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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告别

2019-09-26 06:43:24 作者:苏小旗 来源:苏小旗 阅读:载入中…

一次告别

  1

  晚上九点多,林文琪正在刷牙,门铃响了。

  为了防止牙膏沫子掉在地上,林文琪穿着拖鞋一路小跑,透过猫眼儿一看,是林文野。

  林文琪把门打开后又一路小跑回到卫生间

  林文野进了门就说:“林文琪你看我来了跑啥。”

  林文琪含着牙刷嘟囔了一句,林文野说:“林文琪你口齿能不能清晰点儿。”

  “呸!”林文琪一口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扭头看了一眼靠在卫生门框上的林文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这大半夜的你跑我这儿来干啥。”

  说完咕噜咕噜漱了漱口,又“呸”地把水吐到水池里。

  “我天,林文琪你这是有多不待见我,见我来了就跑,到现在都连吐两口了。”林文野说。

  林文琪边斜眼看着林文野,边把牙刷放好后拿了条毛巾擦嘴,“外面下雨了?也不知道带把伞。”说完顺手把擦完嘴的毛巾扔给了林文野,非常熟练地把事先准备好的面膜敷在了脸上,转身进了客厅

  “三伏天隔道不下雨你不知道啊?”林文野边用毛巾擦头发边说。

  “‘晴带干粮饱带伞’你不知道啊?”林文琪反问地回答道。

  “啧啧啧,看看,还是得我亲姐,”林文野说,“貌美如花,伶牙俐齿嫉恶如仇,小肚鸡肠。”

  “滚。”林文琪说,因为脸上敷着面膜,因此表情显得很僵硬

  “昨晚爸妈还说你一把年纪了也不谈恋爱结婚,还说没法当你面说,一说你就翻脸。你知道我怎么替你说话的不?”林文野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林文琪身边说。

  林文琪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说:那是我姐不谈恋爱不结婚吗?那能怪我姐吗?从我一个男人角度来说,就她那脾气性格,哪个男人受得了?”

  林文琪抬起腿就朝着林文野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踹我干啥!咱爸都赞同了!!”林文野说。

  2

  林文野是林文琪的亲弟弟,同父同母那种,姐弟俩相差了十一岁。

  林文琪十岁的某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建议妈妈医院检查一下。

  两三个月前妈妈病了,经常呕吐,不呕吐的时候就头晕,恨不得每天都长在床上,后来妈妈终于好了,可是林文琪却发现妈妈的肚子越来越胀,她曾经研究过,妈妈胀起来的肚子是硬的,完全不是发胖的那种手感,所以她说:“妈妈,让爸爸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也就是那一天她才知道,原来妈妈怀孕了。

  “你要当姐姐了。”爸爸妈妈说。

  纳尼?十岁的林文琪完全无法接受,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直到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这种复杂感受的来源:她没有受到父母尊重

  他们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是完全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啊,难道生孩子这件事只是他们自己的事吗?好歹我也是家庭成员之一——其实家里总共就三个人,你们两个人商量好了就决定了,却完全把我排除在外。

  这种感觉让林文琪很生气,也很委屈,不管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她都不喜欢。她只喜欢爸爸妈妈是她一个人的,她不喜欢与别的小孩分享他们。

  林文琪堵着的这口气,直到弟弟出生才慢慢消散。

  真丑,但是还真挺可爱;真讨厌,每天就会哭,但是笑起来的时候还真挺好看

  随着弟弟慢慢长大,林文琪对弟弟的喜欢越来越多,但随之而来的,失落也越来越多。

  很明显,爸爸妈妈的时间精力绝大部分都花在了弟弟身上,林文琪觉得爸爸妈妈对弟弟比对自己更加呵护,也更加宽容

  一次吃饭时,她听到妈妈跟朋友说,生女儿那会儿没有当妈妈的经验,对孩子要求也严格,现在再一次做妈妈,就开始慢慢明白其实对孩子不需要要求那么多,因此心态也变得平和了,对孩子也更加宽容了。

  林文琪心里这个气啊,凭什么要我当姐姐,难道我是教你们怎样做父母的实验品吗?在我这里锻炼好之后你们就去给弟弟做父母吗?为什么不先生他,我还想做妹妹呢!

