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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故事》好看吗?经典影评锦集

2021-04-27 23:57:45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普通的故事》好看吗?经典影评锦集

  《普通的故事》是一部由克洛德·苏台执导,罗密·施奈德 / 布律诺·克雷梅 / 克洛德·布拉瑟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普通的故事》精选点评:

  ●重翻这一部。Sautet这一度强调的是隔膜,大量透过玻璃的近景镜头,这么近,这么远。隔膜的消融包含着Sautet两个常见的答案,一种是终极的,毋宁死,比如Jerome.一种是和解,Marie的产子呼吁着新生,呼吁着所有矛盾的瓦解。Romy这一抹寡淡的颜色也终于透出亮光。

  ●看似没戏剧性事件的这种本子才叫难写,以女主罗密与现男友布拉瑟分手与前夫克雷梅重启婚外情为纵轴、以合并重组期男女员工的职场波动为横轴,公私交融加男女情态(也有托关系啊),可说是现实主义群像作品,罗密这次的角色说淡然也淡然打胎生子都自己拿主意但要说阳光也并不,表演层次丰富,结尾能跟《塞萨和罗萨丽》对照看,谁说人生必须得跟对象过日子呢。ps布拉瑟的角色像那部里伊夫蒙当的翻版,然鹅,人帅不帅果然对角色可不可爱影响很大....

  ●

  ●罗密的美人尖

  ●为什么这样一部既无奇特紧张的情节又无宏伟壮丽的场面的影片,会受到如此青睐呢?

  ●他并没有把她列入到生活的计划中,她吻别了他。安静的带着自己的希望和寄托晒着太阳,微笑着。就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好起来。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相信吧,幸福的日子終會來臨。平淡生活中普通人的簡單故事,沒有波瀾壯闊的大啟大闔,那歡喜、那憂鬱、那驚異,都是細碎的點滴,不起眼的哀哀樂樂,卻拼合出生活的真實脈絡;人事總是千篇一面,生死永遠一脈沿承,有的人遇見,有的人遠離。孩子孕育希望,微光。

  《普通的故事》影评(一):童话总是骗人的

  人常说“相由心生”,这句话用在罗密施奈德的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

笑靥如花

  大陆观众对罗密的印象多数还停留在她早年主演的《茜茜公主》,那个善良纯真,美丽热情的公主曾感染过很多人,尤其是那张笑脸,两个脸颊高高地,眼睛弯弯地,一副极讨喜的样子。然而罗密的人生就象现实中的茜茜公主,短暂而又悲伤,电影就象是童话那只是印在胶片上的美好。1982年,罗密走完短短的43年人生,死在自已的公寓里。她当时正在写一封给儿子大卫的信,而大卫在一年前因意外身亡。

  整个七十年代是罗密事业腾飞的十年,她与欧洲许多优秀的导演合作,创作了一系列佳作并屡获大奖。可以说当时整个欧洲影坛,她是屈指可数的女主角之一,手里握有大把的资源,名利双收风头一时无两。然而也是这十年我们在银幕上渐渐看不到以前那个爱笑的茜茜公主了,代之以一个个眉头紧锁、烟不离手、身世不幸的愁苦形象。纵观罗密中后期塑造的银幕角色,每个都令人印象深刻,力透纸背,但同时也总带给人对角色的惋惜。简单幸福的罗密已经找不到了。

  《普通的故事》是罗密与导演克洛德索泰第五次合作,索泰的片子很耐看,往往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总是在琐碎日常和平淡往复中道出生活的真相。罗密扮演了一个生活中颇多不顺的中年女性,与情人分手后悄悄地堕胎,和好朋友一起分担亡夫的悲痛,与前夫的复合并没有让她找回对婚姻的信心,但她渐渐走出对生活的嗟怨,恁着自信与沉静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应该说故事的结尾还是光明的,在经历过生活的种种后女主人从被动的接受现实,到主动地选择人生,她以独立与坚强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主人。罗密在这部片中的表演令人难忘,举手投足间演活了这个被生活欺凌又不甘心投降的现代女性。她总是用眼睛在说话,那里面有苦怨也有希望,有悲伤也有坚持。因为这个角色罗密获得了当年的恺撒最佳女主角奖。这当然是受之无愧的,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是在演她自己。这之前她刚经历第二次离婚,而且前夫把她心爱的女儿也带走了。第一任丈夫常年抑郁,后终以自杀了断人生。可以说生活中一系列的打击已经让以前那个美丽多情的德国公主不复存在了,衰老沧桑迅速地布满这个还不足40岁的女演员脸上。

  我总觉得一个人经历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看待这些经历。苦难有时会压垮一个人也会升华一个人。罗密的人生确是常有未竟心意的事,然而毕竟她还是处在生物链的塔尖,生活总归值得留恋。我想最终的大崩溃还是没能走出情绪的困顿。

  我很喜欢《普通的故事》这部电影,最好是一个周末的下午一个人静静地看完,每次看到罗密凝视镜头的段落,我真的想冲上去拉她一把,让她快乐一点,振作一些,告诉她生活还有美好等着她。

  《普通的故事》影评(二):导演说

  在1978年法国电影界的最高奖恺撒奖的评选中,《普通的故事》一片获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音乐六项提名。为什么这样一部既无奇特紧张的情节又无宏伟壮丽的场面的影片,会受到如此青睐呢?其原因大约可以从以下诸方面予以探究。

  其一,影片所选取的题材。《普通的故事》描写的是法国一个相当重要的社会阶层——白领阶层——中的几个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描写了他们的工作、家庭、友谊和爱情,他们在当代社会中的喜悦、苦恼与不幸,也反映了他们的生活观与价值观。他们在事业与生活中的遭遇不同,如乔治的工作一帆风顺,生活也获得了较为圆满的结局,塞尔日虽工作遂心,感情上却颇受挫折;杰罗姆有一位贤妻,事业上则一无成就,最终走向绝路……导演正是通过这样的安排,真实地表现了充满生活多样性的现实,勾绘出一幅现代的社会风情画。因而,影片为广大观众所认同,获得了广泛的欢迎。

  其二,更为重要的是,影片塑造了玛丽这样一个当代社会新的女性形象。毋庸置疑,《普通的故事》一片的第一主人公是玛丽,一切情节、事件都围绕着她或在她的生活圈子里展开,一切人物都以她为中心而串联起来。正因为如此,影片作者着力展示了她的精神世界。以她的爱情与友情作为影片发展的两条主线。然而,就是在对这位主人公的塑造上,作者显示出其甚为独特的目光。虽然时代在不断变化,但在以往的众多影片中,对女性在社会发展的氛围中所产生的心理变化大多避而不谈,似乎她们游离于世界之外,永远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社会风气与价值观的嬗变对她们并无潜移默化的影响,因而所塑造出来的女性形象仍然是属于传统的模式,缺乏时代气息与特征,她们并未在头脑中改变对日常生活的概念。总之,从她们身上,人们看不到今天的女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同时,这些影片往往将女性置于心甘情愿地从属于男性的地位,她们或是贤妻良母,或是逗人喜爱的情人,在生活中绝少有真正的追求和独立性。而索泰的《普通的故事》改变了这一切,这一改变正体现在玛丽身上。

  玛丽虽已年届四旬,但敏锐地感受到了现实生活的变化,她接受、适应了这种变化,并进而随着这种变化实现了自身的变化。现实生活的变化使有关婚姻、家庭、女性地位的传统观念在70年代末发生了动摇,诸如女权、女性独立一类的议论已蔚然成风。于是,许多女性,包括中年女性,便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生活。索泰通过自己所塑造的玛丽这一艺术形象,涵盖了这个特定时期女性的心理。

