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大姐被侵犯,难产死后,嘴活差的三姐,靠“嘴”养活孤儿院里的妹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原创文章 >

大姐被侵犯,难产死后,嘴活差的三姐,靠“嘴”养活孤儿院里的妹

2021-01-11 11:00:16 作者:暖叔的生活观 来源:暖叔的生活观 阅读:载入中…

大姐被侵犯,难产死后,嘴活差的三姐,靠“嘴”养活孤儿院里的妹

  文/云夕何兮

  阿蛮不喜欢说话,有时候活像个哑巴。

  骂她是哑巴这话,不是外人说的。

  是阿蛮的亲妈。

  阿蛮她妈还说,从生了阿蛮后,她就开始倒霉。是个女孩不说,那年头人人都能把多余的女孩远远送走,换点营养费,养养身体为下一胎再生儿子做准备。

  到了阿蛮这儿,偏几次送出去,都叫中间人给退回来了。阿蛮她妈气得够呛问中间人:“娃哪不好,咋就又送回来了。”

  中间人为难的看着破布抱着的阿蛮,说:“不是不好。而是……人把她抱走,她不哭不闹。目光狠狠的看着别人,简直不像个正常孩子。人家都怕是……孩子脑子有问题。”

  阿蛮她妈一把从中间人手里抢过孩子,叉腰破口大骂:“你才脑子有问题。”

  “你全家脑子都有问题。”

  阿蛮的妈泼辣惯了,把中间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狼狈跑了以后,她才仔细看了一眼破被子里的阿蛮。

  阿蛮安安静静的呆在破被子里,不哭不闹的尿了阿蛮她妈一身都是。

  阿蛮她妈气得胸口发疼,也没给孩子换,直接扔在了床上。

  她恹恹的躺下,想到自己做了赔本生意,又想到前面已经有了两个丫头片子,年底丈夫回来不知道又该暴跳如雷,兴许还会打她几顿,以解多了一张嘴巴要养的恨。

  阿蛮妈妈又痛又恨,看着烂被子里包着的孩子,到了晚上,忽然就觉得,中间人也许说得对。

  阿蛮不哭不闹,连尿都不闹,兴就是脑子有病。

  阿蛮的妈妈咬咬牙,翻身披衣起来,半夜把阿蛮偷偷扔在了山沟沟里。

  月光如水,阿蛮妈踉跄着往家的方向跑,身后的山沟里,忽然有了哭声。

  尖锐又刺耳的哭声,震得满山的生灵都从黑夜里睁开了眼睛,乱林之中,阿蛮的妈的脚步僵硬的顿下。

  她望着寒霜一样的月光,耳旁山沟传来的哭声,像是锯刀一样在她的心上拉扯着。

  终于,她还是回过了头,朝着山沟跑去,一屁股摔下,抱着破被子里的阿蛮,她把脸靠着阿蛮的脸,哽咽哭着说:“儿啊……”

  “我的儿啊。”

  夜路难行,月光像是给山道铺了一层碎玻璃渣。

  阿蛮妈妈抱着阿蛮回家的每一步路,都像是她赤脚踩在碎玻璃渣上走回去的一样。

  一样的血迹斑斑。

  从此,阿蛮便成了杨家的老三,她妈给她取名阿蛮。

  用她妈的话来说,阿蛮就像是大山沟里的野草一样,命贱,死在多次,只要一场春雨就会野蛮生长的杂草一样。

  阿蛮十岁那年,阿蛮的妈终于又怀上了老四。

  还是为生儿子,阿蛮的妈顶着一身被丈夫打出来的伤痕,坐在炕上。她的丈夫老杨正悠哉悠哉的抽着旱烟,扫了一眼屋里几个做活的女娃,脾气上来,便对几个女娃吼:“他*的一群赔钱货。”

  老杨瞅着底下几个黄瘦的女娃又盯着阿蛮她妈说:“三个扫把星,这胎要还不是儿子,我就扒了你的皮。”

  阿蛮的妈被吓得面如土色,不停的点头。

  阿蛮却冷眼在一旁看着,脸上一片阴恻恻的。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阿蛮妈妈在炕上生下老四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帮忙的老人一把提溜起红皮耗子似的婴儿,笑嘻嘻说:“老杨媳妇啊,你和老杨啊,注定是个享女婿福的啊!”

