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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的读后感10篇

2017-11-24 21:12: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的读后感10篇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是一本由[阿根廷] 胡里奥·科塔萨尔著作,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25.00元,页数:159,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一):《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仿作——危险武器

  一只法玛在用吹风机吹头发,路过的克罗诺皮奥看到许多空气精灵从那神奇的机器中飞出来,在空中跳旋转舞,并微笑着向他打招呼。惊喜交集的克罗诺皮奥立刻跑到商店里买了十个吹风机,经过对功率、风速、风向仔细研究后,成功地将自己吹到了空中,加入了空气精灵们跳旋转舞的队伍。得知这个消息后,所有的克罗诺皮奥都跃跃欲试,他们将商店里的吹风机抢购一空。然而由于缺乏操作经验和谨慎的试验,一些克罗诺皮奥在被发射到空中后,被超强的风力抛到了法玛们的屋顶、墙壁或窗户上,对建筑物造成了严重的毁损;还有一些克罗诺皮奥,因风力不足,刚刚飞出窗户就坠落到大街上,砸到正在上下班高峰中匆忙赶路的法玛,甚至不幸地造成一死两伤。类似的事件不断见诸报端,法玛们表示忍无可忍,他们派出自己口才最好的演讲家,到国会中慷慨陈词,并打出口号:要么全部消灭克罗诺皮奥,要么全部消灭吹风机!经过几番贿赂,法玛们成功地迫使国会通过了一项法案——立即在全国范围内搜缴并销毁所有的吹风机,商店中不准再销售,私藏吹风机将被判处终身监禁。
  从此以后,尽管法玛们不得不在洗澡后长时间忍受糊在背上的湿漉漉的头发,但他们依然为自己人身与财产安全获得保障而感到欢欣鼓舞,并在这个国家唯一仅存的一把吹风机——它如今躺在国家博物馆中——旁边,贴上标签“危险武器”以警示后人。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二):这个意思,以及其他很多意思

  题记:《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的书末,译者范晔写到:“当年西班牙诗人加西亚· 洛尔迦曾被问及《梦游人谣曲》的开头是什么意思,他答到:‘就是这个意思。以及其他很多意思。’”“这个意思,以及其他很多意思”用在科塔萨尔身上,何其贴切。迷人的幽默疯狂的想象、逗人的智趣以及深邃的哲思,都是科塔萨尔的“意思”所在。可是,鉴于国别、肤色或信仰等等的偏差,这无疑是个只能让读者亦步亦趋的作家。我只能记下阅读的零星印象,从科塔萨尔的感性知觉得到一种理性认知——紧随他分泌出这个意思,以及其他很多意思。

  《<手表上发条指南>之前言》中的那块手表,不是时间,不是礼物,更非一块常物。“手表”是一块手表,一只LV包,一件阿玛尼衬衫,一根爱马仕皮带,甚至是某高级购物中心看中却总买不起的一套内衣。
  可是这其中的任一种东西都被另一人冠为“礼物”,交入我的囊中。我因此骄横、睥睨那些没有得过这种厚礼的朋友。这件礼物让我跳出了俗气和平庸(如果奢侈品有此功用的话)。我在人潮退去后小心的捋下袖口,仔细欣赏镶在“手表”表盘上的猩红水钻。真美丽绝伦,当然我更觉得奢华无比。此时,我忘了此前一直嘲笑的“物质至上”,竟觉得贵的东西真可给性格平添些“贵气”。
  可惜,这些想法只停留于一种表象的幻觉。我的思想沦入一种黑暗的深渊——“礼物”所带给我的恐惧。它是一块手工制作的机械表,需要按时上发条。它是用一块柔弱易损的兽皮做成的宝包或腰带,需要按时去养护。它是一件让体型更挺的内衣,需要另外同等品牌的内衣互为替换,因为它柔弱地经不起日常洗濯。
  我得面对恐惧衍生的种种麻烦。当然,它在某种意义上提升了我的气质以及人群中的尊贵感。我不得不改变从前的生活方式和关注视野,不大愿意却不得不承认我走进了“礼物”的囚禁。真怕它褪色、损坏甚至丢失,因而变得小心谨慎,非得一个很正式很奢华的场合,才将它佩戴——以此证明主人的精致高端。
  科塔萨尔对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的延伸,使我通向了隐秘仓库里的那一件最高昂的东西——也许也是一件“生日礼物”。它来自愿意将我等量为一件“奢侈品”的某女人或某男人。可我,在不舍得过度使用、却时常想象其价格时,才恍然发现自己既赔不起也配不起。
  我想,科塔萨尔无非在说物质对人性伤害。递送礼物的那个自认为动心思的人永远看不到送出礼物时也送出了多重的伤害。“手表”之于我是礼物,“我”之于手表在本质上更是一种礼物,这种互文式的推来搡去,正是通向了科塔萨尔深深的感性世界,也可以说是他的理性世界。
  

  《守灵行止录》的意义应该部分重合辛波斯卡的《葬礼》或是陶渊明的“亲戚或余悲,他人亦以歌”。科塔萨尔在《跳房子》中的某个细节,男主角得闻女友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即便是自己的,我相信结果一样)死了,不置一词起身离开(他意识到只有离开,因为怎样谁都改变不了事实)。
  这样一篇文字,科塔萨尔展示了严峻而冷漠的形象。“守灵”作为通行于东西方人相同的仪式,科塔萨尔所要抨击的是我们原认可的“怜悯的认同”或“悲痛的传染”之虚伪形状,揪出了“死者与我无关”的本质。所以,他站在一群悲痛亲属的边缘,冷静地像记录档案一样记录了她们的哀嚎和矫枉过正的悲痛。
  像一个冷眼者,科塔萨尔只将一己身份定义为独自观赏“葬礼”这一闹剧的观众。他的姿态不是参与性的,虽然他把“我” 暧昧地嵌入了这场盛大而悲戚的仪式里。我曾试图连缀起自己参加亲人葬礼(包括守灵在内)的经验,却仍无法抵达科塔萨尔的那种境界也就是说,我的形象更贴近他笔下的那帮正在嚎啕的亲眷们。当然,毋庸置疑的是我也缠夹了他冷漠近残酷的情绪内心认同——葬礼(也可是婚礼)本身就是一出闹剧。
  在《守灵行止录》中,哭泣成为了一种直接抒发内心的方式,科塔萨尔所要做的是进入“哭泣”,解决作为“哭泣”本身的复杂度。他并未坚决否定死者至亲的泪水中的真诚,却也呈现了一种“伪装”的哭泣形式。就是,当死者的朋友(或别的亲属)前来吊唁时,那些离棺材最近的人感到了一种“竞争”,于是不顾孱弱的体质或别的一切加倍放声大哭起来。这种“大哭”本身距离死者有多远?而死者的朋友(或别的亲属)于悲伤境地下的抽泣,究竟是虚伪的应景式哭泣呢?
  辛波斯卡在诗歌《葬礼》中,写出了吊唁者与死者的真实距离,他们关心的不是冥界或死者的生前轶事,而是天气等一系列的无聊话题。作为人,谁都超越不了作为人的局限,于是我们就很能容忍葬礼上的笑声。我听过父母在为外婆守灵时的那些的闲话,棺椁中的外婆也许比欢迎哭泣更欢迎这样的闲话。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讲,《守灵行止录》只是透过“守灵”讲出了人的复杂性。首先参加葬礼的人谁都将被置于悲伤的情绪下,仪式本身所需具备的秩序每个人都得遵守,而每个人都会在哭泣和交谈中溢出——脱下“戏装”回到真实日常中——去竞争、去按秩序和指令行事、去完美地完成这个时间点的“角色”任务。

  
   《日报一日》译成中文才两百余字,这个让人妒忌的长度——讲清了一种“变形的艺术”。一份日报的一日旅行,游历了一位男士、一个小伙子和一位老妇人。它从“日报”变成“一沓印着字的纸”,变回“日报”继变成“一沓印着字的纸”,继又再次变回“日报”,最终变成一包甜菜的“外衣”。
  这篇短文的主题是“日报”,却可被我们任意替换为一则花边新闻,一个重大事件、一种感情或是一个人。科塔萨尔的魔力正是以日报这一小小“支点”,轻易地撬动了地球。
  跟许多大作家一样,科塔萨尔偏重日常中的奇迹,借助带着思辨色彩的想象通往藏于事物内质的哲理。因此,《日报一日》并不符合科塔萨尔的“迷人”的标签,反而让人对他的“重思”更在意。就事物之“本相”,他持根深蒂固的怀疑态度。这就出现了“日报”在一日里的几度变身。究竟日报的本相是日报?是废纸?抑或一张包装纸呢?几种身份均被锁在“日报”里,对其中任一身份的认同必须要看离它最近的那个人,也就是那个人的观点
  诚然,他还在讲“偏差”和“差异”,关照到每个人所具备的独立眼光。比如撇开日报,当我们对峙某种感情时,隔着时间或语境的不同,态度亦随时产生偏差和差异。对曾发生过的一段感情,连亲历者都无法见清本相,不断随时空的钳制更替其中的内核。本相不断嬗变,谁也拿捏不准,包括亲历者自己。
  以《日报一日》宕伸,读者似乎快要拟一篇《日报一生》来,甚至可仿制出一种不比科塔萨尔文笔低级多少的《某人一日》或《某人一生》来。可是,谁又让科塔萨尔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