  影片描写了玛丽的两度与男人分手和两次怀孕,通过剖析玛丽对这些事件的不同态度,可以窥见其思想变化的端倪。与乔治的离异是她人生的第一次转折,然而在这一转折中她是被动的,她并未期待它的到来。她原本只想如其他人一样爱一个男人,和他组成一个传统的家庭,作为自己人生道路的依托。她要从属于一个家庭、一个男人。岂料事与愿违,她被丈夫所冷落,渴望爱的温馨而不可得,最终被迫走上离异之路。这一时期的她并不追求独立,她是软弱的,受到命运的摆布,在她身上还有着传统观念的浓重影子。与塞尔日分手则与前次迥然不同。首先,她不愿受到新的婚姻的束缚,只肯与他同居,“家庭”这一概念在她的头脑中已今非昔比。其次,在这次抉择中她由被动转为主动,她追求的不再仅仅是爱——塞尔日对她的爱是无可置疑的,她追求的是不做男人的附属品,是做一个独立的女性。她要离开一个不愿与她一道去适应变化了的现实的男人,甚至不惜以孤独作为代价。许多中年女性的思想虽然也在变化,但她们没有使她们的生活适应于她们的思想的勇气。在这方面,玛丽无疑是勇敢的先行者。为了彻底获得独立,她果断地自己采取了中止怀孕的措施,这是她坚决态度的鲜明体现,她开始主宰自己的命运。

  玛丽又怀孕了,这次是和乔治。和前夫幽会,已属令人惊愕之举,明知与乔治复婚无望,却执意留下腹中的胎儿,以单身女人的身份再做母亲,这更是出人意料。然而影片作者正是以这一点睛之笔,完成了玛丽作为在婚姻、家庭问题上新观念的代表、一个彻底独立的女性这一形象的塑造。

  从第一次被动离弃到第二次主动分手,从自作主张去人工流产到再度妊娠,这一发展历程赋予玛丽以其他影片中的女性所未曾具备的独特个性和时代特点。正如法国《电影前台》杂志所说:“十年以前要拍这样一部影片是不可想象的。”可以说,玛丽这一人物形象是时代的产物,反之,人们也可以通过她认识她所生活的时代。真实、生动地塑造了玛丽的形象,是影片获得成功的最重要的保证。

  其三,影片作者所要传达给观众的信息是丰富的,但这些信息都不露痕迹地隐藏在日常生活的画面之中,毫不矫揉造作,毫无说教味道。导演克洛德·索泰素以善于描写现实的日常生活、细腻地刻画人物而著称,在本片中,他的这一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以自描的手法,娓娓动听地为观众讲述了一个亦喜亦悲的故事,于平淡之中生出波折,于朴实无华中生出浓浓诗意,令观众对片中人物的命运感同身受。这一切的基础便在于真实,真实得如每个人所亲身经历或耳闻目睹的生活。于是,观众接受了,认同了,感动了,导演的高明手法达到了目的。

  其四,玛丽的扮演者、著名影星罗密·施奈德出神入化、细致入微的表演。角色的喜怒哀乐都被她传神地展现出来,仿佛她演的正是她本人的经历。她获得恺撒奖最佳女演员的桂冠是当之无愧的。

  《普通的故事》影评(三):《普通的故事》电影剧本

  

《普通的故事》电影剧本

文/〔法国〕克·索泰、让一路·达巴迪

译/徐志仁

影片《普通的故事》是“女性电影”中一部有代表性的作品。摄于1978年。

作为一种影片的类型,“女性电影”的特点在于从女主人公的视角表现社会和人生,深入揭示女性的心理活动,反映社会中妇女的地位和处境,展示现代妇女追求独立人格的倾向,并且大都以家庭、子女、婚姻、爱情、职业一类内容为题材。从影片《普通的故事》中,我们自然会联想到法国著名社会学家艾弗琳娜·絮雷洛夫人在新著《寻甘避苦》中,对法国人的婚姻状况的翔实分析:结婚率下降;离婚率上升;“自由结合”者增多;婚外生育激增。这样的社会现象必然会在电影中得到反映。同时,我们在《普通的故事》中也看到了西方妇女在苦恼中的追求。

当然,这类影片往往缺乏对社会现象的深刻分析。《普通的故事》虽然多少触及了男女社会地位的问题,但是,我们看不到明显的社会原因,我们只能从女主人公在面对生活的选择时无所适从和犹豫不定的心境中体会出社会给她造成的苦闷。至于这部影片中反映出来的西方道德观念,我们是不能接受的。

介绍这部影片的目的主要是让读者对西方“女性电影”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同时,我们以为,从抽象的意义上说,通过对女性心理的剖析表现一定的主题,恐怕也不失为电影创作的一个角度。

剧本选自法国《电影前台》杂志,第224期。——编者

片头字幕

在反转显影(注1)的绿色衬底上相继拉出白色片头字幕。第一幅画面由矇眬变亮,旋即出现一扇窗框,窗外是医院的花园。几个人在花园里走动,其中有两个女护士。

女医生(画外):您要不要关窗?

另一女人声(画外):不要。

女医生(画外):这是您单独决定的?

画面士出现玛丽的脸,由模糊变成清晰,特写。她自信地答道:“是的。”

女医生(画外):那您在两个月前刚怀孕的时候,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玛丽(低下头):对。

女医生(画外):可为什么现在又不想要了呢?

玛丽(仍然是特写镜头。抬起头来,稍微迟疑一下):这件事我无法用一句话来解释清楚。因为我一直跟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他今年四十二岁,可现在,(焦虑不安地)我要和他分手了。

镜头反拍正在讯问玛丽的女医生,她看上去有四十来岁。

女医生(和蔼地):您今年多大?

玛丽(画外):三十九岁。

女医生:您还有别的孩子吗?

玛丽(特写):有,我有个十六岁的儿子。

女医生(画外):也是跟这个人一起生的?

玛丽:不是。我以前结过婚。

女医生(画外):后来就离婚了?

玛丽(脸上掠过一丝甜甜的、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是的。

女医生的中景,她在笔记本上作记录。

女医生:下星期就可以做手术了。您知道,现在这种手术只需要十分钟……您当天就能回家。

医院——外景·白天

音乐声起。画面的左边有几棵大树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用变焦镜头推出一扇磨砂玻璃窗。

手术室——内景·白天

白色的无影灯光。玛丽躺在一张手术台上。镜头跳成她脸部的特写。一位女护士在替她进行静脉注射。她的脸部肌肉微微收缩了一下。另一位女护士走进画面。玛丽的表情渐渐放松,继而静静入睡。两只戴着橡皮手套的手将她的头部稍稍抬高。

玛丽的寓所——内景·傍晚

玛丽动完手术后回家。镜头跟拍她进入光线阴暗的套间进口处。她走进房间。房间里陈设简朴:墙上的书架,玻璃书柜,散乱的报纸,摞起来的唱片。玛丽放好手提包,随即坐下。她显出疲惫不堪的神情。她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上前拉下窗帘。接着,她踱出房间,朝厨房走去。可以看到电热板上放着一把水壶。她烧上水,准备沏茶。在烧水的时候,她低着头,背靠在窗上,没有注意到水沸腾后从壶里冒出来的蒸汽。

镜头切回到玛丽的房间。她靠在床上(中景),背上垫着一个枕头。她的右面是一张圆圆的床头柜,柜上放着一台白色的电话、一只方形的玻璃烟缸、一包香烟和一盏亮着的木脚台灯。床上的一只圆木盘里有一把白色的茶壶。玛丽呷了几口茶,放下杯子,舒了口气,把交叉着的双手放在毯子上。她刚想伸手取床头柜上的那包香烟,却听到有人开门进屋和关门的声音。于是她的手停了下来。

玛丽:……马尔丹?

镜头反拍马尔丹的半身中景,他在房门口出现。这是个十六岁的男孩。他把挎在肩上的书包往脚边一放。

马尔丹(半惊讶状):你没去上班?……是不是病了?

接着用一系列正、反镜头拍摄两人。

玛丽(从枕旁挺直身子):对,不过现在好了……几点了?

马尔丹(看了看手表):六点。你要吃点什么吗?

玛丽笑吟吟地摇了摇头。

马尔丹(画外):我替你烧点茶好吗?

玛丽指了指床上的盘子,示意茶已经烧好了。然后,她完全坐起身来,请马尔丹坐到床边。

玛丽:坐下来吧。

马尔丹走到床前,在玛丽身旁坐下(镜头慢摇)。玛丽用自豪而温存的目光端详着儿子。母子俩的中近景。

玛丽:功课怎么样?

