的真情。

  与书同名的短篇小说《面具后的女人》大抵是柯莱特法式风格最为显著地作品,假装正经的丈夫与口是心非的妻子,丈夫撒谎参加了假面舞会,而妻子也撒了同样的谎,不经意间他看见了戴着耀眼面具的妻子,陌生男人粗糙的手如游蛇般在妻子的背部滑动着,他视而不见,妻子厌恶的脱离开来,接着妻子又与另一男子热烈拥吻,他没有推开她们,“他确信她没有约任何人,她会像丢弃葡萄皮儿一样松开那年轻人的嘴唇,然后离开,到处晃悠,和遇到的其他人亲昵,再忘掉他们,直到疲惫后回到家,品味她源自决绝个性里的独立、自由和率真,品味作为陌生人的那种寂寥空虚而又毫无羞愧的、怪异的愉悦——就像这次百无聊赖之下单纯的外遇,一个小小的面具和奇怪的装扮让她品味到的那样。”这篇文章也反映出了柯莱特所倡导的女权,女性不是男性的附属品,女性是独立的个体,沾花惹草并不仅仅是男性的权力,多少年来男性丰富的感情生活被誉为“风流倜傥”,而女性多谈了几次恋爱则被贬为“水性杨花”,在柯莱特笔下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男性与女性是平等的个体,女性不再仰视男性,而男性拜倒在女性的石榴裙下比比皆是。

  将女权融于小说之中,将法国人的细腻置于文字间流淌,让二者完美结合的作者想必只有柯莱特一人吧。

  《面具后的女人》读后感(二):《面具后的女人》译后记

  第一次读到柯莱特是在一本法语现代短篇小说集里。柯莱特的《前妻》排在前面,寥寥数千字,语言的和情感的强度令人惊叹,作品流露的浓烈的现代气息,更是让人难以想象这篇小说写成快一个世纪了。

  在法国,柯莱特被看作从乔治·桑以来最伟大的女性作家之一,她的文学成就在法国乃至欧美都备受推崇。她的作品展现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具有强烈的女性主义色彩,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对于20世纪早期的女性,不仅表达女性独立的愿望,甚至连发表作品都是一件挑战的事。

  柯莱特的养成得益于她的家庭。她1873年生于法国勃艮第地区,父亲学识渊博,从小给她读文学经典和报刊散文。虽然身为军官,他对柯莱特的教育却非常自由。柯莱特小时候穿着像个男孩,梦想长大当个水手。对柯莱特影响更大的是她的母亲茜多。茜多热爱音乐和艺术,她把高乃依的戏剧藏在弥撒经盒里,悄悄念给柯莱特听。茜多还在花园里教柯莱特观察自然里的生物,正是母亲帮助柯莱特养成了敏锐的观察力。

  柯莱特20岁时嫁给了文学评论家威利结婚,搬到了巴黎。威利发现柯莱特拥有写作的天分,逼迫柯莱特创作了“克罗蒂娜”系列小说,并以自己的名义发表。书籍非常畅销,但威利将版权占为己有,柯莱特一无所获,选择了离开威利。为了谋生,柯莱特做起了舞台演员,编剧和记者。在做话剧演员期间,她和艺术家、贝尔伯夫侯爵夫人产生了感情,开始一起生活。后来,因在台上表演同性接吻被警察制止,双方都遭受巨大的压力。

  虽然一度生活艰难,柯莱特始终没有停止写作。她的才华得到众多著名作家的赏识。普鲁斯特读到她的《谢里宝贝》时不忍动容,专门写信祝贺她。纪德曾感叹说柯莱特善于捕捉“隐秘而不可言说的欲望”。她一生写了50多部小说、话剧、评论和大量散文,作品数次改编成电影,由奥黛丽·赫本主演的话剧《琪琪》在百老汇大受欢迎,她笔下的人物克罗蒂娜甚至成为巴黎模仿的风尚。

  柯莱特笔下塑造了许多勇敢掌握自己命运的女性人物。这个早期的探索者和先驱突破道德的禁忌,大胆探讨女性的地位,情感和身体的快感。她拓展了女性甚至是同性的话语空间,引领女性解放的风潮。她曾经署名为柯莱特·威利,离婚之后,柯莱特只用自己的名字来署名。安吉拉·卡特说,柯莱特是西方文学史上第一个脱离丈夫的姓氏,以自己的名字著称于世的女作家。