  其实那时候二胎政策还没开放,但计划生育也没有之前那么严苛了,在这么一个小县城,交了罚款林文琪弟弟的户口也就上了。

  那年林文琪13,弟弟两岁,父母原本给他取名“林文翔”,林文琪冷笑了两声,说:“呵呵,我们姐弟俩就是‘愿闻(文)其(琪)详(翔)’吗?知道‘翔’是啥意思不,还文(闻)翔(详)。”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林文野这个名字,还是林文琪给取的。

  3

  实话实说,林文琪所感受到的“委屈”其实是来自于父母,但是对于弟弟,她还是打心底喜欢和惦念的,因为随着弟弟越长越大,她发现他对自己越来越有感情,甚至还会像个小男子汉一样保护”她,什么都是“姐姐姐姐”的,好玩玩具先拿给姐姐玩儿,好吃的也先给姐姐吃。

  她也慢慢感受到了当姐姐的“好”。

  “林文野,给姐姐拿个苹果。”林文野就会屁颠儿屁颠儿拿着个苹果去水龙头下冲冲,再屁颠儿屁颠儿地送到姐姐手里。

  “林文野你别吵,我在背书呢。”林文野就会悄悄离开姐姐房间,轻轻关上门,而且是把自己关在门外的那种。

  初中的时候林文琪开始有了自己的零花钱,除了必要学习用品,其余的她都会攒起来,偷偷带弟弟出去买个棒冰棒棒糖什么的,林文琪小时候父母管得很严,零食什么的很少能吃到,她可不想让弟弟这样——谁见过哪个大人还爱吃棒冰棒棒糖啊,她太懂得小孩子得到零食后满足的感受了,那种吃到盼望已久的零食的感觉,就像天都晴了,阳光突然光芒万丈一样。

  林文琪就是不喜欢父母那么明显的“偏心”,什么都得让着弟弟,谁还不是个孩子啊,尤其当林文琪处于青春期时,对父母的这种偏心简直厌烦透了,一生气就把自己关房间里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比自己小了11岁的弟弟像谁,那么会哄人,常常会以给姐姐送牛奶水果为由让姐姐给他开门,看着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小玩意儿,林文琪的气反而发不出了,所以通常情况下,林文野给姐姐的牛奶,都被他自己喝了,给姐姐送的水果,也都被他自己吃了。

  “天才啊!”林文琪经常对弟弟说,“将来得有多少小姑娘被哄得东南西北都找不到啊!”

  林文野有一点最让父母操心,那就是他不爱读书。

  林文野上小学时,林文琪已经到省会大学了,每次寒暑假回家时,是弟弟最开心的时候,不仅仅是因为在家里姐姐是跟他年龄接近的人,还因为姐姐开学之前总是会帮他写假期作业

  当然林文琪也会先装模作样批评林文野一番,但又舍不得弟弟挨老师骂,只能边批评边跟他一起补假期作业,还得用左手写——因为大学生学不会小学生写字啊。

  这主意还是林文野出的,因为他发现姐姐写着写着就变成连笔字了,这样肯定不行估计老师骂得比他没写作业还要狠,所以他提议:姐姐,你用左手写呗?我字儿这么难看,你写字儿这么好看,我怕给你丢脸

  林文琪立刻get到了林文野的小心眼儿

  “天才啊林文野。”林文琪边换左手边感叹,“你要是把这些小心思都用在学习上,还用你姐姐我今天帮你补作业?”