马尔丹(稍停顿):不错……我想数学还可以,大概可得十二、三分(注2),不过,我对物理不太有把握。(接着流露出一种象是替自己难过的样子)莫里斯的分数比我还低……

玛丽:你担心了?

马尔丹:啊,不,倒不是担心……

沉默片刻。玛丽拿起茶杯,喝了几口。

玛丽: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度假?

马尔丹:原则上,总是在6月底。

玛丽(喝了一口茶):关于度假的事,跟你爸爸说了?

马尔丹:对,说了,莫里斯打算买一辆旧车。

玛丽(略带不安地):那谁开车呢?

马尔丹:莫里斯开车,他有驾驶证。再说尼柯尔也会开。

玛丽(重新靠在枕头上):你现在跟尼柯尔的事怎么样了?(她感到问得有点冒昧,便微笑起来)

马尔丹:我看有希望,(望了望玛丽)不过她说她和我的性格不太合得来。

从正门处传来一阵铃声。

马尔丹(站起身):莫里斯来了。(镜头推向马尔丹,他朝正门走去)塞尔日给你来过电话,说他们总算到了夏勒鲁瓦(注3)。

他从地上拿起书包。镜头反拍玛丽,她依然躺在床上。

马尔丹(画外):他们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玛丽(目送马尔丹离去):好……

马尔丹(轻轻关上房门,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似地):再见……

玛丽:再见。

她勉强地微微一笑,但我们感到她强压着辛酸的眼泪。她的双手在毯子上抽搐了一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转向侧面。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她睁着眼睛,脸上浮现了一片阴影。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镜头跳成她的特写。

玛丽的心声:塞尔日,你动身之前,我是想要这孩子的……可现在我不想要了。我没有和你商量就这么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对你也一样,你临走前,我也没想到要和你分手。

酒吧——内景/外景·黎明

镜头拍摄四个男。人的中近景。正面是塞尔日,他就是玛丽决定与之分道扬镳的男人。塞尔日约摸四十来岁,显得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他正在一家空空荡荡的酒吧里与同桌的三个男人交谈。可以看到这三个人的大半背影,他们都抽着雪茄。其中一人将手里的图纸和画稿还给塞尔日,接着三人先后站起来。桌上尽是玻璃杯、酒瓶和满满的烟灰缸。塞尔日将三人送至人行道上(镜头跟摇),并与他们一一握手告别。黎明的曙光照亮了沉睡的街道。塞尔日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抽烟。接着,他返回酒吧(镜头跟摇)。在这场戏中,画面上继续传出玛丽的心声。

玛丽的心声:可现在我想和你分手了。你明天回来的时候,我不会去看你,也请你不要来看我。我求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我这样做决不是因为你经常出外旅行,从而使你我之间的感情有了疏远。相反,很长一段时期以来,越是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我越是对你有一种疏远的感觉。也许是我的工作、我的儿子、我的私人生活占去了我过多的时间,以至我不能把自己的整个身心奉献给你……

热闹的大街——外景·白天

一群年轻的女人朝一幢现代化的大楼走去。她们就在那里工作。玛丽挽着一个女伴的胳膊边走边谈。(我们以后会知道这位女伴就是佳布丽艾尔。)其余两个女伴是安娜和弗朗索瓦兹。四人走进大楼。

玛丽的心声:起初,你常说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本来面目,而不是爱他经过装饰的面目。当时,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你并没有做到这点,我也没有做到……

玛丽的办公室——内景·白天

玛丽的中近景,她伏在绘图桌上。

玛丽的心声:现在这孩子似乎成了我们之间的隐私,塞尔日……

玛丽的中景,她独自呆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伏案疾书。办公室尽头的大玻璃后面走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玛丽的心声:我就象摆脱你那样地摆脱了这个孩子……

她停下来,双手托腮,凝目沉思。大玻璃的另一边又走过其他一些人。她接着写信。

玛丽的心声:我尽量把这一切在信上告诉你,把这一切解释清楚……

在大玻璃后面走过的人群中,有个年轻的女人敲了敲玻璃。她是艾丝苔,三十五左右,神情愉快,满头金发。玛丽抬起头来。镜头对着艾丝苔。她推开门,朝玛丽的办公桌走来。

艾丝苔:你在做什么?还不走?

她娉娉婷婷地走到玛丽跟前,随即在玛丽近旁的一张办公桌上拿起一本书。两个女人的中近景。玛丽站起身来,把刚才写的那封信放进手提包里。

玛丽:走,走,等等我。(顺手从椅子靠背上拿起她的外套)

艾丝苔:你见过萨利纳斯吗?

玛丽:没有,他是谁?

艾丝苔:是新来的。(她举起手臂,指了指楼上)星期一来的。

二人走到办公室门口,随即外出。

艾丝苔(仿佛很了解内情似地接着说):他说一边在下面裁减人员,一边又聘请了新的经理。

玛丽随手关上办公室门。镜头向右侧移,二人在玻璃走廊上迅步向前。一个男人与她们擦肩而过。

大楼的前厅——内景/外景·白天

职员们纷纷走出来。玛丽和艾丝苔从后景处的电梯里出来。透过玻璃,可以隐约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她们走到前厅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断。镜头跳成玛丽和艾丝苔的中近景,她们从前厅出来。

艾丝苔:我母亲,真没办法,她的老习惯就是不肯改。我们全家人都好说歹说地劝她,我姐姐为这事还掉了不少眼泪呢。

她们走到大楼门口。可以看到她们的背影。街上,大雨滂沱。二人在门口收住脚步。

艾丝苔:哎呀!好大的雨!等一等,我到德弗鲁瓦蒙先生那儿去借把雨伞。

艾丝苔离去,玛丽仍然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等待。一些带雨伞的人继续在门口匆匆忙忙地进出。从外面进来的人中,有个男人从玛丽身旁走过,他没有发现玛丽,径直朝里边走去。

玛丽(转过身来):乔治!

这个男人约摸四十五岁左右,身材魁梧,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脸上挂着动人而自然的微笑。

乔治:嗳。

在下面一组镜头中,交叉拍摄玛丽和乔治的中近景……

玛丽:你到我们公司来干什么?

乔治:不晓得你是不是知道,上面好几家公司都合併了,这样就给各个下属部门造成了某些制度上的混乱,所以他们找我们来这儿开会。

玛丽(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马尔丹给你打过电话吗?

乔治(用一种似开玩笑而又非开玩笑的语气):为了买那辆旧车的事?对,打过。我说,这小伙子真会花钱啊!

玛丽(挖苦地):我早就跟你说过。

二人相对无言,脸上显得非常尴尬。

乔治(打破沉默):除了这以外,你……

玛丽(调皮的目光):我,没什么。(略停顿,仿佛克制着自己似的)下着雨呐。

乔治:是啊……(他发现艾丝苔拿着雨伞走来)你好,艾丝苔!

艾丝苔(惊喜地):噢!你好!

乔治(看了看手表):好,我得走了。

玛丽(挽着艾丝苔的脖子):再见。

玛丽和艾丝苔打着雨伞,迅步离去。她们走进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内景·白天

咖啡馆里,顾客满座,人声嘈杂,烟雾缭绕。在这些中午来的常客中,男女各占一半。玛丽和艾丝苔在柜台旁遇到了杰罗姆(佳布丽艾尔的丈夫),后者正在和他的同事什纳尔先生一起喝酒。镜头拍摄这四个人的中近景。玛丽和艾丝苔分别与杰罗姆拥抱。

玛丽(拥抱杰罗姆):你好,杰罗姆。

杰罗姆(拥抱玛丽):你好吗?(与艾丝苔拥抱)

什纳尔(给玛丽和艾丝苔递上两只高脚香槟杯):太太们,请赏光,和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玛丽(她转向艾丝苔。什纳尔将酒杯递到她们面前):请我们?

杰罗姆:什纳尔先生请我们喝一杯,因为他打赢了官司。

艾丝苔(以钦佩的口吻):好啊,太好了!(低声问玛丽)什么官司?