  “又是个女娃呢。”

  阿蛮的妈一听这话,眼睛一酸,还没来得及哭出来,眼前就黑了,当场昏了过去。

  门外,老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脸黑得像乌青的天。

  第二天一早,阿蛮一家起来,阿蛮大姐做了早饭端进屋里给坐月子的阿蛮妈吃,结果她才刚进屋就吓得面色惨白,厉鬼一样尖叫起来。

  阿蛮和二姐赶紧冲进去,一进屋阿蛮就看见床上母亲是被绑着的,老杨正要把刚生下来的老四往灌满水的洗脚盆里摁。

  阿蛮母亲的泪簌簌的落,手腕也被缠着的麻绳勒出了血。

  大姐和二姐抱在一起哭,老杨看着一屋子人,脸色阴沉,到底是没有当着孩子们的面下手,他冲着女娃们喊:“滚出去!”

  阿蛮没有哭,她从地上捡起碎瓷片,冲上前,趁着老杨不注意,一下子用尽全力朝老杨摁着婴儿的手上划去。

  老杨没有防备,一下吃痛,婴儿掉在泥地上,阿蛮一把抱起襁褓里的孩子,撒腿就往外跑。

  老杨大骂着要追,老大和老二却跪在地上,死死抱着老杨的腿,撕心裂肺的哭:“爸!”

  “爸……”

  阿蛮跑出了家,飞快的钻进小树林,她故意找着没路的地方跑,一会左,一会儿右,朝着大公路跑去。

  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累,一点也不觉得怀里的老四重。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带着老四逃,逃离那个地狱一样的家。

  林中树影森森,阿蛮觉得自己像野狼一样灵活,越过山坡,阳光热辣辣的照在她的身上。

  她顺着公路,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片青灰的瓦,楼房,汽车,还有贴着画的玻璃门。

  阿蛮找到汽车站,看见了去县城的大巴车,她没有钱,只能偷偷挤在人群里。

  大巴车走到一半,售票员还是没有放过她,阿蛮拿不出票,抱着怀里的老四,一字一句对售票员说:“阿姨,我妈病了。我是带着我妹去县医院看她的。”

  一边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破被子里的老四也受了感染一样,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车上,人们可怜同情的看着阿蛮,纷纷掏了钱出来。

  阿蛮也不客气,流着眼泪,把那些零碎的钞票一张张塞进包裹着老四的破被子里。

  直到夜幕落黑,阿蛮抱着老四,东转西绕,终于找到了县孤儿院。

  阿蛮第一次心里对老杨的丑恶有一丝谢意,是啊,要不是老杨贪村里义务小学免费提供的那一顿午饭,老杨怎么肯同意阿蛮和大姐二姐去上学。

  也亏了上过一点学,阿蛮才知道孤儿院,是专门收留弃婴和孤儿的。

  阿蛮站在孤儿院面前,看着漆黑的夜,孤儿院大门前那一点昏黄的灯光,像是山里的萤火一样。

  让人感觉温暖和踏实,阿蛮把怀里的老四偷偷的放在了孤儿院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看了一眼老四,老四也没有哭,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星一样。

  阿蛮伸手,摸着老四的脸说:“谁也别怪。”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会投胎。”

  说完,阿蛮使了力气,拼命的揪扯了老四的脸颊。

  婴儿的哭声一下子划破夜空的寂静,阿蛮听见孤儿院有了动静,飞快的抬腿就跑。

  朝着小巷子里一钻,泥鳅一样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一个星期后,阿蛮的妈坐在门槛石上,目光呆滞的望着村口的羊肠小道。