  4

  就这样,一晃眼的功夫儿,林文琪大学毕业了,林文琪工作了;林文野小学毕业了,林文野读初中了;林文琪恋爱了,林文琪又失恋了;林文野读高中了,林文野考上大专了。

  这实在是被林文琪嘲笑了一番,你姐我念书时成绩那么好,到你这就只考了个大专。

  父母也是恨铁不成钢:林文野成绩是不好,可是恋爱都不知道谈了几次了。

  “反正你们将来儿媳妇是不用愁了,”林文琪说,“说不定孙子都能给你们生好几个。”

  “你这当姐姐的怎么说话呢,”林父说,“不说劝劝你弟弟上点儿进,还儿媳妇儿,没文凭哪来好工作?没好工作,哪有钱老婆?”

  “停!”林文琪喊道,“我可没钱,别指望把我变成为‘扶弟魔’。”

  “自己弟弟,将来我们都不在了,你这个姐姐不管他,谁管?”林母说。

  林文琪最烦父母这么说,虽然她跟弟弟感情一直不错,可是当初是你们要生的他啊,怎么又把他的将来都指望到我这来了?

  林文野也不喜欢父母这么说,他太了解姐姐了,姐姐看着拧巴,看着嘴硬,其实对他的好堪称第二个妈,打小儿有点零花钱,姐姐就偷偷给他买好吃的,上了大学后也从自己生活费里分零花钱给他,上了班以后就更不用说了,自己的衣服电子产品,几乎全是姐姐给买的。

  自己成绩不好那是自己的事儿,再说谁说没有文凭就不能混得好了?比尔·盖茨从大学退学了,乔布斯也退学了——没有他们俩,哪来现在的电子时代

  每次林文野这么护着姐姐的时候,林文琪虽然也觉得心里舒坦,但她其实也不认同弟弟的看法

  九月份林文野就要去学校报到了,林文琪也想着找个机会跟弟弟好好谈谈,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社会,好歹也得有个本科文凭吧?

  正好今晚林文野来了,林文琪决定跟他好好谈谈。

  5

  “林文野你过来。”脸上敷着面膜的林文琪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就在这儿呢么。”被林文琪踹了一脚的林文野回答。

  林文琪看着林文野,刚要开始语重心长劝导,发现林文野脸色有些不好看,估计是被雨水淋了着了凉,于是她又把语重心长的话咽回去了,起身去给林文野煮红糖姜汤。

  “嘿嘿,还是我姐好,真是不知道我未来姐夫眼睛为啥这么瞎,咋还没遇到我姐呢?”林文野依然用毛巾擦着头发说。

  “林文野,你别在这儿跟我贫。”林文琪边煮红糖姜汤边说,“我跟你说,现在的社会,大专真不行,但也不是上了大专就不能考本科了,大专也能专升本,只是专升本比高考考本科还要难,你能不能上点儿心,给自己争口气。”

  “能,能。”林文野回答道。

  “不过姐,”林文野又说,“我就从来没跟你说过‘林文琪你都29了,能不能赶紧找个男朋友把自己嫁出去’这样的话。”

  “谁29了?”林文琪说。

  “好好好,周岁28。”林文野说。

  因为在家经常被父母催婚,林文琪就自己搬出来租了个一室一厅住,十天半个月回家看看,倒是林文野一得空儿就来她这蹭顿饭,所以有时她觉得林文野像她弟弟,有时又觉得他像自己儿子,唉,姐姐比弟弟大十岁以上,就是这种感觉。

  林文琪把姜汤端给林文野后说:“说实话吧,是不是又没钱了?没钱你微信上说一下不就行了,大晚上的跑过来,爸妈又该担心了。”

  林文野接过姜汤说:“我有钱,我来是……”没等他说完,林文琪电话响了,林文琪这才想起手机还在卫生间呢,于是边往下撕面膜边往卫生间走,边走边说:“看吧,说曹操曹操电话就来了,爸妈肯定又着急了,你是不是平时在外面鬼混时总打着来我这的旗号啊……”

  林文琪没猜错,是妈妈的电话,她接起电话:“喂,妈……”

  林文琪说了这两个字后,就没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弟弟,说:“还没找到??妈,你别着急,我一会儿就过去。”然后林文琪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林文野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林文琪说。

  “不是,这不刚想说你就接电话去了么。我有钱,姐,我来是给你送这个的。”说完,林文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林文琪一看,是个小手链,上面挂着个透明橘色渐变的小貔貅

  林文琪想起来了,弟弟高考结束后,他手腕戴了个红手链,上面有个白色的小吊坠。林文野说这是象牙做的貔貅,林文琪一看到就喜欢上了,她说你个大男人戴什么手链,借我戴两天。

  林文野笑嘻嘻地缩回手说:“不借。”

  林文琪说:“肯定又是哪个小姑娘送的定情物吧?”