  如果说柯莱特很多作品具有强烈的自传色彩,这本《面具后的女人》则展现了她高超的小说技艺,后面有机会将展开讨论。本书译自1924年出版的La femme cachée,直翻为“隐藏的女人”,与编辑协商后结合小说内容译成了《面具后的女人》。另外,由于法语原书篇幅较短,本书额外收录了柯莱特几个篇幅较长的作品。

  由于历史的原因,法语原文一些表达略显陈旧,做了意译处理。此外,部分地方有一定的开放性和模糊性,给翻译带来不少挑战。但能翻译自己喜欢的作品实属幸运,作为一个写作者,我也从翻译的过程中获益良多。

  对译者来说,做大的痛苦莫过于译作与自己的理想还有差距。由于我工作的疏漏,书中还有一些语言问题,特向读者致歉!我整理了部分更正的内容,发到了我的豆瓣日记。

  最后,感谢Laure Gouhier、吴敏娜女士为原书的法语难点提供释疑,以及其他所有提供过帮助的朋友。特别感谢各位编审,尤其是果麦文化的王小马,本书译稿数次修订,她为本书的出版付出了无比辛勤的劳动。

  陈波

  2018年11月

  《面具后的女人》读后感(三):被标记的宣泄体

  读柯莱特的文字,要反复读,要用铅笔勾画线索,即使一两页的小故事也值得这样做。这样小学生学课文式的方法主要是基于我第之前没有深入了解过柯莱特,她的创作背景,创作三观这些前课都没有做过,对于两性精神生活的阅历和阅读少之又少,专业知识学习有局限,存在很多知识断层知识盲区,所以我读的很慢。从每一句话到每一故事的理解都是了解柯莱特的一个积累过程,是那种慢慢攀爬的感觉,周围有神秘蓝色的雾,有只无形的手拉拽着你从头到脚的思绪。深处会有夹带海藻咸腥味的海水拍打荡涤,有花果香伊甸乐园的氧气交换浸润,也有融化黄油般的自溺感,即使不停挣脱汗流浃背也享受其中这般自我逃离后的又自我回归。心脏为某句话某个故事犹豫或振奋时,大脑里有似金银的光。柯莱特真是神奇且迷人。 回到故事中,一个个男人与女人的自我救赎很多时候并不是来自空虚一人的行动。有伴侣,有朋友或者陌生路人,这些人像一个绿水湖,湖周围有青树翠草,颜色单调却统一,能充分把一个绿调以外色调的东西突兀地显现出来。这就像一个人在闷热的一天中午无所事事即使想要做点什么也被周围环境不予理睬,他或许有了怨恨,却无法对抗内心地疯狂,以一种灵魂出窍的麻木冰凉告诉世界自己是个正常人然而似乎也是无济于事。当然也不能简单地将这些五彩缤纷的视作统一色调世界下无声的宣泄体,我们不能这样做,除此以外,我们也不能随意冠名宣泄体。 这本是简单的事情,可当你随着钟表摆动单手托住下巴无所依从时,就会惊奇地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周边的人,盆栽,热茶腾腾的细烟雾都在浸没于自己的生命之歌中,好听与否也只有自己知道。不妄做选择,不道听云云,遵从心中那首歌的乐谱,尽量音准,那颗心会感动,然后完成解放,各个色调不再那么残酷无情,走入自然融洽的时刻。 于女人,岁月是我们无法随意倒退的进度条,谁都做不到在没有具体穿越形态科学诞生前回到前一秒,在这让人难受的事实面前,忽略它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镜子外的人不该由镜子里的人来评判,不该放任它伤害那自由的心,能掌握镜子外存在的美是否消退的从不是不会说话但一模一样的镜像。勇敢的女性给人潇洒有力量的感觉,但在是否更爱自己的问题上,也不能像前面说的那样被看成宣泄体。《真谛》里,“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恋人,也没有情人......嫉妒她的朋友会说,‘处在自由之巅’。但我站在自由之巅了吗?艾琳拿回了自己的嫁妆,获得了独立,搬进了一个古老的豪宅,这里阳光明媚,静谧隐蔽,是为隐居的人或充满激情的夫妇而准备的。生活在一个平静的地方——啊!这多么平静......但是我需要这么平静吗?”这是选择题,选项多样无标准答案,宣泄体不是被打上错误标记的那个,不是自由,不是平静。不可否认存在很多矛盾,矛盾地生活一天又一天,这也不能说是逃避。生活方式的选择,人生方向的选择真的是最不需多言的,尊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真的不要多说什么。让矛盾给我们有小忧虑有小自由有小快乐的一天又一天。 柯莱特的女性先见性让人佩服,愚见女性最不能放弃的是受教育的基本权利,受教育能帮助我们在生活中明确是非观,能在需要做选择时思路更宽广,眼光更长远,结果更理性,这样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说到自我保护,予以平等的权利,无世语眼光,给女性更多思考空间,这很重要。女性精神世界的构建本就比男性的更难,阻碍更多,在大同语境的通俗道德下,为自己拿住种种本该拥有却发现这不是本该而是需要斗争取得的权利时,会出现中途放弃不想被中伤,磨损自己的个人界限,回头又被拉进通俗道德的流浪中。柯莱特看到了,所以她为我们塑造了靠男人肖像生活太长时间当失去完美肖像后变的颓败萎靡的女人,有随年纪增长开始失去自信与活力的被年轻美所羁绊的老女人,有被世语眼光伤害无感的女孩放弃思想,不哭不闹。也有很勇敢的,热爱生活,活的正义,为自己解放的标兵女性形象...... 讴歌这些另我们喜欢的形象,以此洗礼自己的灵魂,不要什么看起来高大上的独立实则软弱如苟活的蝼蚁,凄惨,不幸,无爱;不要任人宰割随波逐流的懦弱被随随便便无视。不该被束缚对待,不该无自主选择,不该一味愚蠢地善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标记宣泄体,遵从内心而生活,美在心中,花钱能拥有的美不必忧愁,不以年龄而自卑,不要放弃去爱,爱能让我们的独立看起来更有力量。女性坚定有力量地活最美了。 我也想这样活,但我也不必就这样活。