   《无头》中的一位先生被砍了头,因为无人料理下葬事宜,不得不以“无头”的样子继续生活……  小故事有点蒲留仙的色彩,只恐比《聊斋志异》里的鬼仙故事更离经。科塔萨尔的本事就是能将不可想象的故事打成一种现实生活,你不自觉地随着“无头”男人进入了。尤其吊诡的是:你会感觉自己就是无头男人本人,从而获取到被忽略的伏于日常下的哲理。  曾有人说经典作家那种伟大的包含性:不仅包含了在其出现前的许多作家,也包含了其后的众多作家。对科塔萨尔言,私以为他的包含性还体现在他的故事包含了普通读者的故事,而普通读者的经验自然被其囊括。这正是科塔萨尔作为经典作家的原因之一。  无头男人虽丧失了视觉、听觉、嗅觉和味觉(五感中的四感),却依然心怀良愿地坐在广场一角以仅剩的触觉辨析着桉树叶、梧桐叶和含笑叶之间的不同。同时,他意外地摸到一颗“绿色”的小石子。这里,“视觉”第一次冲进来。起初他对此困惑,以绿色的敌人“红色”去反证,最终不得不接受了“绿色”的真实。而这种借住经验(从前也许他的记忆里只有绿石子)打开想象的结果是他摸到了“甜”。他被挤进来的味觉惊到了,并且兴奋难耐。无头男人就像一条被截断的蚯蚓,不一会儿又再生出身体的另一半。  视觉以及味觉的重生给了无头男人寻求失落的“味觉”和“听觉”的野心。于是,他继续努力漫无目的地走着,以期恢复其他知觉的再生。此时,文中“向东或向西,这个问题上他不是很确定”明显告诉读者无头人起先认为“绿石头”的经历不足以让他获得真正而完全的视觉功能。可是他并未在此过度吹毛求疵,而是赶紧寻找最后的“听觉”,在他看见天空(视觉)、手指潮湿且指甲掐入肉里(触觉)、闻见汗水味道(嗅觉)、嘴里是金属和白兰地味道(味觉)之后,他终于听到监狱神父说过的充满希望的动听话语,最终替自己重新按上被人割下的“头颅”,回到正常人的身份上。  仔细切近文本,就会发现科塔萨尔是那种悲观论藏得很深的作家。比如男人掉了头却还能对生活心存良愿,手心的小石子是“甜”的(而非苦涩的)以及监狱神父那些向善向好的吉祥话,都充满了感念生活和激励人心的力量。可是最终当无头人一路恢复成一个正常人时,他听到神父动听的劝言,听来有些敝旧,经过过度重复而遭到严重的磨损。残疾与健全的界线在科塔萨尔眼里没有明显的分界,他最终找不到残疾者和健全人的两种世界哪种更光明的有力证据。  神父念叨过无数次跟谁都念叨的劝谕,在科塔萨尔的眼里显得鄙俗陈旧。这就反照出正常世界的荒谬和无聊,神父(也可复制为任何人)的良言都将在舌头和牙齿的机械作用下消磨掉真实和新鲜,让人觉得假情假意甚至恶心。  科塔萨尔让每个读者完成一种尝试:打破完整——走入残缺——恢复完整——回到残缺。每一个裂变过程都煽惑着陷入疑虑和信心重建的惊险,并以惊险注入了人生另外的丰富内涵。如果说把每次裂变(交错了“重生”)视作一种折腾,当人们抵达了再次完整的结果时,却也抵达了另一种精神之绝境。最终还得认同科塔萨尔的人生悲观论:人生的表面光滑动人,实底却是逼真的无聊和荒谬。

  《信史》的篇制比《日报一日》还显短促,意义上却丝毫不逊色。一位先生的眼镜意外落地了两次,前一次奇迹般得完好无损,后一次摔了个粉碎。  科塔萨尔很有意思,在文中用了两次“奇迹”,前者作为形容词使用(“奇迹般完好无损”),最后作为名词使用(此时发生的才是真正的奇迹)。无需细辨,读者一定知道“名词”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形容词”。一次没有摔破眼镜(也可以是古董等贵重品)的经历足可让我们视作一种“奇迹”,因此可以萌发内心的感恩,使人们在日后的使用中变得战战兢兢。可是,当我们在“奇迹”的有意提醒下缩手缩脚时,却无法躲过一次摔碎眼镜的正常经历。此时,科塔萨尔慎重比斟了前后两次,最终证明“摔破”才是真正的奇迹。  无法得知故事中的经验来自科塔萨尔的想象还是真实的经历,但他无疑复制了我们的经验,只是大多数人拙于这种哲思性的呈现。科塔萨尔用了反衬和否定的手法,将“奇迹”的定义离开发生率极低的异常现象(眼镜没摔碎),而将其置于惯性认知下的正常现象(眼镜摔碎了)。其中的道理深沉,讲求的是对人性的顿悟。一种爱物(物件、感情或某种关系)当受到重视和提防的同时,也许就将它逼到了“破碎”的边缘。这位智慧的先生(也许是科塔萨尔本人)很快明白天意不可测,否定了人可造“奇迹”的伪论,却又肯定了人可以通过智心真正分辨究竟何为“奇迹”的能力。  因此,倘若这篇文题不是《信史》,则完全可以接以“奇迹”替之。

  《挂毯的主题》描写了一场臆想中的战争,讨论了谁能成为真正的“王”的主题。  翻开任一部《战争史》,二百来字描述一场战争很为正常,交代敌我、发生地以及历史影响即可。可是科塔萨尔笔下的战争不在其类,他模拟的是一场人心的战争,舍弃了肆起的炮火和飞弹的血肉。他的目光始终聚焦于挑战者的内心,那里弥漫着貌似虚幻而更见真实的硝烟。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短的哲理小说。故事的开头科塔萨尔就将敌我的人数做了极为失重的分配:将军手下80人,敌军5000人。这是一个悬念的开头,领读者走入最终“谁胜谁负”的想象。这个智慧的将军使用“亵渎神灵、哭泣,写了一篇通告”的方式赢得了第一波200个敌军的投靠。紧接着,一场小规模战斗后,敌我的比例走向另一个极端:将军手下5000人,敌军80人。正好与战争前的敌我人数的分配形成反向的重合。故事跌宕至此,似乎看到将军“胜者为王”的好兆头了。于是,将军乘“胜”追击故技重施,再次发通告,又赢得79个敌人,剩下最后一个“敌人”。将军不得不再亵渎神灵,再哭泣,等到那最后的敌人拔剑迎来。意外的是,因为无法面对对方的眼光,将军和手下5078个士兵溃败了。  与其说科塔萨尔笔下的战争中出现五千多个人物,毋宁说只有两个人物——将军和最后惟一的“敌人”。那些看上去能帮助赢得战争胜利的士兵群,在科塔萨尔这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人心的博弈”,我想这才是科塔萨尔的真意所指。将军最后溃败的根本并不在拥有压倒性的士兵人数,而在他始终无法面对那惟一的人的眼光。所以,当最后的敌人以无畏形象出现时,将军必然溃败于脆弱的内心。  很喜欢“太阳出现了”这一美妙的结尾,它象征了“真相浮出水面”,也是将军必败的结果。值得玩味的是,也许将军最初就将最重的赌资压在惟一的敌人身上,其他士兵也仅仅停留在“巨大的数目”的苍白上。究竟谁在千钧一发之际扯下了将军头顶的“王冠”,是那个惟一的敌人打败?还是将军自己呢?应该是后者。最后迎向将军的惟一敌人的目光犹如一面利剑,瞬间戳坏了内心膨胀的面纱,扎向将军最为脆弱的内心。  将军借助于亵渎神灵、哭泣以及发通告等外沿力量加固内心,在科塔萨尔看来这些花哨的方式只可视为强大内心的外部支撑,完全有别于内心生发的原始力量。当然,这可以打败那些低级的人群(比如那些大批量的士兵),却无法面对一个真正的勇者(最后的也是惟一的敌人)。  自己永远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惟有战胜自我,方可无敌。科塔萨尔在《挂毯的故事》中推出了一个历史上真正的勇者形象——就是在黎明时分缓缓拔出剑,走向将军大帐的那个敌人。  读者们一定会心《挂毯的主题》中科塔萨尔所发现“胜负的悖论”。在那个失败的将军身上,我们重逢了真实而失败的自己。

