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
夏天过去以后,河堤上多了一块石头,圆润光洁,倒像是一块好玉了。
这河堤在深山的一处河谷,周围青山环绕,与世隔绝的样子。
“瞧瞧,这家伙多丑!和我们不一样呢!光溜溜的成何体统!”
“就是!伤风败俗!”
周围那些粗陋的石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眼睛中仿佛会射出利剑一样,咄咄逼人的样子。
石头一声不吭地望着天空,望着远山,望着偶尔飞过的鸟儿,那些鸟儿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偶尔飞下踩过它的头顶,去河里喝饱了水,又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它大概是个哑巴吧!”周围的石子看着静默的石头就如是评价。
“它和我们都不一样,肯定是哑巴!”
石头依然不言不语。
秋风起,叶子开始一片两片的落下,后来一夜秋雨,落叶就铺满了河堤,盖住了河堤上所有的石子。冬天要来了吧,树叶提前给河堤盖了厚厚的被子。石子们不在叽叽喳喳,仿佛冬眠了去。而那块石头,依然透过叶子的空隙,望着天空,望着不知的哪里,或许望着那些渐渐远去了的回忆。
“哇,好漂亮的石头啊,难道是宝玉?”石头被一双纤细的手捡了起来,欣喜地捧在手心里。
“不是什么美玉,是普通的石头罢了,不过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美丽成了这个样子。”一双大手接过,淡淡地说道。
“哼,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呢,原来也是石头,糟了难的石头,清高个什么劲呢。”树叶下的石子又叽叽喳喳地嚷开了,好像发现了天大的消息。
“那有什么关系呢,石头也可以珍贵如玉,况且玉本就石头而已。”那双纤细的手,重新把石头夺过来,把它仔细地放进了背包了。
等石头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待在了一个漂亮的闺房里,被那双纤细的手,摆在了一个精致的鱼缸里。里面住满了五彩斑斓的美丽的小鱼,绿色的水草在水中悠闲地扭动着腰肢,蜗牛慢慢地清理着玻璃壁上的垃圾,岁月在这里仿佛忘记了前进的脚步,悠然悠然地吐着泡泡休息。
恍惚间石头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岁月,那时候它还丑陋无比,可是身边有数不清的伙伴知己,那是一个浅浅的小溪,有鱼有虾有石子。有螃蟹横行,有青蛙歌唱,有伙伴逗笑解闷过着快乐无忧的日子。
那时的春天花香,夏天彩虹美丽,秋季果实娇艳,冬天雪花温柔的像仙子。石头以为岁月一直一直会是这个样子。可是某一年的山洪暴发,打碎了它平静的日子。被泥石流裹挟着背井离乡不知到了哪里,在深不见底的水里,暗无天日,周围陌生的令人窒息。
石头的寿命好似永永远远地不会流逝,只是那些没有朋友陪伴的日子,把棱角磨平,把性情抹去,石头忘记了从前的自己。
沧海桑田,石头又被带到了河堤,看见了天空和四季,只是石头却再也找不到从前的自己。
“换了模样该一并把记忆都抹去”石头这样呢喃着告诉自己。是啊,这好像不是从前的石头,伙伴都不在身边,空留记忆算怎么一回事?
热闹的鱼缸,只有石头沉默不语。像在想心事,像不太聪明又像生人勿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