  《面具后的女人》读后感(四):面具和自由:谈短篇小说《面具后的女人》中的女性意识

  茜多妮·柯莱特生于1873年,是法国著名的女性主义作家,曾担任法国龚古尔文学奖评委会主席。柯莱特的一生充满传奇,做过记者、编剧、舞台演员。她终生笔耕不辍,创作了50多部小说、话剧和大量散文,受到纪德、普鲁斯特等人的青睐,去世后法国为她举行国葬。

  在我国,柯莱特的中长篇小说译介不少,短篇小说则不太知名,但其成就丝毫都不亚于长篇小说。柯莱特首部中译短篇小说集《面具后的女人》收录了27篇作品,大多寥寥数千字,但构思精巧,意蕴深厚,和书同名的篇目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个短篇讲述了一对巴黎夫妇在化妆舞会上“邂逅”的故事:身为牙医的丈夫没有参加过化妆舞会,非常想去看看,他对妻子撒谎说自己要去出诊。他问妻子伊琳娜想不想去舞会,她“义正辞严”地回答说自己不会去那种地方。在舞会上,穿着斗篷的丈夫认出了扮成小丑的妻子的身影,他看到伊琳娜动作轻佻,和舞会里的男人勾勾搭搭。揪心的丈夫一路尾随,怀疑妻子在和人幽会。最后他发现妻子只不过是在走马观花,品味在一个陌生场合的“寂寥空虚而又毫无羞愧的、怪异的愉悦”。他“不再担心,也不觉得遭遇了背叛”。

  作为一个具有女性意识的作家,柯莱特的这篇小说和许多其他作品一样,对女性的意识和主体性的呈现发人深思。

  从小说内容来看,如果说伊琳娜的丈夫去化装舞会是出于好奇,对伊琳娜来说,则是出于无聊去自娱自乐,找到一个短暂的消遣。但为什么在她丈夫允许的情况下,她还要假装不去呢?从她和丈夫的对话以及后文对化装舞会的描写来看,化装舞会是一个男性主导的、以男性为中心的场所。一个女人出现在化装舞会上显得不正经,也不符合一个妻子的形象。但另一方面,伊琳娜想去打发孤独,却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正名。

