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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都市漫游的读后感大全

2021-11-11 00:33:27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鲁迅的都市漫游的读后感大全

  《鲁迅的都市漫游》是一本由[日] 藤井省三著作,新星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8.00元,页数:312,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鲁迅的都市漫游》读后感(一):《鲁迅的都市漫游:东亚视域下的鲁迅言说》

  内容没有书名那么吸引人,琐碎到支离破碎。有点意思的是说村上春树受到了鲁迅的影响:

  在村上春树最新出版的作品《1Q84》里出场的女主人公、一个受人雇佣的杀手“青豆”有着奇异的姓氏,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用来指代和尚——这个名字大概是那个无名无姓的“阿Q”的反转吧。青豆读“有关1930年代满洲铁路的书”,谈论女性护身术时会引用毛泽东的军事思想。最重要的是,青豆在杀死那个家暴妻子的男人后,为了缓解杀人后的兴奋,在高级酒店的酒吧诱惑一个中年白领,在与他性交时居然嗫嗫私语:“我呀,只是喜欢你的秃头!”

  怀有秃头自卑情结的阿Q调戏小尼姑,摸人家的头捏人家的脸,将自己所受的屈辱转嫁到弱者尼姑身上,对此小尼姑只能照例骂一声:“断子绝孙的阿Q!”而《1Q84》的主人公青豆接二连三地向那些DV男子们复仇,两相比较,令人忍不住猜想青豆简直就是《阿Q正传》中小尼姑的亡灵。

  《鲁迅的都市漫游》读后感(二):村上春树《1Q84》中女杀手的原型竟然是阿Q?

  内容没有书名那么吸引人,琐碎到支离破碎。有点意思的是说村上春树受到了鲁迅的影响:

  在村上春树最新出版的作品《1Q84》里出场的女主人公、一个受人雇佣的杀手“青豆”有着奇异的姓氏,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用来指代和尚——这个名字大概是那个无名无姓的“阿Q”的反转吧。青豆读“有关1930年代满洲铁路的书”,谈论女性护身术时会引用毛泽东的军事思想。最重要的是,青豆在杀死那个家暴妻子的男人后,为了缓解杀人后的兴奋,在高级酒店的酒吧诱惑一个中年白领,在与他性交时居然嗫嗫私语:“我呀,只是喜欢你的秃头!”

  怀有秃头自卑情结的阿Q调戏小尼姑,摸人家的头捏人家的脸,将自己所受的屈辱转嫁到弱者尼姑身上,对此小尼姑只能照例骂一声:“断子绝孙的阿Q!”而《1Q84》的主人公青豆接二连三地向那些DV男子们复仇,两相比较,令人忍不住猜想青豆简直就是《阿Q正传》中小尼姑的亡灵。

  《鲁迅的都市漫游》读后感(三):那个比天气还怪的“怪老头”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个句子怎么看怎么像个病句。

  “这个开头写出了作者当时的厌倦,结合当时大背景看……”无论老师在黑板上怎么讲,无论之前学的长妈妈的“大”字有多有趣,刻在三味书屋书桌上的“早”字再歪歪斜斜,依旧觉得老爷子太奇怪了,一点亲和力都没有,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用“……是……的”的句式,而且特别喜欢连续用好几个连词,而且特别长,而且偏偏用在标题里: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由中国女人的脚,推定中国人之非中庸,又由此推定孔夫子有胃病》……更有千古奇文《文学与出汗》《论“”》《“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真可谓“从幽默到正经”了。

  鲁迅设计的《坟》封面,收录《论“”》等论文23篇

  这个怪老头不仅占据了我们教科书的绝大部分篇幅,几乎是每学期语文书必选,而且后来才明白我们终生都无法摆脱他的影子。最后竟然还有现代文学这一学科,现代文学学科里还有专门的“鲁研”硬骨头,一代又一代的学者为了他前赴后继。

  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看曹聚仁的《鲁迅传》,里面写道鲁迅抱着哄周海婴睡觉:“小红,小象,小红象;小象,红红,小象红;小象,小红,小红象;小红,小象,小红红。”瞬间软了下来。