   《被宣布不受欢迎的骆驼》明显是一则现代性的寓言,科塔萨尔以一头不受欢迎的骆驼古克指代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问题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对“宿命性”的深层探讨。  一头名叫古克的骆驼做足一切功课准备“出境”,却被“不受欢迎”的理由拒绝。无奈之下,踏上通往绿洲的返乡之旅。身边的一群骆驼(同类)发出“为何偏巧是你”的疑问,并以上访团的形式聚力反抗,却依旧被官方驳回。古克等了一个夏天和秋天后,辗转广场上以供人拍照的“商品”形式兜售自己,为自己添了“名声”的附加值。于是,它想趁机离开,却再次被“不受欢迎”打回广场。一次,它意外地在大喇叭里听到了“呼唤”,这让他又一次燃起再度离开的欲望,结果收到“不受欢迎”的拒辞,这让古克彻底泄了气,终于以死亡的仪式谢幕于熟悉的绿洲。  古克是一头骆驼,也可能是一个人,有着“不受欢迎”的共同点。短文中,科塔萨尔奇怪地只给出了“不受欢迎”的结果,对“原因”却只字未提。但明眼人一定看出古克的身上一定有某种“硬伤”,以至让官方世界的任一个机关都无法放过它。  “宿命性”的话题,科塔萨尔始终不忍说破。古克无疑被科塔萨尔看做一头很有思想的骆驼,就像我们之中的那个极具才华的异端。科塔萨尔始终以“不受欢迎”遏制了古克每一次对环境、身份以及既定状态的冒犯。在他看来,绿洲和古克也许才是真正的和谐搭配。所以最后古克死在绿洲在其看来成了再合适不过的下场。  我想探寻的究竟谁是对古克定论“不受欢迎”的共犯,文中交代的警察总局、交通部以及公路官员聚成了某种冷面的官方机关,可是这“官方机关”的底部如何不是古克(以及那些聪明的异端)所要对抗的庸俗世界?庸俗世界中最庞大的群体必然发出最巨大的声音,蛮横地拒绝脱俗和新颖。这也许提供了另一种方式去解读古克的遭遇:现实是强大的,梦想是虚弱的,其间必有一条永远不能逾越的鸿沟。  同样,这篇小寓言也像《挂毯的主题》指向了科塔萨尔的人生悲观论,但作为承载梦想的古克在临终时鼻子里冒出的那个“气泡”,是失败者振聋发聩的最强音。“气泡比他的生命多持续了一秒”中的关键在“一秒”的长度,它撑开了梦想的无限性和不可压制性。作为读者,完全可以这样深究:气泡比生命多持续的“一秒”也是梦想比现实多持续的“一秒”,再往深处寻思,我们就可以听到科塔萨尔神情坚定地说了一句:“现实终于死在梦想前一秒钟!”

  《水滴的陨落》是科塔萨尔从一滴水里看到的世界、世界里的人以及人最终“必死”的哲学。  若发挥想象,《水滴的陨落》应该是一个暴雨天给科塔萨尔的恩赐。“怎么说,你看,下雨的情景太可怕了”,这样的开头像是与“你”拉家常。这最初的几行字展现的是作家那种渲染气氛的功力,尽管用了我们经常使用的“烦人”形容暴雨天的共同感受。笔至此,科塔萨尔尚未露出牛作家的特质,接下来的对窗框上的一个“小水滴”的注视,则完完全全是科塔萨尔式的专注了。  这是一颗胆怯而野心的小水滴,它一边朝着“将它打碎作万千熄灭的光点的天空”而战抖,一边却不断蓄纳更多的水分子以求膨大为一颗“强壮”的大水滴。于是,它用全部的指甲抠住,用牙齿紧紧咬住而肚子越来越大,成为一颗气派十足的大水滴。可以看出“指甲”一经出现时,科塔萨尔完全是在写一个内心胆怯而野心勃勃的人,而非一颗“小水滴”。在突然的“嗖的一声”,水滴啪的一声粉碎了,“乌有”的结局是水滴成了大理石上的一点水渍。  写出这一颗独特水滴短暂的一生后,他又转到第二段,开始描写另一种“自杀者”和“马上放弃者”的水滴。科塔萨尔看到它们跳跃的震颤、腾空的小腿以及令她闷在沉迷中跌落化为乌有的呼声。这样的水滴是另一群人,它们跟第一种充满反抗意识和拼搏精神的水滴不同,它们放弃了“成为大水滴”的梦想和努力,以知命者的形象删减了人生的奋斗历程,听从上帝的裁断。  两种水滴,两种人或两种人生,科塔萨尔没有作一个道德的评判。他既未肯定第一种水滴(人)的努力,也没唾弃第二种水滴(人)的沉迷,哪种水滴(人)更值得鼓励和学习,他对此缄默。末一句,他将两种水滴聚拢为一种水滴,只是水滴——悲哀的水滴,无辜的圆滚滚的水滴。“再见水滴,再见。”的结尾方式抵达了科塔萨尔的精神内核,水滴(或人)的挣扎和拼搏的旅程尽头必将都是“乌有”,即“死亡”。任凭选取何种人生态度都无法逃过最后的销声匿迹,那么,其中用尽全力不断强大自身的水滴(人)的意义又何在?  在描绘两种水滴时科塔萨尔各用一次“乌有”,最终两种水滴聚合为“水滴”时,他又连续用了两次“再见”。“乌有”或“再见”通向“死亡”本身。如此说,读者很容易从《水滴的陨落》中读到人的陨落,读到一种隐约而明豁的幻灭感,一种肯定人生虚无的哲学意味。  可是,当我们习惯把“陨落”用在“星球”或“明星”身上时,又如何领会科塔萨尔用这个词形容一颗微不足道的“水滴”的意义?水滴之“微”与陨落之“大”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内在的深层关联。也就是说,科塔萨尔的神奇在于他奇幻想象力和独到的眼光,天生有一种能从微观世界里窥破宇宙大秘密的能力。这种方式的阐释,很容易就通向了《佛典》中的名句: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掌纹》交代一条线索、一种轨迹或是一段旅程,科塔萨尔动用了生活里得来的很多细节的经验。  书案上一封信出来“一条线”,这是一条活着的线,生有一双游走的脚的线。它从松木桌面沿桌腿降下,爬过地板,攀上墙壁,穿过一幅画,从屋顶溜出房间,来到街上,又顺着车轮登上汽车,来到港口,沿着美女的玻璃丝袜下车,闯入海关地带,登上汽船,艰难越过主舱口,进入一间舱室,沿男人的裤线而上,经过针织背心滑向肘部,最后越到右手掌心——右手开始扣紧手枪扳机。  这是一条调皮的“活线”,却被科塔萨尔在描绘之初就安置了两个端点,一头在书案上的一封信里,一头是右手握着的“死亡”的手枪。有意思的是,科塔萨尔写出了这根活线丰富的张力和弹性,扯出了读者心里沉睡已久的想象之“线”。正因此,这篇《掌纹》真真展现了科塔萨尔的“迷人”。  “活线”从信笺中诞生至右手中的手枪殒命的轨迹,就是科塔萨尔既定的顺向轨迹。但倘若读者从科塔萨尔那里传染一点想象力,可以将这两个端点倒个个儿逆向倒退,以最终右手掌心的终点往前退,退到从汽车下车的那个最醒目的美女,直至退到这条线最初的“原点”——书桌上的那封信。那么,我们是否能够假设出这条线操纵了信笺、美女与男人的某种内在关系?其间是否密布了背叛、谎言和情欲的斑点?这也许是科塔萨尔的神奇所致,没有实意的指向,没有解释的观点,只将文本处理为一种极其开放的状态,欢迎每个读者以“合谋者”身份参与文本。因此我的这种猜测只能算是科塔萨尔的“意思”之一种。  奇怪的是,科塔萨尔在《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的很多小文的结尾都冲向了“死亡”这一主题,比如《水滴的陨灭》中的乌有和再见,或是《被宣布不受欢迎的骆驼》中最后的古克之死,《掌纹》也以男人的自杀告终。水滴之死、骆驼之死或男人的自戕都鲜明指向“死亡”是科塔萨尔偏好的命题。  一条活泼的线,最后融入控制“死亡”的掌纹,冥冥中安插了谶语式的宿命性。似因此线的实际存在,男子似乎可以逃脱“自杀”的问责。而随着男子叩响扳机,“砰的一声”轻易就删除了科塔萨尔精心布置的“线的一生”,转瞬抽空了《掌纹》的意义——无意义之意义因此诡异地诞生了。

  《手绢》没有想象,也没有奇幻色彩,记录的只是一个小故事,像真实发生过的小故事。  很有钱的法玛有女仆服侍,手绢用一条扔一条,这是贵族的习惯。女仆捡起女主人丢弃的手绢(没有洗)继续使用。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法玛这一行径是某种“恶习”,忍不住问:“真的有必要用过就仍吗?”法玛立即骂她大傻瓜,觉得这是女仆不该问的问题。从此,法玛省了一笔花销,女仆则多了一份洗手绢的工作。  科塔萨尔曾在采访中说,长篇小说《跳房子》动笔前必先预置价值或意义,而短东西向来是一气呵成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书写,与长篇不好比。同时,科塔萨尔对其他作家就自己的“究竟说了什么”的探究很生惊奇:“在评论者的眼光下看到自己的陌生。”我想,科塔萨尔并不太欢迎批评家的“花哨的曲解”。而作为读者,读了这样一篇文体难定的《手绢》,难免会对其中的意思“指三说四”。  《手绢》里的女仆提出“手绢真的有必要用过就仍”时,很易让人想起《皇帝的新装》里的那个诚实的小孩子。这个问题表面指责女主人“浪费”的坏习惯,实际却以“女仆”侵犯“贵族”的行为。因此,我们察觉到小文底层的“阶级”话题。“手绢用过就扔”是贵族的习惯,而女仆使用脏手绢亦是奴仆的习惯。两种习惯的差异,却被女仆的一句设问绊倒了。  此外,女主人的“大傻瓜”的提问本身也别具深意,女仆从此不再有使用无数旧手绢的好处,而多出手绢的工作也成了女主无需特别交代的“分内事”。隐含其后的权利自上而下的,符合惯性和逻辑。至此,我们追索的是女仆是否拥有向女主人提问的权利?女主的“你不该问”正好作答。阶级和权利两个话题,被科塔萨尔分置于两个身份悬殊的身上,延伸了读者的思考。  诚然,我也很想像那个女仆,问法玛:“手绢真的有必要用过就就扔了?”女主显然早知道这是一种浪费,姑且不谈“环保”的时髦话题。可我更认同女主人的聪明,在女仆尚未指认这是“坏习惯”前,她早就洞悉了。因此,法玛用不完的手绢就是女主所施的恩典,光“有钱”这一条理由足可让女仆享受无数条手绢的礼遇。、
  僭越身份和阶级提问题往往要付出代价,这是《手绢》的告诫。所以,科塔萨尔提供给我们二选一的必选题,如果我们是“女仆”,就得权衡利弊三思后“问”。想通了,也许我们不会选择做一个“大傻瓜”,而是做一个缄默的女仆。从此,洗衣池里就不会多出来一条“脏手绢”,我们将活得更轻松些。
  