  伊琳娜的处境表露了女性面临的道德规范的约束。这种来自男权传统的性别不平等要求作她自觉地遵守。从伊琳娜的反应来看,可以说,尽管伊琳娜是一个自我意识相对觉醒的女性,社会规范和对女性身份的传统设定在她身上已经内化,她学会了主动地抑制自己,一直在进行女性/妻子角色的“表演”。

  无独有偶,李敬泽在一篇文章中曾说:“化装舞会上,化装者在消弭了自身的特定身份后获得了自由:重新指称自身、自我想象和自我探索的自由。”在《面具后的女人》中,因为无处不在的社会规范的约束和禁锢,尤其是对女性身份的成见,伊琳娜也处于这种内在性的、主体性的困境之中。

  因此,柯莱特的这篇小说获得了一个解读的角度:生活中的伊琳娜被迫戴上了面具,自我被隐藏在这个面具之后。当伊琳娜试图去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时刻,挣脱社会因袭的重负时(如果这是可能的),她必须暂时隐去自己的社会身份,她需要一个真正的面具。通过这个悖论,这可能就是该小说呈现出来的悖论。柯莱特把现实的“面具”和舞会上真正的面具进行错置,从而展开对女性意识和主体的反思。

  除了小说的内容,小说的叙述视角似乎也能看出作者有意识的选择。小说虽然以伊琳娜为主要人物,但采用了“丈夫”这样一个男性第三人称来叙述。虽然男主人公处于某种焦虑和嫉妒的情绪中,他仍然处于观看的位置,这是传统父权的象征;有意思的是,小说的结尾处突然出现女主人公心理状态的描写,有限的第三人称视角似乎获得了更为全知的能力,我们也许可以推断,男主人公对妻子有了某种升华的顿悟似的认识。

  面对女性身份面临的困境,柯莱特的这篇小说提供了一个乐观的结局。在男主人公发现伊琳娜只不过是为了消遣娱乐后,他选择了理解和接纳。而独立率真的伊琳娜似乎自身也有清醒的认识。双方通过宽容和接纳,为对方保留的空间,最终达成了和解。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放下性别成见,接纳本真的自我,为自己和他人保留精神自由的空间。

  如果说乔治·桑或者弗吉尼亚·伍尔夫的性别意识具有更强的社会性,而柯莱特则从女性最日常、最切肤的个体境遇出发,以此作为书写的经验。她的写作始终带着女性的自觉,在女性的书写上进行了大胆探索。

  当下,不管是在身体或者心理的层面,女性面临的性别不平等和约束仍然是根深蒂固的。柯莱特的小说集《面具后的女人》虽然作于近一个世纪以前,但作品的主题和情境都非常的当下,仍能为我们带来深刻的启发。

  陈波

  2019年9月

  (原载于《中国艺术报》,内容略有调整)

  《面具后的女人》读后感(五):茜多妮•柯莱特:我就是巴黎应有的样子

西多妮·加布里埃尔·科莱特(1873—1954)

  文/宝木笑

  巴黎成就爱情,而女人成就巴黎。

  冯骥才在随笔中曾由衷赞赏巴黎的女子:“如果她们在二十岁以内,白白的小脸便一如安格尔所画的那样明媚又芬芳。她们的蓝眼睛的光芒一如塞纳河河心的波光”。“巴黎女郎”成为一种固定的用语甚至是审美,全世界都在赞颂“浪漫之都”,其实也是在欣赏和憧憬着巴黎的女子。人们想象着能够在微雨的香舍丽榭或者塞纳河边僻静的露天咖啡馆,邂逅一次氤氲着巴黎的天使和精灵,因为“那些巴黎女子站在那里,有的如一片早春,有的如一片熟透的秋,或一片茫茫的暮雨”。而“艺术之都”又加持了“浪漫之都”的风韵,浓厚的文学艺术气息让巴黎的女子混合了世人所有完美的幻想,冯骥才先生对此的描述堪称妙绝:

“如果你想看到真正的巴黎女郎,就到书店里去。她们静静地停立在书架前,捧着一本书读着,旁若无人。她们读书的神态颇似在教堂里读《圣经》那样专注,带着一点虔诚。此时,她们的头往下低着,在领口与发际之间露出很长一段雪白的脖子,上边一层绒样的汗毛,在屋顶灯光的照耀下,柔和地闪耀着金色的光。这才是巴黎女郎的美。”