玛丽(耸了耸肩膀,说明她并不知道。接着,她用手捂住酒杯,向什纳尔表示不想喝酒):不,不,真的不想喝。

艾丝苔(递上酒杯):我喝,醉了活该。

玛丽(对女侍者玛吉):玛吉,来一杯咖啡。(她从柜台上挑了几块蛋糕)我拿几块蛋糕。

镜头反转拍摄玛吉的中近景(略摇),她走到自动啤酒机旁,一边往一只半公升的杯子里斟酒,一边望着侧面,向一个人点头致意。艾丝苔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酒,从玛丽的身后走到杰罗姆跟前,朝他凑过身去。

艾丝苔(一手搭在杰罗姆的肩上):你太太在这儿吗?

杰罗姆(用手指了指大厅的一角):在那儿。

艾丝苔离开杰罗姆。杰罗姆的中近景,他手里拿着酒杯,目光朝佳布丽艾尔和艾丝苔望去。

艾丝苔(画外):佳布丽艾尔!

用反转镜头拍摄艾丝苔,她走到佳布丽艾尔跟前。二人交谈起来。佳布丽艾尔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转过身来朝玛丽笑了笑。自动啤酒机的插入镜头。后景,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用反转镜头拍摄玛丽和杰罗姆的中近景。玛丽也向佳布丽艾尔打了个招呼。

玛丽(对杰罗姆):听说你们打算把拉费泰那儿的房子卖掉?

杰罗姆:佳布丽艾尔对你说的?是啊,要知道,那儿太远……再说,这房子也成了我们的累赘。

这时,一个年轻女人(芙朗西娜)出现在玛丽和杰罗姆二人中间,她俯身对着柜台。

杰罗姆(对芙朗西娜):你在找什么,芙朗西娜?

芙朗西娜:他们找回的零钱,我得走了,去参加企业委员会的会议。(她拿回零钱,转向玛丽)噢,我还得请你帮忙呢,好吧,呆会儿对你说。(她笑盈盈地离去)再见!

当她走出画面的时候,佳布丽艾尔与她擦肩而过(镜头摇摄)。佳布丽艾尔走到玛丽和杰罗姆跟前。杰罗姆对妻子微微一笑。后者在二人中间站住。

佳布丽艾尔(对玛丽,低着头,目光向下):塞尔日在这儿,你看见吗?

玛丽(望着她。脸上流露出严肃和不安的神情):他在这儿?

佳布丽艾尔:对,在打电话。

玛丽朝电话间望去。镜头摇至电话间的中近景。塞尔日正在里面说话。他发现玛丽,对她打了个手势,表示他打完电话就来找她。镜头反拍玛丽的中近景,她神情严肃,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此刻,佳布丽艾尔的心情仿佛与玛丽一样。镜头拍摄女出纳的背面中近景,接着跳成电话间的中近景。塞尔日突然打开门,手里握着电话听筒。

塞尔日:电话断了!

他挂上听筒,从电话间出来。镜头随之摇摄,他沿着柜台走去。

塞尔日(对女出纳):怎么把我的电话挂断了?

女出纳(画外):不,我们没有挂断您的电话。

塞尔日(顺手在柜台上拿起一杯茴香酒,对女出纳):您能不能替我重新接上?

塞尔日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迎面走过杰罗姆和什纳尔,来到玛丽跟前。

塞尔日(中近景):今天早晨我们总算回来了,所以我来了。(他吻了吻她)你好吗?

玛丽(望着他):好……

塞尔日将胳臂肘支在柜台上,显出窘迫不悦的样子。

塞尔日:好,我总算来看你了。这个德尼佐尔德真快把我急疯了,我和他跟另外两个人约好下午两点见面的,可他连人影也没有!我没给你打电话,你没生我的气吧?我实在太……

塞尔日滔滔不绝,局促不安,但玛丽却显得很平静。

塞尔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对女侍者指了指酒杯):您能不能再给我来一杯?(他放下酒杯,对玛丽)我带你去意大利餐厅吃午饭好吗?

玛丽:不,我役有空。

塞尔日似乎很失望,他绞着双手,脸部表情很不自然。

塞尔日:嗳,芙朗西娜的丈夫是不是在诉讼事务所工作?

玛丽(在柜台上拿起一块小蛋糕):不知道。

塞尔日:我想请他给我解答一个问题。(他向女出纳打了个接电话的手势)斯图阿特太太,别忘了我的电话!

女出纳(画外):现在还占线。

塞尔日:唉,佳布丽艾尔,她也许知道。佳布丽艾尔,佳布丽艾尔!(失望地)她就是不理我。

塞尔日感到他和玛丽都很尴尬,他望着玛丽吃蛋糕。

塞尔日:看你吃得这么香,真羡慕(他左右顾盼了一下,然后对着人群大声说)有没有人想买一辆504型的汽车?(他的话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转向左边,杰罗姆在画面的右边出现)嗳!什纳尔,买辆76型的海蓝色高级轿车吧。

什纳尔(画外):不啦,我已经有车子了。

塞尔日(边喝酒边转向玛丽):你知道我们从夏勒鲁瓦回来化了多少时间?

玛丽(仍然无动于衷):你干吗这么大声说话?

塞尔日(放下酒杯,面露不悦):我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天早晨我们起得很早,再说,我和德尼佐尔德稍微多……(他用狡黠的神情指了指酒杯)

用一系列正、反镜头交替拍摄玛丽和塞尔日的侧影。

玛丽:既然你今天早晨回来,那你一定去过尼尔松那儿了?

塞尔日(尴尬地):说起这事,我正想问你呢。你对尼尔松到底是怎么说的?

玛丽:我什么也没对他说!我要求他接见你,就这样。他对我一再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接见你。

塞尔日(点点头):对。

玛丽:那你去过了?

塞尔日:是啊,你知道,去找他的不光是我一个!我意思是说他同时还接见其他人,我在他办公室刚呆了一会儿,人都挤满了,多得只能十个人坐一把椅子!

玛丽:你几点到他那儿去的?

塞尔日(故意装蒜):怎么?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在考勤记录器上记过时间!(他把香烟叼在嘴上,转过头去,躲开玛丽的目光)

玛丽(特写):你根本没有去过他那儿,塞尔日。

塞尔日(在一旁找打火机):对,我是没有去过。(接着,流露出一种既含有歉意,又略带挑衅的神情)现在我有的是去处,何必再回去敲他的大门,求他重新让我到工厂里去设计连衣裙,真见鬼!这差使,我已经干了整整十五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苦海,你说对不对?(他放下酒杯,竭力使自己恢复平静,接着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说)是啊,你也很清楚,我总不能……

在咖啡馆的嘈杂声中响起了女出纳的声音。

女出纳:您的电话铃响了。

塞尔日:啊,谢谢。

他走出画面去接电话。玛丽独自站在柜台前。佳布丽艾尔从玛丽身后(背影)进入画面(镜头从左向右摇)。她递给玛吉一张钞票。

佳布丽艾尔:玛吉……多少钱?(然后,她转向玛丽)我先走了,我得陪杰罗姆回去。(接着,用一种关心的语气向玛丽悄悄地暗示塞尔日和人工流产的事)怎么样,好吗?

玛丽微微耸了耸肩膀,意思说“还可以”。

佳布丽艾尔:你干吗老站着,有必要吗?

玛丽(低声地):我这就去坐。

她吻了吻佳布丽艾尔,然后走出画面。

玛吉(一边在柜台后洗杯子,一边对一个侍者说):雅克,把咖啡送过去。

玛丽坐下。她显得疲惫不堪。侍者把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她陷于沉思之中。镜头拍摄塞尔日重新从电话间出来。他朝玛丽的桌子走去(镜头稍摇),然后在她的面前坐下。

用快速正、反镜头拍摄以下一组镜头。

塞尔日:我已经邀请了我刚才提到的那两个人吃晚饭。我想在自己家里请客,你来帮忙张罗一下,要不,你打电话到餐厅预订一桌也可以。你看怎么办好?

玛丽:我看这么办好:你请你的客,我不参加!

塞尔日忍着气。他发现气氛不太对头。

塞尔日:怎么回事?你累了?

玛丽:是的,我累了。

塞尔日叹了一声气,然后狠狠地抽一口烟,他的手做了个小小的动作,表示很不理解。

玛丽:我给你写了封信,塞尔日。

塞尔日(背影,熄灭香烟):给谁?给我?

玛丽:是的。

塞尔日:啊,好!我什么时候能收到?