十一
  《历史》短到只有两句话,不妨原文录下:  一个小克罗诺皮奥在床头桌上找出门的钥匙,在卧室找床头桌,在房子里找卧室,在街上找房子。克罗诺皮奥在这里停住了,因为上街恰恰需要出门的钥匙。  范晔用了两个“句号”,也就是只用了两句话就完成了《历史》的翻译。可是要进入这个“历史”,解释这个“历史”,两句话是远远不够的。克罗诺皮奥来自科塔萨尔的杜撰,被其视为“绿色又湿润的家伙”,也是一个顽皮的小家伙。其实,我们不妨跳出科塔萨尔的魔幻,就把克罗诺皮奥看成一个奇特的“人”,随他一起走上“寻找出门钥匙”的旅程,以此去洞悉科塔萨尔式的游戏性、诙谐以及哲思。  “一个克罗诺皮奥在床头桌上找出门的钥匙”是常规化的写作,跟我们找钥匙的经验无比的重叠。而到了“在卧室找床头桌”,已直接跳到了极具个性的笔法。从“床头桌上寻找出门钥匙”的日常经验到“在卧室里找床头桌”,这里有视点的退后,很相似摄影镜头的后退。以此继续,他开始不断将视野退到更远,以递进的后置性视角让克罗诺皮奥退到了大街上。至此,小文的第一句话结束了,克罗诺皮奥停住,思想上回到了“找钥匙”的原点。  第二次读这个《历史》时,似乎发现了一种谐趣味十足的“俄罗斯套娃”结构。“出门钥匙”是最里面最小的“娃娃”,外面是“床头桌”的“娃娃”、再外面分别是“卧室”和“房子”两个“娃娃”,而“大街”无疑是最外面最大的娃娃。而读完第二句话后,又发现了克罗诺皮奥以“钥匙”为起点和终点走完了“环形跑道”,完成了自己寻找的历史。这条跑道是小克罗诺皮奥的“小历史”,也是科塔萨尔的“历史”,几乎也可见到我们自己的“历史”。  “寻找”作为克罗诺皮奥的主题被一层层勾勒出来,这似乎暗示了我们也一直走在自己的“寻找之路”上。原初,克罗诺皮奥只是在找钥匙,后来变成找床头桌、卧室甚至房子,几乎忘记了究竟在寻找什么?目标不断产生偏差,不断变大,同时视线也逐渐远离,就使我们离“钥匙”越来越远。也许,我们应该自问:为何我们每次的寻找之路,总在偏离那个最为核心的目标,离目标越来越远?而每次偏离的时候,我们为何会陷于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这种寻找的历史中是否暗藏了人生的谬误?似乎,我们可以往深层继续挖,发现这种寻找本身的无意义?  当克罗诺皮奥退到大街上,也就是科塔萨尔明确告诉我们“克罗诺皮奥已经‘出门’了”,为何他还会停下来,去想象手中没有找到那把出门的钥匙。这提供了一种悖论,假的克罗诺皮奥已经站在大街上,而真的克罗诺皮奥却被关在那间藏着“钥匙”的卧室中。我想“钥匙”远不是克罗诺皮奥的那把出门的钥匙,而是科塔萨尔毕生所要追慕的某种东西,跟每个人的梦想都有关。而是否能找到“钥匙”(抵达梦想),这就被科塔萨尔搁置了,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疑问。  这篇小文,科塔萨尔只是借克罗诺皮奥的找钥匙为读者打开一己的寻找之路。而每次偏离目标的另一种“寻找”的正确与否,科塔萨尔选择了缄默。我们每个克罗诺皮奥,也许只具有看到“目标”的可能性,努力以各种路径去开始自己的寻找。而究竟最后能不能找到那把“钥匙”,这似乎成了一件早已超出克罗诺皮奥和我们能力范围的事儿。
  
十二
  《一小勺》所舀到的是一些“美德”,一种毒性很高的美德,以致彻底侵害了法玛、法玛的妻子和岳母之间原有的生存状态。  一位法玛发现美德是一种长满脚的圆形微生物。他立即给岳母喂了一大勺美德,于是发生了恐怖事件:岳母摒弃往日的毒舌恶习,建立了保护迷路登山者的俱乐部。更恐怖的是,因为美德获得“重生”的岳母猛然让女儿暴露出种种缺陷。不仅此,法玛的妻子因也喝了一勺美德,竟无法忍受法玛(自己的丈夫)的鄙俗最终选择了离开。这让彼时的法玛开始反思“美德”的药力,不得已下也喝下一小瓶“美德”。故事的结尾是,法玛、法玛的妻子和岳母选择了孤独和缄默。  小文的题目,科塔萨尔选择“一小勺”而非“美德”,若把“美德”视作为药剂或是营养物,科塔萨尔显然偏重了这种药剂或营养物的“剂量”。“美德”并不需要一日三餐,似乎只要一次“小剂量”就可颠覆掉整个儿的人生。  法玛作为主事者,他首先发现毒舌的岳母最需要“美德”的补给,故而让岳母喝下了“一大勺”。这里不难发现法玛是“美德”的第一个发现者,他拥有了“窥察别人”的第一视角的位置。而因美德而彻底改变气质后的岳母,很快就让女儿(法玛之妻)遁回“丑陋的原形”。无奈之下,法玛的妻子也被动地喝下“一勺”的美德。很显然,女儿喝下的剂量不是母亲的“一大勺”,这暗示了法玛认为妻子身上的“美德黑洞”不似岳母那般黑深。可是,给人喂药的法玛最后也逃不了嗑药的下场。他终于不再高高在上,以审视者的形象去窥察妻子和岳母,平等地喝下眼前一小瓶“美德”。  残缺与完美,混沌与清醒,人更适应哪一种状态?哪一种才可以让人处于热闹(而非最终的老死不相往来)的常态?这或许是科塔萨尔所要苛求的话题。法玛首先发现了美德缺失的岳母,渐而又发现了同病的妻子,最后才发现有共症的自己。法玛作为始作俑者,先挑起是非,让岳母幻变为完美之人,转而让妻子如此,最终才置自己于死地。这则故事缔造了完美和清醒的可能,却让人在“太过完美”的无菌环境下丧失沸腾生活的信念和趣味。  诚然,在这篇《一小勺》中,科塔萨尔提出了一条惯性的规则:我们总是先看到他者,最后才看到“自己”。视线首先向外,然后才会向内。法玛首先让岳母“现形”,再让妻子露出真相,最终才是自己站在这面镜子下。法玛最后的行径,正好验证了丹麦哲学家齐克鲁所言的“深入到自己的内心就是深入到全人类的内心”。这条路径,我们何等谙熟?谁不是在残缺的他者面前倨傲不逊,以自己的长处对峙别人的短处?可是一轮轮“他为鱼肉我为刀俎”的剿杀后,我们又吊诡地把自己拖上了断头台。最终,我们除了看到了大家都受到戕害后的世界是多么的无聊和死寂,还发现了彼此之间最大的相似度。  “法玛喝下了小瓶‘美德’,依然孤独而悲伤地生活。”后一句的重点——“美德”不具备提亮生活调子的药用功能。若是完美到如此境地,我们今后省略拥抱和亲吻,只是遥遥致意,不敢说话,唯恐对方太完美和相互传染等等这一切,又怎能催生我们向往美好而热闹人生的信念呢?
  