  林文野依然笑嘻嘻地不说话。

  “完了完了。”林文琪说,“不知道又是哪个小姑娘又落入我这花心弟弟的魔掌了。林文野,我可警告你,要处你就好好跟人家处,要不我就揍你你信不信?”

  “放心吧姐,对待恋爱不认真的,那都在高考结束后就分手了。”林文野说。

  “姐,你不是喜欢我手上这个手链吗?所以我也送我姐一个,这个是水晶兔毛的,女的不能戴动物的骨骸,你像我手上这个象牙的,只能男人戴。”

  林文野的话打断了林文琪的回忆,林文野拉过她的手,帮她把手链戴上。

  原来弟弟这么晚来自己家里,就是因为给自己送这个,因为他记得自己很喜欢他的那个小貔貅手链。

  林文琪举起手腕,在灯光下,兔毛水晶的质地更加透明清澈流露泉水一样的光泽

  “嗯,这还差不多。”林文琪说,“唉,林文野,你说你要是能把这份心思用在……”

  “又来。”林文野说。

  “也是,”林文琪又说,“你比我小太多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跟咱妈一样啰嗦了,我这还没结婚呢,就有了足够的育儿经验了。算了,你开心就好,人这一辈子,怎么活不是活,你姐我都29了,不还是一个人这么吊着,居然还有脸说你。”

  “28,周岁28。”林文野更正道。

  林文琪心里突然一阵难过,当初那个爸爸小心翼翼从产房抱出来的小小婴儿,已经长了这么大了,那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后不停“姐姐姐姐”叫着的小跟屁虫儿,都变成大小伙子了。

  林文琪伸出手,为林文野捋了捋额头潮湿的头发,笑着说:“没事儿,放心,还有姐姐呢。”

  是啊,虽然自己说着不想做扶弟魔,那是因为看太多类似的新闻报道了,可是哪一个做姐姐的人,心里不是把弟弟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呢,自己吃了什么好的,会想着一定要带弟弟来吃;自己看到了什么适合弟弟,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送给弟弟。就像她自己说的,弟弟这个身份只是一半,另一个身份,其实跟自己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还有姐姐呢。”林文琪又重复了一遍。林文野看到姐姐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亮,就像那个兔毛水晶的小貔貅在灯光下一样,透明清澈。

  6

  那晚上姐弟俩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聊到有趣的事情时两个人都仰颌大笑。

  “没想到林致这小子还跑加拿大留学去了。”林文琪说,“你小时候,有一次咱们跟大伯家一起吃饭,我说我不爱吃苦瓜,这坏小子就拼命给我夹苦瓜,我那个气啊!然后我发现你居然脸色都变了,最后死死按住他的手,警告他说:‘够了!不许再给我姐夹苦瓜了!’”

  “明明是你脸色变了好嘛,”林文野说,“脸色跟苦瓜一样,又绿又苦。”

  林文琪哈哈大笑,又踹了林文野屁股一脚:“你那时候才6岁好吧,当时我就想,也不知道谁家闺女这么有福,将来要是被我弟爱上,那不得舍命护着啊!”