  和许广平吵架时,他会赤裸上身一句话也不说,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阳台地板上;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时,立下“让他们都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的遗志。

  孩子气。

  拿这股稚气未脱来理解很多晦涩部分,反而明朗了起来。《狂人日记》里狂人吼出那句“从来如此,便对么”,《铸剑》里黑色人口中的“爱乎呜呼兮呜呼阿呼,阿呼呜呼兮呜呼呜呼”歌,掷地有声的怒吼之外,心直口快和表达欲望强烈的形象跃然纸上。

  鲁迅的可爱还表现在对都市生活的沉醉上。如果你只知道鲁迅爱去外文书店搜罗书,每天不吃早饭,喜欢照相——诸如《我坐在厦门的坟中间》之类的怪趣味(误),那你了解的仍旧不是完整的鲁迅。他不仅喜欢“颓加荡”的颓废派艺术家比亚兹莱,喜欢他所怒斥的海派作家也喜欢的画家,还尤其喜欢好莱坞电影。据统计,在上海的九年时间里,竟然看了124部之多!“泰山系列”尤其受到他的钟爱,其中,《泰山得美》这部鲁迅竟然带朋友看了三次!想象一下,每周都会坐小汽车冲向电影院的鲁迅,谁说只有海派才摩登!

  《我坐在厦门的坟中间》之一

  《泰山得美》海报

  老爷子还通过几年的摸爬滚打学会了利用都市媒体效应谋生的技巧——把和当年“小刺猬”往来的情书出版。“因为情书卖得好赚了钱”他还发请帖邀请内山夫妇、以及曾负责帮缴水电费和房租的镰仓寿一家吃饭。可见在这个充满着光与影、新潮与先锋的上海摩登中,鲁迅才真算如鱼得了水。就像当年他选择了东京而非仙台一样。

  正如藤井省三在《鲁迅的都市漫游》中分析的:

  “回想起来,早在二十年前,鲁迅留学生活的仙台正好和厦门很相似,但鲁迅在那里仅仅生活了一年半便撤回了东京。这样看来,或许鲁迅在性格上更适合都市生活也未可知。”

  所以他才会没在仙台修完学业便回了东京,并且即便时间只有一年半,依旧不惜坐12个小时的火车,也要回东京度假;才会早早地着和服;才会选择当时东京的“时尚”——文学为业。当时的东京已经形成了专门的读书市场,“作者—出版者—读者”的模式体系已经固定,夏目漱石等职业写作者已经出现。

  身着和服的鲁迅

  所以相比北京时期鲁迅依旧一边教书一边写作而言,此时已经充分完善的上海读书市场和东京类似,只靠写作完全能够维持不错的生计,所以鲁迅便放弃政府官职和教职,成为自由作家,全职写作。众所周知的与审查制度公开叫板则更是他在都市中游刃有余的表现。

  所以你瞧,这个老爷子一点也不怪。只不过是脑回路略清奇、略毒舌罢了。不信,去宫二条看看院里挂着“鲁迅手植丁香”字样的牌子你就知道了,那个抱怨着那个院里有两株枣树的先生,转头就在这个院里亲手种了两株丁香。

  《鲁迅的都市漫游》读后感(四):除了战斗,还能做什么呢?

  某一日的黄昏时刻,一位过客路过一间小土屋,向主人讨一杯水喝。在与主人聊天过程中,我们得知这位过客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目的地在哪儿——只是指向西边。被来自西方的声音不停地催促、叫唤着,他根本停不下来。脚早已走破,不停地在失血,前方更是不知还有多远,但他已经不可能回头,只能永远行走下去。因为“回到那里去,就没一处没有名目,没一处没有地主,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没一处没有皮面的笑容,没一处没有眶外的眼泪。我憎恶他们,我不回转去。”

  1925年,鲁迅写下了这个明知前路是坟也绝不回头的过客的故事。“过客”的形象来源于一个十三世纪开始在欧洲传播的传说:流浪的犹太人。一位犹太人因妒忌而拒绝善待受刑前的耶稣,然后他被耶稣惩罚,永生永世在尘世行走,无法死去,直到耶稣再临。