十三
 
  《优生学》的背面是“反优生学”的。克罗诺皮奥发现自身种族的劣根性,为预防生出恶言相向的儿子,选择让法玛帮自己的妻子受孕。可是,“克罗诺皮奥用自己的方式教导子女,用不了几个星期就足以除去与法玛的一切相似点。”
  法玛与克罗诺皮奥之妻的所生并未成为“优生学”的范本。科塔萨尔难得地在文章中指出这一行为的“愚蠢”,否定了遗传基因的效用,而肯定了“日夕相处”涂改人性的威力。种族和血统之别于科塔萨尔言,没有丝毫的神秘感,是被其祛魅的。
  种族论显然在这里行不通,个人的性格气质之形成并不仰仗迷信的血脉之源。即如文中的孩子,得到假父亲克罗诺皮奥几星期的“驯化”后,轻易越过了血亲的阻隔,在日常中变成了克罗诺皮奥的“亲生子”,并未嵌入亲生父亲法玛的一点气质。
  肯定现实和日常对人性的修改之功,正是科塔萨尔的意思。他正是看到克罗诺皮奥不出几日把法玛的儿子变成自己的儿子的情状,内心才对人们迷信的“优生学”发出一丝冷笑。
  好笑的是,法玛欣然接受克罗诺皮奥提出的“代劳行为”后,相信“这样可以逐渐消弱克罗诺皮奥的道德优越感”。这暴露了法玛一族对克罗诺皮奥一族的敌视,以及法玛也是迷信优生学的一类。两者对优生持相同的迷信心理,让两族的优劣显得趋同化。
  较之优生,优育才是改良人性品格之根本。这就颠覆了印度电影《流浪者》中牛气法官的意见,并非“好人的儿子是好人,坏人的儿子是坏人”。倘若肯定了科塔萨尔这一意见,你也一定会对当下重金买高智商者的精子的社会现象大感好笑。
十四
  
  《疗法》是一篇游戏之作,“隐喻”之运用让文旨涵泳其中,意趣之外生发出一种哲思。
  主角照样是克罗诺皮奥,这次他变身成了一个获得行医执照的医生。吊诡的是,他的第一位病人罹患了“爱情缺乏症”,所以他开出了“一大束玫瑰”的特殊药方,果然药到病除。待康复后的病人付足诊费后附赠“一束美丽的玫瑰”后,克罗诺皮奥却成了一个病人,病状与此前的病人一模一样。
  阅读科塔萨尔的确考人心智,即如这篇小短文。那个病人就像生活里白化病患者,不同的是他并非缺乏黑色素,而是缺乏“爱情”这一必要的营养素,必须及时补给“一大束玫瑰(爱情的隐喻)”才能康复。而当病人把“一束美丽的玫瑰”作为赠礼时,克罗诺皮奥的身体也如病人此前的“浑身疼,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请注意,医生的药方“一大束玫瑰花”与病人的“一束美丽的玫瑰花”之间的区别,前者重视的剂量“一大束”,后者强调外观形式“美丽”,此外,病人删除了“玫瑰——爱情”的直接关联,这里的“玫瑰”就像我们在酒店付给侍者的“小费”。
  病人因缺失爱情,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说明了“玫瑰(爱情)”对其是必须的。医生因为爱情的光临,同样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让人看到“玫瑰(爱情)”对其不仅无用而且是一种侵害。
  玫瑰(爱情)治愈了病人的伤痛,却让健康的医生克罗诺皮奥染病。这衍生出一种哲思:爱情在某种人的体内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营养源,而在另外一种人的体内却是一种毒素。
  就此篇言,科塔萨尔只讨论了“爱情”的命题放诸两种人之前的殊异情状。合卷深思,很易从“爱情”这儿衍生出太多的主题,权力或金钱等等。某人重权力,日日奋力攀爬在这条险径上,自甘其乐。某人却背驰,视权力为戕害身心的病菌,唯恐躲闪不及。那么,对于金钱、色欲之等等,世间的万万众生又横隔了多少座高耸入云的分水岭呢?
十五
  《乌龟和克罗诺皮奥》迻译后只有五行字,是《他们的自然史》中的结束章,也是全书的末一篇。
  毋庸置疑,这个极短篇是寓言后的寓言,起源于世人熟稔的伊索寓言“龟兔赛跑”。第一句“如今乌龟成了速度的崇拜者,这是很自然的事。”隐于背后的兔子被科塔萨尔刻意隐蔽了,以“速度”间接代称。这里,作家并未点透“龟兔赛跑”中的谦虚、骄傲、勤勉和懒惰等核心词,而是以“速度”直接挑起了话端。
  乌龟和兔子的显性差别在:速度。乌龟没有看到自身谦虚和勤勉的特质,作为一个胜利者,内心一直澎湃着对速度的崇拜狂潮。
  其后,艾斯贝兰萨作为第一类人群,对乌龟的态度表示“没当回事”。艾斯贝兰萨们代表的是漠视者,对一切无关自身痛痒的事件选择绕道走开,似乎代表了我们之中的绝多数。
  “法玛知道,常常以此取笑。”藉此,科塔萨尔拉出人群中的另一种。“取笑”和“没当回事”划出了艾利贝兰萨们与法玛们的距离。我们看到法玛取笑的眼神,听到取笑的声音,也窥出他们对乌龟的“速度崇拜”的内心激荡。这就勾起了身边人嘲笑别人残疾和缺憾的情状,何其相似?
  然则,我们中还有极端的一小撮——克罗诺皮奥们。他们得闻乌龟之心思后,每当相遇,就会掏出彩色粉笔盒来,在乌龟圆圆的黑板上画一只燕子。较之艾斯贝兰萨们的漠视和法玛们的耻笑,克罗诺皮奥们无疑是乌龟最尖刻最险恶的敌人。这里,科塔萨尔以“彩色”和“黑板”形成了对峙,在外形的观赏度上就将乌龟丑化了。“圆圆的黑板(乌龟壳)”上的彩色燕子,速度精灵的贴身降临传递给乌龟无法甩掉的耻感。
  克罗诺皮奥为何不在圆圆的黑板上画一只兔子而是一只燕子呢?这就让人看到“速度”如箭般越过乌龟和兔子,落到燕子身上。克罗诺皮奥的嘲弄不止于艾斯贝兰萨的漠视和法玛的取笑,而在速度掌控者“兔子”这儿得以井喷,尤是残忍刻毒。
  科塔萨尔以不足百字的篇幅试问:观看他者的残缺时,我们倘若不是艾斯贝兰萨,便是法玛,或者干脆成了最可怕的克罗诺皮奥。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三):生活,本该是日复一日的奇迹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A fascinating little book。
     科塔萨尔是个特异的存在——即使是放在本来就奇特的拉美文学之中,而这本短短六万字的小书尽显他的”俏皮“之处。
    整书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视角独特,各种指南里最喜欢的是那篇《手表上发条指南》之前言,“想想看,他们送你一块手表的时候,是送你一个小型锦绣监狱,一条玫瑰锁链,一座空气牢房......手表不是送你的礼物,你才是礼物,你被献给了手表的生日”。真是视角独特,我觉得这个老头是一贯的“反人类中心”。
    第二部分《奇特职业》,说实话我没读懂几篇,但无妨,这书本来就是近似诗歌类的文体,时不时就在制造“让读者即使理解不了也无法挣脱的辐射”,而且译者也说过“为了对抗实用主义和凡事将实际的可憎倾向,不宜再做多余的解释”,但最后那篇《守灵行止录》简直讽刺透了,人到底要拿着面具活到何时?
  
    第三部分最是有趣,《复活节岛镜子行止录》很有画面感,两面镜子分别映照着过去与未来。《抽象的可能性》整篇是精细的观察力和充沛的想象力。《日报一日》短小却有趣,有余味。《末日世界之末日》天马行空。《无头》把通感运用的炉火纯青。《一首诗的计划》有些像达内的画,又像布鲁埃尔的电影。《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骆驼》总觉得是隐喻人类脱离人群的孤独和对孤独的恐惧与迷茫。《毫无寓意的故事》反而充满了寓意。
    最后的部分作者干脆构造了一个奇特的世界,克罗诺皮奥是艺术家的代名词,《他们的自然史》花儿与克罗诺皮奥那段温柔至极。
    顺提,聂鲁达说没读过科塔萨尔的书的话会掉光所有的头发...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四):关于《毫无寓意的故事》