  她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一个星期了,刚生下来才两天的老四,怕是已经活不成了。

  老三阿蛮,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在垃圾桶里找吃的,还是……

  她不停的哭,眼睛瞎了一样的肿痛着,一片模糊中,阿蛮瘦小的身影从村口的羊肠小道走回来了。

  阿蛮妈做梦一样爬起来,喊着老大和老二,老大,老二跑过来,远远看着阿蛮,又哭又笑对阿蛮的妈妈说:“妈,真的是阿蛮。”

  阿蛮回到家,她脚上全是打起的血泡。

  阿蛮她妈坐着用针给她挑,一面张望着问:“老四呢?”

  阿蛮眼睛一瞪,她说:“死了。”

  “死了?”

  阿蛮妈手里的针一下子戳进阿蛮的肉里,血珠艰难的涌出来。

  阿蛮止不住的笑,她说:“对。”

  “就是死了。”

  阿蛮拉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蛮妈的手,她说:“妈,我们去派出所,去告爸。”

  “告你爸?”

  阿蛮说:“告他杀人。”

  阿蛮她妈的泪一下子就断了,她楞楞的望着阿蛮,一巴掌扇在阿蛮的脸上。

  她指着阿蛮的鼻子说:“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再不对,也是你爸啊!”

  阿蛮麻木的看着阿蛮的妈,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所以,她也只是麻木的看着她妈。

  一阵冷笑后,阿蛮拔了扎在肉里的针,站起来,踩着满地血水走回了漆黑的房间。

  打那以后,阿蛮她妈对阿蛮总有一种又怕又恨的感觉,她对其他几个孩子还是打打骂骂,唯独拿阿蛮当瘟神一样供着。

  又怕又恨。

  又恨又怕。

  转眼,日子一晃,阿蛮已经十四岁了。

  老杨自从老四的事后,就很少回家。

  今年除夕夜,他好不容易回来,阿蛮的妈高兴坏了,把家里的母鸡杀了,炖了一锅汤,刚刚端上桌,阿蛮她爸坐在土炕上,抽着红塔山看头顶漏风的破瓦对阿蛮她妈说:“我今年回来,是想和你说一说离婚的事。”

  哐当一声,鸡汤泼了满地。

  阿蛮妈不可置信的望着老杨,她说:“大过年的,别开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就是回来和你离婚的。”

  老杨平静的告诉阿蛮的妈,他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了,那个女人虽然是离异带着一个孩子,但女人现在还替他怀着一个。

  医院检查,是个男娃。

  所以,他必须回来离婚。

  阿蛮她妈听完,几乎哭断了气,对着老杨又挠又抓,骂他是没良心的狗,是天杀的黑心肝。

  大姐二姐也好在一起哭。

  只有阿蛮一点没哭,她坐在暖炉旁边,慢慢把他爸因为愧疚买回来的年货拆开,一包一包的吃。

  看她妈和老杨的闹剧升级,阿蛮的妈拿着烧红的火钳要去烫老杨,老杨一挺脖子,让她烫。

  阿蛮的妈到底是不敢,老杨拍拍屁股,起来就走了。

  只留下一句:“明天,民政局见。”

  老杨走后,阿蛮妈也颓然的倒下,她知道这次,丈夫是死了心要抛弃她和娃儿们,她绝望的拿着火钳要烫自己。

  阿蛮上去,一把夺了她妈手里的火钳。

  她说:“起来。”

  “你起来。”

  阿蛮的妈泪水满面,痛苦和愤恨无处发泄,她伸手揪着阿蛮的头发,骂:“都是你这个没良心的,不是你把老四抱走,还对外面的人说你你爸弄死了老四。你爸他能这么多年不敢回村,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们这一大家子了啊。”

  阿蛮冷笑着回:“妈,我是没良心。”

  “我有良心,我爸就不和别的女人过了吗?”