玛丽(平静地):我还没写完。

塞尔日点了点头。侍者走到桌旁,把一杯茴香酒放到塞尔日面前。

塞尔日(端起酒杯):信上写的什么?(举杯一饮而尽)

玛丽从手提包里取出信来递给塞尔日。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玛丽,接着,打开信纸,开始阅读。

一女人声(画外):回头见,玛丽!

玛丽(一边继续观察塞尔日的神色,一边回答对方):回头见!

塞尔日面色阴沉,他抬起目光瞥了玛丽一眼,然后又低头看信。看完后,他慢慢地把信纸重新折好。镜头跳成他的特写。他闭上眼睛,显得十分沮丧,接着又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眼睁睁地望着玛丽。

塞尔日:为什么你事先不对我说呢?

玛丽(镜头对着她,中近景,她把信放回手提包):要是我事先对你说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塞尔日:不知道,我也许……不过,事后再怎么说,似乎总有点……(他举起手,想做个加强语气的动作,但中途又缩了回来,接着用右手遮住了半边脸,用一种近乎温柔和惊愕的口吻说)你今天就来上班了?

玛丽:对……

侍者的手进入画面。

侍者(画外):您还要点什么吗?

塞尔日(指着酒杯):要,再来杯同样的。(接着他指了指玛丽的杯子,意思是问她是否再要喝一杯咖啡)

玛丽:不,谢谢。

塞尔日(仿佛是想打破沉默似的):动手术的时候,他们给你上麻药了吗?

玛丽(微微一笑,接着耸了耸肩膀,她双手一直交叉地放在桌下):上了。

塞尔日:我说……

玛丽(警惕地):什么?

塞尔日(特写,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没什么,我得有个适应过程。好好的一个孩子……可是突然……

玛丽(镜头对着她):这没什么突然。

塞尔日(画外):你难道没有一点女人的心肠?

玛丽(柔声地):有。

塞尔日(特写):再让我看看信。

玛丽(特写):算了,塞尔日,问题不在于信上的词句,而是应该……

塞尔日(面带愠色):对,知道。我应该理解,可我不知道应该理解什么。

玛丽望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了头,似乎他的这番话使她很为难,接着又重新抬起目光望着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坚毅的神情。

玛丽:你应该理解的就是我不愿再和你一起生活了。

塞尔日(一边做着无可奈何的动作,一边用一种和解的语气说):我同意,不过我们之间总得好好谈谈。这还是有必要的!

玛丽(果断地):没有必要。

塞尔日:其实,我们刚才已经谈开了。

玛丽:那你不是很清楚了吗?

塞尔日(被玛丽的这种镇定自若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好,那我们怎么办呢?现在我们在喧闹的咖啡馆里,你自己说你累了,而我呢,我也非常累,非常……再说,这也不是谈什么普通的事情,我们俩也不是普通的朋友……要是现在就象陌生人那样用书信来交谈,这算什么呢?

玛丽将两手往胸前一又,仿佛想加强防守似的。很显然,她不愿与他争论。

塞尔日(悄悄地看了看手表):今天晚上你在哪儿?

玛丽:在家里……

德尼佐尔德进入画面。他从坐满客人的桌子中间挤出一条道来。这是个戴眼镜的大小伙子,也就是在夏尔勒鲁瓦酒吧间坐在塞尔日旁边的那个年轻人。镜头摇到玛丽和塞尔日的桌子前。

德尼佐尔德(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怎么样?!

塞尔日(忽地站起身来,大发雷霆):你在干什么?我到处找你,连个人影也没有,既不在家也不在西尔薇那儿,活见鬼!约好两点钟,你难道忘了?

德尼佐尔德:我一点也没忘,你才见鬼呢!!你干吗到处给我留话?(他转向坐在桌旁的玛丽,俯身与她握手)你好,玛丽。

玛丽(笑盈盈地):你好,米歇尔。

塞尔日(俯身对着玛丽,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和略带歉意的神情):对不起,玛丽,看来在这儿也没法谈了。

玛丽:是啊。

她目送二人离去。走在前面的塞尔日来到酒吧柜前付钱(镜头摇摄)。他招呼玛吉。

德尼佐尔德:除了找你的车,我还化了整整一个小时找你的车钥匙。

两人朝出口走去。

塞尔日(恶声恶气地):噢!你这人真混!我早就跟你说过,钥匙在车座底下。

德尼佐尔德:你今天怎么啦?

塞尔日(拉开咖啡馆的门):没什么。碰到一点小小的波折。

两人翻起衣领,穿过大街。外面还在下着雨。镜头反拍摄玛丽的中近景,她孤零零地坐在桌旁。她透过玻璃望着他们远远离去,不由得感到一阵惆怅。

淡入。音乐声起。

公司下属的车间——内景·白天

用变焦镜头推出一个车间,前景处有一排停止运转的机器。一块大玻璃把车间和另一个房间隔开,房间门口站着几个人。车间内有许多穿着白色或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正在开会。镜头跳成一群人的中近景,其中包括正在发言的工会代表(五十来岁,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银灰色的头发和胡子),他的右边是我们已经在咖啡馆里见过的芙朗西娜。工会代表的发言声不太清晰。

工会代表的声音(画外):而且不光是在主管放射材料的部门……总之,公司方面只肯考虑那些持有专业资格证书的职工。

镜头跳成另一群人的中近景,可以看到玛丽站在他们中间;她身穿白色工作服,梳着马尾型的发式,交叉着双臂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着。佳布丽艾尔站在玛丽一旁,她凑到玛丽耳边窃窃私议。

工会代表的声音(画外):反正我们大家都同意这一点:要复工就必须保证不裁减人员。

玛丽对佳布丽艾尔的议论头点同意。

工会代表的声音(画外):或者至少对那些由于公司合併或购买外国资本而首先受到裁减威胁的职工,就是说对那些没有专业资格证书的职工制定一个规划,让他们获得这一证书。

这时,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安娜走到玛丽旁边坐下。玛丽从安娜那儿取了一支香烟,后者递上打火机给她点烟。镜头闪向正在继续发言的工会代表,又反转拍摄玛丽的中近景,她朝左边转过头,发现杰罗姆站在其他两名职工的中间。他友好地向她点头致意。他用一种怀疑的神态听着发言,然后看了看手表。

工会代表的声音(画外):今天就谈到这儿,(镜头跳成杰罗姆的中近景,他转过身去)等明天下午讨论以后,再向大家介绍新的情况。

玛丽、佳布丽艾尔和安娜三人随着散会的人群一起走出。

音乐声起。

一家俱乐部的赌场——内景·夜晚

镜头跳成三个男人的中近景。塞尔日的嘴上叼着香烟,手里端着一杯酒,走到德尼佐尔德跟前(镜头轻摇),后者将一叠筹码递给赌场的结帐人。镜头摇摄,接着拍摄一张轮盘赌台,可以看到一只罩着玻璃、灯光通明的轮盘。轮盘内有颗白色的圆珠在旋转。插入镜头:许多只手迅速将赌注放在五颜六色的台毯上。镜头闪向两个结帐人,他们盯视着那颗旋转的圆珠。镜头反拍摄德尼佐尔德的中近景。他笑眯眯地对塞尔日说着话,后者心不在焉地转过身去,仿佛他对赌博已不感兴趣。他离开赌场,走到俱乐部门口。塞尔日的中近景,他嘴上叼着香烟,两手插在口袋里。

林荫大道——外景·夜晚

塞尔日已经从俱乐部出来。他踱了几步,停下身来,流露出闷闷不乐、忧虑不安的神色。他来到一所公用电话间旁,走了过去,然后又返身望了一眼。我们感到他似乎很想给玛丽打电话,可他还是接着向前走去。人行道上扔着一只塑料瓶,他抬起脚来,狠狠踢了一下。深夜,灯光稀稀落落的,他继续在归途上踯躅。

淡入。

市郊的一幢公寓——外景·白天

镜头换成两个女人的特写,她们站在一面镜子前。玛丽嘴边含着几枚别针,她正在替她六十来岁的母亲试穿一件连衣裙。她将一只袖窿作了调整。

玛丽的母亲(端着一杯酒):你假如不要我付衣服钱,那以后我什么事也不找你办了,就这么一言为定。(她一口气说完这两句话)

玛丽(一边细心地用别针把袖窿固定好,一边学着她母亲的语气说):好,很好,就这么一言为定。

玛丽的母亲:要么这就算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可是庆祝什么呢?