        我们来看看这篇《毫无寓意的故事》。首先吸引我的是一个矛盾之处,将军们和秘书们不让暴君说遗言,但他们却想知道遗言是什么,于是逮捕了卖词语的男人。但是男人对他们说“不”,于是他死了。
       这其实也不矛盾,他们畏惧暴君,更畏惧他要说出的、供后人凭吊的遗言。但他们内心深处明白,他们也需要遗言,他们也想有后人凭吊。他们又不愿承认这一点,所以不能“买”下遗言。一切就清楚了。
       但是还有几个关键的问题,男人为什么不肯说?遗言是什么?反革命的口令又是什么?它们是同一句话吗?让我们先绕开这几个问题,看看故事中其他一些有趣的疑点。
       第二段,时候到了,男人要去见暴君。什么时候到了呢?我们知道,是暴君的死期到了。那个男人知道这点吗?如果他知道,他也会知道自己的死期也快了。这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甘愿赴死,为了一个原因;二是他缺钱花了。人们会讨价还价,但是购买遗言的暴君不会。目前看来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但也有问题,他脑子出问题了会去卖遗言?从后文来看,他很清醒,并且无所畏惧。
       另一个,关于语言。我不知道阿根廷人是否把自己说的话叫成阿根廷语,在此我假定不是。那么科塔萨尔就是开了一个玩笑,为了增添喜剧效果。暴君很傲慢,但这不是他听不懂第一句话的理由。他很真诚,在欢笑和嘈杂中(可以想见,他把来人当成卖艺的小丑),他无法把男人的话和其意思联系在一起。(想象一下我们做英语听力的过程。)而他在脑中重播了一遍那句话,又听那人说一遍,他恐惧了。但他很想买下这句话,他也就这么做了。他害怕。
       如果他们叫成阿根廷语,上一段的分析也基本成立。
       还有一个误解,为什么词语可以卖却不能买。因为男人得到了钱,他卖了词语;买的人什么也没得到。叫卖声很容易“盗版”,根本不需要买。不对,也许因为那男人的身份,他的死。以及暴君未说出的遗言。买的人说不出,不买的人一直在说。
       我们回过头来回答那几个问题。这三个问题连在一起,前两个尤为紧密。
       男人为什么不说?逻辑上很大的可能是遗言诅咒了弑君者,那么男人说了一定会死。但这是最不可能的。首先暴君很高傲,不然怎么会是暴君;其次男人可以说谎,不必拒绝回答。
       那么真相是什么?其实我觉得男人说出了答案,沉默,或者说,不。反革命的口令也是这句,不。男人明白,一切会化为尘土,而言语是不朽的。所以他甘愿赴死。
       但是可能性最大的,是男人是一名诚实的商人,给他钱,他就会坦白;但是将军们和秘书们却严刑拷打,于是他沉默。至于遗言,很简单,和阿基米德的一样,可能的话,暴君会说:“不要毁了我的凉亭!不要让我的血沾染了葡萄!”口令就更简单了,是一个巧合,甚至于是后人们附会上去的,那根本不是男人卖出的话,买是更加不可能的。说到底,这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那么这个故事的寓意又是什么?作家起这样的题目,就是为了让我这样的人苦苦寻找寓意,而一无所获,于是他笑了。我不了结科塔萨尔,但我觉得,寓意是,男人就是科塔萨尔。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五):不是铁粉慎买。。。

当一本书只有150页,平均每页不到200个字,定价25元,各大网络书商还死活不降价把折扣掐死在最蛋疼的八折的时候,买不买就完全是个信仰问题了。
        让我们来看看这本书的第一页:
        “日复一日的软化砖块的人物,在这自称为世界的粘团块中开出道路的人物,每天早上碰见名目可憎的平行六面体,怀着狗一般的满足,满足于一切照旧,身边同样的女人,同样的鞋子,同样的牙膏的同样的味道,对面房子同样的颓废,百叶窗上有坑脏的招牌,写着“比利时酒店”。
        你被刺激到了吗?那么让我们翻开以之命名的短篇,《克罗诺皮奥与法码的故事》看看?
        “有一次一位法码在一家挤满了克罗诺皮奥和艾斯贝兰萨的货栈前跳卡塔拉。”
        。。。
        如果你无法理解以上两段文字,也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文学的美感,那么恭喜你,你,是,正,常,人。要能写出,哦不,光要能看懂这段东西,恐怕得喝很多酒嗑很多药才行,不进入某种神智丧失,精神错乱的状态,我想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比如拿我引用的第二段来说,什么是法码,克罗诺皮奥又是啥?卡塔拉呢?一句话里有3个词无法理解,而且我要严肃,非常严肃的告诉你,后文也完全没有任何线索能让你推测出这三个玩意儿到底是啥。。。
        通常意义而言,一本小说会有一个叫做前言或者附录的玩意儿,提供给那些不想读完一本书,或者读完以后等于没读的读者弄清这本书大概说了啥。是的,这本书也有。但是你会发现这位写后记的作家很有才啊,居然能把后记的风格写的与本书衔接的天衣无缝,以至于我完全没发现至此正片已经结束。。。
        所以这本小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其实在《头发的失而复得》里就有答案:为了对抗实用主义和追逐功利的可憎倾向。。。翻译成白话就是,没什么意思,我写着玩的,玩你的。。。
        虽然是玩你的,但不要以为这本书就是无价值的文字垃圾。波拉尼奥的《拉丁美洲纳粹文学》也是类似的玩票作品,定价也同样坑爹,可自有其深意。科塔萨尔的这本小说我认为是含金量要高的过《拉丁美洲纳粹文学》的。首先,这本书写的非常随意,充满了随性而至的想象,最荒谬和怪异的故事,比如《头发的失而复得》中一家人为了找到一根故意丢进下水道的头发把整个房子都掀开,《姑妈遭困》描写了一位随时随地都在担心自己仰面摔倒的姑妈,《进步与退步》里写人类发明了一种可以让苍蝇单向穿越的玻璃。。。只有在最熊的熊孩子的大脑里才会有的疯狂想象,但你不能不承认这些点子虽然听起来很奇怪,可是还蛮有趣的。
        同样的,这本小说里科塔萨尔还试图寻找文学的边界。有几篇可以说是非常先锋的作品,比如《上楼梯指南》,如标题所描述的,就是一篇详细介绍怎么上楼梯的指南。。。再比如《三幅名画的欣赏指南》,写对着三幅画(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感想,你看不懂的,别试了。最后的《克罗诺皮奥与法码的故事》,我想估计连科塔萨尔本人都未必知道他在写什么。。。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六):顽皮的小书,几句美好的摘抄

以下摘自科塔萨尔《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

听到面包的味道。摸上去很甜。

在几片玫瑰色或绿色的小纸片上写满我喜欢的词,写出词语的游戏、跳跃以及它们之间激烈的争辩。

走廊空气里充斥着成群结队昏昧的眼睛。

多么痛苦,拒绝一把小勺,一扇门,拒绝所有被习惯舔舐到柔顺得令人心满意足的一切。

如果每一天我们周围都是同样的事物也没什么不好。但却像一头悲哀的公牛,不得不低下头,从玻璃砖的中心向外冲,冲向离我们近在咫尺,却无法把握的他者,就像离公牛近在咫尺的斗牛士。

无需解释,天使就是那个裸体形象,以其美妙的肥硕,搔首弄姿。

不可随便赋予人某个外号,因为那是他要吸纳和承受一生的属性。

姑妈每次都要经过长时间的踌躇,无尽的观察,对那一刻路上出现的所有孩子恶语相向,才能下定决心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