  这位背负着诅咒、罪孽和孤独永远行走下去的“过客”,是那一时期的鲁迅所执着的主题。1924-1925年,他相继发表了《祝福》《孤独者》等11篇小说,收录在他的第二本小说集《彷徨》中。如果说《呐喊》是他对传统中国的尖锐批判,处于“彷徨”时期的鲁迅,则更加圆熟,在寂寞孤独中沉默思考,不断深化着自己的批判性省察。“过客”的坚持也是他的领悟——“自己已是罪人,只能永无停息地战斗下去。”

  他自然是做到了。

  从绍兴故乡前往南京求学,随着官方大力推动赴日留学运动的开展,从矿务铁路学堂毕业后的鲁迅前往东京留学,两年后进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1902年,鲁迅在东京开启了自己的文学生涯,之后在北京、杭州、厦门、广州等城市生活工作,最后定居上海。在各个城市辗转漫游的旅程,是一个战士不断成熟的过程。他的创作也经受着不同阶段所接触的作者们的影响,又在随后的近一个世纪里影响着中国、日本乃至整个东亚的文学和文学研究。

  国内的鲁迅研究之多自不必多言,我读大学时的文学课老师就极其喜欢鲁迅,一个学期的中国现代文学课,讲迅哥儿起码讲了两个月。而每到五四或者面临某些社会事件总会被引用的那些句子,总是能让人发出老套的感叹:“日光之下无新事啊无新事。”作为鲁迅的留学地,同样是研究重镇的日本,也常常为鲁迅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和视角参照。在“竹内鲁迅”(竹内好)、“丸山鲁迅”(丸山昇)、“伊藤鲁迅”(伊藤虎丸)、“丸尾鲁迅”(丸尾常喜)之后,日本第三代鲁迅研究代表藤井省三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简单来说,你可以从藤井省三这本《鲁迅的都市漫游:东亚视域的鲁迅言说》中寻访到鲁迅的一生。13岁的鲁迅因父亲身患重病每天穿梭于当铺和药房之间,身为当地名医的传统中医对病情束手无策,后来甚至推销起长生不老的道家炼丹来,在《父亲的病》中,他也禁不住对迷信展开批判:“这就是中国人的‘命‘,连名医也无从医治的。”父亲的经历,也是鲁迅到日本留学后会选择学医的部分原因:“我的梦很美满,预备卒业回来,救治像我父亲似的被误的病人的疾苦,战争时候便去当军医,一面又促进了国人对于维新的信仰。”然而他还是中途退学了,原因是在某堂课上所看的幻灯片:一个为俄军做密探的中国人,在一群同胞的围观下被日本士兵砍头处死,而所有的同胞都神情麻木。那一瞬间,他强烈地意识到,凡是“愚弱的国民”,无论身体怎样健壮,最后也只能作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要改造“愚弱的国民”的精神,自己应该去从事文艺运动。于是鲁迅告别仙台,开始了第二次东京生活,他每日流连于书店书摊,专心搜罗书籍杂志,尝试文学评论和欧美文学介绍,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追报纸上的夏目漱石《虞美人草》连载。

  回国后,他在杭州、绍兴短暂停留,又在北京居住了14年。北伐战争开始不久,鲁迅和许广平一起逃离北京,分居厦门、广州两地,仅仅四个半月,深感寂寞和思念的鲁迅接受了中山大学的聘请,前往广州。1927年10月,二人抵达上海,开始了中流社会的家庭生活。当时的上海已经成为一个大型的文化中心,大量年轻读者出现、新闻出版发达、新剧成熟、电影也不断革新。鲁迅一家每周都会乘坐包租的小汽车去市中心观看好莱坞电影,在上海度过的最后几年里看了124部之多。他最爱的电影——我确实感到很意外——居然是“人猿泰山”系列。