  “还是说,我有良心我爸就能回心转意?”

  那年除夕夜,阿蛮的妈哭得几次昏死,婚到底还是只拖了半个月就离了。

  老杨除了留给她漏风破烂的老屋后,还留下了三个女孩给她抚养。

  离婚那天,阿蛮偷偷跟着她妈去了。

  阿蛮的包里用矿泉水瓶装了一瓶粪水,离婚后,她一路跟着他爸。上了公交,鱼一样藏匿在大人的棉衣后面。

  几趟穿梭后,阿蛮亲眼看着他爸停在了小巷,进了巷子的第三家。

  阿蛮敲门,看见那个女人烫着大波浪,大红唇问阿蛮找谁?

  阿蛮回:“我爸。”

  老杨从屋里出来,看见阿蛮愣了愣,问:“你咋来了?”

  阿蛮没说话,那个红唇女人很会做人,脸上挂着笑来拉阿蛮的手,笑嘻嘻道:“来了,就里头坐吧。”

  “还可以和阿娇一起玩。”

  阿娇是她和前夫的女儿。

  阿蛮被她拽着,一声没吭。

  坐下后,阿蛮笑嘻嘻看着女人,她对女人说:“我给你带了东西。”

  女人笑,好奇又不明所以的看着阿蛮,阿蛮迅速掏出粪瓶泼在女人身上,女人雪白的棉衣上,污秽物和臭味蔓延开来。

  老杨震惊的看看阿蛮,伸手要拉住阿蛮暴打时,阿蛮已经跑出了屋子,站在小巷里扯着嗓子大喊:“搞破鞋。”

  “臭不要脸的,你搞破鞋。”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读,屋里的女人和老杨都脸上绯红滚烫,彼此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蛮冷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在混乱的人群里,慢慢绕道,问路找到了县里的福利院。

  隔着铁铁栅栏,阿蛮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一直盯着人群里一个扎双角辫子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阿蛮听见里面一个护工给那个孩子整理头发,护工喊女孩:“圆圆,跑慢点。”

  阿蛮看着那个被叫圆圆的那个女孩,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即使一天也没有生活在一起,阿蛮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圆圆和她妈长得很像,一张脸像是摸具印出来的一样,一模一样。

  阿蛮背过身,眼角一滴泪划落,身后是圆圆娇笑和伙伴玩闹的声音。

  阿蛮一路的走,耳朵里一路的回响起四年前,她抱着圆圆从树林里逃出来的那个夜晚。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阿蛮的妈坐在门槛石上等她,阿蛮妈还是哭,她抱着阿蛮喊:“儿啊。”

  “儿啊……”

  一年后,阿蛮十五岁,家里只靠着阿蛮妈种的几亩地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锅里没了米,阿蛮借了又借,再也没有人肯借的时候,阿蛮妈把大姐说亲给了邻村一个叫赵庆贵的光棍。

  那个赵庆贵已经三十多岁了,人懒,好赌好酒,唯独家里有点闲钱。

  阿蛮得了消息从学校赶出来时,大姐已经被阿蛮妈逼着穿了一身红衣,要赶去赵庆贵家。

  阿蛮挡在门口,不让迎亲的进,不让大姐走。

  大姐却只会哭,男人从外面走进来,笑嘻嘻拿糖塞给阿蛮说:“小姨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阿蛮一把扔了糖,从厨房里拿了刀,横在老赵庆贵面前:“滚。”

  男人脸色一变,冲着阿蛮的妈讨个说法,还硬要要回下了定的彩礼钱,阿蛮的妈没办法,冲上来,对着阿蛮扇了一巴掌。

  阿蛮妈又哭着对大姐说:“老大,你要是还想让妈和妹妹们活,就跟他走吧。”