  就在姐弟俩聊得正开心时,林文琪电话又响了。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林文琪犹豫了很久,才按下接通键。

  “大伯?……怎么样了?……找到了?……他们怎么知道是他?……我爸妈怎么样??……嗯,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林文琪沉默了很久,才回头对林文野说:“走吧,爸妈都着急了,太晚了,咱回家吧,打车回。”

  “姐,咱爸妈说的那些你都别当真,他们老把我当小孩儿,其实你才是小孩儿,我好歹也是个爷们儿啊。”林文野说。

  林文琪笑了,说:“嗯,姐知道,放心吧。”

  林文琪换上一条裙子,拎着包,带着林文野走出家门,关上灯后将门反锁。她要送弟弟回家。

  7

  即便已经是深夜,天气依然闷热,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很多星星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这偌大人间,一言不发。

  林文琪带着林文野站在马路上,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林文琪打开车后门,姐弟俩先后上了车。

  “姑娘,去哪儿?”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林文琪问。

  “师傅,去滋生水库。”

  “姑娘,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去那儿干嘛?”

  出租车里一阵沉默。

  “我弟弟在水库出事儿了。”

  林文琪感觉身边的弟弟一点点消失了,像水汽一样,越来越薄,越来越轻,直至完全消失。

  她没有扭头看,她不忍看,也不敢看,但她感受得到,弟弟走了,真走了。

  林文琪轻轻闭上眼睛,眼泪随即从双眼滚落而出,耳边响起了妈妈和大伯在电话中焦急又悲伤的声音。

  “文琪啊,你弟弟出事儿了啊!傍晚他跟几个同学到水库游泳,他跟另一个男生下了水就没上来,你快回来吧文琪,打捞队一直在打捞,可是还没找到你弟弟啊!”

  “还没找到?妈,你别着急,我一会儿就过去。”

  “文琪啊,你弟弟出事儿了,捞上来人就没了,两个孩子都没了,都没了啊,你赶紧过来吧文琪,你爸妈都不行了,都瘫了啊……怎么不确定啊,刚捞上来一只胳膊就知道是文野啊,只有他手上戴着个红绳手链啊!你快过来吧文琪,这可怎么好啊……”

  外面根本没有下雨,弟弟头上的水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弟弟的脸色苍白,甚至他拿出来的兔毛水晶手链,上面都带着水……

  ——接到妈妈的电话后林文琪就知道弟弟没了,那个从小就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地叫着的小跟屁虫没了,那个从小就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护着自己的弟弟没了,那个英俊聪明却不爱学习的林文野没了……林文琪终于哭出了声音。

  她不怕,一点都不怕,哪怕她已经知道眼前的弟弟已经是暂停留在人间的一抹魂,她也不怕。

  就在刚才,她怜爱地捋着弟弟额头上潮湿的头发,手指碰到他冰凉凉的脸——她只是舍不得,太舍不得了,她知道弟弟只是来向她告别,来把她喜欢的小貔貅手链送给她,没想到,十八年的姐弟情,却用了一个小手链做了结。林文琪的眼泪涌上眼眶,又用力压了下去,弟弟要走了,弟弟来向她告别,她又怎么能让弟弟走得不安心,走得心中满是遗憾与牵念呢,于是她笑着说:“没事儿,放心,还有姐姐呢。”

  想到这里,林文琪把那只小貔貅攥得更紧了,直至手掌心被硌得生疼,豆大的眼泪滴在她的拳头上。

  出租车在深夜里飞快地行驶着,道路两边的路灯一闪而过。

  林文琪睁开眼睛,透过出租车的玻璃看着天上的星星,她不知道哪一颗才是弟弟。

  因为眼睛上蒙着太多泪水,因此,天上的星星在林文琪的眼里,都闪着潮湿而朦胧的光芒

  · end ·

  如果你愿意,可以点个“在看”,虽然我不知道这有啥用,但所有号主都这么说,那我也要说,反正肯定有好处。

  好吧,其实我现在心里难受。

  对我来说,写故事很消耗,写的时候劲儿劲儿的,写完就萎了。就好像有时我们人前装得很坚强,一个人的时候,就塌了。现在我就是这种感觉。

  等着我哈,等我有大块时间了,我有很多故事要写,因为生活工作过于繁忙,所以只能让你们跟随我的节奏,不好意思,谢谢你们。

  早上好,我的每一位旗袍和马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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