  在各个都市辗转期间,除了与他如影随形、不可分割的创作,藤井省三带我们见识的,是一个距离感更少的鲁迅,他的日常生活,他的亲情、爱情与友情,他的呐喊、彷徨、妥协与抗议。同时,鲁迅所做的每个重大决定、用手中的笔所做的每一次斗争,又都深深刻着时代的烙印,所以你还能从日本学者的视角接近现代中国的文化与社会。而当你将鲁迅的作品作为标准去审视东亚文学和研究,会发现大家一直都在从不同的角度阅读和阐释着鲁迅——这也是日本鲁迅研究的一个重要方法。 在此,身为太宰治粉丝(?)的我必须要提到那本褒贬不一的著名同人《惜别》了。太宰治描述的,是一个欢乐可爱的、充满朝气的、缺乏乐感、还未成为“鲁迅”的“周君”周树人。但在批评者竹内好看来,这个鲁迅的形象“无视鲁迅自己的文章,是仅凭作者的主观而捏造的鲁迅形象——甚至可以说简直就是作者的自画像。”藤井省三认为竹内好与《惜别》评价不高有很大关系。

  与其说这本书是鲁迅研究,或许鲁迅小传要更准确。它并不艰涩难啃,也不故弄玄虚,它是一个在少年时期偶然读到那篇如珠玉般精美的小说《故乡》、被深深吸引再也无法停止阅读的读者,在无数次探索和多年研究后,带我们进行的一次鲁迅主题东亚之旅。

  “在今天,人们阅读鲁迅,是将他作为省思当下社会的武器。”

  在今天,我邀请你加入这场都市漫游,同伴是你从未见过的别样鲁迅。

  《鲁迅的都市漫游》读后感(五):日本人是如何塑造鲁迅的?

  众所周知,鲁迅一生与日本关系密切,假如抛开日本,他的写作和思想几乎无从谈起。例如,促使鲁迅决定弃医从文的著名的“幻灯片事件”就是他在日本仙台留学时发生的,后来被他写进《<呐喊>自序》中而广为人知。

  经由毛泽东时代的推崇,鲁迅在中国的名望堪称现代作家之最,可谓家喻户晓,然而鲁迅在日本究竟处于何种地位?日本人又是如何阅读和研究鲁迅的?鲁迅的影响力在整个东亚世界又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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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大学教授藤井省三是日本研究鲁迅的重要学者之一,小年六年级时,他在家里的《少男少女世界文学全集》的“中国卷”里第一次读到鲁迅的《故乡》,激动万分,随后又在中学教科书里与《故乡》重逢,自此与鲁迅结缘。若干年后,藤井省三成为鲁迅研究专家,并撰写了题为《鲁迅<故乡>阅读史:近代中国的文学空间》(新世界出版社,2002年初版)的学术专著。

  据藤井省三介绍,鲁迅在日本拥有“国民作家”的称号,地位丝毫不亚于本国作家。鲁迅的作品被日本所有的初中国语教科书收录,成为日本的“国民文学”。从1950年代开始,鲁迅的《故乡》被选入日本语文教材,而且一直保留至今,凡是上过中学的日本人,对鲁迅都不会感到陌生。

  《鲁迅的都市漫游》是藤井省三2011年在岩波书店出版的一部著作。这本书面向日本大众读者,叙述了鲁迅在南京、东京、仙台、北京、上海等地的经历,着重考察东亚视域下的鲁迅及其作品。藤井省三用散文笔调深情地回顾了自己的私人鲁迅阅读史,同时又以学术态度概述了日本乃至东亚各国的鲁迅接受史。

  藤井省三1952年出生,他的父亲曾是“满铁”公司职员,在河北张家口分公司工作,后来参加过日本侵华战争,日本战败后,被美军运输船送回日本。藤井省三第一次大量阅读鲁迅的作品是在上世纪60年代末的中学阶段,当时世界左翼运动风起云涌,不仅日本发生了学生游行示威抗议,中国也正处于“文革”时期,藤井省三当时甚至还对“红卫兵”产生过兴趣。毛泽东赞誉鲁迅为“中国革命的圣人”,藤井省三因此对鲁迅的作品愈发喜爱。