及物动词中包罗万象。

她报之以厚重得用镰刀方能划破的沉默。

我们一言不发地见证了它为了翻身而进行的漫长徒劳的挣扎,与此同时其他蟑螂克服着对光线的恐惧,在地板上穿梭,在仰面朝天的同伴身旁蹭来蹭去。

在那一刻,我因两股小小的晶莹流泉而陶醉,看着它们诞生在空气里,消失在文件夹、吸墨纸和官方简报上面。生活中充满了这样的美好。

2016.11.20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七):你忘了还有克罗诺皮奥与法玛

      语言游戏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但《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不会,它调皮有趣,平易近人,断章不取义,它会在你一边理解的时候一边消除太过轻易的意义,它只是在寻找能一起贪图这游戏趣味的玩伴。
  当你知道《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的作者是胡利奥·科塔萨尔时,也许就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可幸的是,比起那本厚厚的《跳房子》,这本书一点都不“牛”,短小精悍的篇幅完全就像是给作者大脑里的平行宇宙分了抽屉,一些抽屉让你捧腹,惊喜异常,也有一些抽屉让你觉得无聊,不明所以,等着你下一次再翻开它时说不定又会演另一场戏。之所以连即成的内容都那么不安分,是因为书里的语言已经被另一种少见多怪,也可能是独一无二的书写方式激活了。薄薄的一本书,却足够让人在阅读体验上捞得过瘾。
  全书分为四个部分。指南手册→奇特职业→塑性材料→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从重新解释日常行为,到重新设计人类行径,最后是一个横空出世的社会组合——法玛、克罗诺皮奥和艾斯贝兰萨共同建立的秘密王国。这就是一个怀疑、打乱、再拼凑聚合的过程,故事的框架并没有被强拆,只是所有的零件都被重新刷了色,移了位。科塔萨尔很清楚地看到,是语言在控制世界,那就对准了语言的咯吱窝里挠痒痒,让它浑身乱颤,颤到我们对世界快要凝固的打量碎了一地。书的开篇便是游戏的正式邀请:“日复一日软化砖块的任务,在这自称为世界的粘团块中开出道路的任务,每天早上碰见名目可憎的平行六面体,怀着狗一般的满足,满足于一切照旧,身边同样的女人,同样的鞋子,同样的牙膏的同样的味道,对面房子同样的颓丧,百叶窗上有肮脏的招牌,写着‘比利时酒店’。”厌烦是上钩的标志。语言是困住我们的玻璃砖,我们用语言去定义世界,赋予意义,日复一日,深信不疑。“将到来的只有你已准备和已解决的”,这便是回报,和束缚。太阳底下并无新事,给我们所有的脱口而出和照单全收记上一功。日常的腐烂源于语言的滥用——这是贯穿在整个游戏中的友情提示。
  语言游戏在很多文本里不算是新鲜事,但科塔萨尔在这本书里有自己的玩法:放过语言本身的结构,那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而是松动那些事实定义、使用说明、行为描述;瓦解现实与荒谬、日常与想象。被解构的那些,都是语言的产物,供正常生活,也诟成了思维的锁。比如,你怎样去说明一块作为礼物而得到的表?“他们送的是——他们不知道,这才可怕——你自己脆弱易损的新部分……送给你每天上弦的义务,必须给它上弦保持它作为手表的存在;送给你关注珠宝店的橱窗,电台的广告,电话报时服务来校准时间的癖好。送给你将它丢失的恐惧,被抢走,掉在地上摔坏的恐惧……手表不是送你的礼物,你才是礼物,你被献给了手表的生日。”这不再是一块纯粹物质的礼物,也不仅仅是因为情感传递才和你有了联系,这块表真正地成为你的一部分。又或是,你会怎样去以为“奇迹”?玻璃眼镜摔在地上没有碎是奇迹?不,是当你将眼镜装在一个牢固盒子后再次摔下,眼镜碎了,这才是奇迹。谁说奇迹一定是指对我们好的东西?奇迹最根本的初衷,明明就只是天意不可违。所以这个世界是什么永远是个谜,那不重要,只是取决于你怎么去解释,而你解释的方式,又往往是个巧合。所以我们永远都有质疑的权利,所有的东西都不会是“理应如此”,可偏偏这点容易被遗忘。“奇特职业”里有一篇说道家人和老虎和平共处于同一屋檐,这是历经磨难后所完成的短短几秒,而就在那几秒,“它的完美仿佛促成了我们自身的完美。”这似乎是驯服与被驯服的一种映照,当语言成为我们驯服世界的工具时,我们同时也成为自己造就的被驯服,特别是,当它处在“完美”时,没有人会拒绝“所有被习惯舔舐到柔顺得令人心满意足的一切”。
  这本书的前三部分就好像是游戏的热身,它在制造游戏的氛围,让僵化的语言重新变成一种灵活的素材,围困的玻璃砖被软化,世界有了原本的光线。到最后,才是书题的故事——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原有的世界被拆散后流落他乡的故事。无厘头的开篇是这样的:“有一次一位法玛在一家挤满了克罗诺皮奥和艾斯贝兰萨的货栈前跳特雷瓜又跳卡塔拉”,五个新词,毫无来由,也不再做任何说明,就好像完全平等,没有认识差的另一个世界,这样的视角唤醒你所有的窥视欲和情智所能,那里有另一种规则另一种通行方式,你得抛下,你得重新进入。游戏便到了最精彩的部分。科塔萨尔并没有在批判秩序,只是在叫醒从来不会对秩序产生疑惑的人们,质疑是件可怕的事吗?那他会先告诉你,不,质疑首先是件充满魅力和趣味的体验。
  这本书的最后还有个贴心的小惊喜,译者专门写了篇“克罗诺皮奥小百科”,他帮我们回忆起科塔萨尔在《跳房子》里的一段话:“我为什么要写这东西?我没有明确的思想,甚至连思想也没有……首先,情景是模糊的,但这模糊的情景只是在语言中才能加以明确。我正是从这模糊的阴影中出发的。如果我想表达的(如果那想自我表达的)东西具有足够的力量,那么马上就会出现摇摆。这种有节奏的摇摆把我从表面拉出来,照亮了一切……于是就出现了句子、段落、纸页、章节,以致一本书……这摇摆也是对我工作的唯一补偿,它使我感到我所写的东西就像受到抚摩的猫背,一摸就逆出火光,一摸它就弓身。……”
    他帮我们回想起,语言最初,不是为了框定某个规则,而是为了传达感觉。这很难,以至于我们稍有把握时就迫不及待的宣布大功告成。科塔萨尔说,那是不对的,你忘了还有克罗诺皮奥与法玛。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八):克罗诺皮奥小百科 (译后记)/范晔


桃子(Durazno)
一个叫巴勃罗•聂鲁达的克罗诺皮奥说,任何不读科塔萨尔的人命运都已注定。那是一种看不见的重病,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产生可怕的后果。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从没尝过桃子的滋味,人会在无声中变得阴郁,愈渐苍白,而且还非常可能一点点掉光所有的头发。
楼梯(Escalera)
1953年某日,意大利的一家博物馆里,科塔萨尔和妻子奥萝拉正一起吃力地爬一座楼梯,她突然说:“问题在于这楼梯是下楼用的。”科塔萨尔很喜欢这句话,回答道:“应该写个指南,说明怎样上楼梯和下楼梯。”就这样有了《上楼梯指南》及其他《指南》。参看“旅行”。
文体(Género)
克罗诺皮奥们为文体分类造成了困难。你手上的这本小书不太像小说,不太像散文,更像是……诗歌。如果阅读“罗马灭蚁指南”这样的篇目时感到困惑,可考虑读一读胡戈•弗里德里希《现代诗歌的结构》中谈及“语言魔术”的段落:“从诺瓦利斯到坡道波德莱尔,他们都仔细思考过一种方式,让抒情诗文本不仅仅出自主题和常见话题,而且,甚至是专断地让其出自语言音调的组合可能性,出自词语意义的联想式振荡”,制造出“让读者即使‘理解’不了也无法挣脱的辐射”。
习性(Hábitos)
在大克罗诺皮奥(见“称号”)写的这本关于克罗诺皮奥的小书里,他提供了一些描写,但几乎从不解释。我们只知道:克罗诺皮奥是些“绿色又湿润的家伙”,而艾斯贝兰萨是空气中“闪光的微生物”。克罗诺皮奥主要生活在布伊诺斯艾利斯,但也在原野和荒漠出现。他们去商店购物,去各地旅行并在酒店过夜,和法玛一起去洞穴探险,从事医生、邮局职员、行刑队员、无线广播局局长等工作。克罗诺皮奥见面打招呼的时候会说:“克罗诺皮奥克罗诺皮奥……”或“特雷瓜卡塔拉艾斯贝拉……”
幽默(Humor)
克罗诺皮奥的故事中充斥着幽默感,不仅仅令人发笑而已。那是一种黑色或浅黑色的幽默。科塔萨尔认为幽默是在自己在英国文学中学到的重要一课,“英国人能为幽默赋予非常严肃的功用。”《曼努埃尔之书》的序章一度激起他许多革命战友的不满,在他们看来幽默和革命毫无关联。科塔萨尔说他觉得有关联。一次对谈中,诗人Saúl Yurkievich称在拉丁美洲人们为自由和解放与所有的压迫者作战,与所有的审查官和警察局长作战,科塔萨尔立即加了一个修饰语:“那些没有幽默感、还不懂爱情的警察局长”。
新词(Neologismo)
在克罗诺皮奥系列第一篇的第一句:“有一次一位法玛在一家挤满了克罗诺皮奥和艾斯贝兰萨的货栈前跳特雷瓜又跳卡塔拉”,一股脑出现了五个科塔萨尔自造(或在全新意义上使用的)新词:fama(法玛),cronopio(克罗诺皮奥),esperanza(艾斯贝兰萨),tregua(特雷瓜),catala(卡塔拉)。好像他觉得这些都是根本不需要解释的“常识”,好像我们都应该对这些奇异生物及他们的世界无比熟悉。他在自己的短篇小说中常不经意间揭开壁毯一角,令我们得窥所谓现实世界的“背面”,而在这里又暗示那“透明粘团块”一般、人们生存其中而不自觉的秩序系统之外,存在另一种“常识”的可能,诱使我们去“拒绝所有被习惯舔舐到柔顺得令人心满意足的一切”。
不乏好事者认为法玛象征着刻板虚伪的资产阶级,而克罗诺皮奥则是艺术家们的写照,在此发现了一种人类的划分方式。不过科塔萨尔自己未置可否,坚持说他写作的时候绝没有这个意图,写这本书只是“一种很迷人的游戏。”
“为了对抗实用主义和凡事讲实际的可憎倾向”,我们这里不宜再作多余的解释。如果有人非要问清这些词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许可以用书里那位法玛的话来回答他:“……你不该问的。”当年西班牙诗人加西亚•洛尔迦也曾被问及《梦游人谣曲》的开头是什么意思,他答道:“就是这个意思。以及其它很多意思。”
名字(Nombres)
关于克罗诺皮奥的名字,有人从前缀“克罗诺(crono-)”认定与时间有关。但科塔萨尔否定了这一点。但如果你相信克罗诺皮奥(Cronopio)的C就是科塔萨尔(Cortázar)的C,也是刘易斯•卡罗尔(Carrol)的C,倒不失为有益的联想。
起源(Orígenes)
1951年的某天晚上,胡里奥•科塔萨尔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剧院听音乐会,突然间头脑中冒出一些名叫克罗诺皮奥的人物,他们“仿佛某种微生物一样在空中飘游,那些绿色的圆球渐渐拥有了人类的特征”。
职业(Profesión)
科塔萨尔曾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任译者多年,在《抽象的可能性》,《试图阐明我们自认为生存于其中的稳定生活是多么不可靠,抑或规律也会屈服于特例、偶然或不可能的微型历史,有你好看》等篇中都能找到这一工作经验的折射。在科塔萨尔那里,写作是一种生活方式,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拒绝成为一名“职业”作家,因为那就等于将生活当做职业。而生活,本该是日复一日的奇迹。
画像(Retrato)
科塔萨尔一直为他不会作画而感到惋惜。如果他是画家,他相信自己不会成为达利,而是另一种类型的超现实主义画家。他曾说起西班牙画家胡安•米罗的风格很适合为克罗诺皮奥造像:那些漂浮的,潮湿的,圆形的绿色家伙。
革命(Revolución)
参看“幽默”。克罗诺皮奥喜爱文学的革命胜过革命的文学,或者把二者混同。科塔萨尔曾说文学的任务是“为了提出问题、引起不安、为真实的新的前景敞开智力和感觉。”这本游戏之书想来也不例外。
摇摆(Swing)
“我为什么要写这东西?我没有明确的思想,甚至连思想也没有。只有一缕一缕的东西,一些冲动,一块一块的东西,而这一切都想找到一个形式,于是节奏就起了作用。我在节奏中写作,我为节奏写作,我受着节奏的推动而写作,而不是出于所谓的思想,不是出于能够造出散文、文学或别的什么东西的思想。首先,情景是模糊的,但这模糊的情景只是在语言中才能加以明确。我正是从这模糊的阴影中出发的。如果我想表达的(如果那想自我表达的)东西具有足够的力量,那么马上就会出现摇摆。这种有节奏的摇摆把我从表面拉出来,照亮了一切,……于是就出现了句子、段落、纸页、章节,以致一本书。……这摇摆也是对我工作的唯一补偿,它使我感到我所写的东西就像受到抚摩的猫背,一摸就逆出火光,一摸它就弓身。……”
称号(Títuto)
自从《克罗诺皮奥和法玛的故事》问世,全世界科塔萨尔的读者就有了一个光荣的称号,他们都以克罗诺皮奥自称,并尊称科塔萨尔为“大克罗诺皮奥”。
图腾(Tótem)
大克罗诺皮奥曾选择猫做自己的图腾,其他的克罗诺皮奥也一定会同意。此时在你手中,下一秒钟就可能溜走的这一本是猫一样的书,顽皮,灵巧,充满好奇心,有时严肃得有点好笑,还带有一点点神秘……
旅行(Viaje)
据科塔萨尔自述,《克罗诺皮奥》的一部分和全部《指南手册》都写于在意大利生活和旅行期间。诞生在某个饭店或火车站里。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比较短小。
参考文献
Manuel Durán, “Julio Cortázar y su pequeño mundo de cronopios y de famas” en Revista Iberoamericana N.59, ene-jun 1965.
Graciela Coulson, “Instrucciones para matar hormigas en Roma, o la dinámica de la palabra”, Julio Cortázar. ed. de Pedro Lastra, Madrid, Taurus, 1981, pp. 280-285.
Jaime Alazraki, Hacia Cortázar: aproximaciones a su obra, Barcelona: Anthropos, 1994.
Francesco Varanini, Viaje literario por América Latina, Barcelona: El Acantilado, 2000.
Saúl Yurkievich, Julio Cortázar: mundos y modos, Barcelona: Edhasa, 2004.
Julio Cortázar, Rayuela, ed. de Andrés Amorós, Madrid: Cátedra, 2008.
《科塔萨尔论科塔萨尔》,朱景东译,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胡戈•弗里德里希:《现代诗歌的结构》,李双志译,译林出版社2010年版。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九):Complicated