玛丽(笑盈盈地):庆祝母亲节。

玛丽的母亲(笑逐颜开):这就对了!

镜头跳成母女俩的中近景。前景,玛丽的母亲一手拿着香烟,一手端着酒杯,她背朝玛丽,以便让后者替她调整连衣裙的褶子。

玛丽:你发胖了,安德烈没对你说吗?

玛丽的母亲(转过头来,将两臂举到肩头):是我没说……对,我知道,重了两公斤。安德烈有什么办法!我还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你瞧,这是一件上班穿的连衣裙,不,不……

玛丽(将她母亲的身体旋转了一下,以便鉴赏自己的手艺):“不”什么?你别想这事了。(她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好,很好。好了,你要是想脱,现在可以脱了。

玛丽的母亲走出画面去更换衣服。一面镜子映出了她的身影。玛丽端着一杯酒,目光盯着母亲的连衣裙。她背靠在墙上。(镜头跳成她的中近景)

玛丽:他们最后同意你做半工了?

玛丽的母亲(画外):没有。

玛丽:那你打算不干了?

镜头反拍摄玛丽的母亲,她正在穿晨衣。

玛丽的母亲;我告诉你,总不见得为了安德烈的绘画展览,我就不干活了。再说,在旅馆工作比去蒙巴尔纳斯(注4)强多了。我喜欢跟人接触……当然,替旅客找房间是麻烦点,可其他都很简单,无非是让他们填填表,登记一下,然后就……

她的话被电话铃打断了。她走出画面,去隔壁房间接电话。我们可以较清晰地看到隔壁房间的陈设:墙架上放着许多书籍和物品。墙上挂着几幅铜版画和水彩画,电话桌上有几册工商年鉴。

玛丽的母亲:啊,对了,这大概是塞尔日!我忘了告诉你,他又来过电话了,说是让你一定给他回个电话……(对电话,镜头跳成她的中近景)对,(朝玛丽打了个手势,表示对方正是塞尔日。玛丽进入画面,背影,她准备去接电话)对,塞尔日,她刚到,我让她来和你说话。不,不,不,没关系。

玛丽接过电话听筒,仍然只看到她的背影。玛丽的母亲知趣地走出房间,接着镜头跳成玛丽的正面中近景。

玛丽:对……对,我跟你说,我不一定老呆在家里。什么?对,那你呢?啊,不,不,不,现在我要和安娜一起到佳布丽艾尔家去作客。(她母亲又重新进来呆了一会儿,仿佛想偷听似的)……对,那随你便。你想打电话给佳布丽艾尔,我不反对,好吧,再见。

她挂上电话。她的母亲坐在餐桌旁。玛丽走到母亲跟前。餐桌上放着一瓶酒,还有面包、奶酪、香烟和烟灰缸。母亲后面是一架钢琴,钢琴上有几件小摆设和几本书籍。半全景,母亲面对着镜头,玛丽坐在前景处,侧影。玛丽正喝着母亲刚给她斟的一杯酒。

玛丽的母亲(抽了一口香烟):这么说,一个月来,你完全过着独身生活?

玛丽:对。

玛丽的母亲(拿起酒杯):是啊,我是理解你的,尽管这时间很短暂,(喝了一口酒)……不过我话是这么说,我寻思……(她磕了磕烟灰)

玛丽:啊,不,我说你不用寻思。

玛丽的母亲:你另外有人了?

玛丽:没有。

玛丽的母亲(指了指电话):每次他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也不知怎么跟他说才好。有时候,他认为你另有所爱了,可第二天他又改变看法,认为这是一种骤变。

玛丽(冷冷地耸了耸肩膀):啊,对,女人生理上的骤变,是不是?

镜头反拍玛丽的母亲,她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随即将酒瓶放下。

玛丽的母亲:是不是身体的原因?

镜头对着玛丽,她默不作答,脸沉了下来。

玛丽的母亲:我可以先告诉你,除了你爸爸以外,我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安德烈。不过,我不光只认识他们两个。现在我是上了年岁的人了,而即使象我这样的年龄,你想想,女人总是女人吆,你别自己想象……

玛丽(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没好气地):我什么也不愿想象,别说了。我没有随便想象你,希望你也不要随便想象我,行不行?

镜头跳成母女俩的中近景。

玛丽的母亲(似乎被打掉了锐气):这有什么不行,(稍停顿。她掐灭了香烟,接着又唠叨起来)不过,你不让我说,这并不能减轻我的忧虑。

街上传来两声轻轻的汽车喇叭声。玛丽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玛丽:这是安娜。

玛丽打开窗子。镜头拍摄大街。栅栏门外停着一辆汽车,安娜站在车外等待,车门敞开着,她向玛丽打了个手势。

玛丽(回答安娜的手势):好,好,我这就来,等一等。(她关上窗子,回到母亲身旁,挽起老太太的胳膊,重新变得温和起来)真的……跟你直说吧,我不想再和他一起过了。好,现在你总不会发愁了,对吗?

玛丽的母亲(勉强地):对。

玛丽:我身体很好,(她拥抱母亲,母女俩的面颊紧紧地贴在一起)很健康。

二人走出房间,玛丽走到隔墙后面的过道上,过道的一边饰有花玻璃。母亲站在房门口。

玛丽的母亲:马尔丹动身前总会到我这儿来一次吧?

玛丽(画外):当然会来的。

玛丽母亲家门前的大街——外景·白天

镜头跳成安娜的中近景,她替玛丽拉开汽车门。两人见了面似乎都很高兴,她们相互拥抱,交谈了几句。

玛丽:你身上真香。

她“砰”地关上车门,二人驱车离去。

安娜的汽车——内景·白天

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摇摄一所学校的出口。

玛丽坐在安娜的旁边,汽车渐渐减速。

安娜:我老是不知道该停在哪儿好。

玛丽:你就停在这儿,我去替你接他们。

安娜(她停下车,望着学校的出口,脸上流露出忧虑不安的神情):克里斯蒂昂在那儿,他来干什么?

玛丽跨下汽车。

校门外的人行道——外景·白天

镜头随着玛丽摇摄,她迎着孩子们走去。中途,她与一个年龄和安娜相仿的男人擦肩而过;这个男人对她打了个招呼,旋即转向安娜。他对安娜挥了挥手,接着朝汽车走去。安娜望着他走到汽车跟前。

克里斯蒂昂(安娜以前的丈夫)来到汽车旁边,然后俯身对着坐在驾驶盘前的安娜。

克里斯蒂昂(特写,敲了敲车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别误会,我来这儿是想问问你最近生活得怎么样。当然,这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已经两次听到你身旁有男人的声音,所以我想跟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你近来过得好吗?

安娜(镜头跳成她的特写,嫣然一笑):挺好。

克里斯蒂昂(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表示他已经理解):啊!(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好的支票,顺手递给她)已经签好字,填了日期。

安娜(接过支票):谢谢。

克里斯蒂昂(画外):除了这个,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吧?

安娜:不,不需要。

克里斯蒂昂:好,好。从现在起到8月5日,我准备休假。(镜头反拍安娜)你要愿意的话,你的休假可以从8月6日开始一直到孩子们开学。

安娜(点头同意):对……这你已经跟我说过了。

克里斯蒂昂(镜头对着他):不,今天我想把具体日期定下来。你们现在去哪儿?

安娜(镜头对着她):去佳布丽艾尔家。

克里斯蒂昂:好……好……(稍停顿,接着)看来我父亲已经活不长了。(安娜望了他一眼,心里有点感动,但表面仍保持怀疑的神态。画外)其实,这也是预料中的事。

安娜:你不去看他吗?

克里斯蒂昂:去……我今天晚上就动身。现在几点了?

