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不是鼓吹出来的

　　咱们这个地方，古人和今人，都挺在意女人的道德水准。所差的，是古人 大规模付诸行动，而今人的在意，则枝枝节节，七零八碎。其实，自唐朝之后，女人的地位越来越低，但是，人们对女子道德的要求和期望，却是越来越高了。

　　正因为如此，很多朝 代的道德宣教，在女子这一方面，特别在意。古人的道德宣传，是采用树典型的方式进行的。历代作为楷模的孝子，固然也不少，但总体上，没有贞节妇人多，不信查查正史，比较一下，就知道了。不仅孝子人数少，而且在声势上也远不如贞节烈女，一个地方，出了一个孝子，上头未必亲自表彰，地 方 官也未必以圣 上的名义树立牌坊，但是，如果出了一个贞节烈女，这种事儿差不多是一定会有的。经过年代的摧残，现在各个地方留下的牌坊已经不多了，但剩下的，几乎大多数都是跟女人有关的。

　　这样大规模的道德表彰，是不是会使社会道德整体变好呢？尤其是众多的女性，是不是都会自觉地按照上头提倡的方向努力呢？好像并不是这样。

　　的确，提倡贞节的系列行动，是影响了少部分的女性。我们在很多朝 代，都发现某些绝对忠贞不二的女人，未婚之时，不小心被男人碰了一下胳膊，就会坚持要求把自己的胳膊砍掉的人。而且，各地也在不断地涌现守节的女人，有的人，未婚即寡，一直守到死也不嫁他人。古人的道德鼓吹，事实上，成了对某些女性的戕害。

　　不过，这样的女人，大多生在有钱人家。守节不嫁，至少可以活下去。如果是穷人家，这样守节，基本上是行不通的。古代重男轻女，男女比例悬殊，一个年纪轻的女人，都属于稀缺的资源，万万不能浪费的。所以，就算女子自己乐意守，她的家人，家族，已故夫家的家族也不会同意。就是用强，也得把人绑了走。有的时候，为了争夺一个寡妇，两边的家族甚至会发生械 斗。

　　已婚未寡的女人，要想从一而终，也不那么容易，关键要看丈夫这边的状况。妻子是丈夫的财产，如果负债，就可以把妻子当成财物抵押出去，甚至卖掉。尤其是碰到灾荒年景，这样的事儿就更多了。有的小民，妻子有几分姿色，被富人看上，丈夫为了利益，自愿让妻子跟富人鬼混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说起来，即便是底层的男性，对古人的道德鼓吹，也是赞同的，但恰是他们，一旦到了跟生计有关的关头，会首先牺牲自家的女人，牺牲他们的节操。

　　一边是上面高调的道德提倡，一边则是斗升小民的典妻，质妻，卖妻。至于把亲生女儿卖到妓院的，更不是什么稀罕现象。一个精分的社会，底层民众女性的道德，只能是一地鸡毛。不仅底层社会如此，连所谓的上流社会，也被波及。很多达官贵人，都会纳妾。他们对妻子的贞节状况是很在意的，但对于妾，一般就无所谓了，很多人甚至从妓院找自己喜欢的妓女为妾。在这些贵人的如夫人这里，所谓的贞节，就成了笑话了。

　　所以，道德不是靠道德鼓吹来维系的。在女性还是男人的附属品，或者说还是物品的情况下，无论怎么样提倡和鼓吹，让她们拥有男人所期待的道德水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