  大姐咬着唇,绝望的看着被几个人拖住的阿蛮,伸手摸了泪水,跟着老赵庆贵走了。

  阿蛮一气之下,病了两天,返校后,她就由学校老师资助上学,从那以后,阿蛮就更少回家了。

  她只是听旁人说,大姐嫁过去后,经常挨赵庆贵的打,另外那赵庆贵除了赌还添了嫖。

  阿蛮埋头在一堆习题里,为考一个好点的高中拼命做准备。

  但因为阿蛮上学得被城里人晚,所以她的英语总是拖着分数走。

  班上,一个叫吴光的男孩和阿蛮走得很近,他经常给阿蛮补课讲题。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起来。

  阿蛮寒假第二年寒假回家,她大姐已经有了身孕,赵庆贵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不再打她。但她婆婆却是比赵庆贵更难伺候的主,大姐怀孕被婆婆喊到溪边洗衣服,大雪天,手一节一节的僵痛。

  临近过年,大姐还是大着肚子去河里洗衣服,回去当天就高烧。

  她求她婆婆喊赵庆贵回来,送她去医院。

  她婆婆却说她太娇气,怎么洗个衣服就要去医院,她们年轻那会儿,还得去干活挣工分呢。

  大姐没了法,只能挨着熬着,熬了一个星期,整个人熬得奄奄一息,阿蛮得了消息,藏了把刀子赶过去的时候,大姐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棺材停灵在门口,大姐的婆婆还在跟人嗑瓜子说:“肚子里是个女娃,要是孙子,我早送她去医院了。”

  阿蛮红了眼,把刀砍在门上,问葬礼上的人:“赵庆贵那个王八蛋呢?”

  没人回答她。

  阿蛮挥着菜刀,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赵庆贵那个王八蛋。

  大姐的棺材入了土后没多久,二姐怕了,她不想嫁在这样的农村。

  她认识了木匠小刘,小刘本分老实,就是穷了点。阿蛮的妈绝对不会答应。二姐求阿蛮帮她想办法,阿蛮就半夜从屋里偷了她妈的户口本,藏在柜底的钱塞给二姐。

  她说:“不想像大姐一样死在这里,就走。”

  “走得越远越好。”

  二姐紧紧握着户口本和钱,在一片苍茫夜色中渐渐跑远。

  天蒙蒙亮,阿蛮却听见窗户下有动静。窗户下,一块红砖底下,押着一张纸条和钱。

  是她偷给二姐的钱,还多出了几百元。

  纸条上是她二姐的字迹,她二姐告诉阿蛮说,是小刘说,这辈子都记妹妹帮忙的恩。

  但钱,她们不能要。

  另外几百块块,是小刘这些年做学徒攒的。替我们交给妈。

  她这一辈子,也不容易。

  阿蛮把纸条撕得稀碎,自顾自去上了学。

  她妈后来听说老二跟木匠跑了,果然炸开了锅。哭得死去活来,阿蛮把耳朵一塞,全然不理。

  回到学校,吴光凑过来,把几本很贵的英语辅导资料递给了阿蛮,他说:“这是我用过的,你不嫌弃就拿着吧。”

  阿蛮接过了书,对吴光笑。

  她说:“谢谢。”

  吴光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走开了。

  从那以后,吴光总是和阿蛮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上下学,甚至吴光还因为看阿蛮总是打白饭就酸菜,就主动带阿蛮去家里加餐。

  阿蛮也不客气,和吴光常来常往。

  吴光他爸是药师,家里药铺开得很大。听说,吴光祖辈是学中医的。

  阿蛮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草药香。

  闻着很让人心安。

  一个周末,吴光带阿蛮到家里加餐。

  阿蛮在店里做作业等饭,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阿蛮抬头一看,是赵庆贵。

  他对药师说他感冒了,药师下意识给赵庆贵拿了头孢,赵庆贵拈了药,就着店里的热水喝下后,看了眼时间。

  中午十二点,是饭点。

  赵庆贵朝外走去,阿蛮眯了眯眼睛,起身跟着赵庆贵一路的走。

  吴光站起来疑惑的看着阿蛮,想问什么,却在阿蛮阴狠的视线里闭了嘴。

  但他还是一路跟着阿蛮。

  阿蛮跟着赵庆贵走了许久后,赵庆贵绕到了一家小菜馆,赵庆贵对老板娘说:“炒个肥肠,再来一瓶二锅头。”