安娜看了看手表。

克里斯蒂昂(朝安娜的手表悄悄地瞄了一眼):好,趁孩子们还没出来,我先走了,因为他们要是看到我,那就……好吧,再见!我不吻你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刚开始感冒。

安娜(做了个表示谅解的动作):再见。

克里斯蒂昂(往后退了几步,显得有点尴尬):有空就给我打电话,要是我主动打的话,我总有一种妨碍你的感觉。

安娜(笑盈盈地):好吧。

克里斯蒂昂一边后退,一边给她送了个飞吻,然后又打了个小小的手势,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渐渐走远,来到一辆停在路旁的小客车跟前。他绕过小客车,取出一支香烟,然后停下身来在口袋里寻找火柴。他没找到火柴,旋即转身窥视前方,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镜头摇向玛丽,她领着安娜的两个孩子兴冲冲地从学校出来。她乐呵呵地把他们安顿在车上。镜头跳成克里斯蒂昂的中近景,他站在小客车后面,嘴上叼着那支没点燃的香烟。他显得心情忧郁,焦虑不安。他低下了头。音乐声起。克里斯蒂昂从嘴边取下香烟,把它重新放回口袋,接着转身快快离去。乐声渐渐加强。

卢瓦尔河畔——外景·白天

从安娜的汽车内拍摄外景。镜头跟摇:卢瓦尔河畔的风光。可以隐约看到几个人在河里游泳。

安娜的汽车——内景·白天

玛丽从车窗里伸出手来招呼游泳的人。镜头摇向几个游泳的人,他们向她挥手致意。音乐声起。

卢瓦尔河畔——外景·白天

镜头跳成玛丽的特写,她从水里探出头来;接着摇成她的中近景,她游到安娜身旁。两人把头发往后拢了拢,露出兴高采烈的样子。

安娜:他们的房子在哪儿?远吗?

玛丽:不远,只有十分钟的路程,甚至还不到。

艾丝苔(先是画外,然后是画内):水挺凉的,嗯,穿游泳衣还受得了。

我们看到艾丝苔站在河边的水里,水齐到她半腰,身边有个满头金发、英俊潇洒的青年在教她游泳。

玛丽(画外):对,是挺凉的,可我喜欢这样的水。

靠近前景的沙地上坐着身穿蓝布工装裤和白衬衣的芙朗西娜和一位少女(芙朗西娜的女儿),后者正在看书。安娜的两个孩子在她们前面玩耍。后景,一辆雷诺汽车停在公路上。离艾丝苔和金发青年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穿短裤和条子衬衣的男人(芙朗西娜的丈夫夏尔)在水里走动。画面的左边是个男孩,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水里,水齐到他的膝部。艾丝苔将全身浸入水里。

艾丝苔(目光朝着玛丽和安娜的方向):你瞧她们,我永远也游不到那儿。

帕特里克(艾丝苔的男友):会的,会的,再加把劲。(他托住她的腹部,让她试游)快呼吸,你没有掌握好呼吸。

艾丝苔在众目睽睽之下认真地学着游泳动作。半全景:芙朗西娜手里打着毛线,她女儿在聚精会神地阅读,她们的脚跟前放着一只水球、几条浴巾和一顶草帽。安娜的两个孩子在前景。

芙朗西娜(笑着对帕特里克说):放开她!放开她!帕特里克!要不然她永远也学不会。(对自己丈夫,然后镜头摇向夏尔,他叉着两臂,嘴里正抽着烟;芙朗西娜的画外音)夏尔,我提醒你注意:从吃完午饭到现在这已经是第六支了!要不,你就干脆别说什么戒烟!

夏尔朝芙朗西娜略微转过身来,象一个习惯于听妻子责备的人那样,一声不吭地将烟扔到水里。镜头回到艾丝苔,帕特里克仍然托着她。前景,夏尔在画面右边出现。

帕特里克(对艾丝苔):注意呼吸。

艾丝苔(摆动着双腿):我觉得我的腿……

帕特里克:你抬起头来!

艾丝苔:哎唷!

镜头跳成芙朗西娜的中近景。

芙朗西娜(咯咯地笑了起来):放开她,帕特里克,快放!

用反转镜头拍摄夏尔。

夏尔(耸了耸肩膀,烦躁地):你也可以“放开”他们一点,让他们俩玩一会儿。

芙朗西娜(继续打毛线,对夏尔):我又没跟你说话,你干吗惹我?

夏尔(镜头对着他,平静地):我没惹你。

他低下头,重新在水里走动起来。镜头跳成安娜的中近景,她浮出水面,用手在自己的面前掸了一下,好象在赶苍蝇似的。镜头拍摄芙朗西娜和她女儿的中近景。

帕特里克(画外,对艾丝苔):你伸开两臂划的时候呼吸得不错。

芙朗西娜(对她女儿,不安地):你弟弟在干什么?

芙朗西娜的女儿(从书本上抬起头来):不知道。

芙朗西娜(她把没有织完的毛衣叠好,拾起她的草帽,然后对儿子):让·皮埃尔,你要是不游了,就把衣服重新穿上。已经五点了,我们走吧。(对玛丽)玛丽,我们先走一步,因为我还得去食品店买点东西。(她头戴草帽站着,她女儿正在穿衣)你别忘了面包,嗯?

玛丽(从水里伸出头来回答):嗳!(接着,她仰浮在水面上)

音乐声起。

乡村的广场——外景·白天

玛丽紧跟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从面包店出来。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她手里抱着三只面包,拿起一只咬了一口,她匆匆忙忙地登上汽车,把面包递给坐在后坐的两个孩子,随即关上车门。

安娜(在开车前望着玛丽问道):你知道从哪儿走吗?

玛丽(一边将潮湿的头发系上,一边用手指了指前方):知道,一直往前。

音乐声起。

佳布丽艾尔的住宅——外景/内景·白天

音乐声。前景处,有一个体格壮健、头戴鸭舌帽、身穿蓝布工装裤和苏格兰衬衣的男人。杰罗姆正站在对面替他斟一杯开胃酒。他显得兴高采烈的。

杰罗姆:请,库蒂里埃先生。

库蒂里埃:谢谢,谢谢。

镜头从右向左摇摄。在画面上,我们看到一张桌子,桌子周围坐着帕特里克、芙朗西娜、一个蓄着大胡子的年轻人、一个姑娘;马尔丹站在帕特里克和芙朗西娜中间。杰罗姆在前景斟酒,夏尔举起一支卡宾枪,假装朝空中射击的样子。一个身着绿色衬衣的男人(大半背影)望着他。

芙朗西娜:你是不是要开枪?我得先向问,这枪是谁带来的?

穿绿色衬衣的男人:是我们,不过我们要带走的。

夏尔(对杰罗姆):嗳,杰罗姆,你见过这种口径的吗?

杰罗姆:噢,你知道,我对这玩意儿不太感兴趣!

他继续斟酒。佳布丽艾尔进入画面,一个女人在后边帮她一起把一张儿童睡的白色铁床从房子尽里头搬出来;看不太清那女人的脸。

佳布丽艾尔(经过杰罗姆的时候):关于汽车的事,你跟库蒂里埃先生说了?

杰罗姆(画外):对,对,我已经跟他说了。

佳布丽艾尔走进屋子。

杰罗姆(和蔼地对站在芙朗西娜和帕特里克[这两人坐着]中间的马尔丹):我说,马尔丹,你的汽车最好挪动一下,腾出一点地方,好让其他人停车……

马尔丹走出画面。

芙朗西娜:(把酒杯伸到杰罗姆面前):嗳,我说,我是不是没权喝酒?

杰罗姆(替她斟酒):啊,把你给忘了,你瞧!

芙朗西娜:啊!(托了个手势,意思说:“够了!”)谢谢,谢谢,谢谢!

双铺房间——内景·白天

玛丽和安娜很快地铺好了一张床。两人在交谈的时候,可以听到花园里传来的说话声和背景声。

玛丽:你真的不想让孩子们跟你一起睡在这儿?我无所谓,睡在哪儿都行。

安娜:对,真的,要是跟我在一起,他们就会吵吵闹闹,我知道他们的脾气!

芙朗西娜(画外,在屋子里的某处叫唤):安娜!我等着你呢!