Adorable... in the morning,62pages in half an hour... Complicated to say what kind of workpiece it is... He sees the world in a very different point of view, which is part of his own charm. His ways of writing reminds me of painting, contemporary artist's.
Quick move, clear picture structure, but blur figures.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读后感(十):科塔萨尔的“游戏之书”

我们判断一个作家是否伟大有很多标准:一些作家穷其毕生营造了一个世界,并以此流传后世,比如加西亚·马尔克斯与他的《百年孤独》;而另外一些作家刻意求新求变,对营造不同的世界、尝试不同的风格和文体充满了好奇的兴趣,比如胡利奥·科塔萨尔。从某种丰富的角度看,我们认为科塔萨尔的写作对我们的吸引更大,因为他创作了一个万花筒般的文学世界,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好玩的玩意儿。《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就是其中一个有趣的创造。
读《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的时候,我发现了自己处于了一种尴尬的位置。这是一本迷人而有趣的书,它能带给你许多的快乐。这些其实就足够了,因为这样的书只负责提供这种乐趣,它不要求过过多的阐释和评价。所以当你要对这样一本完全生产自足的快乐之书作出一种貌似深刻的陈述评价,反而显得无趣。科塔萨尔的小说中具备很多迷人的因素,他喜欢在不同的短篇中尝试各种写法,任意穿梭于现实与幻想的世界,我们很容易被他的作品吸引。但是这种吸引,意味着我们被挑逗起了一种欲望:要从读者的角度探究他的文学世界。读者是阅读的同谋,但是读者的评论无法代替作者的思想。我们无法从阅读的字里行间找寻一种看似深刻的意义。按照科塔萨尔的说法,这本小说就是一种游戏,一种娱乐,根本不承载任何宏大深刻的世界观。很多小说有着改变现实和世界的良好祈愿,有着指引人生的宏大目标,所以我们可以从阅读中找出各种精神指引,貌似深刻的哲理,人生的各种隐喻,等等。但是面对这样一本不要求任何诠释的游戏之书,我们能说些什么呢?
科塔萨尔回想起这本书的缘起很有意思。那是在1951年,他刚刚到巴黎,就被这个城市许多被忽略的小地方给吸引住了,尤其是那些隐藏在长街大道之间的小街陋巷。这个城市的小地方触动了他的某些神经,他感受到了一种变化,似乎觉得这些四通八达的小街道才是组成这个城市的真正核心,你根本无法预知他们通向哪里,看不到尽头的小巷子,哪里是起点,哪里又是终点呢,他们四处纠缠在一起,互相依存。然后在一次听音乐会的间隙,他的脑海中就突然浮现了几个叫做克罗诺皮奥的人物形象。他们非常古怪,很难清楚地看到他们,他们仿佛一种微生物漂浮在空中,像几个绿色的球体渐渐具有了人类的特征,他们就像那些迷宫一样的巴黎街道一样,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于是,在咖啡馆里,在街上,在地铁里,他迅速地写下了关于克罗诺皮奥人的历史,后来又写了法玛人的历史。他像纯粹的游戏一样写下这些文字,只为取乐。
我们都有这样的印象,每一个作家最初写下的文字都很难出版,直到多年后功成名就,他最初的那些即兴的文字被重新发掘出来,当成了宝贝。科塔萨尔的第一篇小说是经过博尔赫斯之手发表的,科塔萨尔从博尔赫斯身上继承了很多东西,尤其关于短篇小说的训练与写法。但是科塔萨尔与博尔赫斯一样,最初出版的时候都是自我印刷,博尔赫斯拿着他自己印的诗集送人,一本本揣到别人的口袋里。而科塔萨尔买了一台旧的油印机,把他写的诗歌和那些即兴的文字编了一本《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当然,这本书以后重新出版时已经大不相同,书中的文字经过了多次的编选,除了一直保持着那种简短的形式,其余早已面目全非。至少我们现在看到的涵盖了四个不同的部分:“指南手册”、“奇特职业”、“塑性材料”和“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
科塔萨尔在后来的访谈中明确表示过,“这是一部不应该重新写的作品”。因为“我一旦写完整整一个系列的克罗诺皮奥人的故事,其他故事就会蜂拥而至,甚至有一种专门的讲述方式,即用某些不断重复、十分滑稽的口头语。我拒绝再写下去,因为这会使写作变得过分容易、过分墨守成规,所以我决定结束克罗诺皮奥人的系列故事的写作”。这本小说的写作具有某种局限性,不是因为作者年轻,缺乏经验,导致的稚嫩,而是这本小说的写作太借助于某种小说的技巧。这本书带给了我们阅读的很大快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发现原来在日常生活中很熟悉的东西突然变得不可理解了:科塔萨尔把那些熟悉的事物重新进行了陌生化。这种陌生化的效果始于一种阅读体验的背离,当你的阅读一旦习惯了这种背离常态的思维方式,一切新鲜的效果都会自动消失。
科塔萨尔是擅长制造某种小说结构的大师。在他的小说中,智力体验与幻想体验是融合在一起的。我们可以回想一下他那部《跳房子》,他习惯性在小说中制造某种距离,加大作品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从而制造某种陌生化。但是在短篇小说的写作中,你很难用这种形式。短篇作品是一种连续和封闭的作品,要求高度的完美,所以对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科塔萨尔对短篇小说有个很好比方,他说短篇小说应该就像诗歌中的十四行诗:不需要多余的形容词,不能有模糊不清的词汇,要求语言的精准与简练——这正是他从博尔赫斯身上继承而来的传统。克罗诺皮奥人的世界有人类世界的影子,但是他们的行为让人类忍俊不禁,就如同我们在哈哈镜中看到了自己的形象——平常的世界以一种有趣的方式被扭曲了。
可以确认,《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也许并非科塔萨尔最好的作品,但一定是他最为有趣的作品。你从中可以体会到一个作家的幻想世界是什么样的。幻想本没有边界,但在科塔萨尔的幻想世界中,总有现实的根基。他不过是用一种扭曲的角度看到现实中的事物。这样的一本小说集,其实不需要过多评价:阅读就是最好的评论,收获阅读的乐趣总比收获痛苦好得多。更何况,阅读的乐趣之外,你还能体会到幻想的乐趣。也许我们不能改变现实世界,至少我们可以改变幻想中的世界的样子。
思郁
2013-1-24书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阿根廷】胡利奥·科塔萨尔著,范晔著,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11月第一版,定价:2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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