  阿蛮的心跳了跳,看着老板娘给赵庆贵送酒过去的时候,吴光下意识就要上去拦。

  阿蛮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她朝他说:“吴光。”

  “我……”

  吴光疑惑的看着阿蛮,半晌阿蛮才咬着唇说:“我喜欢你。”

  她眼睛很亮,像极了夏夜璀璨的星光。阿蛮喊完,就故意红着脸往前小跑。

  吴光也没有多想, 高兴得一下子忘记了所有,追着阿蛮去了。

  以至于第二天赵庆贵死在了家里的消息

  镇上传开了,说是赵庆贵不信邪,吃了头孢还去喝白酒,结果把自己给弄死了。

  吴光忽然就想到了昨天阿蛮的表白。

  他疯了一样找到她,问她,是不是故意的。

  阿蛮的眸子闪了闪,她不习惯撒谎。

  她回:“是。”

  吴光不敢置信的看着阿蛮:“为什么?”

  “他跟你之间到底有多大仇怨,你非得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那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说完,吴光愤怒的跑开了。

  阿蛮抬眸去看,吴光已经跑远了,漫天大雨里,阿蛮扔了手上的伞,浑身冰凉。

  她忽然想起她大姐,那个善良又懦弱的姑娘。

  她的命难道就不是命。

  她腹中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

  她们的命,又该谁来偿?

  不过,阿蛮不会跟吴光讲这些。

  因为她知道,吴光那样家庭出生的人,可能永远不会懂。

  不会懂这个世上,有些人仅为了活着,就得跪地匍匐求人给一条活路的日子。

  她在雨里,望着吴光的方向想,他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间的人。

  那以后,阿蛮和吴光彻底成了陌生人。

  吴光考上了师范。

  阿蛮也上了榜,是一所还算可以的大学。

  可阿蛮考完试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当初资助她的老师惋惜的感叹,说也是自己出不起大学的费用,不然……

  很多年过去后,吴光已经结婚生子,就业成了一名人名教师,现在调回了老家县城教书。

  老杨也在两年前,喝醉酒在工地踩空,从电梯井摔下去,死得血肉模糊。

  阿蛮的妈也已经老了,她满头白霜,常拄着拐杖一个人朝北坡爬去。

  她坐在大姐的坟头哭,想起往事,想起老二和阿蛮,整日整日的哭。

  眼睛越来越瞎。

  今年,临近除夕,阿蛮的妈又到了北坡的大姐的坟边哭。

  远远的,一个黑影渐渐走近。

  阿蛮的妈吓得惨白,她掩面喊:“老大,我当年是鬼迷了心窍,对不起你。”

  “但你也不能这么狠心,要带妈走啊。”

  阿蛮看着她妈,止不住的冷笑。

  她对她妈说:“我不是老大。”

  “我是阿蛮。”

  阿蛮的妈哭声渐渐止住,上前来摸阿蛮,感受她的手心温热,又哭喊着拉阿蛮到破屋去坐。

  坐下后,她妈开始给阿蛮倒热水,泡茶,还一口一个“阿蛮”的喊她。

  又关心的问她,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

  是不是吃苦受罪了?