  然而,这只是文学家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观察切面,或者说更像是某种很纯的梦想——佳人温文尔雅,晚来红袖添香。但现实总是会与这样“单相思”的想法距离甚远,巴黎的女子有着另外的一面,她们也许温文尔雅,充满着文学艺术气息和灵性,但她们同时也不属于任何男人,她们只属于巴黎。她们是世界上最独立、最优秀和最自我的女性群体,在法国,“男女平等”似乎是个非常可笑的提法,因为,那里的法国女郎总是使男人听话并得到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温情,这在西方世界也显得卓尔不群,甚至被人称为世界女权中的“法国特殊现象”。

  由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何以茜多妮•柯莱特能够让那样多的人们为之着迷(笔者注:全名西多妮•加布里埃尔•科莱特,生于1873年,1954年去世,下文简称柯莱特)。“女权教母”波伏娃对柯莱特推崇备至,甚至称其为自己的“灵感缪斯”,是“了不起的女神”。纪德、蒙泰朗、阿拉贡等一大批大家对其赞赏有加,甚至我国当代作家中也有很多她的书迷,阿乙不由感慨:“柯莱特已辞世60余年,然而我感觉,无论是她写的东西,还是她个人的活法,都在我的未来”。也许,阿乙的感慨更带有普适性,确实,因为国情、文化及环境等的差异,即使在互联网已经普及的今天,柯莱特仍然会让这片土地上的男人和女人感慨那样的文字和人生我们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仍然不会拥有,那也许真的只是“在我的未来”。

  柯莱特被人熟知的身份是作家,她出版了超过50本小说,且从第一本小说《克罗蒂娜上学》就大获成功,备受关注。之后就是紧接着的三部《克罗蒂娜》,组成了四部曲的法国女性文学的代表,之后的《吉吉》一时风靡,还被改编成电影《金粉世界》获奥斯卡金像奖九项大奖。柯莱特的小说很有“女人味儿”,她的细腻敏感、多情妩媚让其为整个巴黎的女人增添了风致。就像《面具后的女人》这本短篇集,二十七个关于男人和女人的故事,让人读过之后绝不会想到任何与“畅快”有关的情结,而是仿佛享用了最地道的法产红酒,有一种让人沉迷的后劲。不过,如果从作家和文本角度说,我们确实是可以将《面具后的女人》作为感受柯莱特的切入点,因为一生特立独行的柯莱特在文字上有着近乎执着的坚贞,一生的作品风格和主题都未曾出现过什么大的转折。

  这也许和柯莱特的小说多自传色彩有着极大的关系,对于柯莱特来说,那些文字更像是她的心和她的情。柯莱特的私生活被很多人用“混乱”形容,她一生风流不羁,备受争议,除了三段跌宕起伏的婚姻,还有数段露水情缘。除此之外,柯莱特好像一定要把整个巴黎文化圈震裂一般,与女演员玛蒂尔德•德•莫尔尼传出同性恋情,在那个对此还不宽容的时代,这显然是极为离经叛道的。更甚的是,柯莱特自己本身就是很优秀的舞剧演员和剧作家,是红磨坊歌舞团的编剧与舞娘,她竟最后与莫尔尼在舞台上半裸演出、上演同性接吻等亲昵动作,几乎当场就引发了骚乱,这让当时整个法国舆论大哗。不仅如此,柯莱特还与第二任丈夫的儿子,也就是她的继子关系暧昧,挑战了整个欧洲的心理底线。柯莱特这位巴黎著名的美女作家实在是让人爱恨交加,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太能作了”。

  然而,在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让柯莱特如此坚定地特立独行,视爱情和婚姻为无物呢?柯莱特一直被认为是法国承前启后的重要女权人物,相比乔治•桑故意为之的开天辟地,和后来波伏娃开创体系的高度理论,柯莱特好像并未想过太多,她甚至从没有很在意什么“女权”,她只是单纯地对爱情和婚姻有着自己的观察和失望。在短篇《手》中,柯莱特本来是在描写一对儿新婚燕尔的甜蜜,女主甚至“太开心了”以至于睡不着——丈夫外表英俊,还喜欢划船和网球,这简直是完美的婚姻。然而,这位新婚妇人却发现了一个丈夫的小瑕疵,“她突然发现他的小拇指居然是畸形的,而他舒展的手露出厚实的掌心,像是红色的胃”。于是,这只手的形象在女主的心中扎下了根,无限放大,成为了心中的死结。