玛丽(对安娜):你去吧,我很快会收拾好的。

安娜(对芙朗西娜):我这就来。

当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佳布丽艾尔进来取毛毯。

佳布丽艾尔(在玛丽身旁拿起两条床单,后者正忙着铺床):马尔丹和他伙伴只好挤一点了,就睡在汽车间上面。

玛丽(在一只枕头上铺枕巾):我说,他们自己会对付的,你还想替他们铺床?

佳布丽艾尔:不,我想替他们打个背包。(她转向一个带有乡村风味的衣柜,准备取出毛毯)旅行的事怎么样了?他们什么时候动身?

镜头跳成玛丽的中近景,她仍然在一边忙。

玛丽:不是星期二,就是星期三……我也说不准,一会儿今天,一会儿明天,老是变动。

佳布丽艾尔抱着毛毯准备出去,接着又改变主意,走到窗子跟前。窗外传来阵阵笑声和含糊不清的片言只语。她陷于沉思之中。

玛丽(镜头跳成她的中近景,她抬起头来望着佳布丽艾尔):你怎么啦,佳布丽艾尔?

佳布丽艾尔(镜头对着她):我忘了告诉你,杰罗姆收到一份限期解雇的通知。

玛丽(低声地):嗯?

她朝佳布丽艾尔走去(镜头摇摄),接着将手放在女友的胳膊上。

佳布丽艾尔(头也不回地站在窗前):通知书是今天早晨到的。(她朝玛丽转过头来,后者失神地望着窗外)可你知道,对他来说,这样反而省了一件心事,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

透过窗户拍摄花园的全景。前景:杰罗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挽着马尔丹的肩膀缓步向前。他后面是夏尔和弗朗索瓦兹(金发女郎)。画面的右边停着一辆海蓝色的旧车。

佳布丽艾尔(画外音):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想把这幢房子卖掉。不管怎么说,一年来我总感到,他对自己的工作已经不感兴趣了。

用反转镜头拍摄站在窗户旁边的佳布丽艾尔和玛丽。两人的中近景。玛丽仍然凝视着窗外,佳布丽艾尔背靠在墙上,始终朝着玛丽。

玛丽(近乎耳语):是啊……可他以后准备做什么呢?

佳布丽艾尔:他可以工作到10月份,而以后很难说,他也许会重新绘图,他是想换换环境,多接触些人,做点事情,有充裕的时间。总之,他想干一番事业。

她边说边朝房门走去。镜头转成玛丽的侧面特写,她独自站在窗前凝目沉思。

花园——外景·白天

镜头跳成杰罗姆、帕特里克(侧面)和艾丝苔(大背影)的中近景。杰罗姆笑容可掬地劝着艾丝苔喝酒。

艾丝苔:我就怕喝混合酒。

杰罗姆(一味劝说):你尝尝。

艾丝苔:不,这时候我从不喝酒。

佳布丽艾尔家的厨房——内景·白天

四个女人在一间宽敞的厨房里忙忙碌碌地准备菜肴。芙朗西娜一边调节恒温器,一边四下指挥,不时地这里瞄一眼,那里指一下,艾丝苔侧坐在洗碗槽的一角,将蛋白打成泡沫状。安娜正在把刚摘掉果梗的草莓放在沥水的容器里。玛丽在一盘菜上铺上一层干酪丝和薄薄的土豆片,准备烘烤。厨房内的人都显得兴致勃勃,心情愉快,只有玛丽一人闷闷不乐。她虽然与大家一样在干活,但我们感到她似乎还在思考佳布丽艾尔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

安娜(对芙朗西娜):这儿有没有食品搅拌器?

芙朗西娜(直截了当地):没关系,可以用筛子代替。(对艾丝苔)打蛋白之前,你放过盐了吗?

艾丝苔:没有。

芙朗西娜从搁板上取下一只筛子递给安娜。

芙朗西娜(对玛丽):玛丽,我来揉面,你去拿点酵母,然后替我放在里边。

玛丽站起身来(镜头慢摇),朝一只放在冰箱上的篮子走去。这时,帕特里克拿了一堆去壳的核桃走进厨房。

帕特里克:我总算在郎热(注5)买到了这些核桃。

芙朗西娜(转过身来对着他):你不该跑那么远!谢谢,帕特里克。

帕特里克深情地把艾丝苔搂在怀里亲吻。

芙朗西娜(看到安娜顺手捡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便拍了她一下):啊,你倒好,先开始吃起来了。(当帕特里克走出厨房时,她对艾丝苔说)帕特里克这小伙子挺可爱的,我很喜欢。

艾丝苔(故意逗玛丽和安娜笑起来):可爱得就差点要咬人了!

芙朗西娜(画外):你们还不结婚?

艾丝苔和安娜:噢!

安娜:又是老一套!

艾丝苔: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寿保险了。

玛丽含笑不语。

芙朗西娜(使劲揉面):嘿,我就讨厌这种态度!现在只要一提结婚两字,就好象提了个不体面的问题,我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艾丝苔(镜头对着她):这倒不是不体面,而这本身就不成为什么问题。听我说,芙朗西娜,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各人保留各人的姓名,各人支配各人的钱,两个人和睦相处,干吗非得……

芙朗西娜进入画面(镜头跳成四个女人的全景)。

艾丝苔(漫不经心地):着什么急呢,还没有到非此不可的地步嘛……

在这组镜头里,用一系列正、反转镜头拍摄芙朗西娜独自一人以及其余三人(玛丽、安娜和艾丝苔)。

安娜(对芙朗西娜):总之,结不结婚都一样。

安娜全神贯注地过滤草莓汁。她说话有板有眼的,似乎比别人都显得认真。

芙朗西娜(镜头对着她,停正揉面,惊愕地望着安娜):你也这么说?

安娜:对。

芙朗西娜(走去打开炉门。镜头摇摄):你现在倒说得轻巧,可你当初还不是和别人一样结婚了,你也逃不过这一关。

安娜(画外,接着变画内,脸上掠过一丝讥讽的微笑):啊,对,我十九岁就结婚了,我的婚姻很美满,美满得连丈夫都跟别人跑了,挺不错吧,嗯?而他现在后悔了,想回来……可我又有了别人。

芙朗西娜(继续揉面):你真的以为什么问题也没有?

安娜:你是不是指钱?

芙朗西娜:这也算是个问题。

安娜:当然,有时候钱是成点向题。

艾丝苔(挖苦地):懒虫,你只要夜里挣点外快就行了!

安娜(低着头说):我有时是这么干的。

用反转镜头拍摄芙朗西娜,她抿着嘴唇。稍停顿,厨房里的气氛沉闷。

芙朗西娜(放下面团,踱来踱去):算了,换个话题吧!

安娜:干吗算了?你是怕我说我缺钱的时候就去跟人睡觉?告诉你,我才不在乎呢。

芙朗西娜(回到原来的位置,不好意思地):我可在乎。(然后,她转身打开窗户,叫唤起来)让·皮埃尔!你给我从那儿下来,快回来!(让·皮埃尔在画外回答说:“等一等”。芙朗西娜接着说)等什么,马上给我回来!!夏尔!

当芙朗西娜叫唤的时候,镜头跳成其余三人的中近景,她们面面相觑,知道芙朗西娜有点恼火了。

芙朗西娜(重新关上窗户,边揉面边对安娜说):为什么你宁愿和别人,和那些你根本不把他们当成一回事的人睡觉,而不想和克里斯蒂昂重归于好呢?

安娜(镜头跳成她的中近景):因为别人只是一晃而过,可他却会留下来,就这样。

芙朗西娜(俯身朝着安娜):那就不该要孩子!

安娜(突然暴发):噢,别说了!不该要孩子!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教训谁?我们每天听你在企业委员会里喋喋不休地谈论什么生活、正义,可我就没有自由的权利?要自由就不该要孩子,是不是?你说这话也不看看对象?

芙朗西娜(一边嚷嚷,一边跑去拿色拉盘,盘里盛着艾丝苔刚打成饱沫状的蛋清,然后把蛋清倒入面里):是啊,我说这话是不看对象,可要是把男人带回家来,又非得轻手轻脚地生怕孩子们听到,我看这不叫什么自由。

安娜(镜头对着她,急促地):可你跟夏尔睡觉的时候,你难道不是轻手轻脚生怕孩子们听到?你我家里都有孩子,这还不一样!得了,别跟我来这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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