  她妈老了,才肯把温柔和耐心一点点从胸口挖出来给她妈。

  阿蛮从塑料口袋里掏了钱,一叠一叠放在她妈面前,阿蛮说:“你要在修房,就修房。”

  “你不想修,这钱也够你上养老院。”

  “想怎么过,你自己选。”

  阿蛮她妈伸手拉住她,她妈老泪纵横,摇头说:“我半截身子要埋土的人,要那些钱有什么用。”

  “老大死了,老二跑了,我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女子,你就不能回来陪陪我。”

  阿蛮甩开她妈的手,冷冷地说:“不能 。”

  阿蛮的妈拐棍掉在地上,整个人也瘫在冰冷的地上,她哀求的唤阿蛮的名字。

  “阿蛮……”

  她老泪纵横,忽然想起生阿蛮的月夜,她痛了一夜。

  前面的,都像是瓜熟蒂落一样痛快,只有生阿蛮,像是老天执意磨折她一样,撕心裂肺的痛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奄奄一息的生下阿蛮。

  阿蛮的妈越想,泪水越像是决堤的海,她老态龙钟的跪在阿蛮的身后,伸出皱巴巴发颤的手去牵她的裤脚,她说:“阿蛮,说到底我也还是你妈啊!”

  “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啊……”

  阿蛮回头,冷漠的拂开了她妈的手。

  她说:“这辈子,欠你的。”

  “我都还清了。”

  阿蛮逃也似的离开了家,顺手拦了大巴车,进了县城后,她径直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老院长热情的接待了她。

  她说感谢这些多年阿蛮一直捐款救助院里的圆圆。

  圆圆现在过得很好,因为从初中开始,受到你的资助,所以她上学一直很顺利。

  虽然大学是专科,但遇上了包分配,现在也在县里的单位部门上班。

  前不久,她和单位里三好青年自由恋爱上了,这不,已经在准备结婚事宜了。所以圆圆才托我们一定找到救助她的人,圆圆的意思是想请你当她的证婚人,以及好好感谢这么多年来你对她的照顾和付出。

  阿蛮说:“不必。”

  “捐谁都是捐。”

  “只不过恰巧是她而已。”

  院长觉得,阿蛮这个人太冷漠,像是腊月寒冬冰雪,经久不化。

  离开福利院后,阿蛮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手机响了电话里是二姐兴奋的声音。

  二姐对阿蛮说:“我快到老家了。”

  “你姐夫说,这么多年我们对不起妈,非要买一堆东西去接她。”

  “反正妈一个人,接她到我们那去。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阿蛮笑笑,她说:“好。”

  二姐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阿蛮:“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接妈吗?”

  阿蛮摇摇头,干脆利落的回二姐:“不了。”

  “我不想看见她。”

  电话里,有久久的沉默,半晌,二姐语重心长的说:“阿蛮,其实我知道,你还是因为当年大姐的事情,记恨妈。可当年妈也是迫不得已……”

  阿蛮不想听这些话,她打断二姐,说:“我更不想提往事。”

  “她,就交给你们了。”

  啪的一声,阿蛮挂断电话,她把手机关机,电话卡拔出来扔进街头的下水管道。

  远处,霞云绚烂,阿蛮站在街头,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又有哪里可以去。

  不知不觉,她沿着长街走到了高中的学校,过斑马线上,阿蛮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回眸,看见人群里,吴光穿着银杏黄的毛衣,怀里抱着一个笑起来甜甜的女孩。

  女孩似乎是要闹着吃冰淇淋,

  吴光温柔的刮了女孩的鼻子,他说:“傻丫头,冬天吃冰淇淋会冻掉鼻子的啊。”

  人潮散去,阿蛮一屁股坐在街头,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她从包里掏了烟,点燃后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红灯绿灯,来来回回,行人看怪物一样看着灯下的阿蛮。

  阿蛮一点也不在意,烟雾缭绕,她觉得有点呛,熏得眼里一片模糊。

  远处,夜幕渐渐登场。

  

  RECOMMEND

  推荐阅读

  7岁女孩说:“老师,叔叔尿尿的地方可以摸”

  

  和男友发生关系后,他把我带到按摩店,做了足疗妹,“做代孕,10个月卸货就有10万”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