  这显然是一种隐喻的文本写法,柯莱特一针见血指出的是从男女相爱的激情澎湃到婚后的耳鬓厮磨,这个过程中会无限放大彼此的各种细节。“细节是魔鬼”在柯莱特这位女人味儿十足的作家那里,仿佛只剩下了字面意思。而非常遗憾的是,在这个魔鬼面前没有人能够幸免,因为你们已经被捆绑在了一起。而到了《谋杀犯》中,柯莱特甚至都不屑再用这样的隐喻,她直接安排了一个杀妻的故事,但到底是什么原因柯莱特从头至尾都并未说明。她只是写丈夫在离开家之后,“接下来的两天里,路易斯过着一种孩童般的生活,他以看塞纳河上的船只和广场上学生取乐,他像一个孩子那样玩得尽兴”。行文至此,这场杀妻案的原因、过程和结果都已不再重要,因为柯莱特已经完成了自己想要的,她将婚姻中的种种乏味、窒息和荒诞已经全部说尽。

  我们为什么不可能拥有巴黎?这也许是因为我们与法国的文化差异实在巨大,柯莱特身上就显示了这种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直到今天,婚姻仍然不是巴黎特别在意的色调,有在法国生活的网友这样介绍,在法国离婚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需要花很多钱聘请律师,同时法国个税很重,对于收入稍高的人群来说,个人名下抚养要比婚后共同抚养划算。所以,今天的法国男女大多是同居,有了一两个孩子也没有结婚的很多。而在柯莱特的时代,经济方面的考量显然完全让渡给了思想上的认知,这更是一种历史惯性的使然。巴黎的女人和沙龙文化一直紧密相连,从18世纪到19世纪,沙龙文化在法国兴盛,“沙龙女主人”成为巴黎最耀眼的存在。杜・曼伯爵夫人的沙龙被誉为“奥赛盛大的夜晚”、夏特莱夫人沙龙被尊称为“女伏尔泰之家”、乔夫林夫人沙龙甚至被称为“18世纪的重要机构”……以至于那200年的巴黎被有的人称为“女人的时代”。

  各界名流在沙龙中展示了自己的尊贵和才华,普通人在这样的氛围里逐渐释放了自己的灵魂和束缚。今天的巴黎就像上世纪的柯莱特,她们都并非是突兀降临世间,巴黎的样子是三百年思想光华浸润的结果。自由在巴黎得到了更为浪漫的诠释,它代表着一种随心而为的陶醉,一种从长期禁锢之中脱身而出的深沉的陶醉。可以这样说,从18世纪开始,在巴黎,婚姻逐渐成为一种在世上谋得一个合理身份的仪式。那时的法国夫妻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极为松散,不定期地更换情人逐渐成为社会风气。所以,在我们眼中不乏“放浪形骸”之嫌的柯莱特才会依然成为大众的偶像,人们对她种种“出格”的行为更多采取的是包容的态度,她仍然是法国的国宝级作家,并成为法国首位享有国葬之礼的女作家。

  当乔治・桑说出:“没有爱情的婚姻好比终身服苦役”的时候,柯莱特显然向前更进了一步,她说:“在最堂而皇之和最令人不安的本能面前,一切本性都会迟疑”。如果说乔治・桑终结了巴黎女人的19世纪,那么柯莱特则开启了20世纪的巴黎女人。那是对于两性吸引和厌倦的坦诚认可,不再用虚伪道学加以鞭挞,柯莱特的魅力之所以流传至今,是因为她道出了巴黎最为迷人和性感的两性宣言:既然爱情转瞬即逝,那么我们就放手去追求它昙花一现的美丽吧。所以在短篇《面具后的女人》中,对妻子撒谎参加假面舞会的丈夫却凭着声音认出自己仪态万千的妻子,在这次建立在双方谎言基础上的猎艳之旅中,我们见识了属于巴黎的爱情、婚姻与欲望。丈夫紧张地悄悄跟在妻子附近,看到妻子与不同的男人调情、拥抱和接吻,然而最终的结尾却让丈夫如释重负:

“伊琳娜的丈夫没有冲过去推开他们凑在一起的嘴唇,他走进人群,虽然有点沮丧,但却不再担心,也不觉得遭遇了背叛。他确信伊琳娜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也不认识那个武士。他确信她没有约任何人,她会像丢弃葡萄皮儿一样松开那个年轻人的嘴唇,然后离开,到处晃悠,和遇到的其他人亲昵,再忘掉他们,直到疲惫后回到家,品味她源自决绝个性里的独立、自由和率真,品味作为陌生人的那种寂寥空虚和毫无羞愧的、怪异的愉悦——就像这次百无聊赖之下单纯的外遇里,一个小小的面具和奇怪的装扮让她品味到的那样。”

  虽然柯莱特写了50多部小说,同时作为记者又为杂志大量撰稿,但如果要找出柯莱特为巴黎女人和这座浪漫之都作出的最形象注解,《面具后的女人》这段独白绝对可以名列前茅——它不仅写出了巴黎女人特有的风韵和性格,更写出了男人眼中的巴黎女郎。为何300年来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巴黎男人甘心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当然是因为她们的天生丽质、风情万种,当然是因为她们的秀外慧中、高雅气质,但更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仰视过任何一个男人,包括自己的丈夫。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柯莱特虽然被女权主义者奉为至圣先师之一,但从1927年起便常常被称为法国最优秀的女作家却对女权运动并不感冒,她在《白日的诞生》中说:“男人,我的朋友”。

  柯莱特最致命的诱惑,或者说巴黎最致命的浪漫正在于此。没错,男人,你只是我们的朋友,仅此而已。也许,我们会一见钟情,甚至携手一生,但从始至终,我都不是你私人苗圃里的玫瑰。女权运动、男女平等都很有道理,但在巴黎,女人有着自己的生活和骄傲。她们从来没有想过“平等”这个可笑的字眼,因为在巴黎,女人才是她的主人。所以,柯莱特虽然没有参与什么女权运动,但她却不知不觉中让巴黎的女人更加自信而独立。所以,她还是一名时尚记者,有自己的美妆专栏,日后更成为美容界的成功商人,建立了自己的美容院,出品了自己品牌的化妆水、口红、眼影和蜜粉,与香奈儿、迪奥、纪梵希等大牌都保持着友好紧密的联系。

  达恩・弗兰克在《巴黎的放荡》中讲述了1900-1930年间的巴黎,他不无感慨地叙述着那时的巴黎:毕加索、海明威、阿波利纳尔、阿拉贡、马蒂斯、雅里、帕森、马雅可夫斯基、佳吉列夫等世界著名的艺术家、作家、诗人,还有当时一大批来自世界各地的追求艺术理想的人们聚集在巴黎,尤其是塞纳河边的蒙马特尔和蒙巴那斯街区。他们各有各的性格,千面百态,但却同样拥有对自由的崇尚,创作自由、思想自由和生活自由让他们迸发出无穷的灵感和动力。塞纳河右岸的蒙巴那斯凝聚香艳和奢华,左岸的蒙马特释放自由和才华。

  那也是柯莱特的时代。1893年20岁的她来到巴黎,进入当时巴黎的文学音乐圈,结识了普鲁斯特、法朗士、德彪西、拉威尔……1900年她出版《克洛蒂娜》系列第一部《克洛蒂娜上学》,一举成名,1909年,她的《流浪女伶》出版,入围龚古尔奖,1922年她在巴黎米歇尔剧院第100场《谢里宝贝》中出演蕾阿的角色,依然倾倒众生……

  1900年,世博会在巴黎举行,法国的艺术家们提出一个想法:如果要用雕塑表现巴黎的一切,那用什么来代表巴黎呢?最终29岁的雕塑明星沃舍尔的作品脱颖而出,最终成为巴黎的象征。那是一位巴黎女郎的雕像,不是18世纪的贵妇人,也不是更早的女神形象,而是一位妩媚、性感、自信、独立、风情万种的现代女性。

  是啊,那就是巴黎应有的样子,像极了茜多妮•柯莱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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