  鲁迅凝视民族与自我暗部的勇气强烈吸引了藤井省三。另外,著名汉学家竹内好的鲁迅作品翻译与研究也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我想,在青春时代,对暗淡而非明快更有共鸣的,一定不止我一个人。不过无论如何,引导我们去关注‘暗’的思想的,确乎是竹内好的鲁迅研究。”藤井省三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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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最早的鲁迅介绍并不在中国,而是出现在日本。藤井省三考证,鲁迅留日的最后一年,也就是1909年,在著名评论家三宅雪玲主编的半月刊《日本及日本人》5月1日号上,刊登了一则《文艺杂事》:“现有居住于本乡、年纪二十五六岁之周姓中国兄弟,饱读英德两语的泰西作品,并在东京刊行了定价仅为三十钱的《域外小说集》……”其中的“周姓中国兄弟”指的就是鲁迅和他的弟弟周作人。

  1920年代,日本学者青木正儿发表题为《以胡适为中心:汹涌澎湃的文学革命》的连载文章,其中第一次介绍了“鲁迅”这个笔名:“在小说方面,鲁迅是位有前途的作家,如他的《狂人日记》描写一种迫害狂的惊恐的幻觉,而踏进了迄今为止中国小说家还尚未达到的境地。”

  鲁迅兄弟从日本移居到北京生活后,与日本的联系仍然没有中断。尤其五四时期的北京居住着大约1500名日本人,他们逐渐形成一个共同体,办起了像《北京周报》这样的日文周刊。鲁迅当时与《北京周报》的记者如丸山昏迷等人过从甚密,丸山昏迷的名字就多次出现在鲁迅和周作人的日记中,后来,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还被丸山昏迷翻译为日文在《北京周报》上连载。

  不过《中国小说史略》并非鲁迅最早的日译作品,1922年6月4日《北京周报》上刊登的日文版《孔乙己》才是鲁迅最早的日译作品,译者为鲁迅的兄弟周作人。之后为鲁迅作品的日文翻译作出巨大贡献的日本人是增田涉。

  增田涉从东京大学毕业后,经佐藤春夫老师和内山书店老板内山完造的介绍,1931 年来到上海拜在鲁迅门下学习,并得以每天3小时在鲁迅住所聆听他一对一讲授《呐喊》《彷徨》等作品。回到日本后,增田涉与佐藤春夫一起翻译出版了岩波文库版的《鲁迅选集》,这套《鲁迅选集》除了畅销日本本土外,还在日本殖民统治下的台湾地区、朝鲜半岛产生过重要影响,为鲁迅在东亚的普及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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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4年,东京大学学生竹内好等五人共同发起成立了“中国文学研究会”,并创办会刊《中国文学月报》。1935—1943 年,《中国文学月报》共发行92期翻译介绍鲁迅的作品,此外还翻译介绍过周作人、郁达夫、郭沫若等现代作家的作品。竹内好不仅翻译鲁迅作品,而且先后刊行了《世界文学手册·鲁迅》(1948)、《鲁迅杂记》(1949)等鲁迅评论,在日本国内,他对鲁迅的阐释被称为“竹内鲁迅”。

  与“竹内鲁迅”相对,日本还有所谓的“丸山鲁迅”,指的就是藤井省三在东京大学的导师丸山昇的鲁迅研究。丸山昇在竹内好、增田涉等前辈的基础上,使用1949年后陆续刊行的许广平、周作人等人的回忆录等新资料,写成《鲁迅:他的文学与革命》(1965)一书,是把鲁迅作品作为外国文学研究讨论的代表性著作。

  藤井省三毕业自东京大学,后来又留校任教,对东大的鲁迅研究传统了如指掌。在藤井省三看来,竹内好与丸山昇的鲁迅研究各具特色。竹内好更加看重鲁迅作为“思想家”的身份,想借助鲁迅去解决日本社会的诸多问题,实际是将鲁迅“日本化”,“以鲁迅以及同时期中国为镜子,对日本的近代化和时代现状进行分析和批判,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外国文学兼日本文化批评”。丸山昇本人是日本共产党党员,早年还因参与革命进过半年的拘留所,他更看重鲁迅作为“革命家”的身份,强调如何将鲁迅与革命联系起来。

  竹内好的鲁迅翻译与研究虽然在日本拥有神化一般的地位,但藤井省三通过对比鲁迅原文,指出其翻译部分篡改了鲁迅的句法和原意:“通过大胆意译和分节断句的翻译文体,竹内好成功实现了鲁迅文学于战后日本的本土化,中学教科书也将鲁迅作品作为国民文学进行处理。在这个意义上说竹内好的功劳的确很大。但另一方面,竹内的翻译也失去了鲁迅文学的原点,即在否定传统的同时,对现代抱有深深的疑虑的彷徨。”

  值得注意的是,“竹内鲁迅”也经历过一个前后期的变化过程。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促使竹内鲁迅论发生质变,“战前那种‘先进日本—落后中国’的图式发生了逆转,社会主义的新中国在很多日本人眼里闪耀着光芒,以竹内好等一些中国文学研究者为主的日本人,对人民共和国抱有无限期待,极力赞美社会主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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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的作品作为东亚现代文学经典,影响力早已超越中、日两国,藤井省三在《鲁迅的都市漫游》里,还考察了鲁迅在新加坡、马来西亚、韩国等国的接受史。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一部分中国左翼知识分子移居新加坡、马来西亚,他们的介绍和宣传让鲁迅的名字在新马文坛为人所知。随后,中国共产党支持下的南洋共产党成立,三年后发展为马来西亚共产党,他们把鲁迅塑造成了对抗英国殖民地当局的文化英雄和偶像。

  藤井省三引述新加坡大学教授王润华的观点说:“在新加坡、马来西亚的华文文学领域,被左派神话的鲁迅已经成为一种‘文化霸权’。南洋的作家们长久以来一直致力于学习和模仿以鲁迅为中心的五四新文学,直到20世纪60年代后半,由于调整和去除了中国文学的规则,他们才终于有了面向本土探求文学的题材和形式的更多可能。”

  朝鲜半岛是仅次于日本接受鲁迅最早最深最广的东亚地区,值得一提的是,1927年8月,移居北京的朝鲜人柳树人将《狂人日记》译为朝鲜语发表,成为最早由外国人翻译的鲁迅作品,比日本还要早两个月(日语译本最早的是1927年10月发表的《故乡》)。

  1910年朝鲜沦为日本殖民地。1934年4月,常驻中国上海、南京等地的朝鲜《东亚日报》特派记者申彦俊在《新东亚》杂志上,发表了一篇《中国大文豪鲁迅访问记》,并刊载鲁迅约见申彦俊的亲笔信,这篇访问记以鲁迅为参照视角进行民族自我批判,成为“朝鲜鲁迅接受的原型”。

  鲁迅也深深影响了朝鲜作家的创作,比如朝鲜近代著名作家李光洙就从殖民地民众身上看到了“阿Q”的影子。1936年8月,李光洙在日本《改造》杂志发表以“朝鲜阿鬼”为主人公的短篇小说《万爷之死》。在殖民地统治末期,李光洙被迫“对日协力”,为此他曾向后辈坦承,“我就像阿Q一样混蛋”,为自己成为阿Q式的知识分子而痛苦自责。

  韩国人阅读鲁迅的传统从殖民地时代一直绵延至今,鲁迅甚至已经成为韩国大学入学考试论述题的主角,而且还设立了“鲁迅文学奖”,以此显示鲁迅在韩国的重要程度。

  身为日本学者,藤井省三在书中对所谓“鲁迅遭遇暗杀”的传闻做出了辩驳。每当中日关系出现裂痕的时候,声称鲁迅被日本主治医生须藤五百三暗杀的传闻便会甚嚣尘上,尤其鲁迅之子周海婴还在回忆录《鲁迅与我七十年》中传播这种“暗杀说”。为了证伪“暗杀说”,藤井省三举出须藤五百三当年为鲁迅看病时留下的一篇医生手记,凭借其中的亲密对话断定须藤医师与鲁迅之间当时存在着高度信赖关系,“暗杀”一说当属子虚乌有。

  《鲁迅的都市漫游》中关于鲁迅生平事迹的部分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大多不算新鲜,然而,藤井省三考察鲁迅作为东亚文学经典形象的建立过程,无疑颇有启发,示范了从域外“发现”鲁迅的一种可能。

  (刊2020-6-22晶报·深港书评,https://appimg.allcitysz.com/template/displayTemplatev1/dist/index.html#/newsDetail/578118?isShare=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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